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26，按照安陆风俗，孝家人家提前过年。早上五点多就起来，洗涑完毕就驱车回老家黄家湾陪母亲吃年饭，更重要的是要祭奠列祖列宗和刚逝世不久的父亲。父亲一生勤劳和辛苦，生于旧社会，成长于困难年代。读书时，没鞋穿，只能穿草鞋，老师心疼不过，自己出钱给父亲买了双解放鞋，父亲高兴得不得了。1959年至1961年在原武汉城市建设学院读了两年后下放农村，在乡村当了一名民办教师。那个年代，老师是臭老九，没有社会地位和经济利益，薪水微薄，难以养家。父亲在教书之余，利用休息时间帮别人画寿像，漆嫁奁，换得斤把肉，几包烟，补贴家用，有时晚上还在野河野塘赶几斤虾子小鱼拿到安陆卖几个小钱。因为子女多，生活始终很拮据。改革开放后，子女慢慢长大，负担更重，为了改善生活，能为子女提供一个好点的生活环境，父亲先是开了个加工厂，为父老乡亲提供粮食加工服务，赚取廉价的加工费。后又做豆腐，开漕坊，卖衣服，总之什么赚钱做什么，能赚一点是一点。没办法，子女多，负担重，不搞不行。2002年退休后，父亲也没闲着，连续两年时间在安陆买地做了两幢楼房，在乡下集镇做了一幢楼房。应该来说，干了一辈子教育事业，退休了，该享享清福了。可父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集镇上又开起了超市，自己出货送货，啥苦活累活都干。几个都劝父亲不要再做生意了，休息下，该吃吃啥，该喝喝啥，父亲依然不听，直到2012年检查出糖尿病才关门歇业。2015年，在子女的一再劝说下，父亲和母亲才来到安陆和我们住在一起。2017年7月父亲突然中风，下肢瘫痪，在普爱医院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康复出院。八月初，父亲全身突然出现瘙痒，先是前胸，接着后背，继而四肢，瘙痒难忍，寝食难安。我们姊妹几个带父亲到处寻医问药，普爱医院，中医院，同济，武汉第一人民医院，161医院都跑了个遍，始终没有好转，最终在同济医院确诊为皮肤癌。父亲整个下半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孔，皮肤一层脱屑，红斑点点。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他强烈要求我们子女几个把他接回老家，他在医院里大闹情绪，说：“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的，我不住院，我要回家。”在回老家的当晚，父亲就和我们及母亲交代他的后事，谁主事，葬在哪，走那条线路，一一交代清楚了。回老家后的25 天，是父亲一生中最痛苦的25天，皮肤溃烂，奇痒无比，伴随全身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父亲。父亲哭瞎了眼睛，25天没有进食，直至灯枯油尽，离我们而去。今天再次回到老家，看到父亲生前自己给自己选的终身照，再次回想起父亲的一生，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愿父亲在那边不再被病痛折磨，不再痛苦，好好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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