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学员
意外、看见、联想
——我作文教学的三个“秘籍”
昨天，我在常山英伦培训学校的作文课到了最后一天。在这最后一节课上，我让学员们写了一学期来的收获。其实，每期作文课结束，我都会让学员们小结一下，说说自己有哪些收获，有哪些困惑，以及，有哪些想法，等等。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记住自己所学到的，并加以巩固。
我是今年年初应邀到常山英伦来上作文课的。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是上了一期课。所以，我对学员们的学期小结也很关注和好奇。让我欣慰的是，几乎每一个学员都表示自己有收获，作文有进步。细细梳理并总结，我发现了三个关键词：意外、看见、联想。而这，正是我平常教学中非常关注的，也是我的几个独特的教学方法。借此，我也总结一下，以飨爱好写作教学的老师和朋友。
意外教学：唤醒学生，激活感官
这里所谓的意外，包括两层意思：发现意外和意外表达。
首先，发现意外。这是我每一节课都要让学生进行训练的。所谓发现意外，就是每节课课前二十分钟，我会让每一个学生说一件最近发现的意外的事情，无所谓事情大小，也无所谓怎么知道的，可以是听到看到的，也可以是自己经历的，只要让人觉得有些意外就行。
刚开始，学员们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安排这环节。但慢慢地，他们就懂了。在我看来，任何的故事、电影、电视剧、文学作品，等等，都是一场意外，没有意外就没有文章，包括议论文。有人说，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一场意外的发现。没有发现意外，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让学生关注并发现意外，就是让学生找到写作的题材。对于写作来说，这就是写什么的问题。如果，写什么的问题解决了，写作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再往深一层说，让学生说意外，就是唤醒学生，让学生更加敏感，包括对外部世界和内心世界的敏感。一个不敏感的人，是无法看到花儿流泪的。
我们很多老师在教作文时，特别强调写作方法，而我却强调对人的关注，对人的培养。我也曾多次说过，教写作就是教做人。让学生说意外，就是唤醒人，让人变得敏感，特别对于有些比较麻木的人。一个内心慈悲的人，看万事万物都是有生命的，都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这时，外部世界的风雨雷电、花草虫鱼就变成有生命的东西，诉诸笔端，文字就有了生命的张力。这并不是教点修辞手法所能达到的。其实，所谓修辞手法，那是语言学家事后的解释与归类，真正的写作者，自己也并不什么清楚用了哪种修辞手法，只是觉得不这样写不行而已。
也正因此，我特别强调这个简单的训练。当然，我也会慢慢往下延伸。比如，说了意外之后表达自己的情感和观点，如果再往后，我还会让学生说明理由，并进行辩论。这样，就从说事达到了说理的阶段。当然，这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来。
除了说生活中的事情，我还让学生看图说意外。《父与子》里的漫画是最好的素材。我让学生看一组画面，让学生找意外，刚开始，他们会发现一个、两个意外。但是，经过训练，他们会发现十几个意外，有的甚至会去找背景，有创意地创造意外。到了这个层次，应该说是水平很高了。
经过这样的训练，学员在看一件事的时候，会有意识地去寻找意外。其实，所谓意外，就是不符合生活常识，与我们普通人的生活经验不同。但我也会经常让学生说意外之后的不意外。而这就是规律。比如，路上突然陷了一个大坑。这是一个意外。但经过观察研究，原来这是一种特殊的地质构造。如果学生经历了这一层，就会进入更加理性思考的阶段。
在上课时，我和学生说，汪老师饿了，需要吃“意外”。如果你对老师好，就给老师吃“意外”吗。学生为了可怜我，帮助我，不得不给我吃“意外”。呵呵。
其次，意外表达。有了发现意外的能力，要向别人传达，就需要表达了。在表达（写作）的时候就需要给读者以意外。有了意外，就有了悬念，有了波折。我们自己发现了意外，并不一定能写出好的文章，这时，就需要用意外的手法，让读者也感受到意外。我们可以试想，一篇没有呈现意外的文章是多么地枯燥，多么地平淡，就如一杯白开水。这就是一些人说的，这篇文章一点也不吸引人。
如何才能实现呢？我用了玩故事魔方的方法。任何一个简单的故事都有情节，情节如何呈现这是一种艺术。正如《父与子》里的一组漫画，我们可以有近万种的写作方式，我们可以按画面的顺序来写，更可以打乱，充分运用倒叙、插叙等方法，还可以用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的视角，还可以站在不同角色的立场来写，这样一组合，就可以让学生看到近万种的讲故事的方法。这不正是一个魔方吗？每一个学生都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方法。而不是普通老师所教的一点情节安排方法。
这种训练我进行了很多次，学生们也看到了无穷的方法，让他们看到了故事魔方的魅力。我要求学生，在写一个故事的时候，先要找出几乎所有的情节意外，然后确定一个最大的意外，再用意外连着意外的方式，一口气把作文写完，让读者看了第一句就舍不得放下，不得不一口气把作文看完。
我发现，这样的训练是非常有效的。学生有了这种意识后，即便全班学生写同一个题材，每一个学生写出来的作文是不一样的，并且各具特色。有些学生的情节组合还超乎我们老师的想象。而这或许可以说，在表达上要有意思吧。
如果要小结一下，意外教学要达到在题材的选择上有意外，在表达上有意思。
看见教学：抓住细节，动作表现
所谓看见教学，就是指我们写的东西，通过文字表达，能让读者真切地感受到。也只有这样的作文才有细节，才能写得具体生动。然而，不少老师在学生作文的评语中都说，文章写得不够具体，不够生动。但如何写具体生动，老师却没有指导的方法。负责任一点的老师会帮学生改一下，或者给学生一点范文，一些好词好句。但到第二次写作时，学生还是写不具体、写不生动。或许，这是中小学语文老师面临的普遍问题。
最近三年，我一直在研究实践如何写出让读者能够看见的文字（当然，还有听觉、触觉、味觉等）。因为，我们人类最重要的感觉器官是视觉，并且，我们人类的艺术绝大部分是视觉的艺术，即便有些艺术的形式不是视觉的，但它们也会最终转换成视觉。比如，音乐通过声音来表现，让听者在脑中呈现一个视觉的形象。或许，这正是我们所说的意象吧。因此，好的文字是能够让读者看见的。
或许，这个道理经别人一说，大家都会明白。但如何让学生实现，却是一个难题。为此，我也做了不少尝试，有过失败，走过一些弯路。不过，收获也很多，我相信自己找到了有效的办法。
我尝试了“望远镜”教学法。所谓“望远镜”教学法，就是给学生一幅图，让学生假装用望远镜去看，而不能听、不能摸，只能看，把自己看到的写下来，并且要把这幅图所表达的故事讲明白。我通过观察条件的限制，专门训练学生观察的能力和表现视觉的能力。这一招非常有效。比如，学生看到了一个人生气了，而所谓“生气”仅仅是看到之后的猜测，我需要的是，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在生气，你不能进行自己的判断，而是要把看到的东西写出来。这时，学生不得不写：他涨红了脸、捏紧了拳头……而这样写，不就是我们所追求的细节吗？
在实践中，我也发现，所谓看见，其实就是看到了动作。没有动作（运动），我们无法发现。事实上，眼睛最喜欢看运动着的事物。因此，我强调，要把看到的画面都用动作来表现。正如前文“生气”一样，“他涨红了脸、捏紧了拳头”，就有“涨”“捏”两个动词。而有了动词，这个画面就有了生机，也就有了细节。事实上，动词是一个句子的主干；动词，也是一个故事的关键，没有动词，就没有故事，也无法推动故事的发展。
接下去，我又让学生把一个模糊的词进行动词替代。比如，我在自己编的一个简单的故事中，如：我看见一条蛇，很害怕……要求学生把“害怕”这个词转换成动作，让读者看到。这时学生就会把害怕的几个动写作出来，变得有画面感。如：他瞪大眼睛，嘴巴直打寒颤。
在教学中，我还让学生写动作，让别人表演。如果动词越多，就越好表演。我还尝试了一些游戏。比如，让学生抽一个词，比如，害怕，先让学生表演出来，让别人猜。后来，我让学生说这个词的动作（如气愤的几个动作），让别人猜。所有这些的努力，都是让学生养成写动词的习惯，培养写动词的能力，最终让学生写的文章具有画面感。
当然，在实践中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在描写动作时，有些学生写得太细太多，没有抓住经典（具有典型性）的动作。其实，表现一个人的神态或心理，有时只需要一两个动作就行了。这时，就需要进行下一步的练习了。
联想教学：充分想象，万物相连
文字就是一种符号，它是一种有生命力和想象力的符号。也正因此，我们才会那么喜欢阅读文学作品。它给了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而文字，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给了我们一些暗示或提示。因此，我们必需尽力提升学生的想象力，并在写作中加以体现。
有作文教学前辈说过，教写作要训练学生的触发力。它的意思就是，让学生看到一件事，马上想到另外一件事，并由此不断发展下去。这样，可以把很多无关的事情紧紧联系在一起。而人有了这种能力，就能天马行空，无所欲为了。写作中更是如此。有了这种触发力，他的写作就可以产生出无限的张力，给我们更大的享受。而这种触发力，需要想象力做基础。
如何培养并训练学生的想象力，是提高学生写作能力的重要因素。也有学者认为，创造力＝想象+情感。我们也经常说，某某学生的写作缺乏想象力，但该如何提高和训练却一时找不到方法，或者有些老师根本就没有重视想象力的培养和训练。那么，该如何训练呢？
我在作文教学中进行了一些有益的尝试，并也取得了一些效果。
首先，我做了一些连词游戏。我给学生几个毫不关联的词，让学生把它组成一个句子，甚至一段话，变成一个故事。这个挑战很大，学生的兴趣很浓。同样的几个词，经过不同的组合，可以写出不同的句子和故事，这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当然，这里有一些游戏的方法，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其次，给学生一幅图，让学生根据这幅图，编一个故事。如果开始学生觉得有点难，我就提示学生，这个人是谁，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之前他在哪里，以后又会发生什么，等等。这样训练之后，学生会知道，一幅图只是故事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瞬间，前后需通过想象去完善。在写作中，学生写出来的故事千奇百怪，但只要合理，我都给予鼓励。
第三，给学生一件物品、一幅画或一个小故事，让学生说说，自己想到了什么。这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练习。这是非常典型的扩散式思维训练，可以有效地提高学生的触发力。在这种情况下，学生可以把毫不相关的事情联系起来，看似天马行空，其实，内在都是有些联系的。
第四，创设一种情境，激发学生的想象力。比如，我让学生人体缩小200倍，说说会发生什么事情。比如，改编童话小红帽的故事，让小红帽从大灰狼的肚子里跑了出来，让小红帽说说在大灰狼肚子里的故事。比如，假如铅笔等文具会说话，像人一样，他们会发生什么故事。等等。这些创意的写作，非常能激发学生的写作兴趣，并写都还写得不错。当然，在进行这些创意写作时，老师需要良好的激发能力。
训练学生想象力，我们还可以有很多方法，这里不一一列举。
小结：如果说，意外教学是唤醒学生，让学生的感觉器官更加敏感，那么，看见教学，让学生学会用眼睛观察和表现，而联想教学，则是让学生学会思考。而一个人如果醒来了，睁开了双眼，变得敏感了，又学会了思考，那么，他就是一个健全的人了。人是如此，写作不正是如此吗？
附件：常山英伦好声音作文班小学五年级学生的学习小结。从他们的小结中，可以看出培训的效果，以及我的教学方法。图片有点多，但我为了保持原汁原味，还是让它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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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培坚
2017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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