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的茶趣

孟祥海

国学大师钱穆从小喜欢喝茶，他对中国茶道有很深的实践和研究，并得出诸多喝茶的体会。

钱穆20余岁在乡村小学教书时，在杭州西湖曾与一位朋友去买龙井。商人先后拿出“普通茶”“中级茶”“中上级茶”“上品茶”，如此喝了一遭，钱先生才懂得了“茶品不同”。由此认识到：“一切人生都如此，要你自己去躬行实践才知道。这就叫做‘学’。如饮茶，要你亲口尝。我经过了这一早晨，才懂得饮茶。”这可以说是先生真正“初识茶滋味”。

后来，他到中学任教，与一位喜欢喝茶的同事每天喝茶。“如是四年，我对喝茶才真有了功夫，才懂得饮茶不仅要讲究茶叶，还得要讲究泡茶的水，以及煮水的火候、装茶的壶与杯，乃及饮茶的人和地和时，所以饮茶才成为人生之一事，亦可说即是人生一艺术。”这四年的磨砺，可以说先生对茶已达“登堂”境界。

再后来，他应邀到成都教学，那里星罗遍布的茶馆深深地吸引了他，浸润在成都茶馆的茶香袅袅里，钱先生如鱼得水，深得茶趣。晚年他坦言：“余之在成都，其时间之消费于茶座上者，乃不知其几何矣。”这一阶段，先生对于茶的品鉴，已至“入室”之境，深得茶中三昧了。

浸润茶香多年，深得茶趣的钱先生后来到西方讲学，他在罗马品味过百年历史的地道咖啡之后说：“中国人喝茶，外国人喝咖啡，这中间亦有一分别。咖啡不脱一种功利观，重在解渴，品味亦有限。中国人饮茶，早就超出了解渴一功利观之上。”同样是饮品，只不过咖啡与茶分别代表了中西不同生活的方式罢了，而茶更多的是蕴含着中国人的智慧和艺术人生。茶重要的不是喝什么，而是怎么喝；怎样在端起放下之间，品味人生的悠远况味和艺术境界。

喝茶可通人生，因为最高的人生，就是最高的艺术；而最高的艺术，也即最高的人生！钱先生说: “风景可以欣赏，电影也可以欣赏，甚至品茶喝咖啡，都可有一种欣赏。”凡事皆可欣赏，风雅皆为风景。其实，钱先生本身就是一道迷人的风景，一杯耐人寻味，历久弥香的茶！

2018年3月23日《攀枝花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