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囧瑟夫 发布于： 2013-06-01 02:19
小林正树，这位日本战后最伟大的导演之一，与同时代的黑泽明、市川昆、木下惠介并成为日本影坛四骑士，在我看来他是四骑士当中作者气质最为浓郁的一位，无论是现代剧还是时代剧当中，都透露出浓郁的左派政治理想与现实批判精神，同时又继承了日本传统电影美学，将故事以最唯美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但在大多数时候，他作品之中所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现实主义悲观气息也让他的电影美学变得令人脊背发凉。对我个人而言，他也是在今村昌平之后，对我影响最深的日本导演之一。
小林正树最为广大观众所熟知的作品是那部作者观念强烈而又极具悲怆论调的武士剧《切腹》，通过这个特殊年代的狼人悲歌，对传统武士道精神进行反思与批判，它没有其他武士剧之中充斥着各种打斗场面，只在最后的高潮段落才出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剑戟砍杀，而这场打斗戏也足以载入史册，小林也通过仲代达矢所扮演的浪人形象作为个体对于权威的反抗。这部电影让小林摘得了戛纳评审团特别奖，也在日本国内获奖颇多，我们熟悉的吴宇森、杜琪峰也不止一次表示了对此片的喜爱，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武士剧，比起黑泽明武士剧在大多数时候更偏向理想主义化，小林的武士剧则更客观写实同时也更为深刻，在他为数不多的另一部武士剧《夺命剑》之中，同样讲述了一个防抗权威的武士悲歌，这部电影和工藤荣一的《大杀阵》相似，都在某种程度上隐喻了那个政治动荡年代的学生运动的覆灭，这部电影荣登《电影旬报》年度十佳首位，三船敏郎与仲代达矢的对决戏也成为了影史经典段落。而1965年的《怪谈》，则被称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鬼神电影“，这部改编自小泉云八的同名小说，该小说堪称是日本的《聊斋志异》，这部电影让这部异色小说之中的鬼怪故事展现出了它最唯美、最具日本传统文化氛围的一面，也让小林再次摘得戛纳评审团特别奖。
对于国人而言，小林正树最值得我们一看的作品应该是他于1959年~1961年推出的长篇战争电影《何以为人》系列，这套电影一共分为六个章节，全长近十个小时，它是一部反映日本在中国东北（满洲）日本殖民者的电影，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对战争给双方的影响做了反思，本片的故事背景是一九四三年的满州，在太平洋战争后期反对日本军国主义的男主角尾，在满州为其人道主义立场努力终生的故事。电影的一、二部主角以人道改革方针对待中国工人而遭失败的经过，并探讨殖民者的良心问题。三、四部描述男主角尾在军队中亲闻被迫参战同胞的悲惨境遇。五、六部内容讲述已成为北满州逃兵的尾，因抗争而致死的经过。 这部电影在那个年代显得难忘可贵，电影之中肯定了中国人民的反抗斗争以及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犯下的种种罪行进行反思，这部电影在日本上映之中引起了很强烈的反响，也受到了日本右翼势力的强烈反对，今天我们重看这部电影会发现它巨大的篇幅没有让它变得枯燥，反而还使这个人物的命运自始至终牵动人心。对于中日文化交流与往来而言，这部电影的意义都是巨大的，可惜的是，这部电影在国内的普及以及影响力实在是微不足道，广大人民群众对于日本电影之中关于那场战争的印象都是一味的美化和肆意篡改历史，殊不知还有市川昆的《野火》、深作欣二的《飘扬在军旗下》、若松孝二的《芋虫》、今村昌平的《黑雨》等等这样讲作者笔锋直指军国主义的作品。
进入70年代和大多数其他日本导演一样，小林正树也受到了新兴的电视产业强有力的冲击，拍片的数量也开始大幅度锐减，1975年他将井上靖的小说《化石》改变成了8小时的电视电影，后来还出了4个多小时的院线版本，这部作品之中所描绘的企业家一鬼太治平在死之前种种复杂的心态，也表现了小林晚年内心的创作困境与电影诉求。而他晚年的作品《东京审判》和《无餐桌之家》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反战与批判的创作初衷。
前不久，标准公司推出了这位大师早期四部作品DVD，它们包括《厚壁房间》、《我要买你》《黑河》、《遗产》这四部作品，我还找来了其它五部小林早期作品，对小林正树早期的作品有了一次初步学习与体会，也对他的创作思路和经历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儿子的青春》（1952年）：小林正树的晚春
小林正树曾就读于早稻田大学文学部哲学科，是著名演员田中绢代的堂弟。 1941年入松竹电影公司任助理导演，据说当时是通过田中绢代的关系免试进入的。1942年被征入伍，到过中国，在东南亚冲绳守卫战被美军俘虏，做了一年战俘。1946年战争结束归国，继续在松竹公司大船摄影所任助理导演，师事木下惠介，木下的《破裂的大鼓》就是小林正树任助理导演，此后还担任了木下多部电影的助理导演，直到1952年，小林正树才迎来了自己的晚春，他有了第一部属于自己的导演作品——《儿子的青春》。
在当时的日本黄金电影时期，沿用的依然是和好莱坞黄金时期一样的双片制，这也给了新导演有了自己的拍片机会，他们可以按照双片制的需求拍摄一些篇幅较短的作品作为套片公映，小林正树的这部处女作《儿子的青春》就是一部全长仅为40多分钟的短片。在这部作品之中，小林正树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以发挥的个人空间，也只能规规矩矩地按照片方的要求办事。电影的故事稀松平常，它又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日本家庭喜剧，而在这部电影之中小林对于日本家庭生活的精雕细琢也让人嗅到了几分小津安二郎的味道，尤其是对于之中两个儿子骑自行车的段落，和《晚春》之中骑自行车的段落如出一辙。
《儿子的青春》在影片完成度上来说还算是较高的，虽然这部喜剧电影之中过于完美的生活和日后小林正树电影之中的气质完全不相符，但能看到大师刚出道时候的喜剧面孔还是非常新鲜。在表演方面，演员在动作和表情上都带有十分强烈的默片表演色彩，有些浮夸，而其中石滨朗则在日后和小林正树合作了《切腹》、《何以为人》系列。
《真挚的心》（1953年）：小林正树的纯爱电影
《真挚的心》是小林正树的第二部导演作品，由于长期担任木下惠介的助理导演，耳濡目染之下，小林正树早期的电影之中或多或少都带有很多木下惠介电影的色彩，从他处女作《儿子的青春》之中便可略窥一二。到了他第二部导演作品《真挚的心》，木下惠介当起了这部电影的编剧，因此在这部电影之中木下惠介的电影气质就更加明显了。
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电影的主角是一个出身富裕人家的高中生，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得有肺病的邻家女孩，从此他的生活也因为这个女孩而发生了一系列故事，故事的最后，女孩还是被病魔带走，而男主角也只能将自己完全投身于对理想的追求之中而将这段感情带来的伤痛掩盖。电影之中还煞有介事地讨论了有关贫富差距的问题，但是这样肤浅的讨论在现在看来显得十分幼稚，不过还是或多或少看到了小林正树日后电影之中的左派观点。
《厚壁房间》（1953年）：小林正树战争反思第一枪
和小津安二郎一样，小林正树也是参与过侵华战争的人，但和小津安二郎在电影之中对于这场战争避而不谈不同的是，小林正树日后拍摄了很多部关于那场战争的反思电影，这可能跟他当年被美军俘虏的经历有关，而这部《厚壁房间》的主角就是一群日本战败之后的战犯们。1953年在这部电影完成之后，由于题材过于敏感，松竹电影公司直到1956年才让这部公映。
这部电影之中没有避开日军在那场战争之中的暴行，战争时期对于贫民的屠杀也让电影的男主角备受煎熬，而这种煎熬也是来源自多方面的，甲级战犯大多可以逃避惩罚，而这些乙级的战犯面临的可能是死刑的惩罚，他们在监狱里没有一个固定的刑期，只有漫长的审讯与等待，还要受国内其他人民的冷眼与排斥。电影之中用了大量真实与虚构的场景来反映囚徒们煎熬的内心，还用到许多极具隐喻性的场景和细节来烘托主人公的内心。很多战犯都受不了这种煎熬而选择自杀，一些人还为了苟且而出卖了自己的战衣，战争即使结束了还在某种程度之上延续着它的罪恶，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也没有因为战争的结束而马上被掩盖。
岸惠子在电影之中扮演一个堕落的妓女，第一次穿着薄薄的紧身衣大胆地出现在银幕上。尽管她本人认为这是自己的得意之作，在此之后，他和小林正树合作了很多部优秀的作品。仲代达矢这位小林正树最得力的干将第一次在他的作品之中出现，但我还是没有发现跑龙套的他在电影的什么地方出现，就像我在《七武士》之中没有找到他一样。
这部意义非凡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彰显了许多小林正树日后电影之中的很多创作理念和作者笔触，和同时代的其他几位大导演的作品相比，这部作品的现实意义显得尤为珍贵，也给了军国主义沉重的一击。这部电影为小林正树日后更加伟大的反战电影《何以为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何以为人》之中也将这部电影之中很多左派以及反战观念得以延续下去。
《在这个天空的某个地方》（1954年）：小林正树的战后诗意生活
“在这个天空的某个地方，那儿有某人爱着我，即使是一个没有阳光的狭小房间，和她的日子宛如天堂。”这是这部电影之中两个年轻人对于战后生活的美好憧憬，即使经历了种种苦难，在年轻一代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永远都充满着诗意。这是一部温暖人心的日本家庭戏剧，电影围绕的是战后日本一家卖酒人家，他们在经历种种情感波澜之后走出战争阴影重新找回生活的重心。
电影之中高峰秀子的出现和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让我恍惚之间还以为这是成濑巳喜男的作品，这部电影在内容与形式上和成濑巳喜男的《饭》有很多相吻合之处。对于之中围绕的是一家卖酒人家，但却没有在日本清酒文化上下点文章，如果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的话，那这部电影的可看性就可以上升一个档次了。贾樟柯的《世界》之中赵涛旧情人的突然拜访情节应该源自此片，这段情节的处理方面贾樟柯明显是照抄这部电影的人物设置，然而和《世界》冷调结局不同的是，这部电影在最后还是以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局收尾，表达了那个年代的人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虽然这在小林正树以后的作品之中不多见，但还是值得肯定的。
《美好岁月》（1955年）：最美不过夕阳红
1955年的这部《美好岁月》，延续了上部作品的结构模式，从电影的片名就可以预料到这又是一部小津式日本家庭美好生活的精心构建。电影围绕卖花奶奶一家人的情感纠葛为主线，讲述了一家人在经历种种情感波澜之后发现真爱的动人故事。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而这部电影之中男男女女关于爱情、理想与现实的讨论也正是那个时代日本新一代人所面临的的真实内心写照。
电影之中虽然在下一代人的情感纠葛上花了最多笔墨，但真正最打动人心的确实卖花奶奶的黄昏恋曲，虽然用来表现这段黄昏恋曲的章节并不多，但是却让人回味无穷，也在这一对老年恋人对于人生的态度上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他们在经历了生活之中的种种磨难之中仍然能够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之中的一切，就像绽放之后必将凋谢的花朵一样毫无畏惧，这种对于人生的豁达也是下一代身上无法体现的。就这一点上来看，小林正树对于上一代的表现就和小津安二郎的电影之中的上一代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在《晚春》之中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而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自己一个人守着孤独与寂寞，而在这部电影之中老一辈仍可以追求自己的爱情并获得幸福，这表现了小林正树对于理想生活的另一种见解。幸福并不意味着需要老一辈的牺牲，而是放下心中的执念，努力去追寻爱的方向。
《我要买你》（1956年）：小林正树的点球成金
这部1956年的《我要买你》和前些年受人追捧的《点球成金》一样都是棒球题材的电影，在《点球成金》之中布拉德·皮特所扮演的球队经纪人用这样一个属于棒球式缓慢节奏的故事反问我们，你们怎么能不喜欢棒球呢？但看完小林正树的这部《我要买你》之后，我对棒球这样体育运动却可一点儿也没产生半点兴趣。
电影讲述的是佐田启二扮演的棒球球探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为球队签下棒球新星栗田，而他面临的主要障碍来自于栗田的棒球教练球丸先生，球丸先生曾经是间谍出身，因此要想从他这签走栗田还要经过他的种种刁难，在球探与球丸先生的博弈种种博弈之后，球丸先生终于被球探的诚意所打动，但在这个时候栗田却受金钱的诱惑背信弃义，抛弃了自己的爱人、家人与老师，一意孤行选择自己想要的球队，这样让他的家人在冲突之中发生惨剧，让爱人离他而去，也让他的老师球丸先生在悔恨之中死去。电影的最后，栗田站在了他心仪的球场上，他未来的表现又会如何呢？他抛弃周围的一切就能如愿以偿吗？影片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这部棒球题材的电影在小林正树的手笔之下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它从一个层面揭示出了物化资本主义所带来的人性的丧失，电影的片名为《我要买你》，当一个人的一切都可以当作商品来出卖的时候，又有什么是我们能在生活之中寻求到平衡点的呢？电影之中的人性转变是电影的中心所在，球探一开始对于自己所从事的行业坚信不疑，但经历了栗田之后却对造星行业产生怀疑；栗田一开始显得忠厚顺从，可在金钱的诱惑之下也变得不顾人情；栗田的老师球丸是间谍出身的“老江湖”，却在球探的软磨硬泡之下开始相信所谓的道义，而最后却被栗田的叛变悔恨而死；岸惠子所扮演的栗田的女友一开始对栗田的将来十分关心，而现实却又让她对栗田彻底失去信心。这一切都显得极具讽刺意味，一直持有左派观点的小林正树用这个棒球题材的故事为我们揭示出了资本主义唯利是图的真实面目，而他在这部电影之中对于题材的把握、情节的设置与转折以及人物的塑造方面都开始显现出了成熟的掌控能力。
《泉》（1956年）：寻找的不是泉水而是理想的归宿
这部电影在一开始让我以为小林正树这回要正儿八经地讲一回左派故事，我本以为电影的男主角会为了村民的集体利益而会与无良开发商死磕到底，但没想到在电影的主要矛盾出现之后，男主角没有和开发商进行斗争，反而却和女主角谈起“儿女私情”来，这在左派观念之中可是政治错误的。当然了，如果小林正树真要这么一本正经地去讲这个故事，那么本来就显得说教意味浓厚的故事就更加没有观赏性可言了，于是小林正树用一个极具日本美学的爱情故事为电影的依托，将小林正树的左派理想包含在其中。这既是一种妥协，也是电影美学上的成功包装。这部电影很多场景都让人想起四骑士的另一位代表人物——市川昆，当然担任木下惠介助理导演多年的小林正树自然在骨子里也流淌着日本电影传统美学之神韵。
这部电影让我想起了吴天明的那部《老井》，同样都是寻找水源的故事，只是侧重点略有不同，《老井》之中把水和村民的生存问题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把人与土地之中的斗争作为电影的主心骨，而在《泉》之中，水源只是一个理想的代名词，用以表现主人公理想实现的外在形式，电影之中男女主角在沙漠之中对话的那场戏，就是隐喻两个人内心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电影最后水源突如其来的降临显得有些突兀，不像《老井》之中搭去了几代人的性命也没见着水。这种过于理想化的处理办法是在难以让人信服，不过它还是在某种程度上表达出了小林正树的左派理想观念。
《黑河》（1957年）：乌鸦与麻雀的青春残酷物语
1957年的这部《黑河》对于仲代达矢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第一次在电影之中出演男主角，除去在《厚壁房间》之中连身影都难寻的跑龙套经历不算，这也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恩师小林正树合作。他在日后被问到黑泽明与小林正树谁对他影像最大之时他回答道：“当然是小林正树，我很尊敬他。是他最早发现了我，起用了我，《黑河》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里出演男主角。黑泽明也教了我很多，但这60多年来，还是小林对我的帮助最大。况且，导演和演员总是有固定组合，说到黑泽明，大家都会想起三船敏郎，那么说到小林正树，大家想到的就是仲代达矢。”就这样，仲代达矢开始了与小林正树的合作，在他一系列的重要作品之中充当男主角，仲代达矢也成了小林正树在他的电影之中理想化身。
这部《黑河》在今天看来像是黑泽明《酩酊天使》、郑君里《乌鸦与麻雀》和大岛渚《青春残酷物语》的综合变体。电影以战后被美国掌控下的日本社会为背景，描绘了一群蜗居棚屋的平民群像，他们为了自己的住房问题与恶势力做着较量，但却被无情冷漠的社会所击溃。仲代达矢所扮演的野寇崽大佬身上有着《酩酊天使》之中三船敏郎的味道，让人厌恶但又显得十分迷人，女主角对他的感情也是矛盾重重，电影的最后，仲代达矢醉酒之后被女主角推倒，惨死于美军的车轮之下，他最终还是死在的女人手上，这个结局和大岛渚的《青春残酷物语》不谋而合。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部基调阴暗而又带有强烈的政治诉求的电影算得上是日本电影新浪潮的先声，电影之中直面敏感的社会与政治话题，也通过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结局来唤起观众的社会意识，对于社会的体悟之后所产生的顿悟与勇气让人值得尊敬。在用电影表达社会问题和政治诉求方面，小林正树走在了同辈人前面。
《遗产》（1962年）：名利是棵病了的树
进入60年代小林正树的电影掌控能力以及日渐成熟，他一向让我连连拍手叫好的规整用镜也在这部稍显冷门的《遗产》之中得以延续。一向擅长反映社会问题的导演小林正树，在此片中刻划并讽刺了富人的贪婪及生活的糜烂。电影主要围绕着一机器公司的老总展开，当他得知自己只有三个月的生命后，决定开始给后代分发遗产，但他的儿子却失踪了。在寻找的过程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奸情逐渐显露出来，每一个人都为争夺他的财产想尽一切手段并不惜牺牲一切，人性的丑恶与贪婪也在这场遗产宫斗之中暴露无遗。
有很多年轻影迷一直抱怨仲代达矢年轻的时候那么英俊却一直也没演上几回正派角色，即便是在《切腹》之中有个正派角色都是以胡子拉碴的粗犷形象示人的。在《遗产》之中，他以英俊小生的形象示人，可骨子里却还是一个阴险贪婪的负心汉，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心机重重地设下圈套。当然，电影之中最亮眼的不是仲代达矢而是同样和小林正树合作过很多回的日本著名女演员岸惠子，她在这部电影之中的沉稳表演足够匹敌热播宫斗剧之中的任何一位娘娘太后，在美丽的外表之下，掩盖了角色同样贪婪的内心，也在不经意之间将这股邪恶之美展现在我们面前，让人迷恋的同时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所扮演的女秘书笑到了最后，她也是小林正树这部电影的核心所在。但拥有了财富就真的拥有了一切吗？电影的最后，这个为了钱而失去了贞洁与道德的女人开车离去，我们不知道她的未来是否会真的像她想要的那样美好，或者仅仅是物质充裕之后无限的内心空虚。
遗产Karami-ai(1962)
在这些小林正树的早期作品之中，我看到了大师以往作品之中所没有的另一面，也让我了解了这部电影巨人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在这些最初的美好之中，我依稀可见小林正树日后作品之中灿烂的火花，也再一次让我对这位电影大师倍感崇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