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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丰南 | 煤河畅想曲——丰南一中《煤河潮》选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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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南,从来都是座有故事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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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河畅想曲

煤河,故乡的河,我心中的河。

煤河,我生命的摇篮,我力量的源泉。

每当我见到您,心中就荡起难以遏制的激情。

每当我想起您,忧愁烦恼就会一扫而光,过去与您相处的欢乐就会纷至沓来。

您是中国近代工业的发源地,近代工业文明的象征。

听老人们讲,在19世纪下半叶便有了您,您为中国近代经济的发展起过极其重要的作用。为了追根溯源,我查阅了一些有关您的资料,其中清末文人张焘所著的《津门杂记》写得最为详细:

开平在津城东北二百里,其地多山,近滦州、永平,山产煤铁甚富。自光绪初年招股设局,本银一百余万。仿洋法以机器开掘煤矿,所出煤质极为精美,可与洋煤并驾齐驱。价值又廉,销路又广。况章程颇善,机器甚精。现在日可出煤五百余吨。将来更当日新月盛,取之不尽,用之不绝,是真中国之利也。目下已开新河一道,规模大廓,气象一新。运煤之火轮,车络驿于途。该处曩日为萧瑟荒村,现已成为大市落矣。

1878年,开平煤矿开矿后,面临煤炭外运问题,原计划是“原议自筑铁路,由唐山到芦台105里”,但芦台至王兰庄(王兰庄是我故乡的邻村,因产胭脂稻而闻名)的之间地势低洼,夏秋季经常下大雨,道路泥泞,甚至路面被水淹没,当时“需垫高筑坚,颇费工程”,为适应运煤的需要,“惟有舍陆地而取河运。”于是清廷议定由胥各庄到阎庄开挖一条35公里长的河道,引蓟运河水。胥各庄至唐山这一段,不仅地势渐高,且流沙严重,故改修“快车马路”与之相接。1881年3月,人工挖煤河的工程开始,“引芦台河水入内”,1881年8月竣工。据唐廷枢的上报的情况说:“煤河工程造价11.5万两白银。该河长70里,共占地约6500亩,其中官地1500亩、民间高梁地5000亩。沿岸占地面积3732亩。河底宽1.5丈,河面宽6丈,深1丈。两岸河沿3丈以外筑堤,堤高4尺,宽5丈。河边插柳当作纤道,离堤4丈处种树为河界。”据此可见,原来您是随着洋务运动而诞生的。清政府为把开滦煤运到天津而开凿出了您。那时您背负重载和历史的重任,繁荣了津唐经济,促进了中国的工业的发展。与那些大江大河比较起来,您虽然渺小,但其历史作用却是一般河流所不能比拟的。我的故乡就在您的身边。据说,清政府本想延长您的长度,但由芦台挖至胥各庄东时,因流沙太多,只好作罢。这样您由芦台至胥各庄东,此处也被人们称为“河头”。您浩浩荡荡,蜿蜒70余里,载穿承货,此时各种船只络绎不绝,可谓当时之大观矣。有了您以后,便每隔十里一木桥,解决两岸之交通。本桥宽且坚固。张焘在《津门杂记》中曾这样记载:

开平煤河,起建十桥,均由督办唐景星观察酌定。每隔十里建筑一座,禀由李傅相(即李鸿章)赐以嘉名,附近居人皆欢喜无量。第一桥名利涉,在芦台至宁河大道;二曰通津,在裴庄子;三曰济众,在大田庄;四曰拱辰,在赵鸡翎庄;五曰咏唐,在唐坊;六曰履泰,在泰来号;七曰望丰,在侉子庄;八曰汇通,在胥各庄;九曰阜民,在王家河;十曰庆成,在唐山煤井南。

这十座桥是由唐廷枢禀报,恭请李鸿章命名而定的。1886年唐胥铁路延伸至芦台后,当地人便将这十座桥分别以序号而不是以原定名称称其桥名,叫做“X道桥”。如咏唐桥也就被称为了五道桥。我的故乡就在“唐坊”,又曰五道桥。人们也把“唐坊”叫作“唐坊桥”。那木桥的情况,至今我尚有印象、木桥宽约6米,长约15米。木板宽而厚,桥两边有栏杆。后来变成了石桥,现在则变成水泥桥了。建了五道桥后,小镇的人多起来,汇集了九省十八县的人。后来唐胥铁路延伸到芦台,五道桥边又修建了一个小车站,称唐坊站。因有“五道桥”,小镇被人称为“唐坊桥”,或曰“五道桥”。是时,河道舟楫通行,铁路火车飞奔,小镇楼阁林立,人烟密集。蓝眼碧发、挺胸别肚的洋人,漂亮温柔的日本娘们也都招摇过市,小镇灿烂辉煌,与胥各庄有一比,似乎成了您酥胸上的一枚金光闪闪的徽章。那时的《丰润县志》曾对当时的胥各庄的盛况有过这样地描述:

煤河在胥各庄二里许,光绪七年开平矿务局挑浚,为运煤计也。东自胥各庄起西至宁河县之芦台上,长约七十余里,宽十数丈,引芦河之水,随潮汐上下,设闸储蓄,波平浪静,四时不涸,商艘客船,樯密如林,来往洋轮疾于奔马而起,浚之处名曰河头,方圆数十亩,波水澄清。两岸洋楼花坞目不暇赏,稍西桥旁,列肆鳞比,人烟辏集,居然一水陆坞头也。

由于煤河通行,运输方便,商船往来频繁,煤河两岸也随之繁荣。“五道桥”离“河头”30华里,商行当铺比比皆是,富贾商贩往来如云,和尚道士说经讲道,故有小河头之美称。

我出生时,正是新中国蓬勃向上的时期,您也旧貌新颜。从我记事起,每天都要和您亲吻,拥抱,嬉戏。夏天,您那里便成了我的天堂。游泳、摸鱼、掏螃蟹。那时,河面甚宽,河水清澈见底,岸边水草茂盛。不时有几只捉鱼的船儿游弋水面,鱼鹰上下翻飞,鱼儿在舱中乱跳。有时从远方飘来几只带帆的小船,似从天上飘来的几朵白云。打鱼的人抡起大网,撒成一个弧形,罩住水面,等鱼儿警觉时,早已收网了,网网有可观的收获。我们只能光着屁股去水中摸一盆河蛤蜊,将其放到锅里,煮开,去壳,可凉拌,可炒菜,清爽可口。有时摸得几只螃蟹或黑鱼、泥鳅,这又增加了一道菜肴。有时还会有别的收获。有一次,我从河里摸了一个大王八,甩上岸。小伙伴们一拥而目,用棍捅王八壳脖子。那王八缩成一团,再不露头。一个小伙伴说:“王八是绿豆眼,芝麻牙。”大家来了兴致,非要看看不可。我用小棍狠狠地一抽王八盖子,那王八痛不可支,猛地探出头来。有个小伙伴用手揪住王八脖子,非要看看王八牙不可,可一不小心,被王八咬住了手,痛得和王八一起在地上打滚儿。后来一个小伙伴急中生智:“听大人们说,王八一听见驴叫便撒口。”我们十几个伙伴都伸长了脖子,可着嗓子“哈啊……哈啊……地学驴叫,但仍不奏效。我气急败坏,用棍狠抽王八的脖子。那王八疼痛难忍,才松了口。这个小伙伴的手指鲜血淋漓,清晰地印着几个王八牙印。为了安慰他,我们便把这个王八送给了他。他“因祸得福”,和家人们美美地吃了一顿。

煤河,您无私地将一切馈赠给我们,使我们生息,成长。而您仍是那么默默无闻,慢慢地流淌,送去春夏秋冬,给我们提供着生机和养料。没有您,我们的生活将是贫乏的。
我最大的乐趣便是游泳。扎猛子、狗刨、仰泳……都会,唯有踩水我不行,迄今仍成为我人生的一大憾事。下水前,我们先尿泡尿,然后用手指蘸点儿,往两个耳朵里抹抹,据说这样可以防止水灌进耳朵里。到现在,我也不敢说这个方法是否有效,因为我每次都这样做,到后来还是落下了中耳炎的毛病,以致我当兵的梦想成为泡影。

游泳有时也很危险。一次我和小朋友们比赛扎猛子,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头破血流。最危险的是比赛跳水。我们站在高高的桥墩上,头朝下,扎入水中。有的做得潇洒、漂亮,如燕子入水。有的则笨拙得如狗熊,平扑入水,把肚皮都摔裂了。有时我们也很顽皮,当有客车通过时,便一起精赤着身子站在桥墩上,朝列车中的旅客摆弄着小鸡鸡、做鬼脸,然后一起怪叫,扎入水中。以后稍大些了,知道害羞了,便收敛了这种行为。有时我们也做些好事,如有的人东西掉入水中,我们便给他捞上来。有一次我们还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孩。小孩的家长感激得直磕头,弄得我们不知所措。后来上学了,老师对我们限制得很严,不能自由行动了。我仍禁不住河水的诱惑。午饭后,便又扎入水中,一直玩到听见村里下午两点上工的钟声响(其实是敲一节铁轨而发出的响声)才慌忙抓起衣服狼狈而逃。等跑到学校时,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老师早已面色阴沉地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教鞭,让我们洗澡的小伙伴们站成一队,喝问我们洗澡了没有。我们不谋而合,异口同声地说:“没有!”老师诡秘地笑笑,用手在我们的身上一划,身上便出现了一道白印(凡洗澡的人,经一划身子便知晓了)。老师勃然大怒,赏我们每人一教鞭,然后罚我们在太阳下站着,直至下课。太阳很毒,晒得浑身冒油、满脸冒汗。就这样因为我们长时间洗澡,便变得一个个得黑不溜秋地像个泥鳅。

夏天过去,还有冬天。冬天,河水结冰,平面如镜。我们每天除了上学便是玩冰。玩冰的方法很多:一是支爬犁。爬犁是把几块木板钉在一起,下面用两道粗铁丝拴定。那铁丝凸出,与冰面接触。人坐在上面,再手执木撑(就是把两根细铁棍磨尖插进两根短木棍中,把铁丝的另一头磨尖接触冰面)用力一撑,那爬犁便飞快地在冰面上穿梭。小镇上有一男人,做一大爬犁,手执一人高的一个大木撑。他站在爬犁上,双腿叉开,把木撑从胯下通过,如撑船状,行走如飞。由小镇到河头,三十里路一小时便到,若顺风时,比骑自行车还快。我们自然没有这个本事,却羡慕得很。还有一种玩法是抽冰疙瘩。即把一小块圆木削成圆锥状,再把一个铁钉的帽去掉,嵌入圆木中,只把钉尖留在圆木外,用鞭子一抽,滴溜闪转,煞是有趣。

冬天也可以捉鱼。我们带上家伙,先在冰面上凿一窟窿,冰面透气后。鱼便拥来,然后用捞篓在水中一搅一晃,便可以网上几条鱼来。有一年上游下来胥各庄造纸厂的污水,鱼虾便都浮上来,紧贴冰面呼吸。我们几个小伙伴便手执一木榔头,照准鱼头所在冰面,狠狠击去,把鱼击昏,然后破冰取鱼。鱼大且鲜肥,是冬季的佳肴。后来几乎每年都有这种情况。

煤河,我的乐园,您不但养育了我,而且给我无限的欢乐,使我学会了生活的本领,增长了智慧。

后来长大了,自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顽皮、好玩,但与煤河的感情却情更深、意更浓。高中毕业后,我被抽调到公社搞宣传,那时正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为了积肥,沿河村民挑打夜战,破冰挖河泥。那河泥年深日久,淤成黑色,挖出后可肥田。那时农民很累,也很穷,每天工值几角钱,快过年了,仍要苦干。当时有句口头禅叫作:“干到腊月二十九,吃完饺子再动手”。夜晚,几十里长的河面上,灯光辉煌,宛如一道银河。我一边写稿一边广播。当我看到一位老人虽年逾七旬,干得最卖力,浑身沾满了污泥,胡须、眉毛结了冰。我很受感动,飞快地写了一篇稿,刚要广播时,该大队书记飞快赶来,气喘吁吁地说:“不能广播!”“为什么?”“他是富农!”“啊!”我惊呆了。在那年头唯成份论,广播后我会犯错误的,我出了一身冷汗。书记与我感情很好,安慰我说:“没事!”然后又说:“写谁不行,你怎么偏偏写他呢?”“我看他干得最好!”说罢,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煤河,您给我快乐,给我智慧,也给我勇敢,给我力量,给我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文革”后期,我在公社工作一段时间后,又被抽调到县里,做为县后备干部重点培养,但因地震,我又一度回到故乡。当时我很苦闷,有一次在煤河岸边踟蹰。这时已是深冬了,河面结满厚冰,我情不自禁地在冰面上跑起来。同行的用火柴点着了岸边的茅草,映得冰面一片火光。我沉思着,想起了一句名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是啊,严冬终会过去,春天一定会来的,河岸的草木一定会绿,我生命的春天也一定会来!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从此离开了故乡。虽然每年回家,但与煤河亲近的机会太少了。但我却魂牵萦绕,情不自禁地想起它对我的恩泽。

记得有一年春节,我偕妻及刚上学的女儿来到煤河边。煤河刚刚清淤过,岸边栽满了杨柳。因为春天来得早,河边的树都已绽出一抹绿痕。妻和女儿高兴地跑到冰面上,我却站在岸边沉思不语。回想起儿时的欢乐,想起逝去的岁月。虽说过去的日子不再来,但年年是新春,一年更比一年强。我虽然不会再回到儿时,但煤河对我的恩泽,我会永生不忘的。

“爸爸,快下来吧,你干什么呢?”

“爸爸在寻根呢!”

“树有根,草有根,爸爸的根在哪里呀?”
“这条河就是爸爸的根,也是你的根!”说完,我的眼睛湿润了。

今天,我再次来到煤河边,望着平直宽阔的河,光洁如镜的水面,我沉浸在对煤河的崇拜敬仰之中。煤河,也许有一天,我会永远地陪伴着您,化作您身边的一棵小草,一株小花。把我的生命、把我的情爱全部都献给您,把您装点得更加美丽,更加壮观。


关于作者

作者,杨立元,唐山师范学院二级教授,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红色文化研究会理事、唐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在《光明日报》《人民日报》《求是》《文学评论》等报刊发表学术论文400多篇,出版《新现实主义小说论》《河北“三驾马车”论》《创作动机论》《滦河作家论》等专著23部。出版长篇小说《滦州起义》、散文集《家乡戏》、报告文学《辉煌的金字塔》等多部文学作品。

文章选自丰南一中《煤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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