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红羊洞》中所表演的是根据京剧第七场“孟良盗骨”衍生而来的(因为所唱与京剧并不相同),罗荣寿、李桂山和王长林、赵世忠都留有录音,现在茶馆里黄铁梁、尹笑声也经常表演这个节目,大家可以比较一下,尹笑声唱的一段花脸唱腔,很见功夫,原词是“(孟良唱【西皮导板】)北国有个红羊洞,(转【流水板】)千里迢迢路不通。昨夜晚元帅得一梦,梦见他父老元戎。前番盗骨乃是假,他命我二次下番营。真骸骨现在那红羊洞,望乡台上第三层。豪杰催动爷的胯下马红鬃。红羊洞锁上又加封,下马劈开三簧锁,又只见里面黑洞洞。一进二进连三进,(焦赞上,接唱【西皮摇板】)后面又来焦克明。”(这出戏中杨延昭的唱段基本上都是【二黄】,花脸则都唱【西皮】唱腔)。
按老本八贤王赵德芳探病一段,有猛虎上场,赵德芳箭射猛虎的情节(杨延昭是白虎星下界,赵德芳射的实际是杨延昭),这一段射虎因为有迷信色彩,解放后已经删去了。后面杨延昭在昏沉之际有一段叙述梦中被人射中情景的【二黄散板】唱腔,解放后有的版本予以保留,想来也有道理,杨延昭做噩梦总不能说是迷信,呵呵。
最后一场,杨延昭和妻儿、老母诀别有大段的【二黄散板】唱腔,老本中还上孟良、焦赞、岳胜、杨继业等鬼魂,最后由杨继业的鬼魂用云帚将杨延昭带下,解放后破除迷信这一细节也被删去了。我个人觉得,这出戏的鬼魂部分还是应该保留的,因为他有利的渲染了悲剧的气氛(当然箭射白虎一段可以删去,因为太离奇了)。
这出戏中杨延昭的唱段中有三段是上板的,人称“红三段”,即“为国家哪何曾半日闲空”一段【二黄原板】四句(最早这段唱六句,而且唱“人臣”辙,最终由谭鑫培确定为四句,改唱“中东辙”。老词是“这几载未出兵干戈宁静,马放山甲入库共享太平。官封到节度使三关总镇,食君禄必须要当报王恩。”),“叹杨家投宋主心血用尽”一段【二黄三眼转原板】四句(前三句唱【三眼】后一句转【原板】),“自那日朝罢归身染重病”一段【二黄快三眼】十二句。剩下的大段唱腔都是【二黄散板】,所以侯宝林在《串调》中说“《红羊洞》这出戏【散板】最难唱”,道理就在于此了。这出戏不适合年富力强的人唱,有很多人生平演的最后一出戏就是这出戏,因为难以体会垂死之人的心绪(谭鑫培、汪桂芬、程正泰所演的最后一出戏都是《红羊洞》,这可不是一出吉祥戏)。
现在这出戏的全剧录音,主要有杨宝森和谭富英这两家,现在留有杨宝森(杨延昭)、王泉奎(孟良)、刘砚亭(焦赞)、哈宝山(赵德芳)、詹世辅(程宣)1954年在北京演出和杨宝森(杨延昭)、赵炳啸(孟良)、哈宝山(赵德芳)、李少广(程宣)1957年在上海演出的实况。谭富英留下的录音是谭富英(杨延昭)、裘盛戎(孟良)、张洪祥(焦赞)、马长礼(赵德芳)、慈少泉(程宣)1956在北京演出的实况(这几个版本都是解放后破除迷信后的版本),大家可以比较着欣赏一下。
《卖马》:这出戏又叫《秦琼卖马》、《当锏卖马》、《卖马耍锏》、《天堂县》,故事出自《隋唐演义》,情节为秦琼押解罪犯到潞州天堂县,因渴死罪犯一名,刺史不给回文,困在王老好的客店中。王老好逼索店房钱,秦琼无奈卖掉黄骠马还账。不料遇到单雄信,借马而去。秦琼又想卖锏,遇到王伯当、谢映登资助他度过难关。
该剧老生扮秦琼,花脸扮单雄信、丑角扮王老好。相声《卖马》中所表演的是该剧前三场“卖马”部分,现在有侯宝林、高凤山、刘宝瑞的录音,是精品中的精品,尤其是侯宝林所唱的一段【西皮三眼】,韵味十足,反映了他柳活的特长(据说刘文亨演这段的大段【三眼】一句学一个流派,可惜没有录音留下来)。不过这段相声基本上就是按照京剧的台词演出而小有改动(言菊朋和焦宝奎就灌制过这一段的老唱片,跟相声差不太多),来源于过去的滑稽二黄,因此这段与一般的腿子活又有所不同。
京剧中的《卖马》的卖点一是前面的“店主东带过了黄骠马”一段【西皮三眼转摇板】八句(前七句唱【西皮三眼】,最后一句唱【西皮摇板】),二是“耍锏”一场的功架,没有武功底子也唱不了这出戏(这是谭鑫培的“三大武功绝活”之一:《秦琼卖马》的“耍锏”、《翠屏山》的“六合刀”、《神州擂》“拳法”)。现在保留了杨宝森、谭富英两家演这出戏的录音。杨宝森(秦琼)、詹世辅(王老好)1954年在北京演出的录音和谭富英(秦琼)、慈少泉(王老好)、周和桐(单雄信)1956年上海演出的录音,大家可以欣赏一下。
另外还有两出秦琼戏,一出是《秦琼发配》(又叫《男起解》)、一出是《打登州》,也值得一提,经常有人将这两出戏戏连演。马连良、杨宝森、周啸天都擅长演这戏(杨宝森一生演传统戏,没有新戏,但他解放后也曾经把《秦琼发配》和《打登州》连起来演,起名叫《秦琼》,可惜没有留下录音)。特别是其中“三家店”一场中的【流水板】,更是脍炙人口、家喻户晓,但这段唱本来是南派的演法,北方一直没有,余叔岩此处只唱四句【西皮摇板】:“历城县内上了杻,儿行千里母担忧。眼观红日落山后,望求差爷把店投。”现在此处的大段【流水板】是由天津的周啸天唱红的,只不过缺两句词。全部的唱词应该是:“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列位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老词是“二不是歹人和下流”,更合理一些)。爷本是山东秦门后,全凭金锏冠九州(这两句是老词,现在已经没有了)。杨林与我来争斗,因此上发配到登州。舍不得老爷的恩情有,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好朋友,舍不得老娘白了头。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身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眼见得红日坠落在西山后,叫一声解差把店投。”
前面说的几出京剧的腿子活都是传统的,此外李金斗有两段创编节目,我认为也该算是京剧的“腿子活”,不能因为是新节目就排除在外,一段是《武松打虎》,一段是《红灯记》。
《武松打虎》故事出自《水浒传》,这段相声是李金斗的成名作,是他和陈涌泉合作的佳作。他们和武生名家李万春学过这出戏,表演的是“酒馆”、“打虎”这两折(后面就是根据情节演绎而来的),基本上是北派的演法(南方盖叫天先生演《武松》是从“打虎”起,不演“酒馆”),“打虎”一折限于武功,李金斗他们只能点到而已。盖叫天这出戏1954年和1963年两次拍过电影,都由盖叫天演武松,张佑福演虎形,此外天津的武生名家张世麟1973年也拍过《武松打虎》的纪录片。大家可以看看。这出戏“打虎”的部分是唱曲牌【雁儿落.得胜令】,虽然演出时可以不唱,但演员都得会,表演时一招一式才能准确,不至于凌乱。
《红灯记》是现代京剧,八大“样板戏”之一,四十岁左右的人都知道这出戏,故事讲得是抗日战争时期,东北某地铁路扳道工李玉和,有老母和十七岁的女儿李铁梅,三人本非一姓。是由十七年前一次罢工中,经过流血斗争结成一家。家中藏有先烈所送的红灯一盏,以为战斗型信号。李玉和接得上级党组织密电码一份,命他送至北山游击队。由于叛徒王连举的出卖,李玉和被捕。日本武士鸠山对李玉和软硬兼施,李玉和坚决不吐露实情。最终李玉和母子惨遭杀害,李铁梅在群众的帮助下,终于将密电码送至北山游击队。李金斗和李建华表演的其中“痛说革命家史”一段,《红灯记》在1971年拍成电影,还出现过钢琴伴唱的版本(由殷承宗伴奏,但由于文革时不允许突出反面人物,钢琴版删掉了袁世海先生演的鸠山的唱段),钱浩梁(李玉和)、刘长瑜(李铁梅)、高玉倩(李奶奶)、袁世海(鸠山)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李金斗学的是其中李奶奶【二黄散板】转【慢三眼】转【垛板】转【原板】的唱段的几句。高玉倩本来是唱青衣的,还是梅兰芳的徒弟,但她却因这出戏的李奶奶而走红,实在是不可思议。
此外相声演员还经常上演京剧《法门寺》、《打面缸》、《张古董借妻》等等,虽然有的久负盛名,但我觉得都属于客串性质,所以在这里就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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