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和大家一起探讨了美国人再次在债券市场上玩火的一些证据，大家一定会想为什么美国人会再一次在同一领域玩火？素有金融帝国之称的美国难道真的就这样脑残吗？或者从另一种侧面来想问题会更加明朗，几次的量宽政策的钱为什么没有流入实体经济？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用经济学的术语讲：即美国的潜在经济增长率(Potential Economic Growth Rate)在明显下降，用通俗的话讲，在美国干实业已经没钱好赚了。
图1 美国GDP潜在增长率
Source: FRED
图2 各产业对全要素生产性的贡献
Source: FRBSF
图3 美国非金融企业的商业投资占GDP比率
图1是美国国民生产总值的潜在增长率。从长期的趋势来看，以1980年为界，前半是下降趋势，后半是上升趋势；1980年开始的上升趋势在2001年前后又进入下一轮的下降趋势，2010年后又形成一个弱势的反弹趋势。图2是各产业对全要素生产性(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的贡献，其中Bubble Sector是指建设、金融、房地产和天然资源行业；全要素生产性是经济学的专业用语，我们把它理解为技术进步就可以。到2004年为止IT生产和IT集约行业对全要素生产性增长做出了极大的贡献，2004年后，它们虽然还是经济增长的主引擎，其作用远不及过去的10年。图3是美国非金融企业的商业投资占GDP的百分比。和次贷危机后的低点相比，非金融行业的投资在危机后虽然已经有了明显的回升，但是其绝对值仍然处于一个历史低位，而且整体趋势的下降也非常明显。
现在我们用以上的证据可以具体地回答前面提出的问题了。在美联储三番五次金融大放水的情况下，巨量的货币为什么没有流入实体经济，问题的答案很简单：由于实体经济的潜在增长率下降，投资非金融行业的回报也随之减少，所以缺少赚钱的投资顺理成章地变得无人问津，最终钱都流入更能赚钱的金融行业。80年代后的美国经济能再度崛起，大家都知道是归功于情报信息革命。随着IT技术的兴起，美国的IT技术的领导地位不但缔造了一批像苹果、谷歌那样的世界级大企业，而且也带来很多投资和就业机会，同时对美国经济增长做出了巨大贡献。也许是每一项新技术的宿命，再好的技术经历一段时间的挖掘后，其投资回报率会逐步降低，经济学称之为"收益递减(Diminishing Return)"，IT技术当然也不能独善其身。说实话美国人应该也是别无选择，有巨量的货币供应的"天时"，高深的且能忽悠的金融工学的"地利"，以及永无休止的贪婪人性的"人和"，再一次在金融行业玩火也变得水到渠成、顺理成章；而且由于金融行业自身的"收益递减"效果的作用，这次"不得不"变本加厉。用"脑残"来形容美国的投资者应该一点也不过分，但是笔者凭良心说一句：如果中国人有同样的环境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会在以后的连载中和大家一起分享，日本人在房地产泡沫后30年的今天，同样的失败依然周而复始，刚刚发表的安倍经济学"新三支箭"除了华丽词藻以外几乎没有实质性内容，对于日本人的顽固笔者只能用肃然起敬来形容。顺便说一句，IT泡沫的形成的原因和次贷危机在性质上完全不同，IT泡沫形成的原因更接近于国内的水泥和钢铁行业的产能过剩，是由于"世纪大故事"引发的过度投资造成的。
莱因哈特和罗格夫在其著作<<这次不一样（This time is different）>>中总结了金融危机发生的前提条件，我们会在以后的连载中详细与大家探讨，其中有一点非常值得我们深思，即金融危机，特别是发达国家的金融危机往往都发生在长时间的景气后的经济放缓阶段：次贷危机发生在IT革命带来的长期经济景气后回落期；日本的房地产泡沫更是在跨度长达30年以上的经济高速增长后的相对停滞期里埋下的苦果。莱因哈特和罗格夫并没有在著作中给出一个明确的理由，但让笔者联想起温州的"炒房团"，他们对实体企业的回报无法满足的时候，毅然跻身于泡沫性很强的房地产行业。也许人性中那种对金钱的永无止境的追求或者说金钱的嗜血性才是泡沫经济形成的终极根源。
危机的发生和其形成过程一样不会在一夜间突然爆发，就像我们经历的次贷危机那样有其导火索、发酵期和爆发期，下回和大家一起展望一下，什么可能成为下次危机发生的导火索。
赵彤
2015-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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