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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流气饮最早见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主调顺荣卫、通畅血脉、快利三焦、安和五脏。本文作者列举了临床应用木香流气饮治疗肤胀验案二则并对用药进行分析，对扩展该方的临床应用有一定的启发。
［摘要］木香流气饮的精髓在于调顺荣卫、快利三焦，从三焦气分郁滞出发，应用该方治疗肤胀可获良效。笔者结合临床治疗肤胀验案，分析外感、内伤皆可致三焦气机壅滞，在外表现为肌肤肿胀，提出木香流气饮所治肤胀多为气肿，肿胀之处皮肤按之即起、有弹性，以患者自觉发胀为特点，为木香流气饮的临床应用提供借鉴。
木香流气饮最早见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主调顺荣卫、通畅血脉、快利三焦、安和五脏。药物组成：半夏二两，陈皮二斤，厚朴、青皮、甘草、香附、紫苏叶各一斤，人参、赤茯苓、木瓜、石菖蒲、白术、白芷、麦冬各四两，草果仁、肉桂、煨莪术、大腹皮、丁香皮、槟榔、木香、藿香叶各六两，木通八两。每服四钱，加生姜3斤，大枣二枚，水煎热服。该方曾先后被朱震亨、张时彻、翟良、沈金鳌、吴谦、李用粹等在其著作中论述，虽组方稍有出入，但证治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一脉相承。
现代医家多用该方加减治疗五脏疾病，如刘琼等用其辅助治疗肾衰竭尿毒症期，对延缓肾脏病进展有良好作用；刘新萍等用其治疗慢性胃炎，总有效率96.3%；田雨等用其治疗急性胰腺炎、急性胆囊炎、肺心病等，疗效确切；韩秀苓等用其治疗慢性心功能不全、胃肠功能紊乱、肝硬化腹水、反流性食管炎等，效果显著；杨越用其治疗慢性结肠炎62例，总有效率79.3%，无不良反应，疗效较好；亦有用其治疗肿块性疾病者，疗效较好。
笔者认为该方的精髓在于调顺荣卫、快利三焦，从三焦气分郁滞出发，应用该方辨治肤胀患者多例，效果显著，兹分享验案二则，与同道共勉。
1 丹毒致肤胀验案
男，92岁，2016年10月17日初诊。主诉：双手背部肿胀4月余。患者4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双手手腕至手指处肿胀不适，皮肤发红，自诉皮肤温度稍高，按之疼痛，自行按摩后症状未见缓解，反而加重。一个月前曾于外院住院治疗，诊断为丹毒，住院后予金黄散外敷，因青霉素皮试阳性，故用亚胺培南抗感染等对症治疗，治疗后皮肤发红、皮温升高症状缓解，但肿胀一直未消。出院后口服多种健脾利水、祛风除湿药物，并配合针灸治疗，未见缓解。经朋友介绍，至我处就诊。患者来诊时双手背部肿胀，右侧尤甚，肤色如常，按之不凹陷，平素不易出汗，偶有胸闷、心悸，纳少，夜寐欠佳，二便尚调。舌质淡红，苔薄白，脉弦细略浮。此为外挟风寒，卫气郁遏所致，治宜调顺荣卫，宣散郁遏之卫气，畅利三焦，方选木香流气饮加减。药物组成：木香10g，陈皮10g，白芷15g，香附10g，紫苏叶10g，枳壳10g，厚朴10g，莪术10g，炒白术10g，茯苓15g，柴胡10g，桑枝15g，大腹皮15g，白豆蔻6g（后下），荆芥6g，炙甘草6g。共3剂，日1剂，水煎分早、晚两次温服。2016年10月21日复诊，患者双手背部肿胀明显缓解，自诉病已去六七成，因睡眠欠佳，守上方加酸枣仁20g，再进7剂痊愈。
按：本案患者治疗过程曲折，关键原因在于未明病因病机。该病初为风、热、毒邪侵袭肌表腠理，卫分郁遏，日久化火，火与热毒壅遏上焦气机，滞留上肢肌腠，故局部红肿热痛，发为丹毒。抗菌药物苦寒之性较清热解毒之剂更甚，故患者治疗后虽红、痛症状缓解，但表邪不除，加之气候转冷，风寒束表，上焦卫分郁遏更重，从不易出汗、脉弦略浮、双手肿胀可知。少阳三焦与厥阴心包互为表里，三焦气机郁遏，内传心包，故有胸闷、心悸。处方中木香、陈皮、香附、厚朴、枳壳、大腹皮、白豆蔻通利三焦气机；白芷、紫苏叶、柴胡、荆芥宣散表邪，解除卫分郁遏；炒白术、茯苓、炙甘草健脾益气，有助于祛邪外出；桑枝利水、祛湿、通络，更兼以引经；莪术破血行气，治疗一切血凝气滞之证，理气作用尤著，可荡涤三焦一切陈莝。西医学认为丹毒多由链球菌感染所致，现代药理研究发现木香挥发油能抑制链球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白色葡萄球菌的生长。香附根茎提取物可以通过抑制诱生型一氧化氮合酶和蛋白表达而减少一氧化氮的生成，起到抗炎镇痛作用。白芷对铜绿假单胞菌、革兰阳性菌等具有明显的抗菌作用。三药合用，抗菌消炎作用明显增强。病机明确，方药对症，故效如桴鼔。
2 甲状腺功能减退致肤胀
验案
男，39岁，2017年9月7日初诊。主诉：肌肤肿胀1年余，腹泻3个月。患者近1年来体质量较前增加，伴颜面部、四肢肌肤肿胀，3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腹泻，平均每日4～5次。曾口服枫蓼肠胃康颗粒、复合乳酸菌胶囊等药物，效果欠佳。2017年8月于外院住院治疗，诊断为结肠息肉、甲状腺功能减退，行内镜下息肉切除术、补充甲状腺素等对症治疗，住院期间予以健脾渗湿止泻之剂，症状未见缓解。患者来诊时四肢肌肤肿胀难忍，自诉有肿胀欲裂之感，颜面部虚浮，肿胀之处按之即起、有弹性，伴胸胁胀闷不适，纳寐尚可，大便每日4～5次，质稀，无里急后重感，小便量可。舌质淡黯，苔白厚腻，脉沉弦细。此为寒气束表，卫气郁遏，三焦气机壅滞，久而不散，内攻肠胃所致。治以调顺荣卫，宣散郁遏之卫气，畅利三焦，方选木香流气饮加减。药物组成：木香10g，党参15g，苍术10g，草果10g，陈皮10g，白芷10g，香附10g，紫苏叶10g，枳壳10g，瓜蒌皮15g，莪术10g，炒白术10g，茯苓15g，柴胡10g，大腹皮15g，荆芥6g，炙甘草6g。共5剂，日1剂，水煎分早、晚两次温服。2017年9月14日复诊，诉肤胀症状明显缓解，自觉全身轻松许多，双上肢内尺侧皮肤有脱皮现象，胸胁胀闷不适感基本消失，大便每日1～2次，开始时成形，后仍溏。舌质淡，苔白腻，脉仍沉弦细。继续守原方再进7剂，后加减调理，1个月后症状消失。
按：本案患者肌肤肿胀从现代医学考虑为甲状腺功能减退所致，从中医角度分析，起初肤胀为卫气郁遏所致，日久病邪入里，内攻肠胃，故腹胀腹泻，属中医学内伤病范畴。前医予健脾渗湿之剂无效，乃因患者肤胀按之即起、不凹陷，为气肿，而非水肿，故健脾渗湿之剂无效。治当调畅三焦气机，宣散卫分郁遏。《重订通俗伤寒论》曰：“手少阳经，外主腠理，内主三焦膜原。”《伤寒指掌》曰：“膜原者，脾与胃以膜相连……附近于胃。”腠理者，三焦之外应。患者起病之初肌表感受外邪，卫气郁遏，而后三焦气机壅滞，故肌肤肿胀、胸胁胀闷不适；壅滞之气内攻肠胃，故腹胀腹泻。病久脾胃虚弱，湿邪内生，更加重三焦气机壅滞，凝滞于外，故肿胀加重，疼痛难忍。病机明确，方选木香流气饮加减以快利三焦，调顺荣卫。李用粹言：“此方药味太多，似难执定，用者因时制宜可也。”本案处方中君药木香为三焦气分之要药，能调诸气，现代药理研究显示木香有止泻作用；陈皮、瓜蒌皮、大腹皮、香附、草果、枳壳畅利三焦气机；白芷、紫苏叶、荆芥、柴胡外散在表郁遏之卫气，亦体现逆流挽舟之意；党参、苍术、茯苓、白术、炙甘草仿四君子汤之效，健运中焦，调畅气机，使泄泻自止，现代药理研究发现四君子汤有保护胃肠道黏膜、调节胃肠活动、增强肠道黏膜免疫功能等作用。诸药合用，契合病机，故取得良好疗效。
3 体会
木香流气饮既可治感受外邪、卫气郁遏、三焦壅滞而致肤胀者，亦可治七情、饮食、劳役所伤致三焦气郁凝滞于外之肤胀者。清·尤怡《金匮翼》曰：“有寒气袭表而胀于外者，经云：肤胀者，寒气客于皮肤，鼓鼓然不坚，腹大，身尽肿，皮厚。”清·费伯雄曰：“受寒气逆，故气满于皮肤之中，因无形质，故虽胀而轻轻然不坚也。”说明寒邪束表，卫气郁遏，三焦气机壅滞，可致肌肤肿胀，此为外感所致。清·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曰：“三焦内外俱有病也。人身之气，周流不息，本无停止，多因七情六气、饮食劳役所郁……凝滞于外，则为遍身刺痛，或浮肿，或䐜胀宜木香流气饮”。此为七情、饮食、劳役所伤，扰乱脏腑气机，气机逆乱，外传少阳三焦，三焦气机壅滞，充斥腠理而肤胀由生。总之，木香流气饮所治肤胀多为气肿，肿胀之处皮肤按之即起、有弹性，以患者自觉发胀为特点。方中木香乃三焦气分之药，可升降诸气，散滞气，为君药；丁香、大腹皮、陈皮、厚朴、青皮、香附、紫苏叶调畅三焦气机；藿香、白芷、生姜宣散焦膜腠理郁遏之卫气；人参、半夏、茯苓、白术、石菖蒲、藿香、木通健脾渗湿、燥湿、化湿，配合莪术用以荡涤三焦一切陈莝，以使三焦气机通畅。诸药配伍可达调顺荣卫、通畅血脉、快利三焦、安和五脏之功。
责任编辑：毛逸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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