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绝命海拔》剧照
这段历史不该被遗忘！
几天前，王石开了一场公益直播。
分享了自己在珠峰的生死经历。
2003年，他在冲顶珠峰时，氧气没了。
肺像要爆炸一样，走一步喘七八口气。
距离顶峰的四十米，花了整整两小时。
下山时，快耗尽所有体力的他还出现幻觉。
挣扎二十分钟才缓了过来。
图｜《绝命海拔》剧照
死里逃生的第七年，他又去了珠峰。
下撤时，双眼因缺氧短暂失明。
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两次。
图｜1.《冰峰168小时 》2.《绝命海拔》剧照
讲完经历，他还连线了珠峰登山队。
分享珠峰上的生活，攀登的意义。
遗憾的是，相当有意义的一场直播，关注度少得可怜。
同等量级的名人带货直播少说也是上百万观众。
可这场关于珠峰的直播，最多不过几万观众。
什么意思？
很少有人会去关注珠峰的事情了。
时值中国登顶珠峰60周年，我问了身边一些朋友。
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这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因为这事关你我，事关整个中国。
那些留在珠峰上的血和汗，那些回不来的人，那段壮怀激烈的历史。
我们得知道，不能忘！
图｜《绝命海拔》剧照
O N E
1953年，一名尼泊尔人和新西兰人从南坡登顶珠峰。
随后引发了关于珠峰的主权问题。
尼泊尔意欲将珠峰占为己有。
自家东西被别人霸占，换谁都不愿意。
可当时外界一直诟病中国：
你们自己都没踏上的土地，怎么敢说是自家的？
一时之间，舆论把中国推上了风口浪尖。
登上珠峰，与国运紧紧相连。
只有登上去，在谈判上我们才拥有话语权。
可是，何其艰难。
号称飞鸟都无法逾越的北坡，环境比南坡更恶劣。
狂风暴雪，云雾遮顶，气候瞬息万变。
连烧开一壶水都要两个小时。
风力大的时候，能把人吹飞几公里。
再有本事，再有体力，碰上坏天气都是死路一条。
曾有英国登山队试图从北坡登顶。
17年里，足足七次，无不折戟。
后来其他国家的人也不信邪。
动用各种先进设备。
结局一致，死伤惨重。
以至于纷纷定下结论：
“人类不可能从北坡登顶珠峰。”
图｜英属印度测量局珠峰测量图稿
以上，是装备技术都优于我们的国外登山队。
那我们呢？
一穷二白，要啥没啥。
只有极其简陋的登山工具。
想登顶，堪比登天。
难啊！
而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国外还有其他登山队虎视眈眈。
倘若我们不是首个登顶北坡，珠峰谈判必定处于下峰。
走到退无可退的境地，中国登山队成立了。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他们，是学生，是农民，是军人......
平均年龄24岁，全都没受过专业训练。
能不能成，谁都没底。
只是没人咽得下那口气：
中国人的山，我们自己得登上去！
贺龙元帅也力挺：
“我们自己干！任何人休想卡我们脖子，中国人民就是要争这口气，你们一定要登上去，为国争光！”
话音落下，所有人满腔壮志。
他们知道前面是风暴、是雪崩、是血的代价。
不是不怕。
只是他们更怕，家国受侵，卑躬屈膝。
拼死也要将红旗插上珠峰之巅。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T W O
使命扛在肩头，众人卧薪尝胆。
两百多号人卖命训练。
一定不能把珠峰让出去。
负重体能训练，适应高原训练，抗寒训练......
每个人都攒足一口气，不敢有一丝懈怠。
因为摆在眼前的，有三道难关。
第一关，有400多米冰雪墙的北坳，经常发生如火山喷发的雪崩。
第二关，最大风力可达12级的大风口，很多人都在那里冻伤。
最难的一关，是近乎垂直的第二台阶，过这关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且，没有向导，没有地图，全员负重。
有些甚至负重30公斤。
可想而知有多难。
保险起见，他们进行了三次适应性行军。
然而，再怎么谨慎，还是出事了。
虽然超额完成任务，抵达距峰顶200多米的高峰。
可三次下来，损失惨重。
从事水文研究的汪矶严重缺氧，抢救无效。
气象员邵子庆相继牺牲。
55名参加第三次行军的登山员，超过一大半被冻伤。
有的冻伤手脚，有的冻掉耳朵，有的冻掉鼻子......
全是主力队员，连队长也不得不下战火线。
相当惨烈。
整个医疗组从早忙到晚都忙不过来。
严重减员，士气空前低迷。
外患却从未间断。
好天气即将结束，几天后，大雪将肆虐珠峰。
也就是说，这是我们最后冲顶的机会。
而此刻，隔壁的印度登山队即将在南坡登顶。
时值珠峰谈判关键时期，倘若他们先一步，那在谈判上我们将彻底处于劣势。
也就是说，珠峰很可能拱手相让。
谁都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这场登山竞赛，我们迎来了最艰难的时刻。
刚从国外回来的周总理，下飞机第一件事就问：
“我们的登山队登到哪里了？”
这一问，戳痛所有人的心。
好难啊。
就剩几个二线队员了。
绝境之下，死马当成活马医，重新选了5人突击队。
副队长许竞带头，王富州、刘连满、屈银华、贡布接过重任。
（左至右：屈银华、贡布、王富洲）
“我这次豁出去了，如果上不去，我也就不回来了。”
出发前，他们都写下遗书。
隔着光阴，我看到鲜衣怒马的五个人。
心里全是热血，眼里尽是光芒。
T H R E E
然而，难度开始升级。
先是意外丢失了无线设备，与大本营失去联系。
一番跋涉到达8500米补给站时，却发现物资被吹走。
副队长许竞体力透支无法前行。
剩下的氧气瓶储备不足最为致命。
几人的脸、耳朵、嘴巴、鼻子都被冻得发黑。
种种难题扑面而来，时间却所剩无几。
为领土完整，他们拼了。
安置好许竞后，马不停蹄向上登山。
一刻也不敢耽误。
苦寒之地，极度缺氧，真是拿命在拼。
爬几步就得歇一下，否则体力根本跟不上。
好不容易才到达最后一关，第二台阶。
这是整座珠峰最陡的地方，整整20多米高。
最顶那4米，近乎垂直且光滑。
要爬上去何其艰难。
四人尝试了好几次，相继失败。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刘连满急了。
提出了搭人梯的方法。
多年以后看回，这一幕写满悲壮。
刘连满蹲下，托着队友往上爬。
足足扛了一个多小时。
强壮如他，也被耗光了所有体力。
而屈银华在踩上肩膀前，脱下了满是钉子的高山靴。
因为太滑，又脱下了保暖的鸭绒袜。
仅剩一双薄毛袜。
最难的第二台阶战胜了，代价是切除十个脚趾头。
可他没怨过，即便死也要捍卫珠峰。
眼看还有一百米距离登顶。
体力透支的刘连满倒下了。
怎么办？没时间了。
其他三人忍痛安置好了刘连满，留下一瓶氧气和食物给他。
然而他们没想到，留下的氧气，刘连满一口都没舍得吸，糖一颗都没舍得吃。
近乎半昏迷状态的他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苦撑着一口气，写下遗书：
王富州同志：我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人民，这里你们留给我的氧气和糖，你们用吧！或许它能帮你们快些下山，把胜利的消息报告给祖国人民，永别了！
如今读来，依旧泪目。
这些，另外三人还不知道，只是毅然向顶端冲锋。
短短100米的距离，他们鏖战了10多个小时。
幸不辱使命。
1960年5月25日凌晨4点20分，红旗插上珠峰之巅。
更幸运的是，刘连满也挺了过来。
四个之前吃再多苦都没哭的男人，在那一刻哭成了一团。
珠峰终于有了中国人的脚印！
很快，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举国欢庆。
隔年，我们夺回了珠峰主权。
这段恢弘的历史还没完。
由于当时凌晨光线不好，没能留下登顶的影像资料。
国外再起非议。
但我们没怕过。
重组登山队，再战珠峰。
1975年5月27日14点30分，这次9名队员登顶。
狠狠扇了所有质疑人的耳光。
不仅如此，还在第二台阶架起了中国梯。
此后数月经年，帮助无数人登顶。
至今看回，这段历史依旧荡气回肠。
值得我们每个人铭记。
F O U R
60年了。
我们登上珠峰已经60年了。
当年的登山英雄们要么去世，要么白发苍苍。
却有一人，花甲之年，还执着于珠峰。
他叫夏伯渝。
1975年登山突击队一员。
冲顶几次受阻被迫撤下，看到队友睡袋丢了，便让出了自己的。
人送外号火神爷的他，终究没能扛过那夜的寒冷。
隔天，脚动不了了。
接下来的日子，皮肤从紫红色变成黑色，被迫截肢。
登顶梦碎。
图｜《绝命海拔》剧照
双腿全截，想登珠峰是难上加难。
可他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
装上假肢，重新训练。
每天早起，一个半小时内，负重十公斤下蹲1500个，仰卧起坐四百多次，俯卧撑四百多次......
一三五登香山，二四六快速徒步练习。
为了让截肢的地方长肉，他还得刮骨。
让我惊叹的是，他为了坚持训练，竟不打麻药。
直接刮骨，跟触电一样，浑身不停抖。
他忍了。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2014年，65岁的他再次来到珠峰脚下。
鬓微霜，又何妨？
几十年前，为的是家国。
这一次，为的是梦想。
图｜《绝命海拔》剧照
同样不易，因为假肢没有知觉，他得比任何人都谨慎。
别人能跳过去的裂缝，他得别人帮忙。
爬上梯子，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上了山。
遗憾的是，距离顶峰两百多米时，雪崩了。
铩羽而归。
隔年，他又去了。
没曾想遇上了尼泊尔百年大地震，差点死在了那里。
死里逃生后，他还是没放弃。
与珠峰一步之遥时，再次遭遇暴风雪。
往前，或许能登顶，但九死一生。
往后，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图｜《绝命海拔》剧照
他看着身边5个年轻的向导，想到他们还要养家糊口，做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下撤。
下来后检查出了血栓，半年内不能运动。
他苦等到了2018年，这年他69岁。
终于登顶。
40多年的梦想实现那一刻，他哭成了泪人。
图｜《绝命海拔》剧照
可能有人会觉得他傻。
那么大岁数，还残疾，干嘛还要登珠峰。
可我想说，那哪是傻。
分明是一颗永不服输的决心。
是对先辈攀登精神的延续。
也是这个民族可歌可泣的存在。
F I V E
写下这篇文章时，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珠穆朗玛峰的意义是什么？
于60年前的中国而言，是家国。
于屡败屡战的夏伯渝而言，是梦想。
那，对不登珠峰的我们呢？
以前问我，我一定摇头。
但今天，我看到蹲下来充当人梯的刘连满；
看到被切除十根脚趾头的屈银华；
看到相继倒在珠峰的先辈；
看到珠峰之巅飘起的红旗；
看到残疾也要登上珠峰的夏伯渝......
我突然懂了。
珠峰对我们的意义，更多的是一种精神！
什么精神？
如知乎网友Phoolean所说：
一个民族总有些东西是不能亵渎的。
天破了，自己炼石来补；
洪水来了，不问先知，自己挖河渠疏通；
疾病流行，不求神迹，自己试药自己治；
在东海淹死了就把东海填平，被太阳暴晒的就把太阳射下来；
谁愿意做拣选的石子就让他去吧，谁愿意做俯伏的羔羊也让他去吧；
谁愿意跪天子跪权臣就让他去吧，谁想不问苍生问鬼神也让他去吧；
斧头劈开的天地之间，到处都是不愿做奴隶的人。
这就是这个民族不可亵渎的东西。
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
看看那万里长城，看看那两弹一星，看看那杂交水稻，看看那火神山......
我们创造了多少奇迹。
把多少不可能都变为了可能。
能屹立于世界之林，正是靠这股精神的传承。
所以今天当我看到这股精神被人们忽略，说不出的难受。
先辈们用血肉之躯，换来了今天的岁月静好。
来之不易。
吾辈当自强。
不管过去多久，我们都当铭记历史。
铭记流血流汗又流泪的先辈。
薪火相传。
热烈生猛往前走。
参考资料：
《征服世界最高峰》
《再次登上珠穆朗玛峰》
《朗读者》
《北凌绝顶：1960年中国人探险珠峰的壮烈历史》北京日报
《王石抖音、今日头条直播首秀，讲述珠峰故事呼吁关注环保》公益时报
《无腿老人夏伯渝：五登珠峰终圆梦》新华每日电讯
／今日作者／
本文由国馆原创，转载请注明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