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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群读宋史第一部《宋太祖》(五)世宗托孤

  在五代十国时期,后周的皇帝周世宗,可以说是一个有雄心大志的皇帝,他一心想统一天下,南征北伐。然而天不假年,英雄早逝,就在北伐途中,39岁的周世宗因病去世。后周的政权交给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来掌管,为了后周政权的延续,周世宗临终前曾精心安排,让赵匡胤等人作为托孤大臣辅佐七岁的周恭帝。然而,第二年,赵匡胤就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大宋王朝。那么周世宗临终前是如何安排的?为什么他的精心安排不到一年就被赵匡胤打破了呢?

 

    周世宗有七个儿子,最后立的是七岁的柴宗训,是周世宗病危时年最长的儿子。三十九岁去世,最大的儿子才七岁。前有三个儿子,不过非常不幸的是,政权交替中,汉隐帝杀郭威家人时,也把柴荣的家人一起杀了,丧了三子一妻。现在即位的是四子。周世宗离开时,只有七岁的儿子来继位了。如果政权交给七岁的儿童,是什么状况?要知道这是战乱年月。赵匡胤黄袍加身,把他赶了下去。周世宗最后一个半月,就是要保证柴氏江山能得以延续。一是立了皇后,立的是符皇后,这人并不是陌生的家族。他在几年前,立过一个皇后,就是这人的姐姐。那时的皇后二十四岁,可惜二年后去世,后来柴荣没再立,直到临死前,立了其妹,做新皇后。这个新皇后,父亲是符彦卿,是此时了不得的人物。这人女儿多,记载的就有六个。一个是柴荣的前任,现在又是二任皇后,后来有人嫁给了赵匡胤的弟弟。他的位置也是节度使,在河北南部河南北部,京城在开封。这儿是唐代著名的河朔三镇。最北的镇卢龙是幽州,北京为中心。中部是成德镇,是河北中部。南是魏博镇。这三镇在五代十国时,是生产皇帝的地方。十三个皇帝其中有六个都出身于魏博镇。几乎占了一半。符彦卿的位置重要。柴荣第一件事就是立皇后,目的有四个:防止夺位;天雄军这儿是中原与契丹交界处,是战争频繁处,符彦卿可以抵御契丹,因为他善于打仗,曾打败过契丹十万大军,契丹军都称他为符王;震慑天下,符氏集团不得了,所以想借他来震慑;互相牵制,有强大的集团来保护中央,中央才安全。所以柴荣临死前十天立了二十冬考的皇后。

  对顾命宰臣的选择,周世宗深思熟虑,仔细考察。在他所选择的三个文臣中,他们都有安邦定国之才,都是朝廷重臣,也有良好的品行,最重要的是不会形成自己的政治集团。这样一个顾命宰臣集团,自会对周室忠心,不会动辄侵凌幼主。文臣如此安排,那么武将呢,这是关系后周政权最重要的问题。周世宗怎么安排的呢?

 

    周世宗绞尽脑汁,挑了三个人。首席是范质,有三特点,性子急,喜欢当面批评人,廉洁。周世宗觉得他不会形成集团,否则容易夺皇位。范质一直担任宰相。二是王溥,深得周世宗信任。曾在高平之战亲征上坚决支持。这人忠心,养父郭威临死前把王溥升为宰相,后来郭威说,吾无忧矣。王溥有特点,就是为人上有毛病,吝啬。周世宗考虑过,这样的吝啬,不会闹大事。仗义疏财的就麻烦,容易笼络人。有明显毛病的人不可怕。三是魏仁溥,长项是忠诚与超级记忆力。史书记载过,当年郭威间他,京城军队人数与将领姓名,要找花名册,魏仁溥凭记忆把这些都汇报清楚。拿花名册一对,一点不差。这人还是从刀笔小吏成长起来的。周世宗信任他。这人是谦谦君子。这是宰臣。符皇后的势力在地方上镇住,地方政府是文人集团。他认为这三人可以辅佐。

 

  周世宗再立符彦卿的女儿做皇后,可谓用心良苦。当年周世宗刚即位时,北汉就联合契丹,趁着后周政局不稳,大举南侵。现在周世宗策立皇后,就是想使符彦卿忠心耿耿地为朝廷抵御契丹的入侵。符彦卿的用兵以及对契丹造成的恐惧力量,能有效地保证北境的安定、威慑辽人、保证后周中央安全。但是,尽管地方稳定了,七岁的柴宗训还是无力承担如此的重任,朝廷内部必须有一个坚强的执政集团辅佐他,那么这一点周世宗是怎样安排的呢?

 

   周世宗三条措施:一是解除张永德的兵权,重要原因可能是张永德没有主见,如果掌军权没主见是危险的。二是安排赵匡胤担任殿前都点检。这是因为对赵的信任,他觉得这是好干部,值得托付。这时赵匡胤三十三岁。能打仗,高平之战,征南唐,总在关键时能打。这人还忠诚。史书记载过,征南唐时,“宣祖率兵夜半至城下,传呼开门,太祖曰,‘父子固亲,启闭,王事也’。至旦乃得入”,要赵匡胤开门,父亲想见他。结果赵匡胤说了两条,父子是至亲,但是夜间不能开城门,是王命。即使是父亲也不能进。结果让父亲在城外待了一夜。据说父亲感冒了。这是因公废私。写进《宋史》里,可见这事当时流传广。柴荣肯定知道。南唐被打得受不了时,南唐送了信与白金给赵匡胤,赵匡胤把信交了,钱也交了。这事也会传到柴荣耳中。柴荣是注重小事的人。所以,这些都让赵匡胤得到柴荣的高度信任。掌了军权,还不算,殿前军的司令,侍卫军不归他管。周世宗的第三步,是安排韩通做了侍卫军二把手。韩通这人有调兵权,整个京城军队都可以调动。他毛病是性刚而寡谋,言多忤物。一说话就得罪人。得了绰号叫韩瞪眼。整个陈桥兵变,唯一被杀的是他。这是周世宗临死前安排的侍卫司的二把军。赵匡胤没有调兵权。周世宗的这些安排,形成了一个三方辅政的局面,他觉得政权可以稳固了。可是不幸的是只维持了半年。

 

  周世宗正是通过对禁军将领的安排,使包括赵匡胤在内的禁军将领互相牵制,很难形成独当一面军事势力,当中央禁军、宰臣、地方势力对皇权构不成直接威胁时,幼主的政权就可以稳固了。事实上,这个辅政格局的安排,在周世宗去世的半年内也的确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保证了后周江山的暂时稳定。但是,这个仓促安排的格局是不是就很完美?周世宗精心思考的结果,后来怎么会被打破了呢?

 

    一是不均衡。三方力量不均衡。辅政大臣是文官,背后没武力支持,文官遇到兵,也无能为力。所以,三方势力中文臣宰相先不行。特别不能制衡。二是地方控制不了中央的军队。三是禁军的侍卫司与殿前司不平衡。一是易破坏。最容易遭到破坏的是人物关系复杂。中央禁军中殿前司赵匡胤与二把手,慕容延钊常以兄弟对待。另两位也是赵匡胤的铁哥们。殿前司里唯独一个搞不清,知道的四人是一派。这就危险了。高级军官结成派,危险。李重进不在京城,韩通遇事没办法,剩余的与赵匡胤家有姻亲关系,像高怀德,后来娶了赵匡胤的妹妹。有一个高级将领的女儿后来嫁给了赵匡胤的弟弟。这些人都成了赵匡胤的人。只有李重进与韩通除外,其他人都成了赵氏集团的人。宰臣集团也并不团结。范质王溥这些人,但是,周世宗临死前,安排了另一个人,是王著。这个遗命却没贯彻。范质等人召来,周世宗说,“王著藩邸故人,朕若不起,当相之。”要让他进宰相班子。可是这里范质说,这人整天在醉乡里,醉生梦死的。所以,范质不同意王著进来。当然这事,说明范质有私心。如果王著进来,会分权。后来王著表现得并不好。赵匡胤一次举行宴会,王著参加了,在宴会上他大声喧哗,没有君臣体统。还当着众人面,用袖子捂着脸哭,哭的是周世宗,能做到这一点,可见他对赵匡胤不满,有胆量表现出来。赵匡胤做得巧妙,没抓他,也没骂他,找人扶出去了,有人报告说他简直是反了,赵匡胤说,“此酒徒也。在世宗幕府,吾所素谙。”人际关系复杂,周世宗再精心安排,也会遭到弱化。所以三方辅政不过半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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