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忻钰坤导演的悬疑片《暴裂无声》上映,可惜,当年是叫好不叫座,而之后的两年,这部影片在网络上爆火,热烈讨论,成为了引爆网络的现象级影片,也不得不佩服,导演真敢拍。
《暴裂无声》剧照
《暴裂无声》的故事不像《心迷宫》那样简单,而且着眼点不再是警察追求正义,而是从一桩凶杀案开始,描绘当下不同阶层的人的生活状态。
张保民
故事首先从农民张保民得知自己儿子失踪,回乡寻找讲起,在电影的一开始,张保民的儿子石头垒成的金字塔倒下,也就暗示了张保民的儿子其实已经遭遇不测。
而在电影里,昌万年因为最近环保局查得严,正在考虑是不是停止生产一段时间,而张保民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婆得了慢性病,而且病情越来越重,村里的人也不停地在抱怨井水里的怪味越来越大,得病的也越来越多,但是村长在见到张宝民的时候,镜头给到了村长的车里和手上,车里放着成件的瓶装水,手上拿着和昌万年一模一样的烟。由此可见,村长从开矿这件事上吃尽了好处,但是下面的村民吃尽了苦头。
更多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直接看看这个电影究竟描绘了一个怎样的社会。
被张保民戳瞎眼睛的屠户
我们首先看一看张保民。张保民是一个农民,是个哑巴,并且在电影开始后不久,就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他曾干过的“大事”:在出让承包地的协议上,张保民就是不签字,被一众村民围堵在饭店,而张保民与威胁他的屠户打斗,还戳瞎了别人的一只眼睛。但是,他最终不得不签字,这在电影里有交代,因为村长给了他这个月的补偿款。
但是,村民的执拗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水被污染,村民赖以生存的土地被拿走,村民纷纷患病,把得到的补偿款全都花在了医疗上。这里还有一个隐喻:村民们在自己村里的饭店只能吃羊蝎子,而你如果爱吃东西你就会知道,羊蝎子是剔除完羊肉后,剩下的没有多少肉的羊骨头,而昌万年在自家堪比酒店的豪华餐厅里,悠闲地吃着切成片的羊肉。
患病的张保民妻子
没错,张保民就是社会的底层,这个阶层,为了眼前的生活,不得不把自己的一切都出卖给上层,有可能出卖的仅仅是劳动力,就像中国广大的产业职工。而最惨的,就是把自己从劳动力到生命出卖的一点不剩,就像电影中的村民,以及现实中广大的农民工,不得不为了所谓的“眼前利益”,把自己未来的生命也卖给昌万年的公司,出卖给上层。张保民“哑巴”的设定,也在告诉我们,底层不能说话,也不需要说话,他们的命运就是被剥削的一干二净之后,被上层和中层抛弃,自生自灭。
昌万年与徐文杰
徐文杰是昌万年的律师,作为一个律师,表面上最应该维护的是法律的正义,但是,徐文杰所谓的正义,面对来自上层财富的威逼利诱,变得极端脆弱。他一面看不上底层民众,认为他们肮脏且短视,但是在另一方面,在上层精英的眼里,他又何尝不是一条任自己玩弄的狗呢?
屠户的孩子是目击者
在底层看来,徐文杰无疑是人生赢家的真实典范,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律师事务所,在城里有一个不小的房子,好像他确实有瞧不起底层的资本,而底层民众在他面前也觉得抬不起头。但是,面对自己买的一路走低的股票,为了养自己的家,他不得不给身处上层的昌万年做假证,为了救回被昌万年绑架的女儿,他也不得不继续掩盖昌万年杀害了张保民儿子的事实。所谓的法律的尊严,职业道德,在现实的生活以及权力面前,也变得不值一提。
面对昌万年,徐文杰还能在嘴上过过瘾,做一点无意义的抗争,但是张保民又有什么话语权呢?
昌万年的涮羊肉
昌万年自不多说了,面对被自己抛弃的同一阶层的老板,可以毫不留情的抛弃;面对对方老板的司机,可以说杀就杀;面对被自己害了的昌万年,他想到的补偿仅仅是让他来自己矿上工作,而不是去自首。在昌万年看来,张保民和徐文杰,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个个用完就可以抛弃的“工具”。
上层的规则,更接近于丛林法则。就像高空走钢丝,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道德,从不存在在他们的字典里。而这三个人的车牌号,就印证了这些:昌万年是“豢A”、徐文杰是“豢B”、村长是“豢C”。
三人的车牌号
其实,我们恨昌万年,恨徐文杰,同情张保民的时候,他们的车牌号才是我们真正应该留意的,车牌的开头是“豢”,豢养的意思,而豢养又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喂养的意思,对于牲畜的喂养称为“豢养”。不论是活在上层、吃尽下层的昌万年,还是被博学的一无所有的张保民,亦或是亦正亦邪的徐文杰,谁又是真正自由,有尊严的呢?徐文杰与张保民自不必说,靠给上层打工活着;昌万年有钱无德,但是在权力压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否则他也不必把别人有采矿证的企业整体收购。
谁又不是被这个社会豢养的动物呢?谁的生活没有丛林法则呢?谁又不是在丛林中厮杀呢?谁又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上层在享受着充分的物质和精神财富,他们一顿大餐,可能就是底层人的十年工资,他们可以去法国购买时装,去意大利听最有名的团体出演的歌剧;中层可以依靠自己的知识换取虽不富贵,但是体面的生活;而到了底层,他们的物质仅仅能满足温饱,精神却基本为零。一层一层的豢养,换来的是贫者恒贫,富者恒富的社会,一个撕裂的社会,是无法带来真正的富裕与尊严的。
工厂依然在冒着浓烟
电影的结尾,是个幻想,幻想着张保民的儿子与徐文杰的女儿一同走出那个山洞,看到的是一个个工厂,依然在排放着废气,制造污染。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长大的孩子们,是否也要走着父辈走过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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