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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才是中国优雅:百年芳华戏剧人

2022年是中国话剧诞生115周年。自中国话剧诞生之日起,话剧就与时代洪流紧紧地联系在一起。1929年,女性演员第一次登上话剧舞台,自此,一代一代的女性戏剧人在舞台上塑造了大量经典人物,从本土的繁漪、陈白露、金子、蔡文姬到外国戏剧里的朱丽叶、三姐妹、娜拉……只要舞台灯光亮起,一个个人物便再次鲜活起来,与观众悲欢与共。当然,新时代也不乏戏剧变革者,以女性的细腻视角构架出先锋之作,用扎实的演技构筑当下多元化的戏剧市场。

这是一场奇异的艺术之旅,舞台承载了时间与空间的转换,传承、创新、发扬,展现女性戏剧人迥然不同但各具魅力的演技。

致敬戏剧,致敬中国优雅。

奚美娟,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国家一级演员。

1988年中国戏剧梅花奖戏剧类表演奖,1989年第一届中国话剧金狮奖优秀演员奖,1992年第三届上海白玉兰话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中国国家话剧院“荣誉演员”

在摄影师几轮拍摄的间隙,奚美娟坐在舞台角落的一个高脚凳上休息。背后是舞台裸露的结构框架,简单的背景让身穿白衣的她就像坐在光晕里。摄影师突然来了灵感,边按快门边问,老师能给一些情绪吗?奚美娟微笑着做了一个又一个定格姿势。在舞台上,她好像有种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奚美娟漫长的演艺生涯至今已近45年,留下了诸多脍炙人口的影视形象,特别是最近刚刚上映就引发讨论的电影《妈妈!》,在电影中,奚美娟与吴彦姝搭档,讲述了一位85岁母亲照顾65岁阿兹海默症女儿的现实主义亲情故事,是近来少见的一部有温度、有厚度的佳作。

但鲜为人知的是,在奚美娟涉足电影之前,她曾在话剧舞台上默默耕耘了15年。1977年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她被分配到上海人艺成为职业话剧演员,之后在舞台上表演了大量戏剧。在1988-1992年短短几年内,她连续数次拿到行业内分量最重的几座大奖。回想起那一切,奚美娟觉得自己是相当“幸运的”,因为“一个演员从不成熟到成熟一定要有大量的作品来奠基”。舞台磨练了她的演技,也成就了她耐住寂寞的性格。

话剧《北京法源寺》剧照

2015年国家话剧院排练《北京法源寺》,田沁鑫导演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奚美娟,邀请她饰慈禧,彼时奚美娟已经阔别舞台长达12年。那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到后来两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讨论起表演细节。舞台在召唤她,奚美娟感觉就像“回家”了,一切都那么熟悉,好像从没有离开过。多年历练锻造的专业素养让她举重若轻,但却也要投入大量精力于作品前期的创作中,她觉得,在国人最熟知的慈禧这个历史人物身上,只有塑造出“从无到有”的新的表达,对于她来说,才算合格。最终,一个有“人味儿”的“无奈的大家长”而不是可怕的“老佛爷”的人物,在《北京法源寺》的众多的男性角色形象中跳脱出来,戏份虽不算多,却让观剧者回味不已。

在加诸自己身上的无数标签中,奚美娟最看重的就是“专业性”,而专业性除了早年的积累,也一样需要不断跟上时代,她要求自己“不管在哪个年龄段,要有学习的自觉”。她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写表演札记的习惯,在拍摄电影《妈妈!》期间,她写道:“近年来,为拍摄作品而有意去安排体验生活的方式已经发生变化,作为一名职业演员,就必须做一个日常生活的有心人,而不是等有了具体拍摄项目才去寻找生活中的例子。”

话剧《北京法源寺》剧照

COSMO:每当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人物形象后,在登台前的那一刻,您还会紧张吗?

奚美娟:我曾经在《妈妈!》的表演札记中写过一句话,一部作品就像一个母亲把新的生命奉献到世间,无论顺产还是难产,都要付出大量精血、大声呐喊着,把新生命托付给孕育万物生长的大地之母。而我们的大地之母,就是今日时代的观众。面对观众,我不会紧张。

COSMO:在《北京法源寺》中,让您演得最过瘾的一段戏是什么?

奚美娟:我有一段台词,大概6分钟左右,田导跟我说这一段你一个字也不能错,因为这是引用史料里的话。那是一段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出使西欧前,慈禧对他的一些叮嘱,大致是一些衣食住行的琐碎内容,这是女性才能表现出来的细腻,我只是把这些大段的台词尽量生动地表达出来,正是我们的这些一点一滴的努力,才让这个人物比之前更生动。

COSMO:如何去定义中国优雅?

奚美娟:比起优雅的形象,专业性才是一个演员的根本。对追求专业性的自觉,是我几乎贯穿职业生涯的内在需求。

黄湘丽,37岁,孟京辉戏剧工作室演员,被誉为“独角戏女王”

话剧作品:《恋爱的犀牛》《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你好,忧愁》《九又二分之一爱情》《狐狸天使》《伤心咖啡馆之歌》等

在娄烨的电影《兰心大剧院》里,在星光熠熠的巩俐、赵又廷、小田切让等人中间,“非著名演员”黄湘丽让人印象深刻。作为孟京辉剧团一员的她,早已在话剧舞台上心无旁骛十余年,是话剧圈里的“独角戏女王”。如果量化一下,她有着恐怖的近3000场的舞台演出记录!再算上排练,她的几乎每一天,想必都要道一声:你好,舞台!

一个午后,在北京蜂巢剧场逼仄的后台,白衣短发的黄湘丽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实际面积堪堪10平方米大小的空间,陪黄湘丽见证过无数等待上场的夜晚,是她起飞的地方。

2008年中戏毕业后,黄湘丽加入孟京辉工作室,在舞台上展现了惊人的能量:这个“精灵般灵动而富有诗意”的她在第五版《恋爱的犀牛》里,以带点“柠檬味”的明明有与以往不同的辨识度;而剧团的首部独角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则改编自茨威格小说,黄湘丽一人在两个小时内收放自如地控制着整个舞台和观众的情绪,这一出戏持续上演至今已九年;由法国作家弗朗索瓦丝·萨冈同名小说改编的独角戏《你好,忧愁》让她再次成了世界上第一个将其搬上话剧舞台的女演员;之后的《九又二分之一爱情》、《狐狸天使》连续四部独角戏让黄湘丽渐渐成了话剧舞台上的“顶流”。

前不久,孟京辉改编自余华的同名小说《第七天》在阿维尼翁IN戏剧节上迎来世界首演,黄湘丽终于登上了十年前在阿维尼翁看莎士比亚剧时曾坐在第一排的那个舞台。在剧中,她精准地诠释了三个截然不同的人物。在这个世界殿堂级戏剧舞台之上,黄湘丽可谓驾轻就熟、畅快淋漓,她告诉我们,那种感觉就是明确无误地知道自己在做着“挺了不起的事情!”但一切自然而然,走到今天,她说自己只是“坚持热爱的事而已!”

《狐狸天使》剧照

因为热爱,所以执着。对于黄湘丽来说,戏剧要传承的并不是某一角色,某种技法,而是求变的创新精神本身。每一场戏,最难的部分是创作过程。跳舞、歌唱、做菜、穷尽一切手段去丰富变现方式,一遍遍地推到重来,直到自己满意。

人有与生俱来趋向安全感的本能,黄湘丽说自己也一样,以前特别害怕变化,但是舞台教会他,要碾碎对安全感的不自主的渴望,要不停地尝试改变。

她说,戏剧是有时间性的,台下的观众不同、天气不同、心情心境不同,所以每天剧场里的流动的空气和能量就不一样。她总是会尝试将自己当天体验到的细微的情感,带入到舞台演出上,“把某一个喜悦的东西放大,或是把一种特别情感放大,实际上,完全的重复是不可能的!”

黄湘丽说,突破了自己固有的维度,就能够看到一个更宽广的世界。

《狐狸天使》剧照

COSMO:在戏剧作品里,你认为最重要的社会属性是什么?

黄湘丽:引发观众的思考,总有人说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但其实我们要做的不是给出答案,而是引发思考。

COSMO:话剧里最难的部分是什么?

黄湘丽:其实还是创作最难,因为我们的创作都需要演员的深度的参与,甚至需要自己去改剧本,比如说在我们第二个独角戏《你好,忧愁》里面,有一段独白,就自己通过整理原著,找出来的。因为那一段是我最想表达的东西,所以一定要做一个有自我态度的创作者,否则一出戏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COSMO:你如何定义舞台上的优雅?

黄湘丽:“爱”与“坚持”。

张可盈,25岁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员

作品:人艺新版话剧《原野》、话剧《太阳黑子》《正阳书局》《万白》等

1997年出生的张可盈虽然年轻,但其实已经入行多年,积累了一定的表演经历和经验。高一时她就凭借在音乐剧《绿野仙踪》中饰演女主⻆桃乐丝获得了爱丁堡艺术节的金奖。中戏毕业后,她更是凭借优异成绩考入北京人⺠艺术剧院。“北京人艺”是一座高山,给所有人一 种肃穆与压力,这份压力同时也是一种荣誉。

2021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为了长远发展着手培养年轻演员,刚刚进入人艺不久的张可盈,就接到了一个重任,在新版《原野》剧组中担任女主角花金子。与这部剧同期排练的《日出》《雷雨》等新版人艺经典剧目,也都由95后演员担纲。

北京人艺版《原野》剧照

花金子这个角色曾经有珠玉在前,老一辈知名演员曾留下过精彩的舞台。如何塑造一个可以与当下产生共鸣的金子,成了导演闫锐和张可盈共同的任务。因为是人艺的舞台,又是经典剧目,所以和张可盈之前偏生活的表演习惯有很大差别,不得不推翻以前的表演形式,思考话剧舞台表演的方式——站在剧院的舞台上,又是这样一出经典且极富有力量的剧目,内心情感再丰富,如果不外化到肢体语言,任何身体上的细微变化、表情和眼泪,观众都是看不到的。她不仅要把情绪外放出来,甚至要大开大合。两个月的排练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时任院长任鸣亲自观看试演,并提了很多细节上的意见。甚至连金子绑裤腿的方式以及走路的姿势都亲自示范,打碎自己再重建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经过这一趟,张可盈宛如新生。

顶着巨大的压力,新版《原野》在2021年冬天上演了,演出获得了成功。挑剔的戏剧观众给了年轻一代导演和演员肯定,也引发了很多讨论。而对张可盈而言,她的金子“立住”了。

“我是个很容易焦虑的人,每次我上台唱歌的时候,都非常紧张,时刻检查、审视自己。”戏剧给了她另一个身份,当她在舞台上成为那个角色,让她拥有了一种抽离的能力,不再把目光全部聚焦在自己身上,焦虑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舞台对我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每次谢幕时,聚光灯投射下来,我都激动得想哭。”

2022年,适逢北京人艺建院70周年,新版《原野》也开始复排。复排是人艺的传统,通常一个演员会演同一个戏的同一个角色很多年,对张可盈来说是个全新的经历。复排第一天,导演闫锐和院领导冯远征就跟张可盈说,“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复排不能复制之前的表演,在人艺的舞台上,你要和角色一起成长。”张可盈也变得更坚定和释放了,对角色的理解、在很多表演处理上都变的更丰富、更有力量。

95后的张可盈看着前辈的戏长大,他们对角色的解读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考入人艺后,前院长任鸣亲自指导她如何通过服装和造型更接近角色的气质。冯远征老师会亲自带着年轻演员们进行台词训练,排练时,他也会来到现场指导演员的台词和动作,他从不讲大道理,只讲戏怎么用劲儿,然后怎么泄力,都是一些细微的东西。

对细节的关注汇集在一起,成就了北京人艺的“戏比天大”。这四个大字高高悬挂在人艺老排练厅里,提醒着一代又一代演员应尽的本分。“我能做到的是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全扔出来,在与其他演员的碰撞中,关注和吸收那些细微的表达,一遍一遍去尝试,还有就是一颗真心,因为经验需要累积,但真心是不会过时的。”张可盈如是说到。

COSMO:第一次在北京人艺的舞台亮相时,会紧张和忐忑吗?

张可盈:我本人是比较容易焦虑的人。但神奇的是演戏的时候或许因为我不再是张可盈,而是以角色的身份上台,所以并不容易紧张。可北京人艺的舞台不一样,在所有演员心中都是殿堂级的存在,再加上去年是新版《原野》的首轮演出,确实会比较紧张。大家都憋着劲儿,很想证明自己。

COSMO:《原野》是北京人艺经典剧目,在25岁就担当起这部新版戏剧的女主角,你有什么感受?

张可盈:近几年随着剧院着重对年轻演员的培养,加上新剧场的建成,给我们年轻演员提供了难能可贵的机会,受到一些质疑也是不可避免的,这非常正常。演完之后我会很愿意看一些客观的评论,从观众视角吸取意见,下一轮和导演商量改进,但为了保证演出质量,在演出期间我比较少去看评论。

COSMO:在舞台上,你理解的中国优雅是什么?

张可盈:前阵子徐帆老师演了28年的《阮玲玉》尾场谢幕时,我深深体会到了“优雅”。这种优雅是每一次用心去塑造角色,每一次的全情投入、付出。我也想到了自己,作为一个演员,用尽全力不愧对每一个角色,“谢幕”之时才能不负角色、不负舞台、不负自己。

北京人艺版《原野》剧照

策划:朱瑾

编辑:若菲、宫哲怡、贺植阳、王逸敏

摄影:王阳

视觉:卞玉清

文:贺源(奚美娟、黄湘丽)郭萌(张可盈)

造型:Sally An

执行造型:李孟孟、李子慷

妆发:廖津津(张可盈)、毕真(黄湘丽)、刘晋慧(奚美娟)

编辑助理:王艺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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