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流派易于湮灭,有形的针具却可将技法固化。“现代梅花针”做为浅刺法最具代表性的针具,其来历已鲜为人知。因为“梅花针”除了这个名字以外,其针具形制,用法功效,甚至为什么叫梅花针早已无从知晓。与之类似的还有明代《外科正宗》里记载的“箸针”,只能大致推测其外观或与“筷子”相似,其余一概失传,无法复制。现代广泛使用的“梅花针”源于孙惠卿先生在1919年到1923年间的摸索创制。孙惠卿本不业医,因中年丧子,自修中西医学,无偿救治穷苦民众。他从铜钱刮痧,柳条鞭疟,瓷片放血这些“伤皮不伤肉”的民间疗法里悟出其中的治疗原理,并开始研制更为理想的治疗工具,最终将七枚缝衣钢针捆成圆柱形,固定在具有弹性的竹筷一端,专门用来叩刺皮肤。孙惠卿把自己的治疗工具简单地称为“保健针”,经过大量的实践治疗,于1947年撰写了《刺激神经疗法概要》,正式将自己的“保健针”叩刺治疗命名为“刺激神经疗法”。(直到此时仍与“梅花针”以及“经络理论”无关)
建国初期,孙惠卿被调入北京,中央卫生部特别成立了孙惠卿刺激神经疗法诊疗所,后改名为中医研究院孙惠卿刺激神经疗法治疗所,并在全国推广学习,据说当年开国十大元帅中有九位都曾请孙惠卿治疗过。
(图中孙惠卿正为前苏联专家治疗)
时至50年代末60年代初,受当时政治风气影响,孙惠卿独创的针具和学术经验硬生生地变成了“传统针灸学”里的“梅花针”疗法。就像法国医生诺吉尔 (Nogier)的耳图与治疗经验,也在这个时期以“耳穴”和“耳针疗法”的名义归入传统针灸学,使学习者误以为“耳针”、“梅花针”都是中国“古已有之”的事情。(有兴趣的读者可参看公众号文章《和传统中医'划清界线'的现代耳穴诊疗法》)
现代针灸典型的浅刺针具还有一种“揿针”,其特点是可以长时间留置于皮内或皮下。通过时间的累积,使一个微小刺激得以产生巨大效应。笔者曾用这种毫不起眼的“揿针”解决过几个相当棘手的病例,其中不乏全院会诊的大场面,留待后述。
篇后注:“针灸”之所以能成为“针灸学”,经脉理论的介入是决定性因素,其重要性无需赘言。(但如想深入理解其背后的临床意义还需要史学视角的冷静分析,怀着尊经崇古的盲目热情无济于事)只是由其带来的转型,造成很多有效刺法的遗失,殊为可惜,笔者不揣鄙陋,从临床角度论其不足,旨在补遗纠偏。为此曾将《黄帝内经》中“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的后半句改为“囿于经脉者不可与言至巧”聊以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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