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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文/秦泗新

我姥姥家所在的村庄叫大草坡,离我老家上元村也就三里地左右。她居于鲁南苏北之地,东濒浩淼黄海,西依连绵蒙山,前临古要塞荻水镇、明建军事堡垒安东卫,背靠汉时盐场之地、明清商贸重镇涛雒。其地在气候上,被称为“北方的南方、南方的北方”,冬不冷冽,夏无酷暑。

春节前夕,因事去了一趟,老远便见“全国文明村”的崭新竖牌豁然立于村头。心想,原本平凡不奇的大草坡村,如今竟也令人刮目相看了!

办完事情,舅家表弟陪我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向我讲述了村子的前世与今生、落后和蝶变,也勾起了我儿时那许多美好回忆……

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小时候的很多时光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如今忆及,似在眼前,经常萦绕在长不大的梦靥中、变不老的场景里,展现的尽是快乐与惬意。

弟弟比我正好小五岁。在他刚出生的那年深秋,小姨给买了一顶蛋黄色的毛线帽子,放在了姥姥家西里间的床沿上,说是等送我回家时一起捎着。我心里便暗暗地着急起来,迫不及待地偷偷把帽子揣在怀里,悄悄地独自返回了上元家中,乐乐地戴在了还不能坐起的弟弟头上。由于不见了我与帽子,可把姥姥和小姨、小舅急得不轻,赶紧房前屋后、东邻西舍地四处寻找,最终找到了我家,都见我正在逗着弟弟玩耍,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记得小姨还看似重重的,但感觉轻轻地照着我的屁股打了一巴掌。现在想起,直觉有些不可思议,小小的我——也就五岁多一点吧,是怎么趟过姥姥家后那常年流水的小河、翻过上元村东遍是古墓的舍林岭,以及跋涉走过那崎岖坎坷的数里山路的?

农村里孩子们的游戏花样是很多的,跳方格、跨十步、碰拐子、打水漂、滚铁环、丢手绢、老鹰捉小鸡,等等的。像翻花绳、跳方格这些,多是女孩子们玩的,而男生都愿意玩一些刺激性强、活动量大的项目。那时,兴起了滚铁环,就是用粗铁条或细钢筋,绕着水桶转上一圈,再将接头拧紧或找布条捆绑结实,然后用一根麦秸粗细的铁丝,折成U字形的顶头,在大街小巷里,一边推着小跑,一边唱着“小铁环,圆又圆,推着跑,心里欢”,可乐呵了。起初我没有铁环,便缠着小舅讨要。小舅为了应付我,到屋后的竹园里砍了一棵老竹,打掉枝叶,劈成竹匹,制作了一个竹圈。这个竹圈看起来,比别人的铁环要大好多,但玩的时候稳定性差,风一起就容易偏了或倒了,老是跟不上趟儿,远远落在了伙伴们的后面。后来,三舅家的二表弟做了一个新的,便将他的旧铁环送给了我。

到了闷热的夏天,多在晌午时分,和表兄弟们约在一起,穿过林荫,爬上堤坝,听着身旁或头顶树上蝉儿此起彼伏的鸣唱声,踏着低矮灌木和芦苇蒲叶遮掩着的石板路,去村后不远的河里洗澡。河的南岸是用块石条石砌筑的,靠近水面有一溜青石板,清晨至太阳三尺高的这段功夫,姨婶和姐姐们都会来此洗衣,那嬉笑声、捶衣声便回荡了在河的上空。站在河畔,只见河水清亮剔透,不急不燥地往东流着,然后拐了一个弯儿,消失在204国道大桥的涵洞里;水面不是很宽,也就十来米的样子,小鱼儿在里面忽上忽下地游来游去,底部有清晰可见的沙粒、鹅卵石,踩上去脚心立时痒痒的。我们很快脱去身上仅有的大裤头子,随着“噗通”“噗通”的入水声,先后跳进了清凉的河中。河水较浅,站在里面不及胸脯,洗澡时都要蹲下身来。有的捏着鼻子扎入水里片刻,然后冒出水面,双手抹了下满脸的水珠,继而摇着湿漉漉的头发,口中自语着“真舒服!”有的相互嬉水取闹,荡起缕缕纹波依次扩展到岸边,轻轻摇晃着青青的芦苇和蒲叶;有的用蛙泳姿式,手臂交替、从前往后拨拉着流水,双脚不停地上下扇动,激起四散的水花……蜻蜓也三五成群地赶来凑热闹,漫无目的地飞来飞去,其中两只边飞舞盘旋、边亲密缠绵地相拥在一起。小表弟见了,一个猛子钻入水里,瞬间又探出头来,接着举手朝那两只蜻蜓扬去了一把沙子,打得它俩仓惶而去,引得一阵哄笑。

姥姥家的屋檐下,高高地挂着两个燕子窝,每年春天都会看到尚未出窝的数只雏燕,伸长脖子张着小嘴,争食着燕子妈妈捕来的食物。有一天,我突发好奇心,找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去捅那燕子窝。姥姥看到了,紧张地大声吼道:“利利,快住手!”想不到平时和蔼可亲的姥姥,突然间变得如此严厉。我倏地停住了动作,愣愣地看看姥姥,不知所措了。姥姥连忙夺走我手里的竹竿,气愤地扔得老远,然后回过身来看着我,眼神由愤怒渐渐重又柔和起来,抚摸着我短短的头发:“好孩子,你把燕子窝捅坏了,小燕子和燕子妈妈,住哪啊?”我仰头看着如此认真的姥姥,像是听懂了似的默默点着头。记忆中的姥姥,脸上爬满了深深的皱纹,发髻永远是盘在头后,老爱穿着灰黑色的大襟上衣,裤脚总用长长的布带子一道道地缠着,一双尖尖的裹足小脚颤巍巍地迈着步子,走起路来略微前倾着身子,忙里忙外的从没见闲下来过。

小舅大我九岁。小时在姥姥家,我总爱围着他转悠。小舅长得消瘦,不善言谈,但勤快手巧,做啥像啥。在我十多岁的时候,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吧,我们乡下流行起了一种土制小型锅灶,既省柴草又很好用。我三姥姥家有亲戚送给了一台,做稀饭烧开水都用它,村里人都夸好。小舅去观摩了几回,便学了个大概,心中有了模样,就带着我到后河北岸,挖了满满一篓子粘土,用小秃驴子车推回来。先是捣碎碾细,掺入适量的稻糠稻秧,再拌进剁成五六公分长的捻散废麻绳,慢慢加水搅合成不干不稀的泥巴,接着揉攥滚压成比大拇指粗一些的泥绳,根据家里铝锅的大小尺寸,从底部一圈圈地往上糊起,等到高度到了一半的时候,安上准备好的数根炉条,继续往上糊,直至留好烟囱、灶门,算是完工了,但要等个十天八日的才可以使用。刚开始,我姥姥不信任地念叨着:“像个耍物,能行?”结果做了几次稀饭、烧了几回开水,她老人家就嘱咐我小舅:“快着,也给你大姐家做一个。”

由于村子坐落在凤凰山南麓岭前的平原沃土之上,且村后有从磴山水系绵延而来的河水滋润,草木茂盛,物产丰美,稻谷飘香,因而都叫“大草坡”。

村志记载:大草坡村建于明朝万历1578年,距今已经四百四十五年了。当时只有孙李丁三家,后来不断迁入秦韩杨等近二十个姓氏,街北偏西是孙家胡同、偏东是丁家胡同,街南偏东是李家巷子,十字路口处是清末时期开张的“义利商铺”,另有十五六户分住于西岭、北岭和后河涯。1921年,正是大变革的年份。小本营生的傅公维义先生,也就是我的老姥爷徙居村东路北,开设堂号“新立油坊”,生意遍及鲁南苏北一带,而今人丁兴旺,已逾二百余口,乡称“傅家档子”。

在我朦胧的记忆里,村子中间有一条弯曲的东西向大街,以及一条与之并行的窄而浅的排水沟。遇有晴天,车过风起,尘土飞扬,让你睁不开眼睛,且落得一身尘土。遇到下雨天,路面坑坑洼洼,车辆驶过,泥水四溅,到处都是,躲避不及;徒步走时,不管情愿与否,都会有黑乎乎的泥巴,沾满你的鞋子和裤脚,有时不小心,脚底一滑,失去重心,就把你变了泥人。而今,全没了记忆中的街道坑洼弯曲狭窄、住宅草顶土墙破败等等的老旧模样。

表弟说,村里从1950年起,就对街道进行了多次规划和建设。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们修建了东西、南北两条宽十二米的主街,以及各条宽四米的小巷。进入新世纪的二十多年来,又借着“村村通”“巷巷通”的好政策,先后水泥硬化了东西南北八条街道、二十二条入户巷子,其中的东起204国道、西至村口的中心大街,可经过高速路的高架桥,与磴山旅游区和结庄片、上元村相连,出行不便成为了历史。

有所居,方可安身,才能立业。住有所居,是千千万万农民祖祖辈辈的期盼。旧时民居,无序错落,矮小简陋,草顶土墙,阴暗潮湿。而眼前呈现的,则是一片标准化了的新型农村景象:房舍横成排、竖成行,像棋盘似的,整齐划一;各家窗明几净、家电具备、水气进户。表弟介绍,村里的大规模民居改造和建设,是从1966年开始的,首先广泛征求了村民意见,对房屋建设提出方案,确定每户人家五间房、两户十间一条屋脊、前后房屋之间通有小巷。我姥姥家旧院东北角,曾有一座三层土炮楼,就是那个时候拆除的,并住上了重盖的五间新房子,既亮堂又宽敞。

到了1988年的初冬,大草坡村成立房屋改造领导小组,由时任村支书的现已八十多岁了的孙志明同志担任组长,数名村民代表为成员,对村庄建设进行再规划,并翻新改建旧宅为新式大瓦房,统一高度宽度长度,外加大遮阳,全部是土石砖瓦结构,安装不锈钢大门、铝合金门窗,每户院落建筑面积一百六十平米,形成了“舒适、美观、统一”的标准化住宅模式。村民们高兴地说:这居住条件,不比城市的差啊!

从大草坡建村起,村民的饮水来源,依靠的是祖祖辈辈在后河拐弯处,用石块简单垒砌的几处渗水小泉子,旧时无污染,水质也好,清凉甘醇,就是离村子较远一些,每到早晨和傍晚,担水、抬水、提水者往来不断。特别是一旦遇到大旱天,河水断流,枯了泉源,半天等不到几桶水,往往夜里鸡叫头遍,就有人摸着黑,到泉边去排队取水。

如何让村民们吃上既甘甜又方便的饮用水,成为了新中国成立后村里一茬茬领头人的心头大事。刚过1950年春节,他们就带领大伙在村内一气挖掘了三口露天水井,周边全用石块砌筑,初步解决了吃水这个大难题。遗憾的是每当下大雨,地面流水就会倒灌进井里,污染水质,难以饮用,尤其是造成严重的卫生后患。后来,村里挤出部分资金,赞助支持村民在自家院中,通过简易打井机,下钻地层十米左右,再利用手动压力泵,随用随取,极其方便,但美中不足的是,有些略带咸涩,离想象中的甜水有差距。

村干部们不歇气,几经考察研究,拿出了新的方案,并在党员和村民代表会议上表决通过,于1996年在村西北角的“楼顶”地块,建起了一座自来水塔,将水管铺设进入各家各户,不仅水质比较好,而且有益元素也多。十几年后,随着临近的大型“日钢”“山钢”相继建设投产,众多商家进驻大草坡村,在204国道两侧建筑了三层或四层经营性楼房,所需供水压力明显不够。为此,他们经过几番勘探设计,决定再投入三十余万元,在原水塔的西南方向,动工重建了高十六米、容积五十立方的新水塔,营造了功能齐全、设施完善的供水系统,终于使全村的生活饮水问题,从根上得到了彻底解决。

由于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村民对精神文化的需求愈加突现。他们借文明村创建之机,经过村民公决,于2011 年夏初,在社区服务中心对过,规划建设了高标准、多功能的,占地一千一百多平米的文化广场。广场的东侧布置着数组石桌、石椅、石雕,西侧安装了简易的各类健身器材,北面临靠东西主街,南面栽植数株法桐、槐树。除绿化、亮化、硬化外,还安装上LED大屏幕,建设了篮球场和老年书画室、活动室,同时添置系列音响设备、文娱器材。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村民们聚拢到广场上,下下棋类,拉拉二胡,唱唱戏剧,打打锣鼓,扭扭大秧歌……

功夫不负奋斗人。他们通过七十多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搭建起了自己的宜居家园,也从此有了更加温馨舒适的创业发展大本营,满满的幸福感在他们的心中油然生起。

自古靠着土地谋生的大草坡人,真正自己拥有的土地却很少,大多是租种涛雒“山房”和栈子“瑞春”的。土地改革以后,村前村东的可耕土地,人均起来也就二亩多一点,但村后村西的荒坡秃岭有的是,稀稀疏疏地生长着荆棘杂草,成了野鸡野兔的乐园。当着遇到丰年,所收粮食尚能勉强糊口,可一旦遭逢旱涝灾年,就会严重歉收,不断重演着青黄不接、忍饥挨饿的悲剧,有的人家不得不投亲靠友,甚至背井离乡,四散讨荒要饭。

他们深知,土地是安身立命所在。新中国刚刚成立,村干部们就看到了耕地少这个瓶颈,先是带领十多位村民代表,围着大草坡村,从东面南面的好地,再到西面北面的孬地,一块块一片片地勘察、对比、研究,然后大胆提出了整地改土规划——“向荒坡秃岭要良田”。他们年年隆冬初春,组织村民进军村西村后,开垦、深翻、改良那些过去被称作“兔子不拉屎”“野草都难长”的岗岭崖坡,使之逐步变成了能够播种庄稼、栽植果木、繁养牲畜的聚宝生财之地。

很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以后,大草坡村人以战天斗地的豪情、连续作战的精神,掀起了一轮轮治理荒坡秃岭的热潮。1964那年,秋收秋种刚拾掇完,尚未迈进冬季门槛,村里就集中劳动力,挥起镐、镢、锨等农具,肩挑车推,大干隆冬初春三个月,深翻深挖村后北岭的零碎“鸡窝地”,整出了耕田五十五亩。从1966年一入冬起,到1968年的腊月,他们出工四千八百多个,将凤凰山前的大片“火石岭子”,硬生生地改造成层层梯田,栽植了上百亩林果园,每年的三四月天,各种果树相继开花,景色如画,美不胜收。1971年春节一过,还是大正月里,就集中劳力开进了后河以北、果园以南的北岭,在那沟崖坡地上,又开垦出五十多亩良田。

尝到甜头的大草坡村人,在1972年“三秋”大忙一结束之时,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用三千多个工日,用全村之力治理西岭的“火石坡”“青石塘”。我大舅和二舅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干起活来不留力气,天还不亮就出工,星月满天才回家,与大伙一起奋战着,镢镐一天要换好几次。工地上,刨地、运土、拉车、平整、垒堰的,一片你追我赶的繁忙景象。家庭妇女们编成几个小组,争先恐后地做着后勤保障工作,烙煎饼、炕大饼,炒菜、熬汤、烧水,送到各个地头。铁匠铺也由村里随迁工地一线,七八位师傅分作两组,昼夜轮班,炉火不息,修复农具,那抡起落下的大锤小锤有节奏的捶打声,宛如交响乐般地响个不停。听表弟说,当时村小学还组织师生们,利用劳动中发生的许许多多感人素材,编排了快板书、三句半、诗朗诵等十几个节目,到彩旗招展、热火朝天的工地慰问演出。

历史上的大草坡村及其周边,是旱涝灾害频发地区,遇到较大旱情则无水源灌溉,遭到严重水灾则因临河而淹。在长期与自然灾害的抗争中,他们采用打水井、挖汪塘、疏河流、筑堤坝、排洼涝等等措施,兴利除弊。

自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开始,村党组织就带领村民们,以疏河筑堤为主,进行洪涝和干旱的综合治理。他们通过1956年的一冬时间,利用自然地形等有利条件,建造了一座占地约十亩的能防洪、可灌溉的村西水库,使“南湖”地块的大片旱田有了灌溉水源;另外,还在“东南湖几个村庄的干部群众,在县水利部门的指导下,又大干一冬一春,修建了达到中型标准的四门口水库,为大草坡村引进种植江南水稻提供了灌溉保障。就在这年,村里还抓住农闲时间,组织村民在村后拦河筑坝,建设了一座面积约三十亩、蓄水量达四万余方的小型水库。

1967年至1968年的连续两个冬春,在本村开垦荒山的同时,根据县里的统一部署,抽派精干劳力,参加了“全民动手、挖渠引水”工程,使村后村西的新垦土地,全都浇上了源源不断的活水。从此,他们在庄稼的耕种和管护上,不用再看老天爷的脸色——“靠天吃饭”了,小麦可以浇上深冬保墒水、初春返青水,尤其是稻子得到了充足灌溉,年年都是大丰收。这修建的引水渠道,宽约四五米,深约三四米,载着远在七八十里地以外的日照水库那金浆玉液,冲出闸口,越过河溪,爬过山岗,穿过丛林,绕过凤凰山脚下,循着村民们的愿望,徐徐来到大草坡村北,经过闸门分水后,又不停歇地流往西南方向的结庄片区。记得修建渠道那年,我放寒假正在姥姥家和表兄弟们玩耍,忽然大舅领来了扛着镢锨、背着铺盖的四五位民工,说是要借住在姥姥家里。姥姥知道后,赶紧悄悄打发我回了上元家中。

民以食为天。在一次经验交流大会上,当时的大草坡村负责人曾豪迈地说,农业科技为我们插上了增产增收的翅膀。是的,此话不虚。

在这个村子,传统农作物主要是小麦、大麦等,头年深秋播种,次年仲夏前后收获;继而栽植地瓜,或者播种花生、玉米、大豆、稻子等夏季作物,种植方式有墩种、行种、撒播、插秧……基本上一年一收或一年两收。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村民们都是利用穗选、片选、去杂、去劣、单打各种办法,预留种子,自选自用,很少从外引进,更谈不上繁育、遴选、提纯、复壮与推广。

打合作化之后,村干部和村民们愈加重视庄稼种子的优劣,对优质高产的良种总是想办法内外调剂。特别是六十年代末期,村里创造条件成立农业技术队,在“小湖”地块专门拨出十三亩地来,用于制种育苗;1972年后,这个技术队在对原有麦种提纯和复壮的同时,引进了高三八、齐大195、百全40、泰山1号等十多个小麦新品种;再如玉米种子,引进了近二十个新品种,其中有金皇后、小犁红、掖单4号、鲁玉4号、农大108等。通过技术队反复试验,并对适宜本地土壤和气候的品种进行推广,有效改变了旧时各家自选种子,以及品种少、易退化、产量低,遇有灾荒年景无收成的境况。客观地讲,自打有了农业技术队,村里的收成就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年复一年的大丰收。

还有稻子,以前村民种植的多是旱稻,产量一直都在三四百斤徘徊。刚刚度过连着三年灾荒的大草坡村人,抱定“苍天不负耕耘者”的信念,在1963这一年,又改造平整比较肥沃的大片湖地,引进种植上了江南水稻,并改撒种为育苗、插秧,所收获的稻谷穗穗饱满,加工后拂去糠末粒粒晶莹,做出饭来更是喷香扑鼻。也从此,大草坡村一带发展为远近闻名的高产稻区,成了地地道道的“鱼米之乡”。

大草坡村人用镢镐刨出了富裕的新天地、用汗水描绘了生活的新画卷,更用智慧和实践诠释了人定胜天的辨证哲理,同时也一步一个脚印地拓宽了农业、农村、农民的康庄大道!

大草坡村古来既临近数个出海口,又紧靠村东村西新旧两条官道,海陆交通比较便捷。当年,李家和傅家相继在村里开立商铺、油坊,看中的也正是这个优势。

该村处于沿海地区,自古进出海口较多,自南而北有狄口、岚山、童海、栈子、涛雒、夹仓、石臼、王家滩等大小码头,远的不过五六十里地,有的也就几里之隔。清末民初,村民孙志儒先生首设“聚祥”商号,置养载重伍仟饼,即二十五吨级的大风船一艘,把生意辐射了外地,在安东卫、日照城关、临沂故城等繁华商埠开设分号;同期的丁履林先生也拥有一艘大风船,载重量三仟饼即十五吨级。他们的买卖都兴隆红火,货轮随着各海口船队,结伴往来于上海、宁波、温州、福州和青岛、天津、大连各大码头,带动活跃了本地的商贸流通业。可惜的是日寇侵华后,被迫中断了几乎所有的海上运输,这两艘大风船也随之停航营运而最终废弃。

所幸的是改革开放后,国家着眼于建设亚欧大陆东方桥头堡,重点投资建造了石臼、岚山一南一北两大现代化港口,2003年又在此基础上,将两港联合重组为日照港集团,成为全国二十个重要的沿海主要港口枢纽之一。据权威统计显示,今年一至二月份,日照港在全国港口中,货物吞吐量位居第五,集装箱吞吐量跃进第十位。同时,配套的铁路、高铁、航空等也得到快速发展。这都为大草坡村及其周边区域的商业贸易、出行旅游,提供了从未有过的便利。

距村西里地左右,有明清时通达“南北二京”的古驿道——西大路,联通着县州府和京城,更是旧时的军事专用通道。现如今,同三(沈海)高速公路日照段,恰好修筑在了原来老路的基线上,国家从2001年11月22日开始动工,到2003年12月26 日通车,历时整整两年,设计时速一百二十公里,双向四车道全封闭行驶,北可至北疆的黑龙江省同江市,南可达南方的海南省三亚市,全长共计五千七百公里。

到了民初时期,紧邻村东修筑起了替代西大路的“胶新公路”——东大路。这条南北大道,是淮海战役和渡江战役的“支前”大动脉。小时候听我娘说,那时南来北往的运送粮食、衣被和武器、弹药等战备物资的汽车、马车和小推车,两边望不到头,常常数天数夜不间断。特别是那小木轮推车,虽然尚未见其影踪,但它那特具个性的“吱扭”声,大老远的就传递了过来,在耳畔响个不停。现在,这条公路经过历年的修复改造,成为了国家交通干道——204国道。

在1947年前,大草坡村的陆上运输业处于民间自发状态,通常靠的是人扛、肩挑、背驮、手提……木质木轮推车的使用也已比较普遍,一般东家都会雇佣“推脚”或称“赶脚”的车夫,也有商家大户自己置备马车、圈养马匹、雇请车把式的,以较低价格收购当地及内陆的生猪、花生、山果等农副产品,再运至各海口码头,或销往外地而赚取差价;待返程时,又购置装载海盐、干鲜海货和日常生活用品,运回零销或批发,赚得利润。那档口,由于这个村子已有了油坊、蒲包、草鞋等作坊,加上商业氛围较为浓厚,大宗或零散的进出货量相对较多,形成了有十几位“车伙子”的运输力量。我地下党便趁机联合他们成立“车夫工会”,通过协商、罢工等形式为他们争得利益,也为我军在解放战争中运送保障了大量军需物资。

1950年以后,新式铁制胶轮取代了地排拖车、小推车、小土驴子车的木质车轮,耐用、方便、省力,短途运输效率大为提高。记得1975年秋,我父亲买了一个直径约三十五公分的铁制胶带独轮,再在屋后伐了一棵刺槐树,找村内木匠做了一辆小土驴子车,我小舅又给编了一个平口的柳条篓子放置在上面,平时往家里运粮运草、往田里送土杂肥,到镇里赶集也推着它,装载各类货物,确实是便当实用。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人力或畜力胶轮地排拖车广泛应用于运输业,根据货运量的多少,或个体单行,或结伴同行,往返于几十里乃至几百里地的城乡之间,运送粮食、家具、木材、石料、煤炭等等,成为了中短途货运的主力军。大多村集体,以及城镇机关单位、工商企业等,也都根据自身日常使用情况,置备一辆或几辆地排拖车。

这期间,拖拉机、机动三轮车等农用机械,逐步进入生产生活中,其运输作用日渐突出起来,劳动生产力得到进一步解放。《大草坡村志》有记,1979年村集体筹资一万多元,购买一台24马力拖拉机,专门搞运输,收入归集体。第二年又购置八台手扶拖拉机,每个生产队配备一台,除农用以外还短途运输。仅1990年至2012年,村里先后增购四十余辆大中小型运输车辆和挖掘机、装载机,以及八九十台拖拉机、三轮车等。

二十世纪的八九十年代,简便的自行车、摩托车等出行代步工具大量进入家庭。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很多村民购置使用上了家用面包车、小轿车,估计全村不下百辆。同时,双轮电动车价廉轻便,在村民中相当普及,几乎每位成年人都拥有一辆。

我和表弟在村里逛时,只见各种品牌、各个类型的家用交通车辆,以及农用、施工等机械,停靠在各家庭院门前,成为了一道亮丽风景。

由于前得村西“古驿道”、后得村东“胶新公路”这两条通达南北大路之便,大草坡村的家族式工商业经济,早在十九世纪就萌芽产生了。

据史料考证,由于太平天国运动前前后后十多年,阻断了京杭大运河的正常南北漕运;与此同时,兴起了海上航运。在这一背景下,擅做商贸生意的李联宽先生,为了做大业务规模,与姨夫韩氏合作从事农副产品购销。生意上的兴隆,激励着他创办起了“义利商铺”,利用紧靠西大路、邻近各海口的优势条件,收购外销内陆的花生米、花生油、大豆、大枣、柿饼、干果等农副产品,再购进当地紧缺的布匹、洋火、洋油、肥皂、白糖、红糖、纸张、笔墨等日用品,向四乡辐射性地进行零售或批发。在经营中,李先生熟悉行规、重义诚信、吃苦耐劳、乐善好施,信誉度很高,各个口岸的商家客户,一提起他的名字都竖大拇指,纷纷争着与其合作。由此带来的回报,便是收益日见增长、规模不断扩张。

2004年续修《李氏家谱》时,八十六岁高龄的李家后人李其为先生,忆起先祖开创的“义利商铺”,滔滔不绝中尽显自豪:我记事时,仍然可见往日繁荣,大院就座落于现在村里社区中心附近,内套三个小院,有数十间房屋;大门朝西,面向南北大街,门楼四角飞檐,门垛砖雕活灵活现,两扇黑漆木门镶嵌铜制虎面扣环,尽现我国北方富裕人家的建筑风格;院中经营区域,有商品交易门面,以及货物仓库、黄酒作坊、骡马棚舍等,来此联络、买卖者络绎不绝。

日照古来就有学士李、进士李之分。“义利商铺”创基人李联宽先生系学士李,祖上世住日照太平桥,为名门望族。清光绪十二年版《日照县志》曰:“李应廌,梓谏臣,一字愚菴,丙辰进士,授职编修……晋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其后几经迁移,散播县境。1840年前后,作为学士李的后人,虽已逾花甲之年的李联宽老先生,所经商铺初具规模,多方考察研判后,遂由东林子头村迁至紧靠西大路的大草坡村。迁后的商号在他及其后辈们的精心经营下,繁荣了半个多世纪。无奈,终因不慎失火,加上其他原因,导致败落,一蹶不振。但祖上阴德犹存。我表弟讲,当今李家人才辈出,有的走上北京大学、复旦大学殿堂,有的成为硕士、博士研究生,有的担任党政或国企领导干部,更有继承祖业者——开公司,当老板,做起了大生意。

油坊的历史,在大草坡村已百年有余了。最先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头几年,我老姥爷傅公维斗先生拖家带口,连同原有的榨油小作坊,由高兴的牟家村迁来,举债经营,历时数载,创办起堂号“新立油坊”,周边也称“傅家油坊”。传说,油坊里有大小两台石碾。大碾的旧主人,是上元“秦家油坊”后人秦公百淦老先生。当时他担任省府图书馆总务之职,全家迁至济南住居,便将祖上传下来的已闲置多年的石碾,低价转让给了我外家。此碾总高三米多,碾盘直径至少八米,由数匹高头大马轮流拉动。

天道酬勤,商道酬信,业道酬精。我外家自从油坊开张营业以后,一方面始终以诚信立业,老老少少为人实在、忠厚本分、买卖公道,在客商中间有口皆碑,一步步打开了局面;另一方面,全家人起早贪黑、不畏疲苦、竭尽全力,开动两部土榨油机,昼夜不停地干。我大舅曾回忆那些日子:“来到忙时,家中十几岁以上的男性,全都上了阵,苦干拼命干啊。太不容易了!”;同时,把住生产质量关,严防以次充好、以孬当优,时刻精致地呵护着油坊的生命线,赢得了良好信誉。如此一来,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日产油饼贰仟余斤,在日照南半天屈指可数,而且还把业务做到了苏北的柘汪、石桥、新浦、连云一带。

其实,刚开业那会,由于建设规模大、债务包袱重,经营中的难处还是比较多的,尤其每逢年节之时,讨债者盈门。我老姥爷不得已,安排我二姥爷宗余公和我四姥爷密余公,闯了东北,另图门路。那时外欠最多的,是涛雒街上翰林丁公惟提老先生的孙子丁仁田大相公。因老亲原因,丁大相公叫我老姥爷为表祖。

当得知我老姥爷正犯难后,他便捎来信:“请表祖来涛雒一趟。”我老姥爷见信,心中忐忑起来,连忙置办礼品、登门拜见。

丁大相公客套地迎出了大门,拱手道:“打扰表祖啦。您来就好,干嘛还带着这么多的礼物啊?”

我老姥爷连忙应声:“应该的。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丁大相公拉着我老姥爷的手,边往院子里走,边说着:“找表祖来,有事商量。”

我老姥爷见人家如此客气,心里愈加不安。说话间来到正堂,坐定后丁大相公问曰:“听说您现在运转困难?”

我老姥爷无颜抬头相视:“是,是有些困难。我……”

丁大相公没等我老姥爷再说,便把自己的想法托出:“这样吧表祖,我这儿有十担黄豆,你用作起本。等你还的时候,比街上卖价,让你五码钱,你看行吧?”

那时候,一担等于十斗,一斗约等于如今的一百二十五斤。如此一来,这十担黄豆可是一万两千多斤啊。就这样,“新立油坊”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

自那以后,我老姥爷总是念念不忘这份恩情,常跟我五位姥爷和我舅们念叨:“大相公是好人啊,是咱家的贵人啊!”

不幸的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下半叶,我大中华遭逢了日寇侵略,特别是在苏北鲁南一带,日伪军发动的几次“三光”大扫荡,使整个“新立油坊”劫掠一空,经营和财产蒙受了巨大损失。我娘曾回忆说:“那时我马马虎虎刚记事,听说日本鬼子要大扫荡,全村子老老少少都逃难去了。咱傅家数十几口人,先是躲藏到西山里好几天,后来觉着不牢靠,又逃到新浦那里的客商家里。等三个多月后返回家中一看,能拿走的东西全没剩下。真的好惨啊!”

好在1946年春季,日照大部分地区喜获解放,滨海军区某部“征兵团”进驻大草坡村,并以生产股的形式顺利接办了油坊。后来,根据形势发展,“征兵团”又于1955年将掌管的油坊,移交给了新成立的“大草坡村东方红三号农业社”,我二姥爷傅公宗余先生担任技术员。再后来,由于各方面原因,油坊停办。就在这个时期,那盘大碾被肢解成石料盖了房子,小碾也不知所踪。

直到1970 年,村里在东南角的综合大院里重建油坊,生产加工上已半机械化,由柴油变电机带动着四部榨油机,同样是昼夜不停地运转。榨油方式提升为气压榨油,炒糁改为炕蒸锅炒。此时的技术员换为我叔辈二舅承级公,榨油工十多人,年产量三十余万斤。

虽然1985年解散了集体油坊,但没过几年,我叔辈舅承级、承约二公各自办起了“家庭油坊”,服务本村和周边的民众。如今,承约公的“家庭油坊”生意兴隆,榨油设备和榨油方式得到进一步更新,生产效率大为提高,年加工量达百余吨。

早在1828年,编制蒲包这项家庭手工业,就在大草坡村兴起了,一直延续到编织袋、塑料袋、包装箱等大量使用的1995年前后,长达一百七十多年。我娘就是为闺女时,学会编蒲包的。记得我小时候,经常跟随腋下夹着蒲叶的我娘,到邻居家的西屋用碌碡压蒲:先将蒲叶均匀地放在地面上,然后踩着凳子,小心地站在碌碡上,双手举过头顶,扶着相距比肩略宽一些的两根粗粗的绳子,双脚似走路般地用力推动着碌碡,在房子的北墙边和南墙边之间来回滚动着,直到把蒲叶压得软软的,再收回家抽空编成一个个蒲包,攒多了拿到我姥姥家,和舅姨们编的一起交由村里外销,赚些日用零花钱。

我姨曾介绍说,村里从1962年起,由家庭妇女和年轻女青年为主体,以生产队为单位成立编包小组,在农闲时居家从事这项手工劳作,按每人编包的数量多少、质量好差,以记工分作为报酬,交由集体统一销售。随着土地承包责任制政策的落实,1982年以后的这项副业所需的原料采购、成品销售,改由家庭自愿组合为主,并成为了大部分家庭的重要经济来源,一年四季都不停歇。据说,有些家庭人手多的,年利润可达上千元。这在那个年代,可是不小的一项收入。

本人年轻时因业余爱好,为大草坡村撰写了题为《编蒲包使他们走上富裕路》的新闻稿,于1989年11月29日登载在我们当地的《日照报》:“涛维镇大草坡村发挥传统手工艺优势,靠编蒲包致富。编蒲包,在大草坡村已有很久的历史了。今年,全村三百来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有编蒲包的。他们算了一笔帐,编一个蒲包挣六角钱,一个熟练的编包手一天能编十七八个,就是一般技术水平的,一天也能编十个左右,这样一天下来,多的能挣十来元钱,少的也得挣六七块……”

他们不光编蒲包,还因地制宜,利用蒲叶做草鞋、稻秧制草绳,既满足了自家使用,又可以拿到集市上售卖。制草绳看起来简单,其实是个技术活。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村里专门派村民李世培师傅外出学习,掌握了制绳工艺:先把压软的稻草纺成草坯,再根据需要将草坯合成粗细不等的绳子。当时,他们在各生产队成立制绳小组,由村里统一经营,用工、进料、制作、销售一条龙。改革开放后的一段时间里,不少村民把它发展成了家庭手工业,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末期。

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势的大草坡村人,沐浴在新世纪的春风里,工商贸易运输养殖餐饮等各业兴旺,尤其是这二十几年里,有宝胜工贸、联盛建材、凯盛矿石、嘉沃运输、太平洋网具等数十家企业进村落地,为村民提供了较为广泛的就业机会,推动了当地经济发展。我弟弟的同学刘加玉先生年轻时闯外,因机缘发展成为了山西的一家煤炭企业老板。他前些年回乡,在大草坡村204国道东侧,盖起了大楼,开起了酒店,连锁经营餐饮住宿洗浴等业务,给周边众多企业和村庄带来了方便。

不论旧时还是当下,林果茶桑等业对于农村扩大收入来源,改善和提升农民生活品质,是极其重要的。实践也证明,只有经济发展了,不管是集体还是个人,腾挪躲闪的时空也就大了、机会必然多了。特别是近三四十年来,大草坡村人与时俱进,从多元化经营着手,不仅保持发展了传统副业,而且新增了桑蚕、茶叶、林果、蔬菜等致富门路。

我们日照有着悠久的植桑养蚕历史,是全国少有的优质蚕茧产区之一。大草坡村于1974年春,首次在“莲花盆”地片建起桑园十五亩,成立专业组,指定负责人,栽植和管理桑树,喂养和护理蚕虫。进入新世纪,村委又在东北岭的干渠以南,新建桑园五十五亩,分包给七户村民,一年三季养蚕,推行隔年轮剪伐技术,蚕儿上簇自动化,蚕茧产量和质量大幅度提高。随之相伴的是,年年都有丰厚收益。养蚕户们高兴地说:“虽然很累,但看着一只只胖胖的蚕宝宝,心里特别欢喜!”

这个村大面积种植果树,是从1968年秋天开始的。他们用凤凰山前火石岭子上新整治出的层层梯田,栽植“大国光”“小国光”“金帅”三种苹果树苗,没几年便收获了果实,尝到了发展林果业的甜头。时光荏苒,转眼是1984年,春暖乍寒,村里结合经济政策和形势,敢为人先,克服困难,毅然将果园承包给了有技术专长的村民。几年后,又在东北岭扩建果园五十亩,引进新品种“滕木一号”“嘎啦”等,推广优化修剪、人工喷液授粉等技术,以及疏花疏果等措施,优质果品率远远高于周边果园的,既香甜又脆生,大部分销往了南方地区。

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县里在巨峰、岚山、黄墩等地施行“南茶北移”,并经过不断总结积累,有关经验和技术都比较成熟。大草坡村北岭,质地好无涝洼。1971年春上,刚刚改造整治出了五十余亩土地,是栽植茶叶的理想去处。于是,他们紧接着抽调人手、栽植茶苗,没几年就成垄成片了。春天里,采茶的姑娘和妇女们劳作在新绿中,那景象就是一幅美丽的田园图画。每到冬季时节,组织给茶苗追施猪牛粪、土杂肥,及时浇透冬春两遍水,为抽尖吐叶打好了基础,所生产的茶尖茶叶,泡制后汤色绿亮、浓郁醇厚、耐冲好喝。他们在管理上立足标准化,采摘、炒制、包装、销售一条龙,虽说价格较临近茶场的要贵一些,但深受客户们的青睐,一直都供不应求。如此一来,村集体经营管理的标准化茶园建设起来了。十多年后的八十年代初,村里对这片茶园实行承包,茶叶炒制由手工升级为机械,产品更加卫生干净。光阴如梭,时间来到了2010年。为满足市场需求,他们又在“东大荒”地块,新建茶园二十五亩,坚持有机、环保的绿色理念,保证了茶叶的上乘品质。当着你打开茶叶包装时,或者将茶叶冲泡在水杯中,那浓浓的豌豆茶香,便迫不及待地扑入你的鼻腔,特别诱人,难以释怀。

随着城乡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的菜篮子已不局限于大米、白面、白菜、萝卜这老几样了,选择上打破了季节的单一化。大草坡村适时调整产业结构,扶持村民发展蔬菜大棚。先是在1994年初,在村东北角河滩和204国道旁,整治并划出土地二十余亩,建设了十几个蔬菜大棚,种植西红柿、黄瓜、芹菜、豆角、辣椒、蘑菇芽等稀有蔬菜,一年四季供应市场,给菜农带来了不菲收入。四年之后,又在204国道东侧的八十余亩土地上,架起了四十五个西瓜大棚,形成了种植的规模效应。在他们的精心培护下,科学育苗、栽培、施肥、浇水,所收获的西瓜产量高、口感好,有的重达三十多市斤,北销关外三省,南售长江流域,亩地收入六七千元。

由是,大草坡村的致富之路越走越宽广。村民的日子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身体安康是人人所祈求的。中华先祖靠着自己的才智,探索实践创造出中医中药,形成璀璨的优秀传统文化瑰宝,数千年来呵护着中华民族,斗瘟神、疗病痛,一路蹒跚走来。大草坡村人在同疾病斗争中不断成长成熟,创建了令人啧啧称道的新型医疗和卫生文明。

从小就接受私塾教育的村民孙守山老先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期,亲眼见证了本村及周边地区,疫疠横行,疾病蔓延,天花、麻疹、霍乱、伤寒、黑热病等时常发生,民众苦不堪言,遂悲悯心萌发,不顾家人反对,外出拜师学医。学成后毅然回乡,在他自家开立“孙记药铺”,从事中医,经营中药,尤擅外科,施行针灸、拔罐样样精通,治疗毒疮、疔疖样样拿手,为数不清的患者解除了病苦。

新中国刚诞生不久,村里组织新盖三间房屋,依托“孙记药铺”,建起“庄户医院”,缓解了村民看病难、取药贵的大问题。特别是1961年的9月,境内发生疟疾病大流行,及时对村内的八十九例患者实行免费治疗,很快痊愈。孙家后辈秉承治病救人祖训,修为医术医道,参加医疗培训,坚持中西医相结合,一辈接着一辈地为患者治病疗伤。“孙记药铺”第三代传人孙纪鼎医生,擅长治疗常见病、多发病、季节病,尤其是在治疗脑瘫、风湿、类风湿等慢性怪症上很有一招。现在,孙老先生已八十多岁高龄,仍然坐诊服务患者。笔者曾因小毛病,专程请孙大夫切脉开方。其间,我聊起小时候在姥姥家学小舅劈柴,不慎误伤了自己的左手食指。当时,我小舅惊慌中把我抱进药铺,还是孙大夫您给我做的包扎处理。孙大夫听后,停下开方的笔,看着我,轻声道:“想不起来了。”接着又说:“我和你大舅,是小时的玩伴,也是要好的同学……转眼,我们都老了。”为民众做了那么多,自己很少记得,而对孩提时代的友情友谊,却如数家珍。

随着全面医疗改革,这个村在1968年初,将村医纳入正规管理,“赤脚医生”有了相应的社会地位,积极利用土医、土药、土方,着眼自采、自种、自制、自用,从此村民治疗一般疾病不用出村了,而且药价非常低廉。后来,他们又扩建卫生医疗所,鼓励村民每人每年参保十元钱,即可享受政府补贴,如果遭逢大病时,还能获得较高比率的药费报销,避免了因病致贫现象。最近这三年来,他们的防疫工作落实有力、措施到位,最大化地保护了村民。

行走在大草坡村的街头巷尾,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整洁干净。然而,以前的景象可不是如此,不怎么大的村庄,东西南三个方向均有一处汪塘,连通着一条条下水沟,街上大大小小的土堆、粪堆、草堆随处可见,各家各院都有露天简易的粪坑、猪栏,散养的鸡鸭鹅随处屙屎,每到夏天,蚊蝇成群,恶臭弥漫,让人透不过气来,甚至诱发各类疾病。

为改变这一生活环境,首任村支书周官祥同志带领干部群众,在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填汪塘、修水沟,捕耗子、灭蝇蚊,达到了当时“三洁”“四无”的乡村卫生标准。时间进入1962年,他们又从生产出发,从积肥入手,“三改造”“五建设”,村内环境卫生大为改观。转眼是1966年的春天,接任村支书的王茂礼同志集思广益,着力整治改善村容村貌,使环境卫生迅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时光如逝水,很快到了1975年,他们以除害灭病为重点,大张旗鼓地开展爱国卫生运动,通过“两管五改”措施,推广建起“三连道”沼气池四十余个,使全村初步实现了沼气池化;同时,继续修整街道、翻盖房屋、疏通沟渠,脏乱差状况彻底被扭转。一晃,来到了二十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大草坡村从“两个文明”建设的高度,进一步整治村容村貌,定期大扫除,清运垃圾,清理死角,家家户户“门前三包”,并作为争创文明户、五好家庭的重要内容,及时检查、评比、奖励。现如今,不论是村民家里,还是街道巷中,乱吐痰、丢果皮、扔垃圾等不良行为,早被村民们视为不耻,讲文明、讲卫生,成为了全村人的自然习惯。

据说,大草坡村是于二十一世纪前夕的1999年,在全镇各村中第一批成立卫生保洁队的,至今已二十五个年头了,由开始的一人一车总负责,转为后来的三人一车分片管理、共同清理。在收集生活垃圾方面,由开始在每家门前摆放用于倒垃圾的竹筐,改为每个巷子设三至五个固定垃圾池、流动垃圾桶,再到近几年的安置环卫箱六十多个、垒建环卫池三十多个。他们还将各户原来的蹲坑式厕所,改造为现在的冲水式三格化粪池。清扫卫生的次数,也由以往的每月两回,增加到当下的每天小清理、每周大扫除。为了细化任务职责、明确奖罚标准,村委都要在每年之初,与保洁员们签立“责任状”,对工作到位、考核突出的前三名,除了颁发“优胜红旗”,另外给予一定数额的物质奖励。

如今,漫步于大草坡村的各条街巷,过去的脏乱差现象早已不见了踪影,相逢的村民们也衣着得体,脸上总是洋溢着乐呵呵、美滋滋的笑容……矮矮的冬青在路两旁精神抖擞地迎送着路人,其他绿植花草虽已凋谢,但仍然显现着蓄聚待发姿态。浏览中,直觉得环境舒心惬意,着实不逊于城镇那街容市貌!

文化教育是人类成长的精神沃土。“譬诸一身,财者肉也,地者骨也,而读书则气脉也。有骨肉而无气脉,人胡以生?”大草坡村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非常重视子女的文化教育和素质培养,人才辈出也就理所当然了。

查阅《大草坡村志》知道,最早是村中“聚祥”堂号的孙志贤先生,于清光绪二年即1876年,办起私塾,招收子弟,既学文,又学武。学堂就设在塾师的家里,学生人数较少,多为本家孩子。所授课程,一般是先学“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再学“大学”“中庸”“论语”“诗经”“四言杂字”等。教学方法,基本上是识字读音,然后朗诵、背熟、释义。与此同时,教授书法,从毛笔描红描影起步,再到写米子格、田字格、九宫格;然后,练习标准的楷书,根据情况也涉及隶书、魏碑等字体;还要学会读帖,掌握领悟起笔运笔收笔之精妙;再进一步深造的话,便是练习行楷,优秀者可写行草、草书了。在私塾的高级教育阶段,要读四书、攻诗经,涉猎文选,撰写文章,以及唐诗宋词的合解诸籍。在学习诗词过程中,塾师将讲授平仄、五言、八韵,以及起承转合等格律知识,理解体会诗词意境。

认识到读书重要性的富裕人家李风麟、丁履奉两位先生,也分别于1893年、1894年开馆教书,村民分别称为“东学”“后学”。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前后,正是我国乃至世界的大变局之时,村中秀才丁冀山先生开设新式学堂,共有学生十八名,大多是本村子弟。

到了抗战时期,中共党组织曾特派郑雪年同志到大草坡村任教,以办学教书为掩护,开展党的地下工作,后有丁惟宗、王海亭两位老师先后来村里教学。

告别了旧社会制度的大草坡村,大力规范和发展基础小学教育,两年后成立村办公助小学。这虽然只是一至二年级的复式班,但标志着新时代小学教育正式启动,同时较好带动了扫除文盲活动,村民识字率提升较快。随着人们生活和医疗的改善,人口大幅度增长,入学适龄孩子增多,村里及时于1966年扩大招生,成立一至五年级的完全小学,保证了应入学者尽入学;对大草坡村的孩子们来说,1981年是个很重要的年份,因为在这一年里,在村东新建了五个教学班的标准化学校,高峰时有学生近二百名;学制改革后的2003年秋季,开始统一使用新课标实验教材,我初中同学贾建昌先生就曾来小学担任校长数年;直到2008年6月,大草坡村小学与周边临村小学一起,合并成立“临钢小学”,有教师二十五人、教学班十二个,近五百名学生,教学和管理向着规范化、标准化,又迈进了一大步。

耕读为业的大草坡村人,相伴的是一份份令人惊喜的收获。早期的丁冀山、丁梓材两位学子,各于清光绪二十年即1894年、清光绪二十三年即1897 年,在沂州府考中秀才;另有学子孙志贤于清光绪二十五年即1899年,在沂州府考中武秀才。这都在当地引起很大反响。

《大草坡村志》告诉我们,从1978年国家恢复高考,至2012年的三十四五年的时间里,从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村庄,走出了一茬茬优秀子弟,其中本科学历四十九名、研究生学历十三名,孙纪刚、李锦峰、李宗良、韩邦合四人,分别在北京航空学院、上海复旦大学、山东师范大学、西安师范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更有比比皆是的功成名就者。

我高中同学李刚,是大草坡村优秀子弟的代表,成为了今天青年们创业立业的典范。他母亲是我本村族姑,论起辈分来应叫李刚表弟。他毕业进入日照市化工厂,勤奋实干,事业有成,尤其是主持全厂工作后,累计成功实施创新、技术改造三十余项,完成管理创新成果七项,经济效益、产品质量、生产成本等各项经济、技术指标,一直居于全国同行业前列。仅2004年,厂子实现产值近两亿元、销售收入两亿多亿元,连续十多年保持全国同行业第一位,成为我国海藻行业学习的样板企业,先后获得全省先进企业、省级守合同重信用企业、富民兴鲁劳动奖状等荣誉称号。我李刚表弟也成为了全国海藻加工业的年轻科技专家,被授予第五届“日照十大杰出青年”。前些年因年龄关系退职,不甘寂寞的他,利用懂技术、善管理、有市场的优势,筹集资金,组织力量,在胶东海阳盘活了一处濒临倒闭的海带加工厂。去年,分兵奔赴莒县投资办厂,开启了创业新征程。

我姥姥傅家门里同样人才辈出。二舅家玉玲表妹,打小就聪慧好学,1992年考上日照师范,是“傅家档子”第一个翻越“龙门”的子女,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德艺双馨的优秀教师。现在,她已晋升初高职称,在青岛超银中学任教多年,深得学校领导器重、学生敬重。

去年教师节,超银中学为表妹发来慰问信:“傅玉玲老师: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您如春天的细雨,润泽嫩苗,浇灌土壤;您如秋季的清风,吹红枫叶,吹熟稻谷。作为七年级三班、四班的语文教师,平日您在工作上,兢兢业业,踏实上进。新学期,相信在您的带领下,两个班的语文成绩,一定会取得骄人的成绩!广饶超银的成绩里,一定渗透着您的汗水!您的点滴进步,都会使超银更加稳步地向前!值此教师节之际,祝您:节日快乐,桃李满天,一生幸福!”这是鞭策,更是殷殷的期待。

值得一提的是,表妹在“孝”这方面做得也非常棒。记得她领了第一份工资,首先给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买了一件新衣裳,叫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前些年,我二舅在世时,因肺部疾病需要长期用药,且过个二三十天就得住院治疗一番,有关花费相当多,基本都是由她支付的。这份人品,真是难得啊。

我玉玲表妹不光成为了傅家的骄傲,而且影响带动了傅家子女的学习热潮。如今,我四姥爷的重孙,今年二十九岁的表侄志峰,正在广西医学院攻读博士;大姥爷的重孙女,我表侄女傅迪已获保研资格,并由同样是全国名校的吉林大学,转至全国第一梯次名校——浙江大学深造;三姥爷的重孙辈,我表侄百鸣已在广西大学读本科,表侄女馨营现在日照第一中学上高中,学习相当优秀,令人期待。

扫盲教育是我国1949年以前在解放区,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的五六十年代里的一项特色教育形式。大概是1950年的9月份,大草坡村根据上级业余教育精神,动员鼓励群众参加新成立的“识字班”,抓住农闲和晚上等时间,学习认字写字。特别是1952那年,扫盲经验丰富的张守兰老师来到大草坡村,编制了一千多个字的课本,教授村民读国音、学识字、练写字,村里还为其配备两名助手,从小学和村民那里共腾出五间房屋作教室。当时,全村就有上百名青壮年参加“识字速成班”,清晨早起学、饭后抽空学、忙时夜晚学、农闲半天学,学得热火朝天、你追我赶,形成了轰轰烈烈的扫盲高潮。我娘从没正式上过学,所认识的字就是她在出嫁前,在“识字班”里学得的,大概有一百多个,会写自己和家人的名字,以及一些常用字。

自1957年起,村里组织成立“民校”,一办就是六七年,重新选拔丁元祝、傅成纪两位村民担任老师,学员年龄放宽,从十几岁至四十岁左右都可参加,使以前的“睁眼瞎”,也逐渐能够看信写信、阅读书报了,多数村民摘掉了文盲帽子,并发给红红的《扫除文盲证书》,有的成为了生产小队的会计、记工员、民校教师。

诗书继世长。朗朗的读书声,为大草坡村人的精神风貌,注入了更多的文化元素,带来了浓厚的文明气息。

今天,我们回过头来再看,就会有一种共同的认知:大草坡村的良性发展、巨大变迁,绝不是随随便便发生的!

该村“志书”介绍,早在抗战时期的1942年3月,徐顺卿同志受中共党组织委派,在大草坡村先后发展孙志沛、孙余轩、丁宝亭、孙松甫、孙仕轩、刘禄昌等同志为地下党员,悄然燃起了民族救亡复兴之火,尤其在对敌斗争中发挥了中坚作用。随着我军主力部队向日伪军发起全面进攻、取得全面胜利的新形势,中共大草坡村党支部于1945年5月公开正式成立,随后涌现了周大娘、韩大娘送儿和妇女王文翠送郎参军的感人事迹。次年,上级派出工作队进村驻点,相继成立民兵队、农救会、妇救会、青救会、儿童团等群团组织,开展减租减息等活动,再次发展了一批共产党员。到目前为止,共有九名同志在大草坡村担任过党组织负责人,发展或调入党员总数一百二十多名,其中有二十二人是1949年之前入党的,叫让人敬仰!

在革命年代,党组织的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开展土地革命、农业生产,动员青壮年参军参战,尤其是为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筹备和运输各类物资供应支援前线。就在那时,我姥爷傅公宝余先生积极响应号召,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自带干粮,决然出夫,推着“吱扭”响的木质独轮车,为解放军打赢江北系列战役,运送了不计其数的军需物资。第三野战军兼政委的陈毅元帅有句名言:“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

根据各家情况,准确划定出身成份,是那个特殊时期里的一件很重要也很严肃的事情。我舅们曾讲,当时为了咱老傅家的出身成份划定,小乡有关领导会同各村负责人和贫协成员,专题召开了三个晚上的会议。会上,摆事实讲道理,逐渐由分歧形成共识,都认为傅家从外村搬来,靠的是负债起家,既没有雇工,更没有剥削,全凭着自己家人没白天没黑夜地苦干实干,后来受尽了日伪军的盘剥和掠夺而败落;滨海日照地区解放后,傅家主动将油坊的全部资产,如数交由解放军“征兵团”接办,对解放军、对新中国做出了实实在在的贡献……

心底无私天地宽。我想,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抛弃一切成见甚至恩怨,立足于调查研究,用追求真理、实事求是的态度,去客观公正、毫无杂念地严格按政策按规定办事,于公于私、于人于己都是至关重要的。其实,我们在这方面的惨痛教训挺多的,有些也是刻骨铭心。

新中国成立的七十多年来,大草坡村党支部和村干部一如既往地与广大党员和村民一道,一届接着一届、一代接着一代地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以及新时期的改革与开放,为本村各项事业发展、村民生产生活改善,励精图治,团结实干,开创了天地更加广阔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我和表弟在村头,远远望见现任党支部书记孙继顺同志在冬麦田间,正与一位村民谈着什么。我俩沿着田间小道走了过去。我与孙书记是老相识了。他媳妇不光是我的本家妹妹,还是我的小学同学;他的妹夫既是我的高中同学,又是我的同族本家;加上大草坡村是我外家所在,又是不远的邻庄,交往交流的时候就多起来。

中等个儿面庞黝黑的孙书记回头看到我,略带惊讶地笑着问道:“怎么有空了,出来转转?”

“到我舅家办了点事儿,顺便参观参观。”接着问他:“这么忙啊?”

他没有直接答话,而是俯下了身子,双手从寒冷中畏缩着的麦苗间,捧出一抔黑土,目光先是投向我,片刻又移向了那位面容同样黝黑的中年村民,动情地说着:“老一辈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好的土地……这大冬天里,咱一定要给麦子浇上一遍保墒水啊!力是不会白费的。”

那村民认真地听着,连连点着头。

此时此刻,我耳际回荡起了当代大诗人艾青老先生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写到这儿,我深深以为,“全国文明村”的铮亮牌匾,插在了大草坡村的这片热土之上,名副其实。

作者简介:秦泗新,男,山东日照涛雒上元人。在日照银行工作,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日照市作家协会第二届、三届理事,日照市格律诗词研究院第一届、第二届副院长。十多万字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和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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