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这场杀妻并藏尸在冰柜中105天的案件中,犯罪嫌疑人朱晓东的罪行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惊悚的话,那么看完记者对他母亲的采访,我陷入了更深的惊恐之中。
这位母亲,在整个采访的过程中,通篇都在为儿子辩解:
杀人是无意的,失手了,那放到冰箱里105天怎么说,也是失手了?
他“最爱的”老婆被他掐死了,他很难过,难过到找人到处开房,寻欢作乐,用的还是老婆的身份证?
说到自己儿子犯罪,就是“他还是小孩子,他是害怕呀”,说到无辜枉死的儿媳,就是“她也不是小孩子,这也是她自己认可的”。
自己家的孩子,犯罪了也是乖的,别人家的孩子,死了也是自己的问题,太固执,一意孤行。
杨家最难接受的就是对方父母始终没有道歉,而她的解释是——“如果你们愿意饶我儿子一条命,我就去道歉,如果不愿意,我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吗?那就不道歉了。”
对于道歉是应该这么理解吗?难道道歉不是因为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而表达的一种补偿吗?或者,原谅不原谅是对方的事情,但道歉才有和解的可能吗?
最后,仅有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祈求原谅”。
说老实话,我儿子小学时和同学玩闹把人家手指碰出血了,我对那位家长的道歉,都比她更有诚意;我当时说出的对不起,都比她更多。
我不怀疑朱晓东的妈妈现在也是一个痛苦的母亲,可她对于自己的孩子给别人的家庭所带来的痛苦,毫无反思,缺乏诚意。她的话简直是一段一个大霹雳,完全体现了一个极端溺爱孩子的母亲的自私和狭隘。
一个女孩无辜地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中,而且还是那样残忍地死法,让她说一句对不起,承认儿子的罪孽,真诚地反思一下自己在教育上的问题,居然都这么难。
这让我们不仅可以联想到,朱晓东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和教育中成长的。
朱晓东家境普通,在他10岁那年,父母离异,他随母亲居住,两个人一起生活。
他学习不好,初中毕业读了技校,后来做了商场销售员,家境一般的他,对酒吧、夜生活却如数家珍,还不断变换工作,女朋友也经常换人。
他对物质需求很高,工资却很低,和杨俪萍在一起之后是花她的钱,之前呢,大概就是他那些层出不穷的“女朋友”们的钱,还有他父母的钱。
他不善表达,却喜欢撒谎,编造谎言,行为怪僻,曾经有位女朋友的家里反对他们恋爱,他就带着女友私奔到西藏,企图双双自杀。在和杨俪萍在一起之后,也曾给她写过纸条,承诺自己如果再出轨,就一起烧炭自杀。
这一切都说明,这个在父母眼中很“胆小”,很“乖”的男人,其实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开始培育一个恶魔的胚胎。
朱晓东在9月份的时候买了6本关于死亡的书,书中就有冰箱藏妻的情节,后来买了冰柜和摄像头。
我有一个做警察的朋友,搞刑侦的,他曾对我说:
从犯罪心理学上来看,很多罪犯之所以会成为罪犯,往往都不是看起来的一时冲动,而是有一种共同的心理发展轨迹。
他说如果一个人,在家庭中备受宠爱,地位极高,但自己的能力不行,走上社会之后地位很低微,四处碰壁,遭受冷遇,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在家庭中那样为所欲为,这种挫败感会令他变得愤怒、偏执、仇恨社会、仇视一切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和事,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走上犯罪道路的。
朱晓东大概也属于这样的人,他父母经济条件一般,却对他总是无限制的给予满足,他已经养成了“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我都应该得到”的思维习惯。
但步入社会,身为营业员的他,发现自己已经从家庭中“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掉落到了人海中“我什么都不是”的那一群当中。
落差带来了失落感,为了弥补这种失落感,他努力从父母身上,从女人身上榨取价值,维持自己的消费水平。
他在社会上处处不如意,什么工作都干不长,换了又换,他不再是被妈妈宠爱的宝贝儿子,对社会逐渐累积着失望、愤怒、报复。
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乖巧、本分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如何的支离破碎,如何的恐慌和无助。
他对杨俪萍的暴戾和控制,都是这种无助的体现,最后,理性终于还是崩盘了,天使也难以约束魔鬼的降临……
死者杨俪萍
什么样的男人坚决不能嫁?
从朱晓东的身上我们看到,那种家境普通,被父母极度宠爱,集全家的资源供养出来,但却个人能力低微,眼高手低的“富家娇子”,绝对不是良伴。
他们在家庭中所得到的,和在社会中所面临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际遇,落差、挫败会摧毁他们脆弱的自尊,造成在现实中的回避、逃避、无所适从。
他们也会习惯推卸自身责任,而把一切都推到社会、他人的身上,他们总是很难被满足,因为曾经得到的一切都太多太容易了。
中国的男人本已经生存在男权社会的种种福利之中,如果这个男人再在家庭中被奉为更尊贵的存在,比如家里有多个姐姐妹妹,唯一的男孩被寄托了整个家族的希望,那么这个男人的男权优越感会强烈到爆棚,他很难会懂得尊重和理解女性,更很难成为一个好丈夫。
毕竟贾宝玉只存在于小说当中,怜香惜玉并不是种性格,而是一种修养和人品。
杨俪萍的父亲现在十分后悔,后悔没有强力阻止女儿的恋爱,那时害怕女儿会因此和自己生分,可早知道如此,打断腿也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哪怕是女儿不认自己了,可她会活着。”
对于杨俪萍来说,嫁错男人的代价实在太惨烈了,竟然要付出如花的生命,成为冰柜冤魂。
但她的故事警醒了我们,有一种男人是如此的危险,连招惹都不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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