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宫博物院中收藏了一套明代吴门画派仇英创作的《人物故事图册》,共分十帧,分别描绘了历史故事、文人轶事、寓言传说。其中有一帧叫《松林六逸》,取材于李白定居在山东徂徕山的故事。李白喜欢创作,他在徂徕山创立了一个诗社,邀请韩淮、裴政等人一起写诗。后人常用这个故事形容文人的高雅从容,君子风度。
现在看到的这帧《松林六逸》不是仇英的原作,而是近现代海派画坛名家朱梅邨画的临仿作品。朱梅邨是海派画家吴湖帆的外甥,他在吴湖帆的推荐下,于上个世纪30年代担任过故宫古画的保管员。于是,才有机会见到了仇英的原作,进而有临摹创作的念头。他除了临仿过《松林六逸》,还临仿过《人物故事图册》中的《贵妃晓妆》,这两帧仿古册页,可以代表他在继承传统技法方面的艺术成就。
可能很多人都会好奇,既然画中有李白,那么到底哪一位才是李白呢?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根据史学家考证,李白36岁的时候到了山东,他把家人安顿在兖州一带,而后在山东生活了20余年。这段时间是李白从中年向老年过渡时期,所以他在画中应该是一个中年人的形象。画中六位中年长者,在造型衣着上几乎没有差异,所以通过年纪无法确定。
画中六位诗人,他们的状态各不相同。有人读诗、有人交谈、有人赏景,通过细节还是无法确定李白在哪里。其实《松林六逸》是群像描绘,六位诗人同样重要。如果从艺术创作的角度看,最右侧和最后面的文人刻画尤为生动,他们二人中的一位,有可能是李白。
朱梅邨仿的这帧《松林六逸》简直到了和原作一模一样的程度。无论在笔墨技法上,还是在设色渲染上,再现了明代仇英的技法特点。仇英在明四家中出身最低,但他的艺术成就一点也不低。他唯一欠缺的就是文化底蕴,以至于他不喜欢在画中题写多余的文字,往往只是署名“实父”二字。
仇英在用笔上追求苍秀灵动,在用色上追求雍容华美。朱梅邨在临仿的过程中,捕捉到仇英在创作上的特点,画出的作品古香古色,让人感受到历经岁月沉淀之后的悠长古韵。他没有排除浓艳的色彩,力求在色彩上重现仇英画作的瑰丽典雅。
通过这帧《松林六逸》可以顺便探讨一下仿古的意义。有人觉得,画家既然有创作的实力,为何还要去仿古?仿古不是偷懒,而是画家在创作道路上必须要进行功课。传统作品中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创作手法,这些手法不是看几遍就能看会的,需要在临仿过程中掌握。临仿可以帮助画家快速提升艺术修养,只有站在大师的肩膀上,才有可能比大师看得更远。
朱梅邨的主要创作方向是山水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了其他题材的创作。对于画家来讲,需要更加全面的技法。从朱梅邨的仿古佳作中,不但要看到他对艺术创作的虔诚与勤奋,也要看到传统技法始终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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