避暑山庄肇自康熙以来,扩建、改建以及景名题额的更迭持续不断。其中,四知书屋就是一例。由康熙帝的“依清旷”而自己命名“四知书屋”,借由“名”的调整,乾隆帝将自身思想填充其中,扩充了建筑内涵与外延的意义。而他由“依清旷”推及“四知”的“寄言出意”式的解释,事实上也正扩展了前者的意义空间。
四知书屋,落成于康熙年间,本名“依清旷”,青砖灰瓦,单檐硬山,宽不过五楹,是康熙帝引见官吏和读书习字处。这书房虽其貌不扬,却位于避暑山庄正宫中轴线的中心部位,“九五至尊”的中心。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弘历增题“四知书屋”,并在《四知书屋记》中明确指出,乃祖康熙帝原题的“依清旷”“似寄情山水之意,无涉熙政、诘戎之为”,同时又巧妙地寄言出意,在对“依清旷”的创造性解释中推及“四知”之义:
清旷之名乃寄情于山水之意,然水澄然而清,故明;山廓然而旷,故公。明与公即为熙政诘戎之本,皆由知,几而推之为四知也。
“四知”出自《周易·系辞》中“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物之望”。乾隆帝还进一步地详细阐述了自己题名的用意:
盖微柔阴也,彰刚阳也。阳动而阴静,动无不由静,彰无不由微,刚无不由柔。然而柔能制刚,微能掩彰,静能制动,此又圣人扶阳抑阴之本义,正心敕政以及用兵者,不可不深知所谓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者,宜何如其凛凛哉!
这就明确点出了自己对此殿功能的扩展,即怀柔功能的加强。这也是乾隆帝“刚柔相济”“恩威并施”的统治手段所要达到的境界。以“书屋”命名,给人带来心理暗示是亲和的,即乾隆时期以文制武,以柔克刚这一基本出发点。发生在这座建筑中的历史事件,更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康熙帝巡幸塞外期间,入觐的少数民族多为蒙古诸部,召见地点多在山庄外的各行宫大营。乾隆朝,到避暑山庄入觐的藩部属邦人数更多,范围更广。据有关资料统计,乾隆年间入觐召见活动大量改在山庄内进行,乾隆帝在澹泊敬诚殿接见重要的王公大臣,少数民族首领和西藏政教领袖之后,通常将后者引入四知书屋,赐坐慰问,或长谈,或赐茶。相比之下,澹泊敬诚殿的接见多是礼节性强、隆重而庄肃的典礼场面,体现的是皇权的至高无上,被接见人顶礼膜拜之余难免无所适从。而在四知书屋的氛围之中,宾主间的交流更加自然融洽,更能体现出乾隆帝怀柔远人的诚心,进而达到“使之畏威怀德、弭首贴伏而不敢生心”,“合内外之心,成巩固之业”。与“四知”之名正可相互印证。
参考资料《中国传统解释学与避暑山庄园林艺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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