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戏曲家关汉卿写过一首散曲《冬》,“雪粉华,舞梨花,再不见烟村四五家,密洒堪图画。看疏林噪晚鸦,黄芦掩映清江下,斜揽着钓鱼艖。”这首散曲从音律格调上属于双调曲目,接近于宋词中的小令。
众所周知,唐诗宋词元曲分别是三个朝代最具代表性的文学创作形式。其中有些后人的作品,跟前人作品的主题极其相似。这首《冬》读完之后,很容易想到柳宗元的《江雪》。《冬》中的最后一句,就是“独钓寒江雪”的具象化翻译。这种奇妙的现象,让人联想到古人在创作中面对前人的经典作品,通过借鉴的方法进行解读和二度创作。
关汉卿的这首散曲用词精炼通俗,哪怕现代人阅读也没有什么理解上的障碍。冬天的雪花像飞舞的梨花,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古人曾经用风中飞舞的柳絮形容雪花,可是柳絮太轻,不适合形容大雪。梨花很有质感,用梨花形容雪花,更能突出雪下得很大。因为雪大,所以看不清楚前方的人家。密密匝匝的雪花落下,比画卷还美。这么大的雪,惊扰了树上的鸦雀,它们在大雪中聒噪,纾解对自然风雪的恐惧。写到这里,关汉卿笔锋一转,写到了江中的人。钓叟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变化,他优哉游哉地在江中垂钓。
关汉卿通过冬天最有的特色风雪,写出文人面对人生风雪的坦荡闲适。不会被外界干扰,坚守内心的平静,这样的人值得佩服。从内容上看,这首诗很像一幅冬日山水画卷。人们常说“诗中有画”,看了这首《冬》就会发现,优秀的文学作品,不会拘泥于创作形式,都可以产生灵动鲜活的画面感。通过画面感,打动读者的内心。
如果把这首散曲当成一幅画欣赏,就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从构图来讲,应该是一幅顶天立地的全景式立轴,通过平远、高远、深远等不同角度,描绘雪景中的山水、鸦雀、人物。构图通过疏密对比的手法,强调意境空间,纷纷扬扬的大雪与枯木疏林形成对比,一望无际的江水与一艘钓鱼船形成对比,到处乱飞的鸦雀与独钓的渔翁形成对比。关汉卿用这几组对比,塑造了一个立体的、真实的山水空间。
在色彩上,大雪像梨花一样白,枯黄的芦苇丰富了雪景的细节层次,乱飞的鸦雀点缀在一片苍茫之中。这就是典型的水墨作品,让人心生向往。大部分人只知道关汉卿是一名剧作家,在传统戏曲中也有很多精妙的唱词。能写优秀剧作的文人,自然不会被一首散曲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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