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之在诗歌《回延安》中写道,“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小米=谷,糜子是另一回事,都属于禾本科的黍粟类作物,英文称millet。本篇率先出场的就是这两位大咖,其后是一群名声不彰的小喽啰,嗯,殿后的还是大咖。
1.粱/Setaria italica
狗尾草属。又名粟,《中国植物志》将粟作为粱的变种中文名,日常统称小米、谷子。英文名Foxtail millet或Thinai Millet,Thinai或为“秦”的音译,相当于China。
图1.1
图1.2
图1.3
起源于我国,在历史上曾经有过重要地位,尤其在黄河流域,但由于产量太低等因素逐渐走向没落,如今最多喝个小米粥,小米饭是吃不下去了。日本和尚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说,粟饭“涩吞不入,吃即胸疼”,我尝试过,胸疼断不至于,难吃是真。
图1.4 狗尾草
图1.5 大狗尾草
粱的野生祖先,狗尾草/S. viridis,此外还有垂头丧气的大狗尾草/S. faberi,据说已经与狗尾草合并为1种。狗尾草能吃不?饿极了也能垫饥,但像某些短视频平台上吃“油炸狗尾草”就纯属哗众取宠的恶趣味了。
2.稷/Panicum miliaceum
黍属。又名黍、糜或糜子,民间称黄米或大黄米,“黄粱美梦”之“黄粱”亦指此物。英文名Proso millet。
图2.1
图2.2
原产我国,新疆偶见有野生状的。谷粒富含淀粉,供食用或酿酒。《中国植物志》曰:“《本草纲目》称粘者为黍,不粘者为稷;民间又将粘的称黍,不粘的称糜。”但稷在古代更多指“粟(小米)”,不然五谷“稷、黍、稻、麦、菽”中怎可能没有小米呢?可惜《中志》言出法随,既然定名为稷,我们也只好将错就错。
图2.3
图2.4
图2.5
稷的植株在非产地难得一见,籽粒在超市常有售,还有诸如黄米包、黄米粽子以及黄米汤圆之类的碳水炸弹,多以具粘性的黍制成。图2.4则是本砖家的传世名菜,仿北纬45°餐厅的“香煎大黄米”,明火执仗的高糖食品;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控糖乃是第一要务,断不敢如此造次也。
3.穇/Eleusine coracana
穇属。又名穇子、鸭足稗、龙爪稷、鸭距粟或鸡爪谷,英文名Finger Millet。
图3.1
图3.2
图3.3
图3.4
图3.5 习水红稗制作的面条和去壳红稗粉
原产非洲,可能由印度传入,我国长江以南及安徽、河南、陕西、西藏等地有栽培,耐旱耐贫瘠,种子可食用或供酿造,著名的贵州“习水红稗”即为此物。印度是该种主产区,常用来制作一种叫做Ragi Roti的食品,如图3.4,外观有点“腌臜”,不忍下口。
图3.6 非洲穇
图3.7 非洲穇
图3.8 牛筋草
据研究,该种由非洲穇/E. coracana ssp. africana(E. africana)驯化而来,如图3.6、3.7,外观与号称“扥倒驴”的牛筋草/E. indica几乎一模一样,而非洲穇为异源四倍体(染色体数目2n=4x=36),母体基因组供体很大程度上被认为就是牛筋草,长得像也正常。
图3.9 浆果薹草,摄于武夷山
关于“习水红稗”,多唠叨两句。百度“习水红稗”的图片,会得到很多如同图3.9一样的结果,然而这是莎草科的浆果薹草/Carex baccans,俗名“红稗子”而已,与“习水红稗”毫无关系。不仅如此,大量相关学术论文也将“习水红稗”误认为浆果薹草,简直贻笑大方。
4.紫穗稗/Echinochloa esculenta
稗属。英文名ひJapanese Millet,日文名ひえ,为日本ごこく【五穀】之一(ひえ【稗】、まめ【豆】、こめ【米】、むぎ【麦】、あわ【粟】)。
图4.1
图4.2
图4.3 含有紫穗稗的饭
原产印度,据说在遥远的绳文时代引入日本,并被视为主食,至今仍有栽培;也有人认为源于日本。这模样看上去就是野性难驯,大概率不会比小米更好吃。
图4.4 稗
Plants of the World Online网站中,紫穗稗被处理成稗的亚种,学名E. crus-galli subsp. utilis。图4.4即野生的稗,荒年亦可取其籽代粮充饥,《救荒本草》曰:采子捣米煮粥食蒸食尤佳或磨作面食皆可。东北有鹅头稗等栽培品种,主要用作饲料。
5.湖南稗子/Echinochloa frumentacea
英文名Barnyard Millet。
图5.1
图5.2 湖南稗子制作的米饭 图5.2 湖南稗子制作的米饭
我国河南、安徽、台湾、四川、广西、云南等地引种栽培,作为优良饲料或粮食。苏联植物学家瓦维洛夫认为本种原产于我国,某些国外网站也说“据历史记载,这种作物在公元前4150年左右就在中国种植”,也不知道依据的什么历史,爱咋咋地吧。
图5.3 光头稗
Plants of the World Online网站将其划归为光头稗/E. colonum的亚种,学名为E. colonum subsp. edulis。
6. 御谷/Pennisetum glaucum
狼尾草属。又名珍珠粟、蜡蠋稗,英文名Pearl Millet。
图6.1
图6.2
图6.3 御谷制作的食品bajra dosa
图6.4 紫御谷,摄于青岛
原产非洲,美洲和亚洲均有引入。据《中国植物志》,我国河北省有栽培,但不知现状如何,问过几个河北朋友,都表示闻所未闻,更没见过。不过,城市中偶尔可见它的园艺品种紫御谷/cv. 'Purple_Majesty',仅供观赏之用,但我感觉这玩意儿有点恐怖......
7.福尼奥米/Digitaria exilis
马唐属,英文名Fonio millet。
图7.1
图7.2
图7.3 摩洛哥风味的福尼奥抓饭
原产于西非,号称非洲最古老的谷物,至今仍是从塞内加尔延伸到乍得湖地区数百万人的主食。能在贫瘠的土壤条件下茁壮成长,耐旱;而且还是世界上成熟最快的谷物,从播种到收获,短短60天足矣。谷粒口感细腻,容易烹饪,仅5分钟便能煮熟。
8.黑福尼奥米/Digitaria iburua
马唐属,英文名Fonio Nero。
图8 黑福尼奥米
福尼奥米有两种。其一“白福尼奥”,称为acha,即前述Digitaria exilis;其二“黑福尼奥”,籽粒红色或深棕色,称为iburu,尼日利亚、贝宁和多哥部分地区作为主食栽培,相对不常见,如上图。其它资料暂缺。
9. 埃塞俄比亚画眉草/Eragrostis tef
画眉草属,英文名Teff,通常音译为苔麸。尽管该种并不叫做某某millet,但它有时也被归类为“small millet”。
图9.1
图9.2
图9.3
原产于埃塞俄比亚和厄立特里亚,谷粒极小,世界上最小的谷物之一,产量亦极低。被欧美一些人誉为“Health Food”,据说富含重要的营养物质如铁和镁等,也是少数含有维生素 C 的谷物之一。图9.3是其观赏品种“ 'Ruby Silk'。
图9.4
英吉拉,外文名“Injera”,一种埃塞俄比亚的传统主食,由苔麸发酵制成,外观类似布满细洞的大摊饼,加上其它菜品之后感觉现场非常惨烈。这种惊悚“美食”大概一时吃不到,但“whole grain”苔麸已经在某宝上出现了,不信你搜,精制的白苔麸还没有。
有这么几种禾本科植物,在我国是无人问津的野草,而在印度却混得风生水起,成为正儿八经的栽培作物。
10.鸭乸草/Paspalum scrobiculatum
雀稗属,英文名Kodo Millet。
图10.1
图10.2
图10.3 用雀稗籽粒制作的Kodo Millet Pulao
图10.4 Kodo Millet Dosa
在我国分布于台湾、云南、广西、海南,在印度却号称最重要的谷物之一,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是印度北部的主食。据说起源于喜马拉雅山,有着3000多年的栽培历史(也有说7000多年的,没准儿),《中志》也提了一句“饲料或有时作谷物栽培”。
11.多枝臂形草/Brachiaria ramosa
臂形草属,英文名Browntop millet,或Korale Millet。
图11.1
图11.2
图11.3 BrownTop Millet Dosa
在我国分布于云南、海南,印度南部作为谷物种植,驯化历史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期。印度之外的地区也有引入,通常用作(鸟类的)饲料。其它种类的millet也有类似命运,籽粒细小,小鸟吃着方便。
12.细柄黍/Panicum sumatrense
黍属。英文名Little millet。
图12.1
图12.2
图12.3 Little Millet Coconut Rice
在我国仅分布于东南部、西南部和西藏等地,但在三哥那里却如同属的稷/P. miliaceum一样贵为栽培作物。在《中国植物图像库》搜“细柄黍”,得到的图片与图10.1差异很大,而图10.1更像稷/P. miliaceum......我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误会,请方家不吝赐教。
13. 高粱/Sorghum bicolor
图13.1 摄于即墨
图13.2 高粱米饭
高粱的秆高可达3-5米,所以被叫做Great Millet。我国南北均有栽培,东北栽培较多。在国内更多用于酿酒,食用较少,大概唯有东北等少数地方还保留吃高粱米饭的习惯,而在大部分人心目中,它已经不算是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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