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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公主

    孔雀公主·木偶片·靳夕 尹口羊


  勐版加国都城。在浓密的贝叶树丛中,矗立着—座座辉煌的金塔。古井场上入声沸扬,成千上万的百姓和皇亲贵胄,围在巨大的古井周围观看一场打捞古物的新奇事儿。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
  “听说这是叭英大神留下来的神弓。’
  ‘可是从来没有人用过。’
  “为什么?”
  ’没人能拿得动。’
  古井四周搭着一座高大的木架,顶端是一个粗大的辘轳。一根手臂粗的绳子通向井里。离井二三丈远的地方,一头巨象拖着绳子用力地拉着。象背上,一个卫士挥动双手不停地吆喝。
  木架和辘轳被沉重的坠力压得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一株大榕树下停着几辆牛车,车上车下站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一个青年对身旁的老者说:“这家伙可真够重啊!”
  老者,“是啊!少说也有万把斤!听说召树屯王子要拿它当兵器呐!’
  在一顶顶华丽的伞盖下,坐着一排珠冠华服的男女。宰相麻哈仙那的女儿(以后简称麻女)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远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随又心神不定地走回去,攀住身旁一个贵妇人的双肩撒娇撒痴地:“阿妈,他怎么还没来呀?”
  麻妻,“谁呀?’
  麻女扭动着身体,做作地赖在麻妻母上:
  “阿妈!看你……王子呗!’
  一头锦披珠饰、宝鞍丽鞯的大象背上,坐着肥胖的勐版加国王,他手捻串珠,焦急地望着远处。
  井架依旧“吱嘎’作响,辘轳上的绳子缓慢地移动。
  宰相麻哈仙那策马走到国王跟前,双手合十,“陛下,王子即刻就到。’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个引颈远望,
  “王子来了!”
  “王子来了!”
  远处,在树丛和金塔的衬托下,一个红装白骑的小点子飞速地奔来,蹄声“得得”,由远而近,王子召树屯身着金甲红披,骑着骠悍的白马,一直奔到大榕树下,猛地将马勒住,向古井望去。
  井架上的辘轳转动愈加缓慢,粗绳被井下的坠力压得一股股地绷绽。
  召树屯注视着。
  百姓们焦急的面孔。
  突然,粗绳绷断,辘轳急速地倒转。
  召树屯一抖缰绳冲向古井。
  大象因绳断失去重心,向后倒退几步跌翻在地,象背上的卫士被抛了出去。
  召树屯以闪电般的速度,纵身抓住断绳,复又策马转身奔驰。
  井架,上的辘轳飞速的转动,粗绳急剧地上升,在一阵美妙的仙乐声伴随下,一张金雕玉琢的巨大的神弓,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从古 井口上升了出来。
  五六个卫士冲向井口,将神弓推向井边。
  召树屯见弓已离井,将手松开。
  神弓的重量全部压在卫士们身上,将他们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召树屯一个箭步冲向井口,将神弓一头托起,众卫土挣扎着爬起,闪向一边。召树屯甩开斗篷,用手抓住弓背,猛然向空中抛去。神弓闪着异彩,在空中翻了几转,随着—片“叮咚…悦耳的乐声,它渐渐缩为普通大小,向地面落了下来。
  召树屯接住神弓,在手中把玩。
  百姓们欢声雷动。
  麻女您地扑在麻妻身上:“阿妈,他真是个了不起的王子啊!”
  宰相麻哈仙那与巫师摩古拉并辔而立,摩古拉一面瞅着麻女,一面问:“宰相大人,小姐的亲事向陛下提过没有?”
  麻哈仙那:“还没提呢!就等着你来挑选个良辰吉日了。”
  摩古拉,“一定效劳,一定效劳!”
  宰相府内,院中栽满名花异卉。
  麻哈仙那匆匆地从外面走来,他刚刚上了楼梯,麻女一阵风似地从楼上飘下来,同他父亲打了个照面。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扭捏作态:“阿爸,你看,我已经打扮好了,嘻嘻……”说着又转身飘到楼上,嚷道:“阿妈,快点呀I”随即又奔下去,拽住麻哈仙那的胳膊。麻哈仙那将她推开,不耐烦地:“今天不能去,改了日子啦!”
  麻女一怔:“那为什么?”
  麻哈仙那:“王子外出打猎去了。相亲嘛,这么大的事,总得等他本人回来罗!”
  麻女噘着嘴,扭动着双肩:“哼!都怪你,不早点去给人家说!”
  麻哈仙那安慰地,“傻孩子,你急什么呀?早晚你还不是王子的元配夫人,未来的皇后?呵呵呵……”说罢,向楼上走去。
  麻女喜不自禁地抚弄着胸前的项锁,陶醉地:“嘻嘻,元配夫人,皇后……嘻嘻……”
  二
  密密的丛林中,亚热带的树木、花果在阳光洒布的万道金线下,活泼愉快地舒展着自己的躯体。金丝猴、长臂猿在万千条纵横交错的枝叶中飞来荡去,仿佛它们是丛林中唯一的主人。
  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老猎人哥哈甘策马从密林深处奔来。他忽然收缰勒马,向天空望去。
  一只鹞鹰在高空飞翔。
  哥哈甘拉满弩弦,搭箭向空中射去。
  鹞鹰正飞翔着,忽然从左右两面各射来一支箭,交叉着射穿它的腹背。它挣扎了几下,向地面坠落下去。
  哥哈甘策马奔向坠地的鹞鹰,拾起一看,在两支交叉的箭中,有一支是雕着字的金箭,他惊讶地:“这是王子的箭嘛!”
  这时,远处有人叫道:“哥哈甘老大爷,这老鹰可有我一半哟!”
  哥哈甘回头一看,在林际陡坡上,立着英姿勃勃的召树屯。他策动座下的白马向坡下驰来。哥哈甘迎上前去,叫道:“王子殿下,真 凑巧!咱们又碰到一块儿啦!呵呵呵呵……”
  两人走到一起并喾缓行,召树屯说;“我怕你老人家太寂寞,来跟你凑个热闹啊!”
  哥哈甘:“好啊!那咱们就做个伴儿吧!”
  他把手中的鹞鹰挂在鞍子下面,补充道:‘这一带野兽可不少啊!”
  密林深处,奇花异草丛生。
  一只美丽的金鹿,昂着头,跨着轻巧的步子,左顾右盼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忽然,它停了下来,将脖子向后一缩,警觉地望着不远  的树丛。
  召树屯穿过树丛,忽然发现金鹿,高兴地:“金鹿!”他抖了一下缰绳,白马飞也似地奔向林中。
  金鹿发现蹄声.敏捷地跳跃了一下,驰向密林深处。
  召树屯策马追去。
  金鹿跑了一阵,停下来回头看看,听到蹄声近了,又顽皮地一跃而去。
  召树屯紧追不舍,他穿过层层薄雾,奔驰到一片美丽的贝叶树丛中,金鹿蓦地停下,回头张望。等到召树屯渐渐驰近,它忽地纵身  向上一跃,空中闪现出一圈圉美丽的光环,在一阵动人的仙乐声中,金鹿消失不见。
  召树屯勒住马,纳闷地:“怪呀1”他松开手中缰绳,让白马信步走去。
  一丛丛由奇花异卉织成的天然屏障,阻住了召树屯的去路,召树屯沿着它寻觅着猎物。忽然,他听到天然屏障的那边,远远传来一支优美动听的歌声,他听得呆了,不由得拨开屏障上层层的枝叶,透过密密的缝隙望去。
  他的面前,忽然呈现了一幅神话般的境界;
  彩色的霞光映照着碧波万顷的湖水,岸边的凤尾竹、孔雀花树和各种奇花异树织成的玉带,环绕着美丽的湖水,在清澈碧透的湖面上,映着它们的倒影。湖水中浮着千万朵莲花,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湖。
  歌声渐近,湖水的远处出现了一位白衣仙女,她站在一片荷叶上,边唱边向湖心浮来。她舞着身上的轻纱,随着纱的飘动,空中撒落下瓣瓣花朵,花瓣落在湖面上,顿又变成盛开的荷花。
  金湖岸边,一群金鹿正在饮水,它们听着远处飘来的歌声,仰起头来呆呆地听着。白衣仙女浮至岸边,跃向群鹿,爱抚地摸摸它们,随唱随舞地向一丛美丽的孔雀花树丛飘然而去。
  金湖的一个水湾处,湖面上,有六个仙女踩着荷叶在水上嬉戏。她们看到白衣仙女,向她挥动着纱巾召唤:“蝻麻喏娜——”蝻麻喏娜——”
  “哎:我就来啦!”白衣仙女在孔雀树丛中答应着,随即悠然自得地旋舞起来。她边舞边转,一忽儿化做孔雀,一忽儿化做姑娘,舞到了湖湾的一片草滩上,只见四周树枝上有六件天蓝色的孔雀衣在随风飘舞,在一阵姑娘们的欢笑声中,六件衣服渐渐隐去。白衣仙女旋舞着,向笑声追去,追着追着,她的身影也消失在草滩上。
  召树屯被这美妙、奇异的景象迷住了。
  这时,草滩上飘来一阵动人的音乐,在乐声中,白衣仙女和六个蓝衣仙女渐渐显现在草滩上.她们以优美动人的舞姿,在草滩和树丛之间飘舞,在人们的视象中,她们既是美丽的孔雀,又是可爱的姑娘。
  空中,两个小小的黑点子从天际急速地飞来.
  白衣仙女婻麻喏娜旋舞着,仰头一看,不禁惊叫一声,停止了舞步。
  空中,金湖女神敞开金色的斗篷,驾着疾风,惊惶地飞驰;一只红翼勾喙的巨鸟,闪电般地紧迫不舍。
  婻麻喏娜焦急地仰望。
  巨鸟猛搧一下巨翅,张开双爪直扑金湖女神。
  召树屯一惊,急忙拔箭张弓。
  空中,巨鸟的双爪刚要抓住金湖女神,忽然,婻麻喏娜从地上飞起,风驰电掣地插在她们中间,高声叫道:“金湖女神快跑!”
  金湖女神向远处飞去。
  巨鸟怪叫一声,向嫡麻喏娜猛扑。
  六只蓝色孔雀飞向天空拦住巨鸟,巨鸟狂怒地向左右猛扑乱啄。
  召树屯拉满抑弓,一箭对空射去。
  空中,巨鸟中箭,怪叫一声,化做一团黑烟遁去。
  三
  夕阳照耀下的金湖。
  湖衅榕树下坐着年青的王子召树屯,他出神地望着金湖的远方。
  老猎人哥哈甘悄悄地走来,坐在不远的一块石头上,风趣地唱着一支小调:
  你的眼睛一点也不说谎罗,
  它说你爱上一个姑娘罗……
  召树屯:“我永远不能忘记那位白衣仙女,她是那样的勇敢、善良。不知我能不能再见到她?”
  湖面上闪烁着金光,一朵莲花浮现在水面上,它渐渐地绽开层层花瓣,在花瓣中升腾起—个女性的声音:“勇敢的王子,你会见到她的。”
  随着声音的出现,莲花瓣上显现了金湖女神。
  召树屯:“金湖女神?”
  女神,“是的,谢谢你和孔雀姑娘们救了我。”
  她看了看金湖的远空,继续说:“勇敢的王子,那些姑娘是孔雀国的公主,她们每隔七天,到金湖边来漫游轻舞。如果你要向她倾诉自己的爱情,要等待月儿第七次露面。”
  召树屯激动地听着。
  金湖女神:“但你要记住,她们见了陌生人,便立即飞向远方。可是,当她们失去了孔雀衣,就象鸟儿失去了翅膀。”
  月夜。
  金湖边燃着—堆篝火。
  召树屯倚在大椿树上,仰望天空。老猎人哥哈甘坐在一旁拨着篝火中的树枝。
  召树屯深情地唱着:
  金湖水上的仙女啊,
  你们来自哪一个天国?
  为什么七天一徘徊哟?
  难道人间更快活?
  有个人间的小伙子哟,
  爱上了你们中间的一个,
  为了等待最年青的公主哟,
  他在金湖边,留连不舍。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金湖的上空。七只美丽的孔雀在空中飞舞盘旋。
  召树屯和哥哈甘站在榕树下,向空中凝望。
  孔雀们纷纷向湖岸上飘落下来,在榕树后面的草滩上旋舞着,渐渐地化成七个美丽的姑娘。
  哥哈甘悄悄地对召树屯说:
  “王子殿下,你先到那边大树上等着,等我‘咕咕,咕咕,学布谷鸟叫,你就向她表达你的心意。”
  召树屯含笑走去.
  树林里,婻麻喏娜将孔雀衣搭在孔雀花树枝上,对枝头“叽啾”啼啭的小鸟们招呼着:
  “小鸟,你们好!”
  树枝上的鸟雀们更加欢快地叫着,此起彼伏,婉转动听。
  一只小巧的芙蓉鸟,衔着一朵小红花飞到婻麻喏娜的手上。她一手托着小鸟一手接过小红花,笑道,“谢谢你,小鸟。”
  召树屯攀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在密叶的遮掩下,呆呆地看着孔雀花树下的婻麻喏娜。
  金湖女神出现在林荫中,她轻轻地对着空中:“风啊,帮帮忙吧!”
  忽然,林闹吹来一股轻风,它卷起树枝上的孔雀衣,飘飘忽忽地向密林浓叶中飞去,一会儿不知去向。
  婻麻喏娜惊疑地:“怪呀!”随即循风向寻去。
  大树上,召树屯正在诧异刚刚发生的景象,忽然在他身边闪现层层光环,那件美丽晶莹的孔雀衣已经搭在他的臂弯里。他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婻麻喏娜走过大树下,四处寻觅着自己的孔雀农。
  老猎人哥哈甘在矮树丛中用暗号示意:
  ‘咕咕,咕咕……”
  召树屯忘情地注视着树下,对“咕咕”声全无反应。
  哥哈甘顺手摘下一颗红果子,把它装在弩上向大树方向射去。
  果子射在召树屯的肩上,他一惊,向远处望去。与此同时,果子落在婻麻喏娜肩上,复又落在地上,向池塘边滚去。
  哥哈甘用手势示意召树屯,赶紧跳下树去向孔雀公上表达自己的爱情。
  婻麻喏娜走至池塘边拾那果子,发现池水倒影中召树屯正在向远处摇手。她惊异地抬头望去。
  召树屯见婻麻喏娜望他,手忙脚乱地遮藏手中的孔雀衣,却忘了自己是在树上,一不当心,向树下跌去。
  召树屯跌在池塘边,身体失去重心.摇摇晃晃地向池塘倒下去,婻麻喏娜急奔过去,紧紧抓住召树屯的双手。召树屯渐渐站稳,忘情地看着面前的婻麻喏娜。婻麻喏娜松开手,
  腼腆地低下了头,慢慢地向一旁走去。
  召树屯看着婻麻喏娜的背影,忽然想起手中的孔雀衣,他呆呆地看了一会,不知如伺是好。忽然,远处义传来了布谷鸟的叫声,
  “咕咕,咕咕……”
  召树屯转头望去,只见老猎人在向他做手势,他忽有所悟,从怀中掏出一块佩玉,急急忙忙地裹在孔雀衣里,向婻麻喏娜走去;
  “对不起,姑娘,请你把衣服拿回去吧。”
  蝻麻喏娜接过孔雀衣,默默地看着召树屯,随又低下头,转身向一片风昆竹林中慢慢走去。
  远远的传来孔雀姑娘们的嬉笑声。
  婻麻喏椰走到一株构旁,心神不定地抚弄着手中的孔雀衣。这时,在她耳边飘来了召树屯的歌声,
  美丽的姑娘啊,
  请你原谅。
  我的心啊
  没有一点恶意。
  请白云为我作证,
  请微风表达我的衷心,
  我是一只勤劳的蜜蜂,
  不会刺痛任何人。
  只求你
  轻轻地看我一眼,
  你就会
  看穿我的心。
  可爱的姑娘啊,
  我爱你是真情,
  我的心啊
  就象金湖的永,
  你一眼可以望到底.
  金湖水湾。六个蓝衣孔雀仙女正在湖中戏水,听到有人唱歌,惊慌地飞向空中。
  婻麻喏娜在林中徘徊着,听见空中姐姐们的叫声:“婻麻喏娜,婻麻喏娜——”
  婻麻喏娜向空中望了望,又回头看看远处站着的召树屯,犹豫不决地将手中的孔雀衣披在身上。忽然,一块佩玉落在地上。
  婻麻喏娜诧异地望着脚下的小小玉石,
  拾起来,仔细地看着上面雕琢的花纹,她激动地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召树屯——”
  天空,六只蓝色羽毛的孔雀在往返飞翔。
  “七妹还没末,怎么办呢?”
  “我们快去找吧!”
  “到橡树林那边去看看。”
  婻麻喏娜仰望着姐姐们远去的身影,跑了几步,身体飘然飞起。地缓缓地在空中徘徊着,留连地望着地面。
  老猎人失望地把手一甩。
  召树屯呆呆地望着天空。
  蝻麻喏娜在空中盘旋着,唱出了她的心声:
  热辣辣的太阳,
  会使鲜花枯萎,
  你炽热的爱情啊,
  叫我的心儿跳荡。
  愿你粟一棵椰子树,
  树高根深。
  我天天坐在树荫下,
  觉得快活凉爽。
  她边唱边飞到一株树枝上停下来,深情地望着向她走来的召树屯。当召走到她身边时,她把佩玉挂在自己颈上,然后,将左腕—上的一只金镯捋下,羞涩地递给召树屯。
  忽然,矮树丛后面响起一片姑娘们的欢呼声,“水!水!水!”“水!水!水!”六个姐姐欢笑着一拥而上,将召树屯和婻麻喏娜团团围住。她们每人拿着半只椰子,右手拿着一根树枝,转着圈子舞着,用树枝蘸着椰子里的水,向他俩身上洒去。她们边舞边念着祝词:
  一滴水,两滴水,
  祝你们长命百岁!
  召树屯和婻麻喏娜怀着激动的心情,喜悦地接受姐姐们的祝贺。在一片欢乐的祝福声中,婻麻喏娜幸福地投入召树屯的怀抱。
  四
  勐版加国都城。
  街道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召树屯和婻麻喏娜身穿傣族婚礼盛装,
  并坐在一头锦披珠饰的大象背上,他们笑盈盈地望着周围向他们祝贺的百姓们。
  老猎人哥哈甘手捧酒杯穿过人群,走到大象跟前举杯祝福:“勇敢的召树屯,善良的婻麻喏娜,请接受我们的祝愿:愿你们白头到老,幸福无疆!清干一杯吧!”
  立在象鞍侧的宫女接过酒杯,递给召树屯。召树屯在百姓的欢呼声中举杯答谢,“谢谢你们啦,善良的父老兄弟,你们象竹子的根,深深地埋在地下,我们就象两片竹叶,挂在高高的树梢上。如果没有竹根,我们就会被风吹倒。因为有了你们,我们才经得住风吹雨浇!”说罢,他满怀激情地饮了一口,然后将杯子递给婻麻喏娜。婻麻喏螂含着幸福的微笑,环顾一下四周千百双关注的眼睛,在一片热烈的祝福声中,也饮了一口。顿时间,千百只鋩锣和象脚鼓齐鸣,青年男女们拥着新婚的王子和公主,载歌载舞向王宫走去。
  在一张华丽的伞盖下,宰相麻哈仙那和摩古拉正在低声交谈。
  摩古拉:“唉!月下老人把红线拴错了!”
  麻哈仙那“哼”了—声,愠怒地;“他们别高兴得太早啦!”随后在摩古拉耳边低声地说:“今天晚上到我家来一下。”摩古拉点头。
  这时,他们背后传来一阵饮泣声,麻哈仙那回头一看,是麻女,便厉声斥道:“哭什么!蠢东西!”
  麻女连忙收住哭声,用手揩了揩眼泪,然后抓住胸前的金锁,狠狠地拽了下来。
  勐版加的夜。空中,礼花朵朵,交替地绽出缤纷的色彩;整个古城,在礼花爆破声、锣鼓声和欢笑声中,洋溢着一振节日的气息。
  城郊。麻哈仙那焦急地望着远处。
  一人骑马从远处驰来,到麻哈仙那跟前翻身下马。
  麻哈仙那迎上前去,在夜色中我们看出了摩古拉。
  麻哈仙那急速地向四周扫视了—眼,压低声音:“见了勐书纲纳国王,告诉他事不宜迟,立刻出兵!”
  摩古拉连连点头,跨镫上马,抖开缰绳向远处驰去。
  麻哈仙那望着摩古拉远去的背影,发出了阴沉的笑声。
  五
  勐书纲纳国豪华的宫殿。
  国王暴怒地冲下“御座”,对着跪在殿下的摩古拉骂道,“废物!蠢材!我叫他把女儿嫁给召树屯,就是要他把大权抓过来,使勐  版加变成我的下邦属地,受我的辖治!”他怒冲冲地在大殿上走来走去,突然又停下米对摩古拉吼着。“你们把事情办坏了,还有脸来见我.真是厚颜无耻!哼!给你们那么多钱,难道是叫你们享福的吗?”
  他懊恼地把手一甩:“现在一切都完了!”
  摩古拉双手合十,“陛下息怒,托您的福,目前时机甚为有利!”他爬起来,蹀躞着走到国王跟前:“现在召树屯新婚不久,儿女情长,顾不得国家大事,宰相之意,请陛下乘此时机进兵勐版加,宰相伺机策应,一旦握取朝政,勐版加定当臣服,岂不比嫁女之策更胜一筹  么?”
  国王向摩古拉看了一眼,在大殿上踱来踱去思忖着,忽然停下问道,“难道他们没有一点戒备?”
  摩古拉:“举国庆祝婚礼,毫无戒备!”
  国王匆匆地走上王座,抽刀向空中—挥,恶狠狠地喊道:‘好啊!就让他的婚礼变成丧礼吧!”他随手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金樽一饮而 尽,随即狂笑着把空樽向地上猛地一摔……
  六
  “轰!轰!轰!’
  深夜。一门门土炮喷射出浓烈的火焰,
  硝烟弥漫。
  勐版加边境碉楼上,一个老年土兵侧耳:
  倾听。远处,隐隐传来炮声。他匆匆地走向鼓亭.抡起鼓槌,击鼓报警。
  又一鼓亭,鼓槌猛击警鼓。
  鼓亭,鼓槌猛击。
  勐版加都城王宫广场。一骑飞速从远处奔来,至王宫阶前,骑者下马匆匆向阶上奔去。远处传来炮声和金鼓声。
  召树屯的寝宫。召树屯焦急地走向廊前,侧耳谛听。远处炮声渐近,城内渐渐浮起人们惊慌吆喝声:“敌人进攻罗!”“勐书纲纳进攻罗!”
  婻麻喏娜匆匆走到召树屯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召树屯捏着她的双手,瞥了一下窗外远方,然后定睛望了她片刻,激动地说:“敌人进攻了。你替我准备准备,待命出发!”
  蝻麻喏娜失神地望了他…会,将头依偎在他的胸前。
  寝宫外传来侍从的吆呼:“国王召见殿下,国王召见殿下……”
  召树屯从壁毯上取下神弓、箭囊,摘下宝剑,匆匆披挂好,婻麻喏娜将斗篷披在他身上,两人紧紧拥抱着,默默地对视了片刻,召树屯毅然转身向外走去。
  七
  五个号手在急促的金鼓声中举起金号,
  吹出震撼人心的出征号。
  誓师台周围,步骑肃列,旌旗飘扬,刀枪林立,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
  誓师台上,国王,王后并坐在宝座上,婻麻喏娜在一旁侍立。召树屯立在台前,环视了一眼出征的士兵,拔出宝剑高呼,“弟兄们!  我们向国王陛下宣誓,向父老兄弟宣誓,以身报国,宁死不屈!”
  土兵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齐声高呼:“以身报国,宁死不屈!水!水!水!
  在震天的呼声中,召树屯转过身去,将剑插在台上,面向国王,双手合十。婻麻喏娜走至召树屯跟前跪下,拔起宝剑吻了一下,然后 双手捧着剑递给召树屯。召树屯接过宝剑,擎在空中舞了三圈,结束了王子出征仪式。士兵们再一次山呼:‘水!水!水!”
  召树屯步下誓师台,走至白马跟前,手扶雕鞍,回身望去。婻麻喏娜轻轻走到他身边。
  召树屯握住她的双手,注视着她的双目,深情地:“心爱的婻麻喏娜,再见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婻麻喏挪:“不要为我担心,你的妻子一万年都为你活着……”
  将士们列队肃立。
  婻麻喏娜的声音:‘不要让弟兄们斜着眼睛看你,他们都是正直的人……”
  马在大路上奔驰。
  婻麻喏娜的声音:“会帮你打退敌人的进攻!….”
  召树屯策马奔驰,时而向后挥手告别。婻麻喏娜穿过椰林,挥动纱巾。
  婻麻喏娜的声音:“去吧,不要说时间长,椰子树十年才会结果,葵花总是向着太阳……”
  骑马的土兵们疾驰过山湾。
  婻麻喏娜立在山顶上,向远处挥动纱巾。
  婻麻喏娜的声音:“你一定会打败敌人,
  幸福的日子,象青松一样久长!”
  八
  宰相府密室。麻哈仙那和摩古拉对坐饮酒,摩古拉摇晃着脑袋,“想不到召树屯新婚未久,竟然抛下娇妻,亲自挂帅,此人一出马, 事情可有点棘手啊!”
  麻盼仙那狡黠地,“请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勐书纲纳国王,不要跟召树屯死拼硬打。”说着转身凑近摩古拉:“要以少数兵力箝住他,然后集重兵猛将,截住他的后路,切断他的粮草,使召树屯孤立无援,他的本领再大,这失败的局面是注定的啦I”
  摩古拉:“这么一来,说不定他这条小命也就保不住啦!”
  麻哈仙那狞笑着,斩钉截铁地,“管他死也罢,做亡命徒也罢,这勐版加总是要改朝换代的喽!”
  摩古拉举起酒杯,奉承地:“待勐书纲纳的大军一到,就要喝您宰相大人的庆功酒啦!”
  麻哈仙那趾高气扬,举起酒杯,“彼此,彼此!”
  九
  勐版加国富丽的宫殿上。
  国王侧着身子半躺在王座上弈棋。国王对一旁的侍臣耳语了一下,果断地将手一指,“不,先杀了它!”
  麻哈仙那猛的一怔,拍起头佯作镇静地思索了一下,伸出拇指,连声恭维地:"陛下高棋,小臣拜服。’
  国王得意地轻绕手指,哈哈大笑。
  宫门外一叠声地传来“捷……报!”信使高举信牌,直奔殿前跪下:“国王陛下,王子大军,旗开得胜,现已收复勐凉,灭敌三千。”
  国王闻报大喜,对侍臣:“传我的旨意,犒赏三军!’
  宫外广场上,人群鼎沸,载歌载舞,欢庆胜利。象脚鼓击起欢乐的节拍,婻麻喏娜舞姿蹁跹。人们合着节拍欢呼:
  “水,水,水!”
  “水,水,水!’
  宰相府内。麻哈仙那双手捧头,目露凶光,狠狠地将手中杯子一掷,把女儿的一只手饰盒打翻,一只金项锁落在地上。麻哈仙那注视着地上的金项锁,似有所悟,脸色缓和下来,渐渐地露出一丝狞笑。
  桌上放着满满的一盘银子。麻哈仙那将盘子推到信使面前,“你升官发财,荣宗耀祖,可全靠这一举啦。”
  信使双手合十,感恩地;“谢大人栽培。”
  他贪婪地将银子藏进怀里,卑躬屈膘地退去。
  麻哈仙那走到帐幔后面,拍着摩古拉的肩膀,“这以后的事,可要借重老兄喽1”
  麻古拉会意地,“请宰相大人放心。’
  战场上。召树屯跃马挥剑,奋勇迫杀敌人。
  勐版加国宫殿前,信使跌趺撞撞奔至殿
  前报告:“要塞失守,伤亡惨重!”
  国王大惊:“再探!”
  信使连滚带爬,跌倒殿前:“我军被围,王子殿下生死不明!”
  国王惊惶失措,举臂高呼:“火速派兵增援!”
  国王寝宫。王后跪在—尊佛像前祈求保佑。国王突然从睡梦中惊叫起来。王后急忙跑到卧榻前推醒国王:“陛下……陛下!您怎么啦?’
  国王气急喘喘地:“哦……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我的肠子从肚子里飞出,绕着都城转了三围。唉!召树屯屡战失利,生死不明, 不知我这梦是个什么兆头?!”
  大殿上。摩古拉在为国王圆梦。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故作惊恐地叫道:
  “好凶险的兆头啊!”
  国王急问:“神怎么说?”
  摩古拉危言耸听地,“万能的神说,妖魔出现,国家定遭大难,陛下梦见肠子飞出,是表明有心腹之患。”说到这里,他又下了个注解:“就是说,王室里有妖魔作祟,不仅王子殿下的性命不保,亡国之祸也近在旦夕!”
  国王闻言大惊失色,颓然问:“难道没有法子挽救了吗?”
  麻哈仙那向摩古拉看了一眼,假惺惺地:
  “是啊,祈求万能的神,大发慈悲吧!”
  摩古拉伸出干瘪的手,在卜卦的盘子上胡划乱指,忽然猛的一拍,惊呼道,“啊呀!神说,三日之内,殿下将有杀身之祸,勐版加也将大难临头!万能的神指点圣明的陛下,必须立即杀死妖魔,才能挽救殿下,保住江山。”
  国王急问:“妖魔在哪儿?”
  摩占拉吞吞吐吐地:“这……臣不敢说。’
  国王暴躁地:“说罢,说罢,恕你无罪。”
  麻哈仙那向摩古拉使了个眼色。
  摩古拉匐伏在地,惶恐地:“陛下恕罪,这,这妖魔就是婻麻喏娜I”
  国王听了这个恶耗,犹如被人猛刺了一剑,身体倏地跌倒在王座上。
  连绵的山峦,伸向无际的天边。婻麻喏娜站在山顶上,凝视着远方,默默祝愿。
  老猎人哥哈甘和一群百姓真挚地向婻麻喏娜祝福:“善良的公主啊,我们大家都祝愿王子殿下,早日胜利归来。”
  婻麻喏娜感激地;“谢谢父老兄弟们的好意,召树屯的士兵都是勇敢的人,他们一定会胜利归来。’
  一面面敌人的战旗被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
  战场上。召树屯跨着战马,挥舞手巾的宝剑高呼,“我们把豺狼消灭了,我们胜利了!”
  士兵们挥舞兵器,高呼:“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水,水,水!’
  密林中,信使慌慌张张跑来,躲在——株大树后左右张望。远处传来胜利的欢呼。信使惊惶的脸。在他的回忆中出现麻哈仙那最后一次说的话,“等仗一打完,你就去投奔勐书纲纳!”
  信使急忙躲入树丛,当他从树丛中出来时,已经改扮为异国服装。他向四周看了着,向密林深处逃去。
  十
  勐版加的都城,一片阴沉凄凉的景象。王宫外广场一侧,在高耸入云的金塔下架起一座刑台,台侧一排排手持长矛、弓弩的侍卫,戒备森严,如临大故。台前两头石雕的狰狞怪兽,张牙舞爪。两名行刑刽子手紧握屠刀,分立刑台两旁。台下不远处,百姓群集,默然无声。
  刑台对面的金伞下,坐着勐版加的国王与王后。国王在表面威严的掩盖下,强自抑制着内心的虚弱,王后低着头,不时转过脸去拭泪。
  婻麻喏娜在宫女的陪同下走向刑场。
  一个宫廷侍臣骑在马上高声宣读国王的诏书:
  “国王陛下圣谕,我勐版加锦绣江山,坚如磐石,敌人不敢侵犯,自从妖孽婻麻喏娜玷污我神圣国土,战祸崛起,生灵涂炭,为拯救 黎民,神圣国土不受蹂躏,特宣谕,处妖孽婻麻喏娜死刑,以其鲜血,祭奠神灵。”
  婻麻啡娜昏倒在地,两名武士挟持着向刑台走去。婻麻喏娜突然苏醒过来,悲忿地:
  “不,召树屯没有回来,我不能死!”说罢拼力挣开,奔向国王前申诉:“阿爹啊!我本是天上的孔雀姑娘,因为和王子相爱,才来到异乡,我不会给父老带来不幸,也不会给兄弟姐妹们带来祸殃!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莫非是有人暗箭中伤?是谁,对我射出了毒箭?是谁,陷害我这无辜的姑娘?”
  婻麻喏娜的申诉激起了人们的无限同情,人群中一些妇女在轻轻抽泣。
  婻麻喏娜,“阿爹啊,请想一想,当您的儿子胜利归来,看不见心爱的妻子,怎对得起他沥血疆场?”
  王后抽搐着掩面饮泣,国王心绪起伏,似有触动。麻哈仙那见此情景,忙至国下身边,险恶地,“陛下要以大局为重。”
  国王犹豫不定,看着蝻麻喏娜,又看看森严的刑场和麻哈仙那铁青的脸色,终于叹了口气,对婻麻喏娜:“不杀你,勐版加就要遭 难,王子也不能生还!为国家,为王子你也该从容牺牲。’
  蝻麻喏娜绝望地低下头,喃喃自语;’亲爱的召树屯,难道我们就这样永别了:’
  人群中一位妇女噙着泪水,着急地拉着老猎人哥哈甘,“这可怎么办啊?”
  老猎人早已憋不住满腔愤慨,毅然站出来向国王深深鞠躬:“国王陛下,您的百姓用自己的头颅作证,婻麻喏娜公主决不是妖魔,她是天上的仙女,可不能冤枉好人哪?’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是啊!婻麻喏娜公主不是妖魔!”
  “她是我们善良的公主。”
  “她是好人,不能杀害她!”
  麻哈仙那见势不妙,恫吓地高声吼起来:
  “谁敢违抗圣谕,扰乱法场!”说着转身对武士;“快给我将妖孽押上刑台正法!”
  两名武士气势汹汹地上前抓婻麻喏娜,婻麻喏娜两手一甩,理了理披在肩上的纱巾,向刑台走去。
  刑台上点着计时的蜡烛,幽灵似的火花一闪一闪。一旦火花熄灭,立即行刑。
  性格刚毅的老猎人,硬憋着一腔不平,睁大眼睛看着行将熄灭的火花,老泪在眼眶里滚动。轻声召唤着,“召树屯王子啊,您快回来呀!”
  宫女泪流满腮,呜咽着:“催命的蜡烛啊,可不能灭呀。”
  麻哈仙那坐在监斩台上,圆睁着布满凶光的双眼,蜡烛“卜”地爆闪一下,火花熄灭了。麻哈仙那倏地站起高呼:“执刑!”
  刽子手高举屠刀正欲砍下,婻麻喏娜伸出双臂,向着勐版加的大地,提出她最后的请求:“请等一下,阿爹,阿妈,我临死的时候,只有一个请求,请允许我在这可爱的人间跳最后一次舞……”婻麻喏娜转身巡视着刑台下的人群,她那激动的声音继续着:、…“请允许我和善良的父老兄弟告别,允许我同美丽的勐版加告别。”
  国王犹豫不决地,“这……’
  摩古拉躬身凑到国正身前;“圣明的陛下,神的旨意难以违拗,可不能对妖魔容情啊!”
  老猎人和百姓们高喊:“答应公主的请求吧,让她在人间跳最后一次舞。”
  “快让她跳吧!”快让公主跳吧!”
  王后恳求地对国王:“看在召树屯的面上,让可怜的孩子跳吧。”
  国王沉思片刻,终于答应了这个请求。王后急忙嘱咐宫女,“快把她的孔雀衣送上去。”
  婻麻喏娜卸下披在身上的那条白纱巾,
  把它挂在祭器上,披上洁白晶莹的孔雀衣,她双眉紧锁,泪珠如雨,双手合掌,躬身向刑台下的人群祝福、致意.
  随着扣人心弦的乐声,婻麻喏娜轻步起舞。音乐由悲愤而激昂,节奏由缓慢而急速。
  麻哈仙那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死盯着迅速旋舞的婻麻喏娜,似乎想趁隙猛扑上去,一口把她吞掉。
  召树屯在回师的路上跃马急驰。
  婻麻喏娜越舞越激昂,迅速旋转着的孔雀衣闪烁着宝石般灿烂的光环,在这些光环中,隐约地幻变出一只洁白、荧丽的孔雀,她搧动着双翅环舞着,随又变成白衣的孔雀姑娘。
  老猎人哥哈甘捧来一束鲜花,放在台边,关切地轻声说:“善良的公主啊,快飞罢!”
  婻麻喏娜边舞边答:“老人家,我多么想见到召树屯啊!”
  一个手执长矛的武士,吆喝老猎人;“快走开!”
  人群纷纷上去催促婻麻喏娜:“快飞吧!”
  “快飞吧!”
  婻麻喏娜一边舞着,一边感激地向人群微微点头。
  麻哈仙那狂暴地吼着:“赶快把她杀掉!”
  两名刽子手高举屠刀向婻麻喏娜扑去,婻麻喏娜乘着急速的舞步一跃,腾空飞起。刽子手扑了个空,相撞跌倒。
  麻哈仙那狂暴地高呼,“不要让她飞掉,射箭!”
  无数弓箭对空射去。
  嫡麻喏娜已经飞向高空,绕着勐版加城郭飞了一圈,渐渐隐没在层层白云中。
  麻哈仙那对着刑场上的百姓们发疯似地吼叫,“你们这些该死的刁民,竟敢袒护妖魔,来人哪,给我统统抓起来。’
  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远处,一个士兵策马飞驰而来,直至国王阶前下马跪报:“国王陛下,王子殿下凯旋归来。”
  国王正诧异间,召树屯英姿焕发、神采飞扬地骑在白马上率顿着士兵们,队伍整齐地走到广场,翻身下鞍,向国王复命。国王问,“连日来屡次战报,都说你出师不利,生死不明,怎么又凯旋归来,我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召树屯:“托阿爸洪福,我军从未打过败仗,这恐怕是谣传吧?”
  麻哈仙那试探地;“一定是奸细造谣惑众。我看那个信使靠不住,要把他抓起来追究一下。”
  召树屯:“信使?怪不得刚打完仗,他就失踪了。”
  麻哈仙那听说信使已经逃跑,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故章拍膝顿足:“唉,放走了一个奸细。”
  忽然,一骑士从远处奔来,马鞍上捆着一个外国服饰的人。骑士匆匆下马向召树屯禀报,“逃跑的信使在边境抓获,请王子殿下定 夺。”
  麻哈仙那一惊,急不可待地抽出宝剑向信使刺去,一面嚷着,“我杀死你这个造谣欺君的奸细。”
  信使就地一浓躲过剑锋,颤抖着大声争辩,“宰……宰相大人,是你要我这么干的啊!”
  麻哈仙那仿佛受了极大的污辱,暴怒地:
  “好呀,你……血口喷人!”说着又举剑刺去.
  召树屯眼快,一手把剑夺下。
  信使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举到召树屯面前,“王子殿下请看,这是宰相他亲手交给我的。”
  麻哈仙那向信使猛扑上去夺取密信,两人扭成一团。
  召树屯威严地命令;“把他抓起来!”两个卫士把麻哈仙那拖向一边,信使气喘吁吁地爬到召树屯跟前,呈上密信。侍臣接过,拆信念遭:
  “勐书纲纳国王陛下,臣已买通信使,假造战报,以掩昏君之耳目,使之就范,并将战败之祸根归于婻麻喏娜,以祸国妖孽之罪处死,小女即可与王子完姻。……’
  召树屯转向国王、王后急问,“阿爸,阿妈,是真的吗?”
  国王懊悔地回答:“孩子,我对不起你,听信了奸臣的中伤……”王后紧接着国王的话安慰召树屯:“幸而婻麻喏娜没有被杀死,她飞走了。”
  召树屯转身怒视跪在地上的麻哈仙那。
  人群中突然一阵喧嚷,把企图溜逃的摩古拉抓住了。老猎人用力将摩古拉一推,踉跑着跌倒在麻哈仙那身边。
  召树屯抽出利剑,逼向麻哈仙那和摩古拉,两人惊恐地后退着,两名卫兵如老鹰抓获猎物一般,把他们轻轻提起,猛的摔在刑台上。
  十一
  残月如钩,倒映在金湖中。湖中微波荡漾,月影碎成片片波光。
  召树屯坐在湖边石块上,默默地对着一湖漪涟沉思,一忽儿又凝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低声自语,‘善良的婻麻喏娜你在哪儿?天上的启明星啊快告诉我。不管路程多么遥远艰难,我也要与你重见。”
  忽然间,波光闪闪的金湖上,显出了金胡女神,她的声音低沉而又真挚:“勇敢正直的王子,你的婻麻喏娜回到遥远的孔雀国去了, 她托我转告你,请不要冒险去寻找她,她给你留下一只金镯,她说,见到金镯就象见到心爱的人。”说罢金湖女神的手中出现一只闪闪发 光的金镯,召树屯双手接过,如痴如呆地凝视着,只见灿烂的光晕中渐渐幻出婻麻喏娜美丽善良的笑脸。召树屯将金镯紧紧地贴在胸前,激情满怀:“树木不能离开土地,月儿哪能离开太阳?我离开了婻麻喏娜,就象葫芦离开了秧,我怎能让善良的人遭受屈辱。金湖女神啊,求您指点我去孔雀国的方向。”
  突然,天空中月儿隐去,狂风骤起,一头巨大的怪鸟出现在眼前。怪鸟狞笑着吼道;
  “召树屯啊召树屯,今天可要报那一箭之仇啦!”说着朝召树屯猛扑过来。
  召树屯躲过怪鸟的冲击,急忙引弓搭箭正待发射,金湖女神阻道;“别射死它,它知道去孔雀国的路,你要想法制服它。”这时,怪鸟又向召树屯扑来,召树屯举剑迎击,只听“当”的一声,剑被怪鸟撞落在地。召树屯急忙取下腰间的绳索趁势抛向怪鸟,不偏不倚,扣住 怪鸟爪子,一霎间,召树屯被怪鸟拖曳到空中。召树屯在空中荡着,急忙拉满弓搭好箭,对准怪鸟,高声叫道:“怪鸟啊怪鸟,你老老实实带我到孔雀国去,要不咱们再较量一下吧!”
  怪鸟一见指着自己心窝的箭头,急忙叫道:“别射,别射,我带你去。”
  怪鸟乖乖地带着召树屯向天际飞去。召树屯挥手向下面的金湖女神告别,“再见啦,金湖女神!”
  金湖女神摆手目送:“再见啦,坚强的王子,祝你一路平安。”
  十二
  召树屯驾驭怪鸟,越过烈焰腾空的火山,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出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彩云间,矗立着一座灿烂夺目的宫殿,黄金的尖顶四周,。霞光万道,五彩缤纷。一阵阵仙乐随着微风轻扬,怡人心弦。
  召树屯边走边欣赏着这神奇、美妙的境地,不觉走到一座金顶玉柱的“撒拉亭”旁。一排衣裙闪烁的姑娘,担着盛满了水的金瓶,步 履轻盈地从召树屯面前走过。召树屯好奇地上前问道,“姑娘啊,你们打了这么多的水,难道有什么大喜事吗?”
  正在井边舀水的婻新莎抬起头,把召树屯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俏皮地答道:“陌生的小伙子,全孔雀国都知道七公主回来了,你难道没有听说?我们打水就是为的给她洗福呀!”
  召树屯听着,喜出望外,从怀里取出金镯。婻新莎舀满水,担起金瓶,召树屯上去帮扶,趁机将金镯轻轻投放在金瓶里。
  婻新莎问:“咦,小伙子,难道你不给我们七公主祝福吗?”
  召树屯豪爽地:“全城的百姓都为她祝福,但只有我的祝词才能解开她的愁肠,请将水从她头上洒下,就能冲去她眼上的泪痕,酬去她深埋在心底的哀伤。”
  一间精致的幽室。婻麻喏娜临窗倚着白玉的柱子,满脸愁容,喃喃叨念着:“亲爱的召树屯啊,我回到这里才三天,但人间已经过了 整整三年,这漫长的岁月啊,你怎样度过?但愿你勇敢地打击敌人,不让善良的父老遭受摧残。”
  婻麻喏娜正沉浸在思念之中,身后传来婻新莎银铃似的声音:“请七公主洗福。”说着扶婻麻喏娜在金凳前坐下。婻新莎手捧盛满清水的金瓶,虔诚地祝道:“善良的七公主啊,请接受全城百姓的祝愿:一瓶水呀,洗去你的忧伤。”婻新莎又高高捧起另一瓶水,从婻麻喏娜的头上浇下,一面祝道;“这两瓶水呀.祝你夫妻团圆。”话音刚落,一只金镯从水瓶中掉下,恰巧套在婻麻喏娜的手腕上。
  婻麻喏娜惊讶地看着这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婻新莎见她发楞.诧异地问,
  “七公主,您怎么啦?”
  婻麻喏娜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婻新莎,我们不是在梦中吧?为什么我的金手镯突然戴在我的手上?”
  婻新莎禁不住笑起来,逗趣地回答:“嘻嘻……公主的眼睛不是长在公主的脸上吗?公主的手镯自然是戴在公主的手上啊!”
  婻麻喏娜认真地:“不,婻新莎,盛水的金瓶怎么会倒出我的金手镯,这里—定有缘故。”说着拉住婻新莎的手,恳求地:“好妹妹,求你告诉我。”
  婻新莎见七公主这副恳切的神情,不由得也盯着金手镯沉思起来:“嗯,……让我想一想……哦,对了,我去挑水的时候,碰见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他托我向七公主祝福,他说,只有他的祝词,能解去公主埋在心底的哀伤。”
  婻麻喏娜低声自语;“是他。”说着又看了看手上的手镯,坚信地重复着:“是他!”婻麻喏娜兴奋地紧紧搂住婻新莎:“我的好妹妹,谢谢你!”
  十三
  孔雀国宫殿。玉柱银栏,金碧辉煌,宴席上摆满仙果琼浆。孔雀国王和召树屯分宾主而坐,王后及群臣左右相陪,召树屯述说着途中经历:“……我把弓一拉,怪鸟就乖乖地把我带来啦!’
  孔雀国王高兴得合不拢嘴巴,捋着长长的银须爽朗地大笑起来,连声称赞:“哦……哦,真了不起啊,人间的小伙子,你把怪鸟也征服啦!”说着转向坐在身旁的王后:“你听听,你听听。”王后也乐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答着:“是啊,是啊!”
  席上一片欢乐。孔雀国王举起斟满琼浆的王杯,对召树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过去的事别提它了,来,小伙子,饮了这杯,我们就去看你的婻麻喏娜。’
  召树屯接过玉杯一饮而尽,孔雀国王满意地拍着召树屯的肩;“真是个好样儿的.请吧。”
  在一排雕琢精致的玉柱间,隔着一片帷幕。帷幕上整整齐齐地伸露着七只模样完全相同的手。孔雀国王指着帷幕对召树屯脒缝着双眼,幽默地:‘人间的小伙子,我的七个女儿都在这儿啦,要是你能从这七只手中认出你的婻麻喏娜,那,我就让你把她带走,要不然哪,连你也别想回去罗!”说罢转脸对王后及群臣笑着问道:“对吗?”
  国王的发问,引起了一阵欢乐的笑声。可是却把召树屯给难住了,他站在帷幕前看着七只手发楞,不禁失声自语:“真糟,一点也认不出呀,怎么办?”说着忽然省悟起来,高兴地说道:“哎呀,只要在每只手上亲吻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话音刚落,站在帷幕后的姐妹们 发出一片羞怯的惊叫声,迅速地把手缩回,只留下一只手依然伸露在帷幕外。召树屯上前兴奋地握着那只手:“这就是我的婻麻喏娜!”
  帷幕拉开,婻麻喏娜含情垂首,站在召树屯身前。六位姐姐雀跃地上前祝贺;‘祝你们幸福!”“祝你们永远相爱!”周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这欢笑声响彻着整个宫殿,把缭绕的云雾也驱散了。宫殿显得更加灿烂夺目。
  天空蓝得象宝石一般碧透。召树屯和婻麻诺娜同坐在装饰着彩鞍门飞象上,向着站在宫殿前送行的人群挥手告别。
  随着歌声,飞象腾空而起。
  坚贞、纯洁的爱情结了果,
  沙罗,沙罗,沙罗!
  正直、勇敢的人,一定能战胜邪恶,
  沙罗,沙罗,沙罗!
  齐腾的澜沧江高声欢唱
  歌唱善良,歌唱勇敢、坚强!
  这支古老的歌哟,
  到处飞扬,到处飞扬1
  这个美丽的传说哟,
  永远难忘,永远难忘!
  沙罗,沙罗,沙罗!
  (根据傣族叙事诗《召树屯》改编)
  1963年
  [题头赵芝辉]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 《美术电影剧本选 1949-1979》 , 上海文艺出版社 , 1981年2月第1版 , 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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