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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笔记:云打仗·馓儿

  《云打仗·馓儿》(随笔)

  文/刘新吾 摄影/刘新吾 

  《云打仗》

  民勤有谚:云朝东,刮场风;云朝西,下场雨;云朝北,来场雪;云朝南,泡塌崖;云打仗,泡塌炕。

  这个民谚,我常听我爹说。事实,我妈说的谚语更多。比如:不怕慢,就怕站。站一站,一大段。比如:宁走十里平,不走一里坑。还比如:夏天旱,不算旱。秋天旱,连根烂。

  其实,我妈说谚语,也是有针对性的。不怕慢,就怕站。站一站,一大段。是割田时说的。宁走十里平,不走一里坑。是转田时,拉着架子车说的。夏天旱,不算旱。秋天旱,连根烂。是拔草时,天气热的时候说的。

  因为她常说,时间长了,我也就记下了。上学时写作文,动不动就搬到作文里。老师一见这个,总要表扬一下。我的作文,总是让老师另眼相看。

 也因为我爹常说这个谚语,天阴的时候,我总爱看云的走向。

  民勤西风多,空中的云,自然就向西走的多。不过那时,云虽然向西,雨也不少。我爹的说法,西风雨,下不大。若是东风雨,可以下几天。

  云朝北,夏天秋天还真少见。倒是云朝南,见过几次,也是很大的雨。

  云打仗,只见过一次。

  那一年,是夏天,正是打场的季节。我在初中。下午放学,我们提了筐子去铲草,天阴了,乌云翻滚。很快的,天就黑了下来。

  这样的阴天,以前可真没见过。在场上的大人们,就放开声嗓,喊娃娃们回家。

  那天,我们弟妹三个,去了庄子东面。没有玩,好好铲草,天色黑了下来,也没管。我呢,还一边铲草,一边看天空中的云。

  空中的云,有向西走的,有向东走的,还有向南走的,真是乱得一团糟。我妈在场上喊我们,没喊应,就跑到了庄子前面。后来,她又跑到了水沟东面,找到了我们,让我们赶紧往家里跑。

  这样的情景,以前还从没出现过。听了我妈的话,我们就提了筐子,往家里跑。我妈呢,也跑。不过,她跑到场上去了。

  因为要下雨,生产队里的场,打了个半年闲,得起起来。而今天这个阵势,不但得起起来,还得把起起来的粮食堆,用厚麦草盖上。

  我们还没到家,雨就下来了。那雨点子,很大的。最先下来的,打在地上,比麻钱儿还要大。雨点子打在地上,刷刷的响。

  起先,雨点子并不密。只一会儿,就刷啦啦的,密集了起来。雨点子一密,外面地上,就白亮亮的了。而且,雨点子打在房顶上,啪啪啪的,声音特别响。

  我们进门的时候,身上已经湿了。但是,这么大的雨,没见过,就站在街门里面,看外面的雨。

  我们家的院子,座北向南,有两个街门。一个西边,一个在东边。里面是两个小院子,我们还是在东面。我们的街门,不是打庄子里开的,是我爹被分家后,他住到这边,自己开的。

  院子里的水,很快就满了。不过,庄子上有不上场的老人,倒也能支持一下。

  我爹我妈进门的时候,我们院子里的人,也都回来了。他们的衣服,早湿透了,个个落汤鸡一般。进了门,衣服也没来及换,就和大家一起,疏通院子里的雨水。我们的街门道里,也开了个水沟。

  听我妈说,那天的场,尽管大家十分拼命,也没全起起来。用拉板,抢的把麦杆底下的粮食,才拉了一大半,雨就下来了。在雨中,也没作业多长时间,就把麦草盖在了起了一半的粮食堆上。

  原来,雨来的猛,只一会儿,地上就有了积水。高处的水,往低处淌。稳子漂在上面,粮食沉在下面,根本无法用扫帚,只好先盖上起起来的。

  那场雨,下了半晚上。不过,下到后来,自然是越来越小了。不过,那一年,也真是倒霉,天阴的时间长。那些被泡进水里的粮食,虽然连晒带晾,也干了,还是芽粮食。

  我爹说,这么大的雨,他也就只见过这么一次。云打仗,过去倒有过。

  后来在卓尼,见识过一场雨,比这还大。只下了40多分钟,平地起水,就给卓尼县城带来了一场大灾难,死了50多个人。

  下雨时,我们在楼上,大家只注意街道上的水,和乱跑着的人。而我,却在看天空。卓尼上空的云,也是在四下里乱跑!

  《馓儿》

  那时节,馓儿是我家专利。因为,在我们队里,也就我爹会做。当然了,也有个生活条件问题。按我们队里人的说法,我们家,在吃上从来不克扣。

  大队关押我爹他们,我四爹忍受不了那种羞辱,在一个冬天的日子,自尽了。四爹一自尽,被关押的人,全部被放了出来。

  我爹出来后,生活态度有了很大变化。那年过年,他就张罗,炸馓儿。

  做馓儿的面,必须是醒面。而且,和面时,要用麻浮水,还要打鸡蛋。我爹说,用麻浮水和面,做成馓儿,吃起来欻。用鸡蛋,也是同样的道理。

  面和好后,切成一个小砣砣。因为是冬天,要放到热炕上醒。搓馓儿时,把那个砣砣,从中间用指头开孔,不能拉,只能搓。越搓越长,直搓到很细了,再盘在手上。

  我曾经问我爹,为什么得搓,不能拉?他说拉开的面,没有韧性。

  油锅搭在炉子上,等油滚了,就往锅里下。不过,这下馓儿,是个机巧活。必须用两筷子,很长的那种,把在手上盘好的馓儿,用筷子接过来,放到油锅里一摆,然后打个绞儿,反一下的正一下,直到炸熟为止。

  对馓儿的形状,我爹特别在意。他说好的馓儿,看上去就是个木梳背,顺当当的。这个木梳背,全得在油锅里操作。不会下的人,馓儿进了锅,油一炸,面乱了,拾掇不着。

  搓馓儿的,自然是我妈。但是,一个人不够,就喊我小姐,我舅嬷,我四妈,还有我四姨娘。队上的人,一般不喊,喊也只喊我们这一门子的。

  后来,刘福林和刘新同大了些,也能加入到这个行列了。我也搓,不过,每次炸馓儿,我的主要任务,是把炸熟了的馓儿,从油锅里搛出来。

  我爹用的炸馓儿的两根长筷子,是红柳的。那双筷子,用了多年,油光油光的。他说馓儿沾了红柳的味道,效果更好。

  炸馓儿,一炸就是一大筛子。我们那个筛子,用红柳编的,比篰篮还大。自从我知道,我们家就有这个筛子。有时候,大筛子盛不下,就用小筛子。馓儿一层一层摞起来,特别好看。我最爱干这个少儿。

  那些年,每到过年,我们家炸馓儿,就是个大事。炸馓儿,一般是晚饭后开始,快的时候,晚上两三点完事。慢的时候,会到四五点。

  炸馓儿的快慢,取决于搓的人。搓的人多,就快。搓的人少,自然慢。

  那会儿上学,有时候,我会偷着拿一个馓儿。到了学校,只要我有馓儿,我就是一个中心。太多孩子们,都会围着我转。

  馓儿有个好处,一个馓儿,可以分给好几个人。吃馓儿,你得一根一根掰的吃,不能满嘴来。小姐几个子女,第一次在我们家吃馓儿,从那个木梳背上一咬,一下子散掉了,地上掉得到处都是。

  我爹说,过去人死了治祭,就得馓儿。1958年以前,发送人还做的。以后生活紧张了,有的大队都饿死人了,就不做了。当然,这也是四旧。

  有一天,我才到学校,我们老师叫我。到了老师房子,他让我拿出馓儿。那一天,我正好装的是馓儿。老师说,这东西,他没见过。他拿在手里,端相了阵,分了一半。

  几天后,老师对我说,你们家的馓儿,真香!后来,我把这个告诉了我爹。我爹说:香了就给老师送几个。不过,送了没送,我不知道。

  参加工作后,路过临夏,我才知道,这馓儿,不光我们家有。这东西,临夏街上,到处卖。在兰州,我也见过。尝过后,味道也不错。

  不过,临夏兰州卖的馓儿,比我们家做的粗,而且也大。它的颜色,多是焦黄的。而我们家的馓儿,因为用的是麻浮水,总是黄中带绿,更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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