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不成句

——母亲节碎笔

今天是母亲节，不再有快乐可以祝福。

从现在开始，写母亲的所有文字，都不再具有当下性，只能是无法控制的思念，是不连贯生动细节的回忆。

当时，到养老院办理最后的交结手续，随手拍了几张母亲房间的外景留作纪念，亦留下自己望眼欲穿的难舍与思念。

母亲的房间内有地暖，老人家住进来后再没有感冒生病过。一张红漆圆靠背木椅，一张小圆桌，方便母亲吃饭，有时我也坐小塑料凳上陪她吃饭、吃零食、唠叨。母亲的声音总是很宏亮，有时愤愤不平，有时又乐观幽默，亲切慈祥。有一个双门衣柜，里面存放不下子女们买给她的许多衣物，柜顶的横格也放不下，从家里带去的皮葙也放不下，衣柜边就钉了一排衣勾挂常穿衣物，也因此母亲可能是养老院近两百来个老人中衣服最多的一位。两张床，一张是母亲的，一张属于护理。窗户半开，窗下是养老院的大坝，抬头正对太白岩下的树影花香。这房间是养老院最宽敞的，位置最好的，也是最贵的，因此养老院里上下流传说我们不差钱。

其实，这得益于五个子女的齐心协力，都愿意各尽所能给母亲一个更好的晚年生活。在父母生前尽孝道，不给自己的生命留遗憾，这不仅是做子女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一种爱的示范和传承，让后辈们知道生命的源起与归宿，都有一粒爱的种子在生长。

此时特别想念母亲。过去，母亲在身边吵闹，我时有不耐烦，不懂得珍惜。即使母亲去了养老院，想她时，也还能迫不及待打车去看望，坐在母亲身边听她唠叨，心里安定有依靠。现在，没有了母亲，生活安静下来，满脑子却是母亲昔日的身影，心里慌乱迷茫，没有了归属感，再也感受不到母子相依相亲的那一份温馨。还得慢慢学习适应没有母亲的日子。

父亲当年去世的夜晚，是我和姐姐围膝在他身边。那个时候，我少不懂事，也还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滋味，对父亲的离去只是一片茫然，生命成为一个待解的问号。姐姐却痛苦昏厥过去，第一次体验到亲人离去时巨大的情感冲击。

时常有冲动，仿佛母亲又在养老院打电话叫我，像习惯了的生活一样，必须立即马上打车到她那儿去，不为什么事——即使去被母亲无理由的骂——其实就是老年阿尔兹海默症狂躁型症状，只是很想看望母亲。但理性立即告诉我，那儿再也没有母亲的身影，那座漂亮白屋已住进另一位老人，那扇半开的玻璃窗内，是另一位老人期待的目光。

不敢看母亲的照片和视频，努力沉浸在书籍中。理性控制对母亲的思念，极力隐藏这一份亲情之爱，会是一个漫长悲伤而残忍的过程。生活不得不继续，并且活得更好，方才是最好的纪念。

不说了，心情一片混乱，写不下去，就是这些文字，多半也是整理前些日子的札记。祝福父亲母亲在天堂不再有离别，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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