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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思维与诗歌语言的思考



语言思维与诗歌语言的思考

(在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主办的“文学语言问题”学术研讨会上提交的文稿)

 

梁生灵

 

    关于文学语言,专家学者、作家文豪的论述一定很多,专著、专题、漫谈等各种形式都会有,应该是浩如烟海了。但我的阅读很有限而且欠专业,面对一些专业的观点,理解是很肤浅的。不过,当我看到高玉先生“现代汉语决定中国现代文学”观点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大师的声音,这一高论的价值或意义无疑超出了高玉先生专著的论域,越过了他当时思考边界,引起我这个文学语言研究门外汉的共鸣,我的思考也因此出现了新的亮光。当时,我正因为读诗写诗困惑而从门外往门里思考众说纷纭的语言问题,从中西方的文化差异现象思考语言思维偏向性问题,高玉先生的这一语言本体观把我的语言思维偏向性思考推到了语言思维一体性、语言思维认知本质思考。

 

    语言思维一体性,并不是现有语言和思维定义的简单相加,而是语言本来就是语言思维、语言思维本来就是语言,语言与思维根本就不可分。语言思维一体性思考让人意识到,人现在已完全成为了语言人:无论阅读作品还是研究理论,无论谈情感还是论思想,最终总是要回到语言上来,否则无从表达或无从理解;人离开语言就无法进行思考,离开语言也无法辨识自己的行为,实际上人已无法做到离开语言,也就是无法离开语言去感知外物和自身的存在;人现在已无法辨识本能感觉是怎么样,本能感觉已完全被语言感知所遮蔽,感知即是感觉。也可以说,人离开语言无法感知或感觉思维为何物、为何种状态,尽管现在思维被作为一门科学进行研究,但语言与思维分明是无法分清谁是血谁是肉的活体,语言思维一体不可分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实。因此,在语言思维一体性思考中,语言思维概念形式已经取代原有语言概念形式,说语言也就是说语言思维。但这里对语言思维不作规范性的定义表述,而只作思考性表述,这是因为这里涉及语言思维的一些基本概念形式有全新的概念形式,也有原有的概念形式,即使是原有的概念形式在表达上也可能与原有定义是不相一致的,都需要思考性表述。

    语言思维的外形是语言形态。没有相同的语言形态或者没有相同的语言形态转换机能就难以相互有效交流,可以说,没有语言形态也就没有语言。从现代知识来理解,世界是一个信息的世界,而只有能有效交流的信息才是语言形态。从总体来说,人类所有不同的语言都是人类共同的语言,相互之间是可以有效交流的,因为人类具有相同的语言形态转换机能,但从人类个体来说,还可能都是有限的语言人,一般难以具备掌握人类所有不同语言的能力或条件;尽管如此,人仍然可以通过人类语言与有些动物进行有效交流,人类语言可以越界于有些动物说明,有些动物是具有与人类相同但很有限的语言形态转换机能的。那么,语言形态具体又是怎么样呢?从形式来说,语言形态是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的统一,内在语言形态决定外在语言形态,外在语言形态反作用于内在语言形态。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的统一关系影响着语言的有效交流,如果内在语言形态表达或外在语言形态接受不完整,就可能影响表达或理解,以致可能产生误解。也就是说,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一致性是语言有效交流的必备形态,但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一致性的实现往往有时间差,如某人说:“我明天开会。”如果第二天说话者真的开会了,语言形态就完整了;如果第二天说话者实际没有开会,这就让人很难理解了,这算什么话呢?不过还真是话(语言),因为它已是语言形态,“我明天开会”这句话的内在语言形态已通过语音表达形成一种外在语言形态,只是还有一种外在语言形态——开会行为没有完成,就是说,如果一个外在语言形态包含两种以上外在语言形态时,各种外在语言形态都完成了,这一个外在语言形态才能算完成。但这里实际是以不开会(不作为)这一消极外在语言形态取代了开会这一积极外在语言形态,其性质和内容已改变,也就是说,不开会的消极语言形态已经取代开会的积极语言形态形成内外一致的语言形态,而“我明天开会”这句话语音的外在语言形态却无法收回,又没有可以统一的内在语言形态了,其内容也就变成假的了。因此,仅是听到“我明天开会”这句话的语音一种外在语言形态,这一个语言形态还不能算完整。此类的语言形态在现实中出现很多,如:“下面我简单说两句”、“您要的菜马上就好”、“改天请你吃饭”,等等。社会上的骗子也常用这类不完整的语言形态行骗。可见,内外语言形态一致才能有效交流。从意向性的形式来说,语言形态有积极语言形态与消极语言形态之分,不作为就是典型的消极语言形态。而从体认性的形式来说,语言形态还有一种很普遍的形态,即默认语言形态。而最普遍的是抽象默认语言形态,如某个人走路上班、做家务,或者自个儿读书学习,等等,这是全社会已经通过默认来理解了。还有就是具体默认语言形态,一是默认事物或关系作为语句的一部分,如某人没能赴一个朋友聚会,过后便探问参加的一位朋友:“昨天都有谁?”这里默认了参加聚会这件事。或者老同学之间介绍其他同学的情况:“他俩就住在一个小区。”这里默认了他俩居住相近的事实和可以经常相见或来往的关系,如果加上一句:“他俩不常来往。”则又默认了他俩可能疏远的关系和不够亲密或者有隔阂的事实。二是默认具体事物直接作为语句的一部分,如一位小朋友在动物园看着铁栅里的老虎对另一位小朋友说:“醒了!”老虎这一动物(事物语言)及其具体概念形式直接成为他这话的主语了。或者两人候车,一个说:“来了!”驶来的那辆车也成了他这话的主语了。当然,语言形态不仅有形式上内外统一关系问题,还有内在语言形态的决定性和外在语言形态的反作用问题,即要用什么样的外在语言形态表达内在语言形态只能由内在语言形态决定,外在语言形态则在内在语言形态的生成或表达起影响作用。但不能把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的关系理解为精神与物质的关系,因为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都是以物质符号信息形式存在并能实现由前者向后者传达构成统一关系的信息存在形态。从内容来说,语言形态是语言体与概念形式的统一。而外在语言形态一般由事实语言与概念形式、客观事实语言或者主观事实语言与概念形式所组成。而事实语言包括事物语言与关系语言,客观事实语言包括客观事物语言与客观关系语言,主观事实语言包括主观事物语言与主观关系语言;概念形式则包括具体概念形式与抽象概念形式。如东北虎的外在语言形态可由现实可见称为东北虎的动物(事实语言或事物语言)与东北虎这个概念形式或具体概念形式组成,也可由东北虎的语音、文字、图像、物像等(客观事物语言)与东北虎这个具体概念形式组成;再如时间的外在语言形态由时间的语音、文字、指示图表等(客观关系语言)与时间这个抽象概念形式组成;不同的语言还会因为文字、语音甚至对象承载概念形式差异形成不同的外在语言形态差异,但不同的外在语言形态差异可以通过相同的语言形态转换机能获得新关系的统一。内在语言形态则经由人体语言器官的语言生成、语言记忆、语言窗口机能系统协调运作而生成。虽然,内在语言形态相对于外在语言形态物质形态可感性较弱一些,但它既来自物质机能又以一定的物质符号信息形式存在于人体语言器官的机能系统之中。这些纷繁复杂的物质符号信息形式亦即概念内容是以事实来分类的,某一事实的概念内容以物象、语音、文字、图像、物像等所有的具体内容及呈现的意义总和,作为符号信息形式存在,同时包含了同一事实的概念形式,如果在机能系统内存在不同的语言,还包含同一事实不同的语言概念形式。这里概念内容包含了概念形式,是指概念形式是从概念内容抽象出来的,概念形式以属性存在于概念内容之中,也即概念内容与概念形式的统一就是概念,但这里说的概念不是通常所说的仅反映事实本质属性的概念,它反映事实所有的属性。概念在机能系统内既以概念统一关系存在,也以既成语言形态存在,既成语言形态是经分析、组合概念而生成并激活在语言记忆中的语言形态。虽然概念形式是从概念内容抽象出来,并不是说一定是先有概念内容才有概念形式,应该说有事实才会有概念形式和概念内容。比如当人们第一次看见老虎这一动物,人们可能发出不同的甚至含糊的语音(或许只是声音),或者有的人不发声但依稀记下了一片皮毛斑纹,这时人们可能一时还看不清或者说不好是什么东西(内容),不过从这里开始的语音或皮毛斑纹的印象,可能已成为初始的准概念形式(经过语言生成才是概念形式)或者说语言的理性元素,而语音指向的印象或者皮毛斑纹的印象,便是初始的准概念内容或者说语言的感性元素;那时候形式与内容甚至还是同一表象,或者说初始的准概念形式是比较清晰的,初始的准概念内容反而是比较模糊的,这是有道理的,因为只有形式相对稳定,丰富的内容才能进一步集合,当然,此后形式还会不断地抽象。而在语言生成的过程开始或者说是反复见到老虎之后,黑黄斑纹相间的皮毛、四脚、长体形、单独出没山林、吃兽肉甚至吃人、尾巴扫人、吼声大等概念内容就会逐渐形成关联体系,到此时,虽然由于人们生活实践感知的差异,在较长时间内老虎这一事实还可能存在统一关系不完全一致的概念内容与概念形式,有的可能指向的对象是整体,有的可能指向的对象只是部分,有的甚至可能因为对老虎吃人很敏感印象很深,吃人野性成为概念内容而其体征则成为概念形式,但总之指向老虎这一事实是一致的,而且已能进行有效交流。语言生成之后,概念形式是可以在特定情况下与概念内容分离的,比如教儿童第一次认读老虎这个词,不告诉他词义他也能记下老虎这一字体和语音,这时他说“老虎”和说“我懂得读老虎这词了”是同样的意思,也就是说,他还不能用老虎的本身含义进行有效交流,就像有人指着不认识的某物说“看那个东西”,可以说这是不知事物含义的直接交流,它不能离开具体事物本身进行,但仅仅概念形式连这样的交流也没法进行了。如果教儿童认识老虎这个词的含义那可就不一样了,因为绕不开老虎这一概念形式,即使只告诉他老虎词义或者定义的谓词部分,“猫科动物”之类的词也会成为他的概念形式,他虽然还不能理解概念形式包含的属性。从上述可知,人可以在未知意义前以形式记忆感觉到的事物或者只是事物的符号,这就可以理解人类语言为什么能从感觉升华到感知的原因,也更能理解人为什么可以掌握不同语言,甚至对有些动物能理解部分人类语言就不感到奇怪了。概念以静态和概念经分析或组合生成既成语言形态的物质符号信息形式激活在语言记忆机能系统,而根据表达需要,既成语言形态经机能系统辨别后可以直接成为内在语言形态,或者与概念一样,经机能系统的分析或组合协调运作生成新的内在语言形态,但这用于交流的语言形态不管怎样分析或组合,其概念形式必须具有已能交流的属性,比如月亮概念形式换成玉兔概念形式时,玉兔的属性源于月亮的属性应该为人所知,而多个概念形式组合抽象成一个概念形式时,无论组合如何变化,其内部各种属性须相融合不变,否则就需要经过语言生成,如:后羿打开大弓,或者后羿如大弓打开、大弓如后羿打开,都可以,力量传导的属性没变,但如果是:大弓打开后羿,力量传导的属性就变了。语言生成、语言记忆、语言窗口机能系统虽然分别主导不同机能,但都需要相互协调进行运作,几个机能系统中,语言窗口机能系统是语言信息表达、接受的关口,主导语言中枢机能,内向连接语言生成、语言记忆机能系统,外向通达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各大感知器官和人体触觉感知的所有神经末梢,它要解决怎样表达怎样理解的问题,激活的语言信息在这里编排整理成动态思想(内在语言形态),以完成表达或理解。这里还可以为默语或打腹稿将既成语言形态转换为外在语言形态成为临时场所。

    语言思维的内质是语言体。概念内容与概念形式的统一就是概念,这是从既成语言形态或内在语言形态未生成之前来说的,它是既成语言形态或内在语言形态的源泉,可以单独成为既成语言形态或内在语言形态,也可以经分析或组合成为既成语言形态或内在语言形态,但与外在语言形态形成统一关系时,不是以概念来连接关系,而是概念经重新生成后由新的概念形式来连接,这时概念形式可以是原有的概念形式,但必须是一个语言形态的抽象,就是说是一个新生成的事实的抽象,如可能一个词、一个句子或者甚至更大的形态。也可以说,概念形式既是既成语言形态或内在语言形态内部统一关系的纽带,也是外在语言形态内部统一关系的纽带,从而成为联结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统一关系的纽带。为什么概念形式有这么大的能耐?因为某一事实的概念形式是该事实所有具体概念内容的属性抽象,也是因为概念形式的这种抽象性,它决定了该事实无论概念形式具体外在呈现是什么形式或符号,或者是不论概念形式指向的是整体还是部分,都不会失去该事实的属性,如有了虎这一概念形式,就不会文字“虎”有虎的属性而物像“虎”没有虎的属性,也不会说少了一只爪的虎就不是虎,更不会把猪尾巴的属性说成虎尾巴的属性。但语言是有意义的,概念形式不仅是联结各语言形态的纽带,还统一在具体的语言形态统一关系之中,它必定是在统一关系中成为纽带。由于概念与语言形态的状态和功用不同,它们的统一关系构成也不相同。概念内容与概念形式是静态构成关系,它的意义可以理解并呈现其理解的静止状态,也可以被分析或组合,因此,概念内容只呈现(但不能容纳)事实的具体内容和意义总和,它并不具有生成意义的机能,概念意义的生成由不呈现在概念统一关系层面的语言体,某一事实的概念就有相应的一个语言体,这一语言体中还可能包含多个语言体,但不需呈现,该事实的意义不会超出语言体可以生成的意义范围,这是由语言生成内在的意义生成机制所决定。语言形态则是动态的构成关系,它的意义可以理解但一般只呈现意义生成机制关系,理解需进入其关系实现统一的过程,它主要通过机能系统的分析或组合打破概念的固有关系,以适应语言的实践要求,这就需要概念形式与语言意义生成机制的语言体构成统一关系,在这一关系中的语言体可能会比较简单,也可能像俄罗斯套娃玩具套中有套一样或者环环相扣构成语言形态的形式与内容关系网,并在不同概念形式决定的属性下生成层层叠叠的意义,在这里意义已经是语言体的意义,而不是概念内容的意义,比如说,在外在语言形态里,事实语言、客观事实语言、主观事实语言就是语言体的形态,它呈现逻辑性质,意义的表达或理解首先存在客观与主观的区别,而概念内容的意义则不呈现逻辑性质,也就是没有了客观与主观的分野。那么,语言体是怎样一种语言意义生成机制关系呢?理性形式与感性内容的统一就是语言体。可以说语言体规定或决定着语言的意义,无论语言的结构简单或复杂,都是由语言体构成,语言的意义就是从理性形式与感性内容统一关系之中生成的,比如:“虎”,理性形式是名词形式(也可称客观事物形式),感性内容则是虎的文字或语音及其形象,意义可以表述为:大型猫科动物;毛色浅黄或棕黄色,满有黑色横纹;头圆、耳短背面黑色,中间有一显著白斑;四肢健壮;尾粗长,具黑色环纹,尾端黑色……如果理性形式从概念定义形式来说,感性内容则是属性或内涵,意义可表述为属性的定义。再如:“他和他隔一堵墙”,理性形式是关系形式(也可称客观关系形式),感性内容则是某个人与某个人之间隔有一堵墙,意义可以表述为:某个人与某个人居住相距很近,或者某个人与某个人之间感情上有隔阂。所谓感性内容,并不意味着内容具体不抽象,如“矛盾”,理性形式是客观关系形式,感性内容则是矛与盾组合的概念,意义可以表述为:一个概念以否定另一个概念的内涵作为自身的内涵……而所谓理性形式也并非全是经过抽象的,特别是在初始的语言生成过程,如人们第一次远远看见一只老虎,不知是什么动物,感觉像一只大猫,此时,像一只大猫的类比就不仅是感性内容或感性元素了,也同时是理性形式或理性元素,随后看见的次数增多了内容就越来越丰富,但只要没有进行形式抽象,理性形式还是那个像一只大猫的类比形式,而感性内容越来越多,但可能有的已清晰详细有的还模糊不清。语言体是一种统一关系,因此,语言体并没有大小的具体边界,只要是语言无论多大也无论多小都可以纳入它的关系之中,一篇文章、文章段落、一首诗、一个句子、一幅画、一尊雕像,大到一部多集多册的著作、一出电视连续剧,小则可至一个词、甚至一个标点符号,当然,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等也都可以成为一个语言体,而且意义都存在其统一关系之中。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有”,理性形式(其中一种形式)是动词形声形式,感性内容可以是很抽象即有的文字及语音也可以是很具体的以手持肉,意义可以表述为:具备、拥有。“之”,理性形式(其中一种形式)是代词形式,感性内容很抽象即之的文字及语音,意义可以表述为:代替人或事物。“。”,理性形式是标点符号形式,感性内容也很抽象即句号及其符号标点,意义可以表述为:用于陈述句末尾的标点。上述例子的“有”、“之”两字(词),其实是多形式的,而且汉语像这样的词很多,可以再举两个同一内容而多形式的例子:“溜”,理性形式是名词形式时,感性内容是溜的文字及语音,意义可以表述为:迅速的水流;理性形式是形容词形式时,感性内容也是溜的文字及语音,意义可以表述为:敏捷、迅速。“叉”,理性形式是阴平语音形式时,感性内容是叉的文字及语音,其动词性的意义可以表述为:用叉取东西;理性形式是阳平语音形式时,感性内容也是叉的文字及语音,其动词性的意义(方)可以表述为:挡住、卡住;理性形式是上声语音形式时,感性内容也是叉的文字及语音,其动词性的意义可以表述为:分开成叉形;理性形式是去声语音形式时,感性内容也是叉的文字及语音,其意义可以表述为:可以用于名词性“排叉儿”、动词性的“劈叉”组词。

    理性形式与感性内容相统一的语言体为什么能生成语言的意义呢?实际上上述同一内容多形式语言体的例子可以给出比较直观答案了,但这些语言体的意义是现成的,敏感性可能差一些,我们不妨再看一看现实的情况:如果设定内容是平整的砖头,与房屋形式统一的时候,其意义显然就是可以建房子用于居住;与围墙形式统一的时候,其意义则是可以建砖墙隔开空间;与道路形式统一的时候,其意义则是可以建人行道方便步行。可以说,同一内容由于与不同的形式结合会得出不同的结果,具有不同的意义。那么,如果设定的形式是房屋,与砖头统一会建成砖头房子,与木料统一会建成木料的房子,与钢板统一则会建成钢板的房子。形式不变内容变,其结果虽然都是建成房子,意义中同样都有可以居住,但有没有意义的差异呢?我们可以查看这三种房子的优缺点自然就知道,意义还是有些不同的。理性形式与感性内容形成不同的统一关系就会生成不同的语言意义,它深层的肌理又是什么?我们把目标形式设定为一栋房屋,有五位思维正常但没见过这房屋的人,分别被指定从五个不同的位置上看这房屋,就是从远处看、围着房屋转一圈看、进到房屋里看、从房屋下往上看、从房屋顶上往下看,然后让他们分别描述所看到的真实情况,会有相同的描述吗?或者,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也是看,但分别在群山里看、在大平原上看、在大海边上看,然后分别描述所看到的真实情况,也会有相同的描述吗?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人类语言生成的深层肌理,也是人类似乎已经不屑或者习惯成自然不再敏感的认知逻辑,实际上人每一天都以这种认知逻辑生活,只是我们总是以为司空见惯的每一天生活就是一天重复一天没什么两样,而人类的认知逻辑就是这样经过千百万年的生活渐进形成的。语言体就是以不同的统一关系生成不同的语言意义,而这不同可能只是很细微的感知差异。

 

    事实上语言无所不在,生活就是我们的实践语言——认知,更多的是以为司空见惯没什么两样的再认知,实际上认知包含着再认知。认知是语言的根本属性,语言是认知的过程。但在追问或理解语言本质之前,我们不妨审视一下语言的根源或者说认知的根源。人们常追问世界的意义是什么、人的意义人的价值是什么?有的是出于彰显伟大,有的则纯粹出于哲学思考,但都把它看成是理性深奥的问题。实际上,以为世界理性深奥的问题往往有最直观的东西,有时感性的东西还很模糊,理性的情状却已经清晰了,应该说理性和感性是同时产生,而且理性是感性的保障,只是理性相对稳定一些可能让人有滞后的错觉,因此,所谓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结论值得打问号,否则如何解释猴子有知道果子长在树上、果子可以吃的感性认识,为什么没有上升到种树生产果子的理性认识呢?劳动创造了人类、人能制造和使用生产工具是与动物的本质区别,等等,这类认识论似乎被认为是伟大的发现。劳动创造了人类这没问题,但劳动之前呢,谁创造了劳动,或者劳动是怎么来的?人能制造和使用生产工具是与动物的本质区别这也没问题,但关键也是在制造和使用生产工具之前呢,人也是动物吗,是叫什么动物呢,如果都是动物能变成人的和不能变成人的本质区别又是什么?区别可以直观感知,没区别的也可以直观感知。世界的意义或价值是什么?我们已经直观地感知,就是世界没区别的东西——运动变化,生物界很明显,非生物界不明显但现在还有否认非生物的运动变化吗。那人类所在的生物界有没有没区别的东西呢?我们实际上也可以直观地感知,就是需求与满足需求是生物界没区别的东西,而需求与满足需求关系统一了就是价值实现了。价值是需求与满足需求的统一,应该说这是生物界共同的意义或价值。但同一价值存在,为什么人、动物、植物却有那么大的现象上的差别?这就是量的差距,也可以说是潜能的差距,也可以称为价值量、价值潜能或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潜能的差距是量的差距而不是质的差距,就比如:能腾空翻筋斗的小孩是人、不会走路的孩子也是人,一百米跑进九秒的是人、只能走路不能跑步的也是人,书法绘画水平很高的是人、对书法绘画一窍不通的也是人,驾飞船上天的是人、在田地里劳作的也是人。也就是说,价值潜能是有大小的,而且决定价值观的有或无,植物的价值潜能太小,似乎没有价值观;动物价值潜能有大有小,所以有没有价值观只能因潜能而定;人的价值潜能则相对无限大,价值观也就相对无限地不断变化,而需求与满足需求统一关系的实现程度决定着现实价值观内涵的变化。价值可以实现说明它是事实,而且是存在实现程度不同的事实,可以说,价值的实现既是固有的价值潜能决定又是价值潜能有效释放和发挥的结果,也可以说,需求与满足需求都需要价值潜能的推动和发挥平衡作用。

    世界的价值由世界本身决定,生物界的价值当然也是由生物界本身决定,价值潜能或者说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都是生物的物质机能所具备的,不管这物质叫细胞质还是叫基因密码,或者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东西,总之它是具有生物机能的,是什么生物由其生物体内所具有的生物机能来决定。蚯蚓的生物机能决定了其需求潜能只适合在土壤里释放,而其满足需求潜能只需能在土壤里来回钻行就足够了;而猴子的需求潜能主要的目标在树上,其满足需求潜能也就相应地主要往爬树方面发展;鳄鱼、老虎很厉害了吧,没刀枪的时候人打不过它们,但它们永远也就是那点本事了,因为在自然条件下,有限度的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是自然平衡的,它们就是个吃饱肉的需求潜能,食物越丰富其需求潜能就越降低,满足需求潜能也就相应下降,即使食物缺乏,它们最大的满足需求潜能顶多也就是扩大活动范围找点肉吃,甚至只是等肉吃。而人(不知初始体形怎样)体内相对有无限度的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既能最大限度地适应生存环境,又是天上地下水中只要有的无所不追逐,因此,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很容易超常释放和发挥,从而从平衡到不平衡再到平衡无止境地相互影响。从这也可以看出,为什么植物和动物容易退化,而人不但不退化反而进化很大,主要就是植物和动物满足需求潜能容易受限,使原有的需求潜能降低甚至消失,而进化的方向,人(或者叫动物人)与一些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较大的动物,一直在自发地向认知方向发展。丑陋一点来说,是无限的欲望成就了今天辉煌的人类,没有人类无限的欲望,人类可能连猴子都不如,而特别憎恨人类无限欲望的人可能连蚯蚓都不如。生物本身都有接收信息的机能,无论是通过感觉还是通过感应,这些信息在人或动物都需要本能记忆,有的甚至还需要信息辨识,人与一些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较大特别是社会化程度较高的动物,经过长期的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统一活动,以及社会成员或群体成员之间默契的生存行为,本能记忆机能逐步进化为认知交流机能,即语言认知机能。直观的现象告诉我们,很多动物能通过交流传授生活技能,有的动物还会在冬天到来之前储藏食物准备过冬,有的动物甚至能理解人的语言并能与人进行有限的交流,这只有具备语言记忆机能才能做到,因为本能记忆是一种被动机能,不能向另类有效反馈或者交流。当然,动物的语言认知机能受到本身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的限制,语言认知只能有限地发展到一定水平,这是由动物体内固有的物质机能所决定。有句话说得很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猴子知道树上长果子而且果子可以吃,但不知道树为什么长果子,它最多能想到地上也要长果子,或者自己也要变出果子,这样的认知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动物体形的大小与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的大小没有必然联系,蚂蚁体形虽小语言认知水平却不很低,它们造的窝就既很复杂又很合理,有一种蚂蚁甚至会专门将一种草叶拉回窝里吐上唾液,让草叶长出食用的菌类,但这也只是知其然而已。也就是说,动物的能耐到知其然这儿以后就基本没戏了。而人最终越过了知其然的界限进入了知其所以然的领域,这是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有效释放和发挥的结果,因此,人的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虽然仍是生物的价值量的增值,质没有改变,但人与其他生物或者干脆说动物的本质区别到这里就显现出来了,这一本质就是精神升华。为什么说人的本质是精神升华?人的本质是人所具有的根本属性,这一根本属性虽然以物质为基础,但无论人的语言认知机能,还是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成果,或者那些明显高于动物的相对无限的生存生活技能,都不是人的根本属性,甚至不是根本属性的基本特征,只是基本特征的物质表现形式。自由才是人的根本属性最重要的基本特征:人与自然关系的自由、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自由、人与自身关系的自由。人从本能直至知其然发展阶段,物质生活、生存能力恐怕与动物并没有根本性差别,但人很大的可能是从本能阶段,就有了可以进入知其所以然领域所必备的需求潜能与满足需求潜能,这一价值根源贯通于人发展始终,只是人在还没进入知其所以然领域之前不能自知。没有任何动物具备人这样的价值潜能,从目前情况看,即便有动物进入有限的知其所以然领域,那也只是满足需求潜能不平衡地超常发挥,其需求潜能跳不出知其然的范围,否则,人类就真的有强大的异类竞争者了。人自身也存在价值潜能的误导,家里都放着上亿现金的此类官员满足需求潜能就有不正常地发挥,但需求潜能却不能正当释放;也有自称具有长远眼光者要为他人超现实释放需求潜能,却无法代替他人超前发挥满足需求潜能,这是处于知其所以然领域却不知其所以然。这也说明人的价值潜能实在无限地大,也正因为这样,无论个别动物的超常还是人的短视或远视,都不会改变人类整体具备的精神升华的本质属性。只要知其所以然领域没有止境,人的精神升华就不会有止境,知其所以然的根源就是人的根本属性的根源,也正是语言认知的根源。

    语言是认知的过程。认知的过程是语言的根本属性,这一根本属性既是认知又是认知的过程。认知最基本的属性特征是哲学思想性和逻辑性。哲学思想性是关于世界或事实怎么样的语言认知问题,也就是语言认知包含了世界或事实是什么、是什么状态的抽象问题,或者说事物怎么样、人怎么做的具体问题的最基本的哲学思想元素,也可以说,所有的语言中都包含有认知这一根本属性的哲学思想元素,如“痒”,痒是什么,是什么一种状况,相应就有怎样解决?“开会”,开会是什么,是怎么样做法?这里的哲学思想元素存在于包括抽象为哲学专门科学的各种语言概念、语言形态之中。逻辑性是关于语言认知与世界或事实关系的有效性问题,也就是语言的根本属性——认知在多大程度上有效联结了世界或事实,因为这种有效性关系是质的形式,所以没有量的准确性,也可以说,语言的逻辑性是认知与世界或事实的可能性关系。在认知的逻辑这里,世界或事实是必然的,既没有必然性也没有可能性、偶然性,不存在人的假设;必然性、可能性、偶然性等仅只存在于语言认知之中。逻辑就是一种可能性关系,就是能和可以,能也包含“必然地得出”,可以就是不定,也即或然地得出。认知的过程最基本的属性特征就是思想性(动态思想)、社会性等。这里说认知的过程,首先是过程但它是认知的过程,而不是认知之外的过程。语言无所不在还有认知之外吗,当然有,比如做梦,做梦只是语言记忆受到某种刺激所发生的相应语言信息的自发播放,虽然是做梦者自发的身体语言,如果做梦者有记忆仍可以从中自知自身的一些状况,但它不是语言形态,很多时候甚至没有语言记忆,因此,做梦不是什么认知的过程,当然,心理学等科学可以对梦做有意义的理解和阐述,但那又是另外一个认知的过程了;还比如:某个人说做了二百年的目标规划,现在开始实施,现在的言行是语言形态,语言形态完整的部分是认知的过程,但二百年的目标这一语言形态还没有完成也不可能完成,这一认知的过程实际是不存在的,是废话一筐,是回到概念的假话或假语言;如果说是梦想,那像“金山”一样是抽象主观语言,是抽象的主观认知的过程,与现实没直接关系。认知的过程的社会性是语言的社会传承和社会实践的过程,也可以说是语言的历时性和共时性,比如说语言通过书面文字、书法绘画或者口头传诵往后传述,这是历时性的过程,而语言的社会生产生活实践、相互交流,包括如上述的抽象默认语言形态,都是处于共时性的过程,处于共时性的语言有的会进入历时性,有的只存在或消亡于共时性之中,也就是往前追溯可能是历时性,往后延伸则已停止,甚至很多抽象默认语言形态存在即刻便消亡。历时性与共时性可以说是相对而言的,都存在于社会性之中,没有社会性它们就不存在,就像没有社会作背景就不存在人个体生与死的意识。认知的过程的动态思想性是语言的信息多维流动的过程,这一过程既有外部感知的过程,如看书听歌或观察外部事物时对外部信息的感知;也有内部思想运动的过程,如要接受什么、不接受什么,或者要表达什么、怎样表达、语言记忆有没有现成的既成语言形态、要不要从概念中分析或组合,等等,这种语言过程按理说像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但为什么能显现这一过程呢?那是语言记忆的功劳,没有语言记忆就不会显现这一信息流动过程,语言窗口、语言生成机能系统就没有运行可能,如此也就不会有语言,这是从语言认知的可能性来说的。不过,语言认知又是必然的,语言记忆的存在是事实,我们只是用语言来呈现语言本身的事实,这是语言的双重性。有人把“我现在说的这句话是假的”等这类句子当作语言悖论,说它没有意义,其实,这句话本身是事实,是无法否定的,这样语言体可以得出它包含虚假的意义。应该说,认知还有一个基本的属性特征,就是工具性,这样一来,逻辑、包括哲学的思想都可以作为工具性内容,社会也可以,只是它不是这里本质属性的特征,在政治语言里社会是实体同时也是重要的工具。

    从语言往外看,世界是必然的存在,世界也可以表述为事实,但世界不是事实的总和,而是事实本身,事实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事实。事实有两种存在状态:事物和关系。事物包含物和事不同状态;关系是事物外部关系,事物内部联系可以转化为关系,前提是先成为事物外部关系。这里没有用客观世界、客观事实的表述,是因为在语言思维的思考里,直感、客观或主观都是认知可能性的一部分,而不是世界或事实本身,也可以这么说,直感是认知现实即时联结事实所获得的感知,客观是认知直接联结事实所获得的观念,主观则是认知间接联结事实所获得的观念。因此,直感、客观或主观都是人的语言认知,直感通过“能”直达联结事实,而客观是通过“能”这样的设定联结事实,主观则是通过“可以”这样的设定联结事实,至于客观或主观性质的语言认知是否真的能或真的可以联结了事实,这就需要不断地实践检验了,比如人们常说的客观真理,在语言思维的思考里只是抽象主观真理,只有实现了与事实的直接联结,才可以称之为客观真理。语言与事实的关系是认知的可能性关系,语言是以可知元值为认知可能性存在形式。可知元值包含已知涵值和未知涵值,可知元值表意为:有;已知涵值有两个值表意为:实有、虚无;未知涵值则表意为:虚有。这里元值与涵值的表意直接呈现了认知的性质,元值存在于认知的所有领域,涵值则存在于认知某一类性质的领域。因此,有元值不是指有多少,而是已知也有、未知也有,是指事实在认知中的性质。而实有涵值是认知能直接联结的事实在认知中的性质,这类事实的基本构成主要有实事实物、事物关系,如现实的人、语词的马、牛、石头、空间、时间等,相应生成事实语言(事物语言、关系语言)、客观事物语言和客观关系语言。虚无涵值是认知可以间接联结的事实在认知中的性质,这里的虚是否定,无则不是指没有,而是指有的不在场,也就是说,虚无是否定有的不在场。比如,从具体主观语言来说的这类话题:“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太阳从东方升起是事实,是正常的,太阳不从西边升起也是正常的,而太阳不从西边升起是以太阳为主体的一种不在场,否定了这种不在场,就是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不正常或者说超常,进而生成的意义就是不可能,但不可能在语言里仍然是一种可能性;从抽象主观语言来说的概念类型:“金山”,这是通过否定金子的质与大山的形没有组合成大山一般自然物可能的这样一种不在场,构建抽象的金山概念;“神”,则是通过否定人没有具备超自然力可能的这样一种不在场,构建抽象的神概念。“鬼”、“上帝”等也都是这种类型,具有虚无涵值的语言主要就是虚构的语言,即语言生成机能系统通过对事物或者事物的特征、性质进行分析或组合,生成与事实可以间接联结不能直接联结的语言,在语言实践中,虚无涵值的语言用语法修辞虚构,有很丰富的表现方法或表现手法。从认知的元值性质来看,学术上把有与无规定为相对的哲学范畴实是陷入了认知的误区,在层次上,有是高于无的范畴,而不是处于同一层次的范畴,从无到有的说法也是缺乏哲学思想不合逻辑的。虚有涵值是认知否定联结的事实在认知中的性质,简单来说,就是否定了事实在认知中的性质,即事实的性质不存在了,事实也就不存在了。可以说,虚有是否定有的存在状态性质,这是认知的可能性状态,不影响必然事实的存在,包括认知事实的存在。从认知的性质来说,已知是不可否定的,即能直接联结的事实不可否定,间接联结的事实同样不可否定,哪怕牛头对上马嘴、藕腿接上金身、仙女配上牛郎都是事实——主观的事实,但未知为何能否定包含自身的可知呢?在认知的意识里,先有已知才知道有未知,就是我们先发现了某一事物,然后才能感知该事物被发现前的存在状态,即是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无的既是认知而又认知内容特征空白的性质状态,这也是我们有认知后才感知认知前的一种状态。否定有就是处于这样一种认知性质的状态,也就是说,这种性质状态人的认知能直观地感知,验证已由已知完成,知其所以然这面镜子照见了认知的背后——什么性质都不存在。

    认知是语言的性质,语言也就是以反映事实的性质为根本。从认知的抽象层面来说,语言可以分为这么几类:一是事实语言也即直感事实语言,分为事物语言和关系语言(或直感事物语言和直感关系语言),作为语言形态就是事物语言形态和关系语言形态;事物语言形态或关系语言形态仅存在于与事实具体或抽象的现实即时联结之中。二是客观事实语言,分为客观事物语言和客观关系语言,作为语言形态就是客观事物语言形态和客观关系语言形态;客观事物语言形态或客观关系语言形态存在于与事实具体或抽象的直接联结之中。三是主观事实语言,分为主观事物语言和主观关系语言,作为语言形态就是主观事物语言形态和主观关系语言形态;主观事物语言形态或主观关系语言形态存在于与事实具体或抽象的间接联结之中。事物语言、客观事物语言、主观事物语言的概念形式是具体概念形式;关系语言、客观关系语言、主观关系语言的概念形式是抽象概念形式。也可以说,各类事物语言都是具体语言,各类关系语言都是抽象语言,因此,具体概念形式只能存在于各类事物语言中,抽象概念形式也只能存在于各类关系语言中,但关系是由具体抽象的,关系语言不能进行具体的分析或组合,也就不能转变为事物语言,而观性类的事物语言可以具体分析或组合并进行抽象,因此,观性类的事物语言则可以转变为主观关系语言,“金山”、“上帝”、“鬼神”等这类语言就是这样生成的。直感、客观、主观是从总体上把握的逻辑性质,因此,直感事实语言、客观事实语言、主观事实语言就分别具有直感逻辑形式、客观逻辑形式、主观逻辑形式;直感逻辑形式、客观逻辑形式也可以称为理性形式,主观逻辑形式则可以称为感性形式。这里把语言的逻辑性质以逻辑形式来表示,并不是把认知元值的普遍性降低为具体逻辑门类的逻辑性,从而影响认知与事实在逻辑可能性上联结,相反,这种普遍的逻辑性质正是所有具体逻辑门类所共有的属性。与概念形式统一构成语言形态的语言体的逻辑性质,由其理性形式所具有的逻辑性质决定,从而对语言形态的逻辑性质具有规定性,比如:一个语言形态只有一个同一层次的语言体,一个语言体内可以包含多个子语言体,也即一个语言形态只有一种逻辑性质,也就是一个语言形态在自身层面上不能有多个形态完全相同的语言形态,如果同一个语言形态具有多种外在语言形态,如某个人说“我亲自去找那架自行车回来”,这里说话者必须完成三种不同的外在语言形态,但这些外在语言形态在逻辑性质上必须同一,即同一个语言体的逻辑性质,而语言体内如果包含多个子语言体,语言体的逻辑性质由子语言体的逻辑性质决定,其逻辑性质的决定原则是:主观语言吸收客观语言、抽象语言吸收具体语言。如“我现在说的这句话是假的”这句话作为一个语言形态,分不出子语言体,就只有一个语言体了,也即只有一种逻辑性质,它没有子语言体逻辑性质的问题。而同一个语言形态具有多种外在语言形态时,各种外在语言形态的重要性还会因逻辑性质的不同存在有差别:即以现实即时的外在语言形态最重要;其次才是客观事实外在语言形态,这一语言形态的重要性还有实物、书面文字或视频或录音、口头留言的先后;而主观事实语言形态无重要性可言。总之,语言的意义就在理性形式与感性内容统一关系之中,而语言体的逻辑性质则在理性逻辑形式或感性逻辑形式之中。

 

    这里说诗歌语言,是从语言思维角度来说的,也就是主要从语言认知的性质来说的。在说诗歌语言之前,会有一个问题:什么是诗歌,或者什么是诗?这个问题不知古人有没有争论,反正现代人是有争论的,比如,口语的是不是诗;散文化的是不是诗;写下半身的是不是诗;修辞过度有语言缺情感的是不是诗;甚至有的在对某一首诗的批评中,说这么写诗歌变成了作者的主观意愿了,但主观意愿的目的性呢?这是把诗歌当成哲学了,如果看到了诗歌的主观意愿的目的性,是不是还要问目的性的根源在哪儿?等等。至少,我也曾经认为口语诗、散文化的诗、下半身的诗不像诗,或者说不是诗的血脉,因此,对所谓的口语诗、散文化的诗、下半身的诗是有些排斥心理的,只是也读,而且专门收集这一群体的诗集来读,后来对什么梨花体、乌青体等没有特别关注也没有系统地读,但从心里是不看好的。不能说这类诗歌一点诗意都没有,那倒不是,就是觉得过俗了,也就是我们日常生活已经够俗,有时候俗得都有些烦了,诗比生活还俗,哪儿还能装得进心灵呢?此类“白云啊,白的白云,真的白,白啊白,真的白,一再的白啊白”,读了只能说我没看见,所以没有在内心激起一丝波澜;“漂亮啊,老婆真漂亮,真的漂亮,漂亮啊心肝,漂亮啊宝贝”,这我也可以当诗来读,可我进入不了诗啊,你写的到底是人的老婆还是动物的老婆呀?但这些年过来慢慢的也坦然了,因为,要说现代汉语新诗特别是自由体诗是不是诗,你得先把大家的意见统一到某个标准里来,哪怕这一标准不是十分具体,甚至还泛化一些也可以,但有吗?似乎没有,至少是客观标准没有。现代人敬佩古代诗人,可能不在于他们写的诗歌与现代的差别有多大,而是在于那时他们有骚体、古体、近体等客观标准,虽然只是形式上的标准,至少不具体看内容就可以先从形式上认定是不是诗歌,然后便可依诗歌来品味,就是现代人不管对一些语词理解不理解,也可以附会自己的情怀丝丝入扣地诠释,因此,也就百读不厌、万诵犹新。但现代自由体诗歌没有能做客观标准的这样一类诗歌,喜欢有标准的只有写现代古体、近体诗,新脚穿旧鞋,合不合只有穿的人知道。但倒是看到写现代古体、近体诗的大多不是年青人,大多数年青人还是钟情于自由体诗,这可能是由现代社会的活力根源所决定。如果说社会的活力可以偏老的话,诗歌则可能不行,诗歌的活力还是应该在自由体诗这边,虽然没有共同认可的标准可循,但没有标准也许正好是现代社会的诗歌标准。有的人认为现在可以通过主观努力为未来设定标准,那么现在的标准是不是前人主观努力设定的?至少,诗歌肯定不是。现在的事实由以前和现在决定、未来的事实由现在和未来决定,但不是设定,人类创造历史起决定作用的不是主观努力,而是客观努力。也就是要从主观真理出发还是从客观真理出发的问题,也是认知的可能性关系问题。我们说是不是诗也是语言认知的可能性关系问题,没有标准事实的时候,客观标准就不存在。我认为,意象化与音乐性是汉语诗歌的两大精髓,这只是我对汉语诗歌历史脉络的一种认知,但我阅读很有限、没有学术功底、理解力差,想一窥全豹也是带有侥幸心理的,很可能就没准确把握到这条脉络,这只是我的主观认知,如果没有得到诗歌界、批评界认可并接受的话,也不会转化为客观认知,至少起不了客观认知的作用。因此,对于汉语新自由体诗来说,现在既然没有公认的标准,是不是诗只能由作者来定了,作者说写的是诗歌,你就按诗歌来读来理解,诗好不好你读了理解了随你说,作者说他的诗好那是作者有说好的理由,你认为他的诗不怎么样你也有你的理由,这时,你可能会想着这是不是诗?但,是不是诗还真的不能由读者决定,我们习惯把诗歌称为分行文字,可也有没分行的文字也被说成是诗歌的,散文诗则是散文带了诗字,你说是不是诗?不好说,只能由作者说了算。没有客观标准为什么就应该由作者来定呢?因为,语言是有逻辑性质的,虽然人们一般并不很在意语言的逻辑性质,但不等于语言的逻辑性质就不存在,一般与现实或事实有直接关系的语言人们就很在意其真假,而对诗歌语言人们就不那么在意它的真假了。可以说,前者就是具有客观逻辑性质的语言,后者则是具有主观逻辑性质的语言,实际上诗歌语言也是一种不定真假的语言。但有时候人们表达的语言,接受者不一定能分得清是哪一种逻辑性质的语言,而表达者是知道的。比如:你与某个人同住酒店一个房间,刚早起正在各忙各的,那个人突然说“酒店着火了”,你理解他说了什么吗?理解了,你可能赶紧问“哪儿着火了”,但你却把他说的话的逻辑性质搞错了,他说的是刚才在床上做的梦,话还没说完呢。反过来的例子:某个人在自己的微博发了一句话:在本市最有名酒店的豪华包厢里,本市最牛的房地产公司总裁在饭桌上送给某局长一张银行卡。虽然真假难辨,但可能有很多人相信这个人写的是真事件,因为,在微博发言没有特别注明的情况下,大家都是默认发言的内容是有事实根据的,是客观语言,而实际上是这个人正在构思一篇反腐小说,顺手把一个情节概要写上了微博,是主观语言,这种情况误解就是很正常的了。

在汉语新自由体诗的问题上,既然是不是诗由作者来定,也就是说作者表达的语言是何种逻辑性质由作者自己表明,那就没必要把时间再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争论上了,这样大家可以省去很多精力,无论是写作或是批评都专心地在诗歌层面的语言、情感上用力,总会有能感动读者的好作品出世的。至于该不该有标准,该有怎样的标准,则让诗歌的实践去完成,水到自然渠成。

    既然是不是诗由作者操心,那么,是不是诗歌语言也还应该由作者操心,或者与读者共同操心。这里说的是不是诗歌语言,当然不再是要解决是不是诗的问题,而是在诗的逻辑性质之下是不是语言的问题,你说是诗了,但,是语言吗?有人会说是诗能不是语言吗?那倒真的不一定。像“大弓打开后羿”这类语言形态,读者能接受、能理解吗?如果不能,那不就悬了?我的诗也有此类语言形态,比如“鱼抬高了河流”、“大爱的草飞翔”、“一匹猎马用平静的目光把英雄交给了猎枪”、“得意的风让盎然的阳光吹得分外妖娆”,等等。我这篇小文里也有这类语言形态,虽然用的语词没有一个是我自己造的,但我在已有的概念里面抽象出了一些新的概念形式,有的连我自己都没见过,是在这里才认识的,如认知的“元值”、“涵值”,还有“价值潜能”、“观性类”、“直感事实语言”、“直感逻辑形式”等,我是以语言形态表达了,但如果最终都没有人接受或理解,那它们都不是语言;还有我曾经抽象过的一些新的概念形式,可能还没有被人接受或理解,我也认为不够完善就放弃了,可能不会再用来表达,就是我重新分析或组合又抽象成新的概念形式,包括像上述我自己那些概念形式的诗歌语言,最终还是没有人接受或理解的话,那我表达过的这些语言形态从来就没成为语言,因为,它们实际没有与我之外的任何人进行有效交流,它们只是我语言生成中的语言元素而已。也就是说新语言的生成不是一个人完成的,而是需要群体参与,而群体参与的人越多语言生成就越快,比如现在很多网络热词,由于参与交流的人很多,很快就成为新概念或既成语言形态。因此,不要以为只要把现有的语词或语句分析或组合后表达出来就是语言,在语言规范化之下,人们有效的语言交流依赖于已有概念形式具有的属性,有了能有效交流的概念形式具有的属性,才能接受或理解新的属性,否则,就像人们常说的:生造的语词。语词不是个人的语言符号,而是群体的语言符号,哪怕这群体只有两个人。而特别是学术理论、诗歌等,抽象了新的概念形式,它所具有的新属性不一定被人所接受或所理解,而最终不被接受或不被理解的话,就是没有形成有效交流,这种概念形式及其包含的可能与众不同的属性就会自行消失,它从来就不是语言,但构成它语言元素的已生成语言仍然是语言。当然,现在语言传播载体可以将语言符号传播久远,现在不能接受或不能理解的概念形式,可能会被后人所接受或所理解,那语言生成就不能在同代人中完成而要靠后人帮忙了,这就是跨代的语言生成。所以说,写诗是一种语言的历险,尤其诗歌语言往往是唯一的语言,但既然是诗人就不应惧怕语言的冒险,学术理论研究又何尝不是如此。上面所说的口语诗,其实有的也是一种语言的冒险,读时要小心必让俗相给迷惑了,只是这里就不添柴了。从上述可知,是不是语言是语言形态的概念形式问题。语言形态的内容是概念形式与语言体关系的统一,而语言体主要解决语言的逻辑性质和意义生成问题,因此,解决是不是语言问题就主要从语言形态的概念形式着手。比如上面说的“大弓打开后羿”,如果说诗歌语言是诗人的想象力,但作为概念形式能抽象出“大弓打开后羿”是何种属性吗,也就是它凭什么打开?显然不知道从何而来这一属性。但如果在这一语言形态之后,加上另一个语言形态作为回接,如“后羿心血奔腾”,这样“大弓打开”就有了“心血奔腾”这一属性的连接,也就是说,后羿打开大弓时,由于心神专注感觉力贯全身,仿佛是一张大弓在自己的身体里打开。还有我的那几句诗,“鱼抬高了河流”,明明是河流“抬”起鱼的,鱼抬高了河流的属性在哪儿呢?为此,我是用补上后一部分使其成为更完整的一个语言形态,“鱼抬高了河流,让数鱼的水高过鱼背”,再加上前面已有的一个语言形态“鱼敲响新水”,新水当然是有抬高河流的属性了,而数鱼的水又高于鱼背,仿佛是鱼“背”起了河流,可以说,新水是河流的源泉,而鱼更是河流的活力。还有“大爱的草飞翔”,很美的语言,但大爱的属性、飞翔的属性在哪里?实际上后面还有一个语言形态回接,“夏天内心起风”,夏天不是草奉献的大好时光吗,而多么蓬勃的内心都起风了,能没有大爱能不可以飞翔吗。再说“得意的风让盎然的阳光吹得分外妖娆”,风可以通过触觉、听觉、视觉来感知,风得意是可以理解的,可阳光吹风的属性在哪儿?后面又用了一个语言形态来回接,“以致阳光暗下来,时间的风也暗下来”,这就间接地提出了“看”的属性,能看到得意灿烂的“风”也是要“看”时候的,没有阳光“风”能有这么明媚?而这首诗正是从野玫瑰的形象出发,展现阳光下风吹过一大片野玫瑰的景象,这时倒不像是风吹而是阳光在吹,这是错位的视觉,因此,“看”是阳光吹风的属性。当然,这种对概念形式新属性的连接,并不是非要近距离来完成,因为,诗歌语言有时候跳跃性很强,跨度比较大,需要从整首诗来考虑,通过不同间接层次来连接,这就需要诗在这些层次比较清晰才行,这样可以让读者更容易地把握其脉络。

    解决了是不是语言的问题,接下来还应该解决语言有效交流的问题,实际上就是解决语言有效交流的语言形态问题。在形式上,语言形态是内在语言形态与外在语言形态的统一,也就是说,语言形态必须是内外语言形态的统一,否则就不是语言形态,那是什么?是假语言,无意是错话,有意是骗人,一般可以直接从其概念内容的反面去理解,也就是它失去语言形态就变成具有静态意义的概念。有句常话“想好再说”,就是要求不要说错话或不要说假话,也是要求内外要一致的意思;而“言行不一”指的则是一个内在语言形态需要言与行这两种外在语言形态共同去完成,而言与行的性质或内容不一致,从而导致内外不一。诗歌语言也是语言,内外统一也是根本要求。但诗歌语言不存在两种以上的外在语言形态,不是书面的就是口头的,只要有一种就行。不过,用诗来说假话大概也没多大意义,有效交流问题主要还是概念形式属性的跳跃问题,反讽也是一种跳跃,但主要是一种意义的跳跃。概念形式属性的跳跃,需要有相同或反向属性的连接,如唐朝崔护《题都城南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这里下节二句跳过了“而今”此类具有当下属性的概念形式,但首句的“今日”也具有当下的属性,因此,本来指称去年的具体时间,同时也指称了当下的具体时间,读起来时间的连接很自然,一点不感到唐突或不解。也可以通过属性反向连接,如我的一首小诗《这个今秋》: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大地震了震,东方的云一抖变了彩云/那个美是直入魂魄的万个美//金色的啼鸣,这是蓝天的声音一先锋//你再也听不到血色的鸦声投撒的荒凉/你再也感不着黑色的鼓声压迫的沉重//寒冷的声音比风凄厉之页卷上了历史//你看到阳光结满的金果隐入灯火/一轮圆月由东向西擦亮万里星空/万家灯火的大地光的花朵——飘香。这首小诗意在用早晨的金光和夜晚辉煌的灯火来表现当下的这个金秋,但要从早晨跳跃到夜晚,跨度的确太大,如果用表现金秋的光色属性来连接,就会显得单调缺少层次感而乏味,这里用反向声音属性的连接,不但解决了跳跃连接的问题,还通过反向的属性衬托了金秋。此类跳跃,也可用诗人刘以林先生 “像”与“不像” 的诗歌理论来解说,就是从前“像”通过“不像”跳到后“像”(或者直接从“不像”跳到“像”)的连接,如他的一首短诗《青蛙》:冬天,蛙流行于冬天下面的血液/蛙依靠着大地中心的炉火//草自杀在风里,鸟冻死于河流/大地上的冰层敲着猛烈的战鼓/寒风里的大树狂舞着自卫的树枝//蛙寂静不动,它是泥土生命的火球/日夜亮着却不露任何光明//直到春天的脚一踩,泥土爆炸/大地内部的枪口指向地面/砰的一声,一只蛙射向了房顶。这首短诗第一节以地面下青蛙汲取能量的静的属性写“像”,第二节以地面上事物的动的属性写“不像”,从而通过静与动的反向属性连接青蛙的第二个“像”,即第三节写青蛙蓄足了能量的静,并为第三个“像”质的飞跃奠定基础,即“像”的静升华到了“像”的动,这种通过静与动的属性在“像”与“不像”内容之间的转换,生动地表现了青蛙冬眠 “像”内容的丰富性和从静到动鲜明的“像”的特性。当然,跳跃的连接即可以反向属性的连接,也可以相同属性的连接,还可以相近属性的间接连接,而何种连接为佳,还应顺其自然。

    决定语言形态的存在不在于其大小,而在于它具有既能够表达又能够理解的相对完整的意义,也就是说,语言意义决定着语言形态,或者说,要表达怎样的语言意义,就需要怎样的语言形态。前面已说过,语言形态的同一层面只有一个语言体,当然,语言形态也是有多层面的,相应也就有多层面的语言体,语言体层面则相对更多,它可以小到一个标点甚至是一个笔划。但比较小的语言体却不能用语言形态来理解,比如,有个人在你面前说“不”,你会很奇怪,不明白这个人说什么,因为,语言交流是要用具动态的语言形态来进行的,而说“不”时它仅具静态的概念的意义,听到的人可以理解它静态的意义,却不能理解此时动态的意义是什么。因此,在同一个语言形态有的语言体是不能用单独的语言形态来表达和理解,这样同一个语言形态就有可能由多个语言体来构成同一层面的语言体,这种构成语言形态同一层面语言体的语言体,就是子语言体,就是说,子语言体在语言形态中呈现其动态的意义而不是概念静态的意义,而要呈现其动态的意义只能与其他子语言体构成语言形态同一层面的语言体。反过来说,同一层面的多个语言体也可以构成更大的语言体,并决定更大的语言形态。但也不是说只要具有相对完整的意义,甚至已不能用概念静态的意义来表达和理解,就不是子语言体,这还要由几个相近语言体的意义关系来决定。比如,我的小诗《鄂伦春之猎》中的一节“一匹猎马悄悄的将闪电关进不安的心脏/一匹猎马用平静的目光把英雄交给了猎枪/一匹猎马以巍然不动作一次次的奔驰。这首小诗写的是鄂伦春马,狩猎时,到了猎场猎人下马后,马就得静静地守候在一处,等待猎人收获猎物,而据说,鄂伦春马在狩猎过程中发现猎物时,会打响鼻告知主人。因此,写鄂伦春马,狩猎前后的部分可以描绘外在的东西,而狩猎过程只能写静候的神态,即喻人的心理。虽然从这节三行的诗看,每一行都具有相对完整的意义,但这里的心理是贯通的,而且以中间一行为中心属性,分三个语言形态来表达或理解,很可能对中心属性的贯通出现偏差,同时,中间一行“把英雄交给了猎枪”是一种具有新属性的概念形式,需要前后两行属性的连接,否则不好理解,因此,这一节三行诗应是最小的语言形态,这样就把参与狩猎的鄂伦春马等待主人收获猎物时,那种紧张而又跃跃欲试的心理贯穿起来,并能理解鄂伦春马与猎枪同为主人的左膀右臂,它所谓把主人交给猎枪的这种嘱托:猎枪啊,我就到这儿,主人交给你了,你可得上心点儿。再看,“荷之上无花/丹顶之下不见鹤”,这是我的小诗《肾结石》中的两行诗句,每一行也都能成为最小的语言形态,但这两行诗句不仅采用的都是拆词(字)法来表现环境污染的恶劣状况,又是一种互文,通过意义相渗连接表现环境恶劣状况的广泛性,因此,两行合为一个最小的语言形态,其意义的力量更集中更大,表现力更强。也可以说,如何划分最小的语言形态,实际是由语言体要表达的意义来决定,而子语言体要统一到中心意义上,这个中心意义需要多少子语言体来支撑,语言形态的最小范围就有多大。诗歌语言的懂或不懂,根本在于对语言体的意义的理解或不理解,因此,理解每一个子语言体是基础,但仅有这一基础还不能说已经解决了诗歌的懂的问题,诗歌的懂取决于对语言形态同一层面的语言体的意义的理解。这一语言体的意义相对于子语言体来说,是一种中心意义,子语言体的意义不能偏离于这一中心,这就要有把握语言体中心意义的能力,根据中心意义确定语言形态的最小范围,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握语言体构成中的子语言体的动态意义,特别是从细微的动态关系之中把握情感色彩等意义。

    我们可从两首古典诗歌中体会一下。唐朝李白诗《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现在读这首诗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就是李白应该生在还没有到来的年代,除了近体诗规范和“疑”字外,真的没有感觉是文言文时代的诗歌,总觉得它比我们这个时代还要往后。但统观后人对这首诗的诸多理解感觉正好相反,仿佛多是李白的前辈。有的理解依据这首诗从头到尾的一些语词抑扬顿挫的关联,认为作者的情思跌宕起伏,甚至想着想着就低下头了;有个收藏家则发挥其特长,考究出李白《静夜思》中的床,不是那种普通的卧榻之床而是坐具的胡床,说不然怎么能举头、低头呢?我们先从诗题来理解,所谓静夜思,应该是指到了该上床入睡的时间了,这时,现实生活的纷扰已暂时离去,而内心刚入静却又生出了一股思绪。再从语言形态和语言体来具体看诗文,第一、三、四句都可以单独成为最小的语言形态,但第二句不行,那么,这首诗的整体之下要不要划分内层不同的语言形态,就要看看语言体之间或者语言体内部的关联了,表面上看,第一句与第二句是一种递进关系但意义是连惯的,也就是意义分不开,上节两句与下节两句也是递进关系,下节两句之间是否也是递进关系?如果是就可以不分了,这首诗的整体就是一个语言形态一个语言体。实际上这也可能是普遍的认识,因此,情感跌宕起伏就有可靠的依据。但这里要表达的是思乡心切家乡就在眼前或者家乡变故景况不明的情感吗?像李白这样以游历为生的文人,思亲想家的故土乡情真的那么轻薄,而不是情深意厚?其实细看全诗,应该知道不仅下节两句表面上是递进关系深层里是互文关系,而且上节两句与下节两句也是表面上是递进关系深层里是互文关系,这两种深层互文关系的意义就是把上节两句情深意厚的意境延长和扩展,让人慢慢品味。到这里,这首诗内层面分为两个语言形态应该是有理有据了。在第一个语言形态里,明月光意味着头上悬挂着一轮明月,作者是意识到的,明月是团圆团聚的象征,也是可以勾起思乡情感的导火索;地上霜是明月白光与静夜寒意感受的产物,明月光与地上霜是同一属性,即有思乡的形式又有思乡的内容,也就是每一个人思乡的形式是相同的,思乡的内容却不尽相同;而床不管是卧榻或是胡床都是休息的所在,是全诗出现的唯一处所,又是与明月光抽象内容直接联结的实物,床与明月光过渡到地上霜就是故乡所思的全部内容。那么,这思乡之情是怎样被激发的呢?明月甚至明月光是可以激发情思之象,但它不是由自身直接激发,而是还需要外部的触发,这外部的触发就是“疑”,是明月光与地上霜之间思想回路连接的“以为”,没有这一“以为”的停顿,明月或明月光将习以为常地流淌而去,是“以为”形成了一个思想回路,这一回路就是,纵向:明月——明月光;横向:床——明月光——地上霜。在第二个语言形态里,实际上是把第一个语言形态里的思想回路具体地融合了,抽象的都具体化,也就是:明月——故乡,故乡就是床——明月光——地上霜的具体融合,明月也不再是象征,而是故乡具体内容的接收站;而“举头”、“低头”则成为两种不同形式的“思”,一种是外发之思,一种是内生之思,内生在故乡,外发到明月。这是第一个语言形态意境的延长和扩展,形成前后两个语言形态的交替展现,在境深情浓之中相互辉映。如果说仅仅在明月或明月光上的思乡,那是普泛化的表层结构的思乡之情;而在地上霜下的思乡,则是个性化的深层结构的思乡之情,是情深意厚之思,这一“思”可以由自身一种“霜”的寒意感受,触及对亲人衣食住行挂念的情感,当然其中也有故土乡情,但思亲想家是主脉之情感。因此,把“霜”理解为这首诗的诗眼是很贴切的。可以说,上述收藏家的考究并没有错,只是他把诗引向了诗外。即便作者写的是真实事件,但只要是诗歌形式,诗中的事实就不再直接联结现实中的事实,诗中的“床”、“举头”、“低头”不再是客观的具体,而是主观的具体,也就不再具有真假的属性了。再看看元曲作家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首小令通过羁旅漂泊人眼中苍凉萧瑟色彩浓郁的秋景,描绘一幅生动的古道西风中羁旅漂泊的苍凉秋色夕阳图。从意义的相对完整性来看,小令上下两节的五个句子都可以单独作为一个语言形态。但从意义的关联来说,上节三句是并列关系,并列之中又有主从关系,也就是前两句的属性从属于后一句的属性;下节两句则是景与情的转折关系;而上节与下节是具体与抽象的互文关系。因此,下节两句只能是一个语言形态,而上节三句最好也是一个语言形态。如果上节三句各自单独作为一个语言形态,那前两句的组合意象的属性就有可能跑偏,不完全从属于后一句的组合意象的属性,那羁旅漂泊中古道西风瘦马那种艰辛和疲惫的苦楚,就没有了具体的立足点,也可以反过来说,前两句的组合意象就没有确定的日子属性——谁过的日子呢?因此,枯藤老树昏鸦必须是羁旅漂泊于古道西风中瘦马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必须是羁旅漂泊于古道西风中瘦马的小桥流水人家,而不是古道西风中当地人的日子,更不是古道西风之外其他人的日子。上节三句作为一个语言形态,才能以第三句的组合意象作为中心意义的所在,也才能道出羁旅漂泊人主观的情境。而下节两句作为一个语言形态,在内部是由景入情的转折关系,在外部与前一个语言形态则是抽象与具体的互文关系,也就是先以夕阳西下意象为大背景,将上节意象吸收纳入夕阳图,然后由景入情将夕阳图抽象为断肠人在天涯。所以把断肠人在天涯看成是点睛之笔,是有道理的。但有很多理解把这首小令诠释成很深重的悲秋刻画,我以为不尽然。正是因为有羁旅漂泊人心境中枯藤老树的肃杀秋色,有羁旅漂泊中古道西风的苍凉节气,才可以从苍凉萧瑟的环境中感觉到黄昏归巢的鸦声、小桥流水人家那种暖色的生机,而这种生机正是疲惫不堪的羁旅漂泊人心灵可以落脚歇息之地,因此,面对这种古道西风中虽然很弱小的生机,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到家的感觉,不过,羁旅漂泊人很快就从这一瞬间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疲惫的人消瘦的马还站在古道西风之中,这让人意识到已经想死家了。后一个语言形态实际就是把前一个语言形态里羁旅漂泊人回过神的情境转化为意境:西下的夕阳余光映照着羁旅于天涯的想死家的人,而天涯就是把以夕阳西下为背景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串连在其中的古道西风。有的理解把断肠人看成是极度痛苦悲伤的人,这种理解可能过于实了。古人把极度思念的情感形容为断肠,也就是想死了,形容想家的情感时也是想死家了,没法子说了。也有诸如肠子都悔青了,人死了肠子才青,因此,肠子悔青也就是后悔死了,也可以说形容到尽头了,没法子再形容了。这首小令里“断肠”可以说是诗眼,因此,对“断肠”的理解会影响到这首小令总体上的理解。诗眼可以决定一首诗的深度,但如果不放在语言形态中的语言体来理解,诗眼很可能就变成大诗洞而失去深度。还有的理解因小桥流水人家这一句,便认为是表现主人公对温馨家庭生活的强烈渴望,这种理解则是有点虚了,应该把它放在语言形态中的语言体来理解,以避免意义的无限放大。家庭温馨是一种心理,与羁旅漂泊难成对立关系,“人家”延伸说想家就是了。

    这里只是从与语言形态同一层面的语言体来简单分析理解,对语言体和子语言体的理解还可以再细化一些,这样诗的情感意义可能更具质感。汉语新诗的分行较为复杂,因此,对汉语新诗语言体的理解,在划分语言形态时需要注意跨行甚至跨节的问题,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总而言之,诗的意义由语言体决定,在理解意义的基础上,对汉语诗歌意象与旋律的情感色彩可能会更敏感一些。

 

20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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