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鉴证了文明 第22弹 | 本草的良心

中药是最讲究产地的

川连 广皮 化橘红

产地不对 疗效不达

淮南为橘 淮北为枳

大自然既慷慨 又吝啬

珍贵的产地 持久的守护

大地的馈赠 辛勤的耕耘

今天让我们认识

李成杰

四大怀药的守护者

中药炮制技术的传承人

△“李成杰——中药炮制技术（四大怀药种植与炮制）”项目海报

中医药，最重视药材的产地，有“非道地药材无处方”之说。（四）川连、广（东）皮、化（州）橘红，产地药和非产地药在价格和疗效上都有着天壤之别。而河南焦作，自古就是大名鼎鼎的道地药材产地——怀山药、怀菊花、怀地黄、怀牛膝，因产于古怀庆府（即今河南省焦作市所辖的沁阳、武陟、博爱、温县一带）而得名。这四种药物在我国最早的药物学经典著作《神农本草经》中已有提及，后为突出这四种药物的产地道地性，均冠以怀字，称为四大怀药。

△四大怀药：1怀牛膝2怀山药3怀菊花4怀地黄（图片来自网络）

太行山脉阻挡寒冷气流形成的温暖气候，黄河和太行山山洪冲击而来的肥沃土壤，焦作地区二十余条河流供给的丰沛水源——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为四大怀药的生长提供了天然条件。从古时历朝历代的贡品，到中医的道地药材，再到现代的保健佳品，怀药的疗效自古以来都受到了广泛的认可。

小知识

四大怀药的药效你知道吗？

怀山药具有滋补益肾、补中益气等功效。怀地黄分为生地黄和熟地黄，生地黄具有清热凉血，滋补肾阴的作用；熟地黄具有滋补肝肾，益气填精的作用。怀菊花有明目、清热、祛风、清肝的功效。怀牛膝有滋补肝肾、壮筋骨、治疗关节肿痛与痹症的作用。

四大怀药种植与炮制技艺的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李成杰出生于药农世家，自幼就与怀药为伴。但长大后的李成杰却没有接过父辈的班，命运似乎对他另有安排。1951年，自小成绩优秀的李成杰从焦作师范学院毕业，成为了一名教师。此后的几十年间，他从七尺讲台到教育局，又从县委报社到地名办公室，最后调职于气象局。历经三十余年的公职生涯，他始终没有放下对怀药的兴趣与研究，多年的积累反而为李成杰日后的怀药种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60年，焦作师范学院学友相逢留念，后排右一为李成杰

1981年，李成杰在半百之年不幸感染鼠疫，在生命垂危之际，李成杰想到自己祖辈留下的四大怀药种植技艺还无以为继，这确是一大遗憾。后来他死里逃生，在身体康复之后，已经50岁的李成杰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四大怀药的研究中。

△1981年，大病初愈的李成杰留影

李成杰很快认识到，只是做一些历史资料收集和文字整理工作，对研究怀药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决心从实验性种植开始，研究四大怀药的种植和炮制技术。由于是城镇居民，李成杰研究怀药种植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土地。一开始，他借用老乡家的土地，却由于无人管理，总是收获微少。后来，他不得不亲自上阵，带着自己的小孙子一起，开荒种地。但仅凭幼时跟随父亲种植怀药的有限经验和在气象局工作获得的气象物候知识，并不能让李成杰的怀药种植一帆风顺。在经历一系列的种植失败后，李成杰开始走访种植怀药的老农和炮制怀药的老技术员。

△李成杰走访药农探寻怀药种植技术

怀山药是怀药之首。针对怀山药易生病虫害的问题，经过反复试验，李成杰找到了“牛粪可治线虫病”这一植保方法，并以此为基础开始推广山药的连茬种植技术，在保证怀山药药效的同时提高了产量。相比普通农作物的种植，山药的种栽技术更为复杂，需要对往年收获的山药进行加工，通过分段晾晒、石灰消毒、药剂浸种等工序，才能栽下一颗良种。山药学名为薯蓣，其药用部分是其在土表之下的块茎。李成杰发现，土下面长得怎么样，跟上面叶片的生长密切相关。1985年，李成杰通过查阅文献并结合藤科蔬菜搭架种植的方法，开始尝试山药的搭架种植。这一种植方法由于便于叶面吸收营养，使得山药扎根结实，从而获得更高产量。

△李成杰指导徒弟宋良会进行怀山药种栽前的晾晒、消毒与浸种

鲜地黄经过九蒸九晒的炮制才能成为熟地黄。以前，焙地黄费时费力，对火候要求极高，超过70度地黄焙过熟，低于40度地黄焙流（地黄出水），都会导致药效流失。李成杰经过反复钻研，尝试将蜂窝煤作为焙地黄的燃料，又改进了焙炉，使地黄可以均衡受热，如此一来，即保证了怀地黄的药效，提高了炮制的成功率，又节省了炮制的人力。这一炮制技术的改进由于简单易学，在药农间得到迅速推广。

△经李成杰改进后的焙地黄的焙炉

从1982年起，李成杰就开始上山寻找更道地的怀山药品种，踏上了漫长的驯化之路。经过艰苦的考察，李成杰在十几种野山药中反复挑种、试验，试图找到产量又高、药效又好的野山药品种进行驯化种植。通过几十年的努力，李成杰为野生怀药品种的遗传学保存做出了重要贡献。

中药的药效取决于药材的道地性和炮制的精细度。近年来，一些药农为了追求经济利益和产量而不断使用化肥、农药和根膨大剂等催化药物，使怀药材的产量上升，却导致种植土壤重金属超标，品种退化，药效降低。增加产量的同时应保证怀药材的道地性，效率与质量不可偏废。李成杰不断在传统种植技术和现代科技手段中寻找答案，并将自己的种植与炮制经验汇集成书，便于科技推广。

△李成杰手稿

2015年，河南省非遗保护中心开始了“李成杰——中药炮制技术（四大怀药种植与炮制）”项目的记录工作。

△工作团队对李成杰进行拍摄记录

记录工作中，李老给年轻的非遗工作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河南省非遗保护中心的王楠楠及工作团队成员们感慨道：在大多数人追求产量和效益的环境下，追求质量和药品道地性的李成杰老人，成了少数人。拍摄过程中，李成杰老师全力支持我们的记录工作，受病痛困扰住进医院不能回家，就在医院里接受我们的访谈；大田中不能久站，找把凳子坐着也要讲清楚种植管理要点。我们感受到一位老人的拳拳真情，也坚定了做好传承人记录工作的决心。

△李成杰接受传承人记录工作口述史采访

在口述史访谈中，李成杰告诉我们，我十几岁时候看的《三国演义》，里面曹操说了这样一句话。“宁教我负人，不教人负我”。对于我来说，应该改成“宁教人负我，不教我负人”。我研究四大怀药三十多年，是在悲中求喜中度过的。

2018年，“李成杰——中药炮制技术（四大怀药种植与炮制）”项目成果在验收工作中被评为优秀。

赋予中药疗效的

除了产地

除了工艺

还有 人

从土壤 到药柜

人的汗水 人的诚实 人的智慧

让植物成了药材

让病痛得以治愈

一位老人

一生和草药为伴

半生在泥土耕耘

种出的是药 救下的是人

这是

大地的品格

本草的良心

下面，就请欣赏“李成杰——中药炮制技术（四大怀药种植与炮制）”综述片。

传承人介绍

李成杰（1932-），河南沁阳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中药炮制技术（四大怀药种植与炮制）代表性传承人。李成杰自幼随父种植与炮制四大怀药，参加工作后仍利用业余时间随父劳动。经过近三十年的研究实验，他在垆土地搞高产实验，亩产达4453斤，是一般大田产量的近三倍；利用作物相生相克的原理，解决山药、地黄的重茬连作问题；在垆土地培养驯化的山药新品种种植单株产量可达4至6斤；还成功地将太行山悬崖上的石菊移植驯化，取名“怀庆崖菊”。1985年，《中国作物》杂志连载了他撰写的《四大怀药的栽培与加工：Ⅰ、地黄，Ⅱ、牛膝，Ⅲ、山药》一文；2004年，与他人合著的《四大怀药》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