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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思念——回忆导师邢其毅院士
编者按:2021年11月为邢其毅院士去世19周年,为表达对邢老先生的缅怀之情,本刊特发表两篇由曾经在邢先生身边学习和工作过的作者撰写的缅怀文章,以飨读者。
此前以发表第一篇《追忆恩师邢其毅先生》,作者邱明华。本文为第二篇《远方的思念》,由邢其毅院士弟子中科院研究员刘平撰写。

 燕园印记着您人生的足迹,未名湖畔的青松铭刻着您奋斗的事迹:

科学丰碑,

媲美诺奖,

教书育人,

千古留芳。

(一) 永远的思念

追忆往事,您的音容笑貌和谆谆教诲,宛如昨日的一幕幕清晰地展现。

第一堂课

1978年秋全国恢复招收研究生,我有幸被录取为北京大学化学系有机化学专业邢其毅院士的研究生。重回北大,师从邢先生,心情十分高兴。高等有机化学的的第一堂课就是由邢先生亲自主持。他以图表、信件深入浅出地讲述了美国伍德沃德教授带领的小组如何克服困难合成出维生素B12。。他在合成上的创造性贡献,特别体现在关环反应上,在合成方法和技术上都有重大的发展。伍德沃德教授因在合成复杂有机分子上的贡献而荣获1965年诺贝尔化学奖。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邢先生总结说,有机化学家现在有足够的方法和能力合成出许多复杂的分子,有机化学是一门理论和实践紧密相连的学科,大家要十分重视实验,不要怕被说成是“炒菜”,这时全场反应热烈。这是一堂生动而深刻的课。聆听邢先生的课是一种享受,更进一步拓展了我们对有机化学的认识,提高了对有机合成的兴趣以及我们学习和应用有机化学知识去认识自然、创造生命价值的主动性,使我们追求科学的理想和一辈子耕耘于实验室的决心更加坚定。

慧眼选题

邢先生是我国最著名的有机化学家之一。人工合成结晶牛胰岛素是他和我国几位科学家及其团队在20个世纪60年代共同协作完成的最重大的课题,与“两弹一星”一起并列为我国科技工作者自主创新的代表作,为祖国争得了荣誉。北大也由此形成了多肽—蛋白质合成的骨干队伍,在国内外研究领域占有一席之地。邢其毅院士也成为北京大学理科最具影响力的教授之一。我在北大念本科时就听说了我国人工合成结晶牛胰岛素这一成果,十分敬佩。本科毕业后分在江西医科大学,有机化学第一堂课我就讲了这一成果,以激发同学们对科学的向往和追求。

邢先生在科研选题方面的洞察力和前瞻性,深深地启发和影响了我们的科研智慧的发展方向,这也是邢先生留给我们最宝贵的遗产之一。我的研究生论文是有关苯并杂卓的合成、拆分和构象研究。在邢先生和金声教授的指导下,我选用新的催化剂,突破了合成的瓶颈,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心里真正感受到研究成功的喜悦,是邢先生引导我走上了药物合成的既有乐趣又艰辛之路。邢先生还很注意培养我们多方面的研究能力,他安排我参加了荔枝的文献调研和捕集实验。暑假金声教授和林祖铭老师带领我们赴福州,与福建省轻工研究所的香料小组一起,利用冷冻法收集荔枝,白兰花头香,十分有趣。我后来在中科院工作中,还搞了茉莉花茶某些香成分的合成和调香,也是受到这一研究思想的影响。

良师益友

邢先生对我们是很关心和重视的。当时有机化学专业八名研究生分由邢其毅院士,张滂院士和文重教授带。开学不久,看到大家学习和工作辛苦,邢先生自费请我们到海淀小西餐厅改善生活。席间,邢先生说很多年没招研究生了,你们现在来充实了科研力量,我很高兴。他还逐一询问每个人的家庭收入和困难。

他一贯十分重视实验。他与教研室商量,请经验丰富的李崇熙教授来指导高等有机实验。记得有一次邢先生召集大家交流实验情况,他还教大家如何防止固体颗粒在过滤中漏下去,他对实验的细节也十分注意。我到图书馆查阅文献时好几次都看到他老人家拿着一个放大镜在看文章,令人感动。

毕业后我到中科院福建物质结构研究所工作,一直与邢先生保持着经常的通讯联系。他在信中总是称我们学生为学友,而且有信必回,关怀备至。我先是参加固氮酶活性中心的合成研究,1984年立组开展药物和精细化学品的研究。1991年至1994年底,我先后到加拿大哥伦比亚大学和奥地利格拉兹理工大学从事生物膜的基础和药物研究,邢先生一直给予支持和关注。由于年事已高,他还请叶蕴华教授和裴伟伟教授常常联系关心我们。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时,我去看望邢先生和钱教授,邢先生还十分关心我的研究,他说生物膜这课题有意思,建议我到院里做个报告。临走时他还赠送新版的基础有机化学书和DVD,并合影留念。没想到这竟是最后的一面。后来每年新的研究生来组,我都要放一遍DVD。

我们小组的生物膜抗肿瘤药物研究历经十几年艰难跋涉,在细胞和动物实验中,终于获得高效低毒广谱等令人十分欣慰的结果,并有望通过信号调控解决肿瘤的多重基因的难题。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奋斗。由于药物的开发需要资本的投入,借此我们也热忱地希望各界有识之士、企业和我们携手用最快的速度共同完成这一造福民生的项目,以最好的成果告慰邢先生的在天之灵。

(二)人间的瑰宝

科学造福人类,没有科学的世界是愚昧的。科学家留给世人的是探索自然的结晶,是他们对自然和生命的热爱,是他们追求科学、崇尚创新的精神。以医药学为例,医药学首先就是一个人文学。“志在救人,心欲救世”八个字是后人对唐代药王孙思邈的真实写照。孙思邈留有《千金要方》,明代医圣李时珍著有《本草纲目》。我国科学家20世纪60年代在世界上首次人工全合成结晶牛胰岛素,惜与诺奖擦肩而过。现代药物学家留给世人的更是一幅幅精美的药物分子图,从青霉素、箐蒿素到万艾可、达菲这些拯救生命的神奇分子,从双螺旋DNA到精致无比的细胞膜,美丽的生命基础之图。

燕园红烛点点泪,

科学长河星星灿,

但愿人间多瑰宝,

化作彩虹映穹苍。

在此一并向为了我们的成长付出辛劳的老师们表示感谢。

1981年10月研究生毕业与导师和有机室老师们合影。 

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时作者拜望导师邢其毅院士及夫人钱存柔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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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自刘平科学网博客,原文题为《远方的思念——深切缅怀导师邢其毅院士》(有删减)。文章链接——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591186&do=blog&id=457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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