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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雨夜听琴

这是一场浅夏连绵的雨,也是一场泛着梅子酸红的雨!

雨从早落到了晚,又悄然入夜。暮春轻合,乍热还凉。雨点零落,雨丝重叠。

雨声时紧时慢,时断时续……是意兴犹浓,还是意兴阑珊?这满天的雨是不是要落遍暗夜里的每一个角落?

站在窗前,映在玻璃上的面影显得有点模糊不清,像是飘浮在暗夜里一尾虚空疲倦的灵魂,纤秾合度,倒也显得苍劲韵美。

身影也穿透到了雨幕中,摇摆不定,好像突然间自己与自己打了个照面,一瞬间有点错愕,竟至无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游走天涯,浮生零乱,曾经隐秘的轻怜浅惜恍然间已成苍颜。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生生地,只能垂留一声叹息……

隔窗对面,楼上忽然飘来了熟悉的琴音,献给爱丽丝。琴声随着雨声,在指间流淌,舒缓,回旋,如泉月,又如私语,渐次清扬,渐次分明。

弹琴的是一位沉入爱梦中的芊芊女子?一位回味初恋蜜语的白发老人?还是一位充满音乐幻想的少年?夏夜里这纯净的音乐,与洒落天际的雨一样明亮、简洁,径直落入心底。

静静地听,细细品味,迷离空灵的雨夜,竟横生一丝不易察觉的妩媚。琴声在雨中绸缪,盈盈切切,仿佛激起满地的雨花,温暖着这雨夜中时而浮起的凉意。

曾经的拘谨、不安、躁动,曾经的固执、自负、骄矜,似乎都在顷刻间散落于无形。盈然满怀的感慨,莞尔之间变得有些轻松自在,洒脱自如。

此时,不知是雨丝编织了琴声,还是琴声溶进了雨声,一径落入心底。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唯有满心清凉。

谁是匆匆的过往客?谁又是夜归人?雨中流落徘徊的爱丽丝,那一份美丽与哀愁,似乎总在为谁而等待。

马路边的灯光已变得一片昏黄,路人的身影挂着雨丝,琳琅,通透,汽车也在雨声里匍匐而行。雨散落着,也围拢着,在心头择意栖居。

锋芒冷寂过后,怦然而又清凉。一丝穿尘而过、放浪远泊的感觉泠然而生。

书墨沉香,岁月静好。拄笔行走,字底悲欢。或许我们每时每刻都沉淀在紫陌红尘中,穿行在自己扮演的角色里。角色虽在轮回,却从未落幕,也不会落幕。

人生的剧目或精彩或颓然,或高昂或恬淡,或痛心或酸甜……总要不停地上演。而生命的流淌似乎尽在得失之间游移。得到,让人欣喜;失去,会有下一个美丽向往。

生命也在取舍之间徘徊,放弃了?失去了?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生命流经成功,也流经失败。成与败往往就在一念之间。生命也流经爱恋,流经苦痛。

爱与痛会静静地不期而遇,那是一种宿命,一种本能。与生俱来,任谁也无从躲避。

想起了仓央嘉措。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舍了金身正果,不惜被排斥,被放逐,一生浪迹尘世。

落花流水,匆匆而过,不负如来不负卿!红尘路上究竟还有几多执着?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这样的文字曾经打动过多少人的心?淋湿过多少人的眼?

起身泡了一杯茶,看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直立着,又悄无声息地慢慢张开,自然,精灵,透着惊喜。那苦苦的清纯,那袅袅的余香,时时沉溺其中,谁愿意真正抗拒呢。

如同爱与痛的誓言,甘苦与共,不离不弃,也难以分清。

当身外的绚丽多姿演变成眼底的安然与宁静,浮华终归不过是过眼云烟。那些炽烈的、苦痛的,甚至没有止续的故事,都会在心底安然入眠。

若风,似雨,若琴音萦怀,又似流尘穿心。各自飘散,各自美丽……

雨声中,似乎又飘来了那首琴音——《献给爱丽丝》。

“我将这首歌写给爱丽丝,用世上最轻最温柔的文字,你就是我今生遇见的天使,在我梦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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