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名士
□ 本报记者 陈巨慧
本报通讯员 李峰
“田儋,狄人也……”二千多年前,史学家司马迁为田横三兄弟作了传记。田横及五百士的悲壮故事千古流传。
田横,生于狄(今高青县),举事于临淄,兵败于嬴下(今莱芜市),就义于尸乡(今河南偃师城西)。在高青,在临淄,在即墨,在河南偃师,都留有有关田横的遗存古迹。千百年来,田横也一直被视为忠勇的化身。
起兵于狄 收复齐地
在高青县高城镇以西一公里处,有三座南北排列的古冢。墓地虽不大,却大有来历。当地人说那是田横三兄弟墓。时令已是寒冬,墓上的衰草败叶在瑟瑟寒风中,诉说着两千年前的家国情仇。虽说时代更迭,物是人非,但关于田横的故事,当地人都能说上几句。
高城镇西关村73岁的农民文学家曹玉岐,可称得上是田横的老“铁粉”了,他一有时间就骑着电动车四处搜集田横的资料。“高城是老高苑县县城所在地,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狄城。2008年,在高城以西的花沟镇陈庄村挖掘出轰动全国的陈庄西周古城遗址。2014年,在高城镇西北处又探测到古狄城城墙遗址。”曹玉岐说,狄城的故事有许多,田横的故事是其中最精彩的一个。
公元前250年(齐王田建十五年),田横出生于狄邑(今高青县高城镇)齐王田建疏亲一个贵族家庭。他自幼喜文好武,17岁便开始结交当地豪侠义士,25岁时已是当地颇有影响的人物了。
在历史上,这个田氏家族以田儋、田荣、田横最负盛名。田荣、田横为亲兄弟,田儋为其二人叔兄。田横还有一个小弟叫田衍,而田解、田光、田巴、田既、田吸皆为叔兄弟,都是秦末狄人。
公元前221年,秦灭齐后,田家败落,但仍为豪门旺族,受到原齐国名人贤士的拥戴。
秦末,赋役繁重,苛政如虎,激化了地主阶级与农民的矛盾。公元前209年7月,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并建立了新的政权,号“楚”。之后,包括原六国贵族在内的各地豪强纷纷反秦。
刘邦起兵于沛(今江苏沛县),项羽随项梁起兵于吴(今江苏苏州)。田横随田儋起兵于狄。陈胜兵力强大之后即命周市攻打魏国,以至兵进狄城。狄城县令急忙调兵守城,抵御楚军。
此时,久居狄城的田横早有反秦之意,他趁机联合堂兄田儋、胞兄田荣共同反秦。田儋捆绑了自己的一个家奴,以处死农奴需要向县令报告为名,逼近狄城县令并将其杀死。随之把豪吏子弟召集起来说:“各路诸侯都在起兵反秦,齐国原是东方强国被秦国灭亡了。我是齐王田氏的后代,应该立为齐王,和大家一起建立大业。”于是自立为齐王,应者如云。田儋领兵打败周市,挥师东进,收复失地,定都临淄。
楚汉相争 田横自立
公元前208年1月,秦国大将章邯攻打临济(今河南兰考一带),包围了魏王咎。魏王急派人向田儋求救。田儋率兵赴魏,协同抗击秦兵。章邯利用夜间天黑,带兵突袭齐魏联军,并在临济城下杀死了田儋。田荣收集余部败走东阿。
齐人听说田儋战死,拥立田假为齐王,田角为相,田间为将。
田荣败走,章邯追至东阿。项梁听说田荣被围,派兵攻打章邯,章邯西逃。田荣听说田假被拥为齐王,气愤异常,回兵赶走了田假,立田儋的儿子田市为齐王,自己为相,田横为将。
项梁追击章邯,而章邯兵马益盛。后来,项羽打败了章邯率领的秦军,进兵咸阳,分封诸侯。公元前206年,项羽把齐王田市改封为胶东王,立田都为齐王,立田安为济北王。田荣与田横不满项羽的封侯,发兵驱走田都,杀死田市、田安,田荣自立为齐王,全部占有了三齐之地。
项羽听说田荣兼并三齐,自立为王,十分恼怒,遂发兵攻齐。公元前205年,齐、楚在城阳交战,田荣大败,逃至平原(今德州一带),被杀。项羽将齐地城廓烧毁,夷为平地,路人杀绝。田横收募齐国散兵几万人,在城阳攻打项羽。这时,刘邦率领各路诸侯击败楚军,进入彭城(今徐州)。项羽不得不放弃齐地退回彭城。
楚汉相争,使田横有了喘息的机会。公元前205年4月,田横再次收复齐国大小城邑,立田荣之子田广为齐王,自为丞相,独揽国政,所有政事,事无巨细,皆由田横决定。
公元前203年,汉王刘邦派郦食其到齐国游说田横,要他们归顺汉朝。田横相信了郦食其的话,使驻扎在历下(今济南历城)的齐军放松了警惕,终日纵酒欢歌,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汉将韩信在平定了赵国、燕国之后,用蒯通的计谋,越过平原,突然出击,打败了齐国在历下驻扎的守军,并乘胜攻下齐都临淄城。田横认为是郦食其出卖了自己,遂将其烹杀。
齐兵大败后,齐王田广往东逃到高密(今高密市),田横逃到博阳(今泰安市),将领田吸逃至千乘(今高青县)。项羽派龙且率军救齐,与田广会合于高密。汉将韩信与曹参在高密大破齐楚联军,俘虏并杀死了齐王田广。
田横听到齐王田广被杀,便自立为齐王,率兵还击汉将灌婴。在嬴下(今莱芜市),田横的军队被灌婴打得大败。田横投奔梁地,归顺彭越。
拔剑自刎 义士追随
公元前202年,汉王刘邦打败项羽,自立为皇帝,封彭越为梁王。田横担心彭越有变,便率领部下五百余人遁入海岛(今属即墨)。
汉高祖刘邦听到这个消息后,认为田横兄弟原是齐人,齐地名人贤士多归附于他们,如今要让他流落在海岛而不加以安抚的话,以后必招大乱。于是派使者前去招抚,赦免田横无罪,并召他入朝。
田横对使者辞谢说:“我曾经烹杀了陛下的使者郦食其,现在我又听说郦食其的弟弟郦商是很有才能的汉朝将领,我怕诛杀不敢奉诏。请求赦为一介平民,留守海岛,终老一生。”
使者回来报告,汉高祖立刻下诏卫尉郦商说:“齐王田横将要到京,谁要敢动他和他的随从,立刻满门抄斩!”使者把刘邦对郦商说的话告诉了田横,又传汉高祖旨意:“田横来,大者乃王,小者侯耳；不来,且举兵加诛焉。”意思是说,田横若是来京,大可以封王,小可以封侯。若是不来,将派军队加以诛灭。
考虑到齐国就是在汉高祖的恩威并用下灭亡的,为避免和刘邦正面冲突,田横和他的两个门客一起乘坐驿站的马车,前往洛阳。
这一天,田横等人来到离洛阳15公里的一个叫尸乡的驿站(今河南偃师城西)。田横对汉使说:“作为臣子,拜见天子应该沐浴。”于是就住下来。田横对他的门客说:“我田横起初和汉王都是面南称孤的王,现在汉王为天子,我为亡虏之臣,这已经够耻辱的了。更何况我烹杀了郦商的哥哥郦食其,与郦商一起共事,恐后有不测。汉王想见我,不过是想见一下我的模样罢了。今陛下就在洛阳,现斩下我的头颅给陛下看,面容也不致于腐变,还可以看出原来模样。”说完之后,就拔剑自刎而死。
两个门客手捧田横的头,跟随使者飞驰入朝。汉高祖刘邦见状,诧异道:“嗟乎,有以也夫!起自布衣,三人更王,岂不贤哉!”刘邦赞叹田横三兄弟的贤能,忍不住为他流下了眼泪。然后,拜田横的两个门客为都尉,并且派两千名士卒,“以王者礼”安葬了田横。
安葬了田横之后,两个门客在田横墓旁挖了个坑穴,然后自刎,倒在挖好的坑穴中,为田横殉葬。
刘邦听说此事后,大为震惊,认为田横的部属都是贤良之士。他又听说田横手下还有五百人在海岛,又派使者前去招抚。五百门客听说田横义死,也都纷纷自杀,追随田横而去。后人,将此岛称为田横岛,并立田横五百义士祠和墓。
田氏散落 古冢沧桑
采访中,曹玉岐告诉记者,田氏兄弟起兵更王,前后约五六年时间,然而,所进行的历史活动,特别是田横壮烈义死对古今中外都产生了巨大影响,熟知田横历史的人无不佩服他视死如归的豪侠气概。太史公司马迁不无感慨地写下:“田横之高节,宾客慕义而从横死,岂非至贤!余因而列焉。不无善画者,莫能图,何哉?”唐韩愈作《祭田横墓文》大加赞赏田横的气节。
田横死后,后人崇敬其高风亮节,在不同的地方都有怀念他的墓冢、建筑。不仅在高青县高城镇西约两里处,有南北排列的田横三兄弟墓。在即墨市有田横岛,蓬莱市有田横山、田横寨,河南偃师县城以西有田横墓,江苏连云港市有田横墓和田横庙……
曹玉岐说,田横毫无疑问是高青人。但在史学上,却仅有“田儋,狄人也”一句,再无其他。这不禁让人联想,难道田横仅仅在高青出生?田横与高青县城驻地田镇有无联系?高城镇西关村荒野里的“大王墓”是否是传说中的田横衣冠冢呢?
在高青县县城驻地田镇街道建设街村民田永禄的家里,记者见到了他们田家的家谱,但家谱先人最早仅上溯到明朝万历年间。“田镇虽然带个‘田’字,但姓田的却没几户,民主街上这几户田姓有的说是从河北枣强迁来的,还有种说法是田横的后裔。”田永禄说,田姓虽然人少,却人才辈出,从他记事时起就听人说,田家在天津卫、济南府都开有银号、工厂。民国时期,田家出了位将军级人物,解放前夕去了台湾。两岸三通后,他到过田镇几次,捐款修路,做了不少善事。
“在高青的历史上,田姓是名门大姓,但田横三兄弟在与刘邦的汉军抗争中相继失败。作为残兵败将,田姓族人免不了被追杀、逃奔的命运。而高青所在之地,历史上战乱不断,也曾洪水泛滥,并有过荒无人烟的历史阶段。田氏大姓注定也会外逃,当然再度迁回也未可知。”曹玉岐说。
田永禄说,虽然田镇田姓不多,但有关田横的故事却有不少。与田镇(四街)紧邻的马家、邹徐等村一直以来就是高青的大林场。传说,青年时期的田横兄弟与各路豪杰在大林场中演习兵马。在高青县城以西有演马村,相传是田横演习兵马的地方,而远近闻名的桓台马踏湖则是传说中田横举事前带领将士演习兵马之地,兵马众多,马踏成湖。
高青田镇街道,田姓人并不多,在田镇周边,滨州市青田街道有田楼村,桓台县有田庄镇。他们是否是田横后裔值得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