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云:男怕穿靴,女怕戴帽。
意为不管男女,一旦出现脚肿、头面肿的情况,都提示病情比较重,不好治疗。
确实如此,水肿的病人,特别是肾病导致的水肿,治疗难度还是很大的。
一般而言,《中医内科学》把水肿分为阳水和阴水两大类。阳水为实证,阴水为虚证,其中阴水主要包含了脾阳亏虚和肾阳亏虚两种证型。
阳虚不能化气,气化失常,则小便不利,水液潴留,发为水肿。久而久之,给人们植入了这样一种错觉,阴水中似乎只有阳虚才能水肿。
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在他的《东垣试效方》中记载了这样一个医案:
北京人,王善甫,为京兆酒官。病小便不利,目睛突出,腹胀如鼓,膝以上坚硬,皮肤欲裂,饮食不下,甘淡渗泻之药皆不效。先师曰:疾急矣,而非精思不能处,我归而思之。夜参半,忽揽衣而起,曰:吾得之矣。《内经》有云,膀胱者,津液之府,又气化而能出焉。渠辈已用渗泄之药,而病益甚,是气不化也。启玄子云: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甘淡气薄皆阳药,独阳无阴欲化得乎!明日以群阴之剂投之,不再服而愈。
有个北京人,叫王善甫,是个管酒的官,这种酒官,我想他平素应该不少喝酒。而酒为燥热猛烈之物,多饮之,久久必然会伤阴。这个人,得了以小便不利为主症的疾病。小便不通,水出不去,就会水肿。体内水液潴留,眼睛可能也是水汪汪的,所以“目睛突出”,水液停留在腹腔,所以“腹胀如鼓”,估计胃肠壁也是肿胀的,所以“饮食不下”,膝盖以上都肿的坚硬起来,肿的太厉害,皮肤都快要破裂了。这些症状说明什么呢,说明肿的非常厉害,全身上下都有了症状。
病了之后,他请了很多医生来看,用了很多药性甘淡、利尿消肿的药物,结果都没有效果。于是,没办法,只好请李东垣过来,那个时候李东垣的名气是非常大的,就是当时的国医大师。
李东垣来看了后,没有马上开方,为什么?因为他还没有搞懂病根病因所在。由此足以看出李东垣的医德是非常高的,也是非常谦虚谨慎的,虽然水平很高了,但是没搞懂的病,不随便敷衍了事。不像我们现在,先给病人开几天药喝喝看。于是李东垣说“你这个病很急,非认真思虑不能随便处方,我回去后好好想想再说吧”。
于是李东垣回去后就不停的想啊想,睡觉也在想,大半夜的突然抓起衣服爬了起来,说“我明白了”。明白了啥呢?《内经》说“膀胱者,津液之府,又气化而能出焉”,膀胱这个地方储藏尿液,但是又需要机体的气化功能才能顺利排出小便,这里主要依赖于肾气。前面那些医生已经用了淡渗利尿消肿的药,反而疾病更重了,这说明是气不化了啊,为什么不能气化呢?启玄子说: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这个启玄子就是王冰,《内经》得以传承下来的一大功臣。王冰说阴阳是互根互用的,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没有阳,阴就无法生成,同样没有阴,阳就无法正常的气化。那些甘淡温阳、渗湿利尿的药,气味淡薄,都属于阳药,只有阳没有阴,怎么能气化呢?也许有人会问,这个人水肿这么厉害,这么多水,这些水不都是阴吗?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水肿的水都是体内的浊阴,是不能被利用的。于是,李东垣第二天,以群阴之剂投之,就是用了大量滋补真阴的药,不再服而愈,就是只喝了一剂药,病就好了。
群阴之剂,具体李东垣用了什么药呢?这个医案里面比较简单,没有说,反正就是好了。其实古人的医案,大多比较简单,有的只有看病过程,分析道理,没有具体的方药;有的有了方药,却没有交代吃完药后怎么样;有方没药,有药没剂量,什么情况的都有。李东垣的书呢,其实都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他死后,他的徒弟罗天益给整理出来的。罗天益这个人得了李东垣全部真传,师徒感情非常深,所以李东垣死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致力于整理出版李东垣的东西,最后才写了一本自己的书。根据李东垣的用药习惯,这里的“群阴之剂”很可能是在“滋肾丸”的基础上加减的,滋肾丸是李东垣常用的治疗下焦湿热伤阴的一个方(这位患者是个酒官,经常喝酒,湿热应该不可避免),主药为知母和黄柏,配少量的肉桂而成。
虽然,这个医案没有告诉我们到底李东垣用了什么药,但后世有个中医大师,也记载了一个阴虚水肿的医案,在这个医案里面,他毫不保留的把理法方药全部道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张锡纯,写《医学衷中参西录》的张锡纯。我想张锡纯肯定看过李东垣的书,也许也看过李东垣的这个水肿医案。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张锡纯有个著名的方“升陷汤”,治疗大气下陷的,其理论其用药都是受李东垣启发影响的。下面看看张锡纯的这个水肿医案:
张锡纯这个医案记载的可谓是非常的详尽,并且是用大白话给我们讲的,一看就懂,不需赘述,可视为阴虚水肿治疗之典范,值得我们收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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