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谈南曲与南曲谱

本帖最后由 楚山孤云 于 2013-5-30 00:41 编辑
什么叫南曲？《中国曲学大辞典》对南曲的解释是：“曲学术语。指宋元以来流行于南方各地的戏曲与散曲音乐。”这个说法还不太严谨，南曲与格律有密切的关系。南曲的概念首先表达的是音乐，也应包含语言，流行于南方的音乐。南方音乐的特点之一就是五音阶，南方语言的特点是阴阳、清浊、入声。我们平时说的南北曲都含有三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曲辞、曲乐、曲唱。南曲除了有明确的地域概念以外，还有时代概念。南曲分为两个阶段，宋元到明嘉靖是南戏阶段的南曲，嘉靖到康乾时期为南昆之南曲。由于南戏之南曲，无论是辞、乐、唱大多失传。宋南戏仅存一部完整的剧本和两个残本，少量散曲曲辞，其音乐早也已经融入南昆之南曲中。那么为填词制曲需要而审定的的曲谱，究竟是南戏之南曲呢？还是南昆之南曲谱呢？还是应该混为一谈呢？虽然明清流传下来很多的南曲谱，但这些南曲谱绝大所数都已昆化了。换句话说，这些都应该视为南昆曲谱。北曲不同，北曲在昆曲盛行以前，在元末，明初就已经定型，并保存至今。北曲曲谱从古自今都严格将明曲排除在外，以维护北曲的独立性，避免被昆曲化。所以孙玄龄认为北曲的音乐保留至今。个见以为虽然北曲的音乐尚独立存在，但其唱法因改革而“失传”，也只好昆唱。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北曲填辞是有谱可依的。元代南戏之南曲曲谱早已昆化。现存最早的南曲谱是蒋孝的南曲谱。此谱源于元代的南戏之南曲曲谱，所以有的学者据此认为南戏之南曲曲谱尚存。这是学者的美好愿望和推测。蒋孝南曲谱并非宫谱，岂能传下南戏之南曲----音乐。有一种传统观点认为，中国诗、词乐谱存在于文字之中，换句话古人看到诗、词文字就能讴唱。假如此说属实，字与字之间的拖腔只能是随心而歌。元后，如《旧编南曲九宫谱》、《啸余南曲谱》、《南词旧谱》、《南词新谱》、《南曲九宫正始》、《康熙曲谱》的南曲部分、《南词定律》、《九宫谱定》（未见）吴梅的《南词简谱》等，这些冠名南曲的曲谱，除了《旧编南九宫谱》以外，都应视为南昆曲谱。请注意上述曲谱标明的南词之词，是特别强调了曲辞。《九宫大成》的南曲部分绝大多数也是南昆曲谱。当然其中可能融入其他曲谱如高腔，但难以辨别。这里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古代的绝大多数曲谱，虽然来源于音乐，但都未能直接反映出音乐的功能，都是文字谱、或加点板的文字谱，《九宫大成谱》除外，是宫谱。乾嘉以后中国才有了真正表达音乐功能的曲谱，而且极为丰富，这一时期宫谱和文字谱，以及多功能的曲谱层出不穷。除了音乐谱，还有身段谱，锣鼓谱等。民国以后的南曲文字谱，如吴梅的《南词简谱》，汪经昌的《南北小令谱》，罗锦堂的《南曲小令谱》，还有王季烈的《集成曲谱》（未见），《与众曲谱》，《纳书楹曲谱》、《吟香堂曲谱》、《遏云阁曲谱》、《六也曲谱》，这些曲谱无一例外的，都是南昆之谱。上述足以说明，至此南曲已经彻底的完成了昆化，格律与曲牌也在同时逐渐瓦解，所以很多曲作，后人看起来不太合乎古人之格律。今日所习南曲填辞之谱，均为南昆曲谱。当然这些都是传统的南曲曲谱。新的南曲谱的标志是南京大学俞为民教授所著的《曲体研究》，但该书所附南曲谱尚不完善。据说国家已经立项整理曲谱-----南北昆曲曲谱。我个人觉得这可能仅仅是个传说。王季烈之子王寿泰主编的《昆曲曲牌及套数范例》南、北套，是最具权威的当代南北曲曲谱。
愚见以为，作为格律曲的南北曲谱，业已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不可能复生，更谈不上复兴。昆曲必将走向去格律化，去曲牌体这两条道路。我们可以把它们叫作“新昆”和“昆歌”。“新昆”是我杜撰的一个术语，我们现代看到的昆曲、昆剧大多是背叛了南曲根本，而改革出的新昆。新昆的特点是旧调新声，即接近传统的声腔加上接近普通话的念唱，行当依旧，白先勇的牡丹亭是也。“昆歌”新谱昆腔，普通话念唱，不分行当，属于昆腔加话剧的形式，《班昭》是也。

就一般情况而言，从我们所填的曲辞来看，不易能分辨出南北曲，只能从曲牌的标识上，来辨别南北曲。但本质上辨别南北曲的唯一标识应该是音乐。过去曲辞总是追求通用语音，忌用方音。而今我们所依据的南曲曲谱，应该是南昆曲谱。
我们论曲必须结合辞、乐、唱，三者统一于格律，否则就会重蹈前人之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