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刘福智】（－2）+ 5 = 0（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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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 0

（外一篇）

刘福智

作为文章标题的这个奇怪的算式“（－2）+ 5 = 0 ”，在数学中是不存在的。笔者另有所指：本文议论的是对少年儿童的教育问题。

所谓“－2”，是指家长在周末两天对孩子的负面教育；所谓“5”，是指学校在周一至周五的5天里对孩子的正面教育；二者合在一起，互相抵消，教育的效果为“0”。

孩子在学校里所接受的基本是正面教育，而一旦回到家里，那很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即便一个小学教师，她在课堂上对学生的教育和在家里对自己孩子的教育也可能完全是两回事。这就让孩子承受着相互矛盾的人生观、伦理观和价值观的教化，以至于形成多重的人格，给他们幼小的心灵带来伤害。

许多家长一边给孩子讲“粒粒皆辛苦”，一边却随手扔掉不合口味的饭菜；一边给孩子讲“孔融让梨”，一边却挤车抢座，在车上对站在身边的老人却假装看不见；一边教育孩子遵守交通规则，一边却开车频频闯红灯；一边教育孩子与同学团结友爱，一边却对无意冒犯自己的人恶语相加，甚至恶拳相向……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使不明事理的孩子感到善恶莫辨，无所适从。学校苦口婆心的5天正面教育被家长充满矛盾的言传身教所抵消，甚至家长的负面教育会占上风，因为孩子们认为“世上只有妈妈好”，进而认为“世上爸爸也不错”。

对孩子的溺爱以及轻视“德育”，也是家庭教育不可忽视的问题。对于孩子的物质要求，不管是否合理，许多家长是有求必应。如今哪里还有“不打不成材”的家训，而是“捧在手里怕掉喽，含在嘴里怕化喽”。这就造成了这些“小太阳”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行星”都要围着自己转。其结果是不尊重、不理解父母，当然更不尊重、不理解他人。稍有不快，便暴跳如雷，积怨日久，便走向极端，甚至对父母举起罪恶的屠刀，导致恶性事件的发生。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则是家庭教育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关键在于对“龙”和“凤”的理解。许多人认为只有上了大学本科院校进而读了硕士、博士，才算成龙成凤，如果你是一个专科生或者中专生，那只能算一只小爬虫。为了让孩子成龙成凤，许多家长完全凭着自己的兴趣和愿望，完全不顾孩子的爱好，逼迫他们学习音乐和美术。国家教育部总督学柳斌曾经痛心地说：：“孩子因为观察蚯蚓而挨了家长一巴掌。我觉得这一巴掌，很可能就打掉了一个未来的科学家。”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位小学教师对一个孩子的体罚。教师问孩子们：红砖有什么用处？孩子甲回答：能盖房。乙答道：能铺地。丙答道：能垒炉子。这时，一个调皮的孩子答道：能打狗。全班哄然大笑。教师勃然大怒，喝道：“站起来！到后面去，面对墙站一节课！”

其实，前面3个孩子所回答的是红砖的一般用途，而调皮的孩子所回答的则是红砖的特殊用途，他运用了求异思维。但谁能否认红砖能打狗的这一用途呢？也许这个孩子经过这一次罚站，他再也不敢“求异”了。哎呀，我们很多潜在的科学家在他们还是幼苗的时候就被掐死了！

看来，从周一到周五的5天学校教育也未必全是正面教育。那个算式的结果很可能不是“0”，而是一个 “－X” 。

“童言无忌”之可恶

“童言无忌”一语，是指儿童说话不知忌讳，或不必忌讳。表现了对儿童的理解与宽容，即便无意中冒犯了成人和长辈，可他们毕竟是不明事理的儿童。而无忌的童言，则往往反映着真实和真诚。

然而，在客人表示理解和宽容之后，紧接着，出于维护所冒犯的对象的面子，儿童会遭到家长严厉的责备。如此这般，几次之后，儿童就知道避讳了，就不敢讲真话了，就开始逢场作戏了，于是，儿童就无奈地成长为通晓事理然而虚伪作假的成人了。

啊，真可悲！纯洁的儿童一概都无可避免地成长为混账的成人，这不啻人类的悲剧。从这种意义上讲，我认为，社会上宁可多一些“老小孩”而少一些“小大人”，这样，就多一分纯净而少一分混账。人们在表面上总是褒扬“童心”之可贵，而实际上总是贬之为“不成熟”。似乎所谓成熟比纯净更重要。

每个人一旦出生，似乎就无可避免地面临着“被塑造”的境地。社会的作用有点类似于模具工厂，事先提供一个它认为正统和主流的模式，然后将孩子装进模子中，铸造出一个个为社会所认可的正统和主流的模样。大多数人接受这种塑造，于是与社会相安无事；少数人拒绝塑造，拒绝正统，拒绝主流，于是成为贰臣，成为逆子，成为异端。于是，为众人所不屑，为社会所不齿，为天地所不容。那么，与正统南辕北辙，与主流背道而驰，与众人各奔东西，其实真的并不容易，甚至难于上青天。

林黛玉就是一位离经叛道者。淑女们克己从众，她偏要纵情任性；淑女们低眉顺眼，她偏要锋芒毕露；淑女们豁达圆通，她偏要尖酸刻薄。离经叛道其实须要最大的勇气，坚守自我往往使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王夫人等在宝玉的婚事上最终选择了宝钗而排除了黛玉。

宝玉和黛玉，一个本是男儿身却有着几分脂粉气，一个本是女儿家却有着几分书卷气。二者在各自的性别群体中都属于异端。无怪乎他们如此契合，只因为二者身上都有着一种非主流非正统的气质。

人们往往认为陶渊明归隐之后过的是一种优雅绝俗的隐居生活。其实，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挂印归田却是一种非主流的选择。大多数中国文人的人生理想是：取得一番功名，而后飘然归隐。而陶渊明在没有得到他要得到的之前就坦然放下，显然难为世人所理解。王维就曾讥讽陶渊明“一惭之不忍而终生惭”，意思是，如果陶渊明能够折腰一见督邮，也不至于沦落到乞食的地步吧？王维其人，官运亨通，即便安史之乱时“附逆”，其官职也未降反升，他恐怕很难理解有关出世的异端思想。

异端是要承受太多的白眼和责难的。从社会上人们穿戴的变迁即可看到异端之不易。现今如果谁还头戴瓜皮帽，身着长袍马褂招摇过市，那肯定会为人嘲笑而不齿的，但是，当这种穿戴流行的年代，人们则是趋之若鹜的。那时，在留着一根大辫子的时候，谁如果西装革履，招摇过市，那肯定会被戏称为“假洋鬼子”的。20世纪60、7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时期，西装革履依然被排斥，因为毛泽东总是身着中山装，于是这种装束成为全国的正统服装，同时，喇叭裤和“布拉吉”被斥为奇装异服。当时，每个街头都有红卫兵拿着剪刀站岗，看见谁穿着喇叭裤走来，便不由分说将其拉过来，从裤脚剪开，直到膝盖处，剪掉一块，当你再缝上，喇叭裤就成了直筒裤，于是，你就完成了从资产阶级到无产阶级的革命转变。

社会上大多数人都选择正统的生活方式，一些异端者最终也回归正统，为什么？那是因为正统就意味着平稳、舒适、安全，而你如果一直异端，便处处碰壁。人的天性中总有趋利避害的成分。我们由此可知革命之不易，因为革命总是反对正统，那么，正统必定压制革命。

刘福智   郑州大学文学院教授， 硕士生导师。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杂文联谊会会员、中国文章学研究会常务理事、河南作家协会会员、河南杂文学会常务理事、河南诗词学会会员、河南省文史研究馆研究员、郑州大学诗词学会副会长。长期担任诗歌写作、杂文写作、诗词写作、文学写作、诗词鉴赏、中国文化、大学语文等7门课程教学工作，尤其擅长诗歌、诗词、杂文、论文的写作和歌曲的撰词和谱曲，发表学术论文150余篇，出版《诗歌艺术论》、《杂文艺术论》、《科学美与艺术美》、《美学发展大趋势》、《文章写作学》等学术著作10部；出版《邓亚萍》、《中国的泼皮士》、《齐鲁诗选》、《齐鲁诗词》、《齐鲁文选》、《宅家避疫诗文选》等文学著作6部。在诗歌、散文、小说、剧本、杂文、随笔、歌曲、诗词、曲艺、学术论文、纪实文学、学术论文等众多领域著述颇丰，撰写、发表作品、著作总字数达1000余万字。在诗歌、散文、杂文、歌曲、诗词、剧本、纪实文学等文学艺术领域获奖数10项。长篇纪实文学《邓亚萍》曾获国家“五个一工程奖”，多部论著曾获中国文章学研究会研究成果一等奖，河南省社科优秀成果二等奖，河南省社科联优秀成果一等奖、郑州市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等10余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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