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这个社会有什么看法?”这是蜗居在北京护城河旁某个桥洞底下一位大爷问我的一句话。面对我的语塞,他拿着笔指向头顶的马路说:“弱肉强食!”
(一)
“通县的。”这是一位北京大爷,一口地道的北京片子。在他的脑海里,通州还是通县。大爷年轻时犯过错误,碰上“严打”,重判10年。出狱后又因为证件丢失成了黑户,祖传的老宅被拆迁,没有户口的他没有分到回迁房。2010年孤家寡人的他流浪进了城区,靠捡破烂为生。“天冷了,连扔垃圾的都少了,捡不到什么东西。”老人说。
每天早晨6点多,老人就起床,从护城河拾点冰块上来烧水洗脸。洁白透亮的冰块咕嘟成一桶黑漆漆的热水时,老人日复一日的一天又开始了。
趁着日头,老人还会把两床布满油污渍的被子挂在护城河栏杆上晒一晒,“晚上睡得暖和点”。
尽管流离失所栖身桥下,老人却对时间观念十分在意,仅靠感觉和观察就能猜到大概几点。在他口袋里还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着一个老黄历,每过一天,老人都会撕掉一页。“这是花6块钱买的,不能迷迷糊糊的过日子,怕弄丢了还特地弄了塑料袋装起来。”老人说。
到了做饭时间,老人从脏兮兮的破布里掏出一壶食用水,准备烧水做饭。“水是去旁边公厕接的,天冷怕它结冰就给包起来了。”尽管如此,老人倒水时,水壶里还是发出冰块撞击的哐哐声。
所有的食具都是老人拾荒捡回来改造再利用的,而生火的柴火则是从一些工地、被拆迁的破房子那捡回来的下角料。
用报纸生火失败后,老人从他的废品车里翻出一块海绵,塞进炉子里。没过一会功夫,伴着刺鼻的海绵烧焦味,小小的破铁炉里燃起了旺火,火炉里时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木柴烧炸声。
面对身旁来来往往的路人和一些好奇驻足打量的眼光,老人似乎早已习惯,处之泰然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老人告诉我一些教会和公益组织偶尔会来给他们派送一些食物和衣服。“昨天还有人来送了一点大米和鸡蛋。”
到了吃饭时间,老人的“邻居们”纷纷开始做饭,旁边的一位大妈在老人还在生活时已经做好饭,趴在护城河栏杆上吃了起来。
老人爱抽烟,经常在路边捡一些烟头回来,拆出烟丝用废纸包成手工烟“过瘾”。“最好用一些白纸卷烟,报纸油墨味太重,运气好是能捡到完整的一根烟。”老人笑呵呵地说,“最近嘴边上火太狠,都结痂了,不能抽太多。”
(二)
这是一位右脚不太方便的老人,从外面回来后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翻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开始写写画画。一番寒暄后,老人摘下老花镜问我对社会怎么看,又问起一台能上网的电脑需要哪些东西,而看到另一个老人靠近,他居然滔滔不绝谈起“国事”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