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菜,喝酒,聊天,缠绵的旋律,迷人的女人,心情象潮水,涌上来退下去,一遍又一遍:我有心---采一朵,我有心,我有心,……。
丹卉说,我收留这些没有身份的女孩子,这裡就是她们的家。
约翰说,换言之,这裡是单身男子汉俱乐部。
你说什么,约翰?
丹卉说,等会儿去跳舞,哪位小姐你们看中了就带回去吧。
带回去?我喝多了,听不明白。
是,林先生,把你喜欢的小姐带回去。
我能带你回去吗?我用英文问,假装开玩笑。
丹卉是老板,除了她,别人都能带。约翰帮她解围。他们俩一答一唱,配合默契。
约翰,你带谁回家?
怎么能告诉你呢?约翰笑着说。
凯文来过吗?
YES。
他带小姐回去吗?
YES。
噢。难怪艾玛发脾气。我自言自语。
丹卉说,吃饱了去外面跳跳舞,这裡是姑娘们的照片,供你挑选。
接过照相簿,我一页一页翻过去,再翻回来。一边念这些姑娘的名字,一边用眼角偷看丹卉。丹卉把灯光调亮一些,我以为她要走了,不由自主地叫喊她,丹卉!
嗯,看中哪一位?她回过身来。我把照相簿还给她,什么都不说。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款款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走向舞厅。
丹卉在我的怀裡,搂着她,就像心裡盛开茉莉花。舞池裡客人渐渐多起来。金色的旗袍上停着簇簇萤火虫,在幽暗的烛光中随着音乐飞来飞去。芳香扑鼻,我把脸埋进她的头髮,闻啊闻,好香的一朵茉莉花。这朵花在我手裡,凯文和约翰,你们妒嫉去吧!
林先生,按照年纪,你是我的弟弟,可不能对姐姐无理。丹卉说话时,一股潮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脖子上,缓缓地化开。
怎么知道我的年龄?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的姐姐被山裡的石头压死了。
她把脸搁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歎息。
姐姐哪一年过世?她轻声问。
3年。
文革中?在哪裡?
嗯,别提了。原谅我,丹卉,我喝醉了,原谅我。
她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好像在哄孩子。我更加搂紧她的腰,喃喃地吟唱。我有心,我有心---采一朵、、、、、、。
她的身体和我同步,忽前忽后,飘飘然踩在云朵裡。但是,她的目光一直望着地面,好像心事重重。曲终时,我发现她的眼睫上有泪,一亮一亮。我去买了两杯咖啡,端到她的面前。
向你赔罪,丹卉。
她含泪而笑,说道,你真像个孩子,我没事。
我想,一定是我姐姐的事引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她不是比我大吗?文革时她在哪裡?是不是她的父母遭到迫害?我想问问她,但是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在美国都活得好好儿的,再去捅破那张纸干什么?这个时代,不说也罢,提起来,心潮如洪水,氾滥得不可收拾。
让我给你擦眼泪,好吗?
不用,她从我手裡接过纸巾,背过身去,吸干了泪水。
我们各自手裡捧了一杯咖啡,说着不痛不痒的废话。
约翰呢?他经常来吗?
经常来。
公事,私事?
丹卉不答。
这些姑娘真的没有身份?
来,让我们跳舞。
今天晚上谁送我回去?
约翰。
他人呢?
小心,别踩到我的脚。
你要我来干什么?
感谢你的新闻报道,给我们带来很多生意。
约翰怎么不跳舞?
他?丹卉顿了顿,问道,你需要知道约翰在哪裡吗?
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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