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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书摘丨鲁迅先生在上海的日子
鲁迅(1881.9.25-1936.10.19)

鲁迅原名周樟寿,字豫山,改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著名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民主战士,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今天是鲁迅诞辰139周年纪念日。鲁迅1927年来到上海,之后便在这座东方大都会开始了各种公共交往……

1926年秋,原任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的郭沫若随军北伐,中共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通过中山大学的中共组织,谋求校方邀请正在厦门大学的鲁迅到中山大学任教。时年,鲁迅45岁。

1926年10月27日,在广州女子师范学校执教的许广平致信鲁迅,盼望他速来广州中山大学任教。鲁迅回信:
“今天看见中大考试委员会名单,文科中人多得很……郭沫若、郁达夫也在,那么,我的去不去也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可以不必急急赶到了”。

后来,鲁迅又去信向许广平解释:
“其实我也还有一点野心,也想到广州后,对于绅士们仍然加以打击……第二是与创造社联合起来,造一条战线,更向旧社会进攻,我再勉力写些文字。”
鲁迅在1927年1月到中山大学任教。他告诉许广平,与郭沫若及创造社间的关系,是因为有好事者从中挑拨所致,如狂飙社的高长虹,“捏造许多坏话(如说我骂郭沫若之类)”。

1927年10月,鲁迅偕许广平到上海。下船,往码头不远的爱多亚路,也即现在的延安东路长耕里共和旅馆落脚。当晚,林语堂与孙伏园、孙福熙兄弟来访。相谈间,林语堂与孙氏兄弟都希望大先生在上海长期住下。
周氏三兄弟,鲁迅为长兄,人称“大先生”。鲁迅说:“再看看”。
史料显示,鲁迅抵达上海后的第一张相片,拍摄于1927年10月4日,这张相片中,除了鲁迅和许广平外,还有周建人、林语堂等人。

10月5日,鲁迅、许广平到横浜路景云里,去看周建人。鲁迅得知,建人住景云里一弄10号;西邻10号半,现今为11号,住着叶圣陶;而叶家西邻11号,是沈雁冰家;附近弄堂,还有更多好友相邻而居,多为商务印书馆的老同事。

景云里,建于1924年,坐北朝南,三排联排三层小楼,为上海很普通的旧式石库门建筑。西通宝山路,东临窦乐安路(多伦路),地址为虹口区横浜路35弄。进景云里,需从横浜路弄口入。横浜路与多伦路相连,往东百米余,便到永安里。
鲁迅问周建人,这景云里尚有空屋可租?周建人答,空屋当有。遂约定由周建人帮忙寻觅闲房,次日下午再来看房。
6日上午,郁达夫和女友王映霞来长耕里共和旅馆拜访鲁迅;郁达夫看鲁迅与许广平,形影不离,内心欣喜。说起离开大学教书的职业,到上海来。鲁迅说:“在如此不合理的政府底下是不能教育青年的,我走。”
饭后,鲁迅已有约在先,要与许广平同去看房,不留郁达夫、王映霞。鲁迅与许广平冒雨至景云里,和周建人同去看房,相中第二弄笃底一家,即23号的三层楼房。
10月8日,鲁迅入住,除随身行李外,添置一张铁床,一张书桌,几把椅子和书架。家里吃饭,先在周建人家搭伙。那时候,鲁迅还是没有决定自己在上海究竟要住多久。

鲁迅定居景云里,收拾定当,便由周建人陪同,去茅盾府上拜访。其时,茅盾遭当局通缉。周建人夫人王蕴如在《回忆鲁迅在上海的片段》一文记有,“为了茅盾的安全,这件事他们谁也没有告诉,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
茅盾记得这次会面。

我向他表示歉意,因为通缉令在身,虽知他已来上海,而且同住在景云里,却未能拜会。鲁迅笑道,所以我和三弟到府上来,免得走漏风声……他说他要在上海定居下来,不打算教书了。他已看到了登在《小说月报》上的《幻灭》前半部分,就问我今后作何打算?我说正考虑写第二篇小说,是正面反映大革命的。

——茅盾:《茅盾回忆录·创作生涯的开始》

1962年11月22日,《文汇报》刊载许广平《景云深处是吾家》一文。详述她和鲁迅初到上海居于景云里的时光;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安逸舒适,似乎还有点煞风景:

有一天,忽然砰砰枪声接连不断。我们只好蛰居斗室,听候究竟。事后了解,才晓得有一“肉票”,被关在弄内,后为警察发觉,绑匪企图抵抗,就窜到汽车房的平台上,作居高临下的伏击。在射击时,流弹还打穿二十三号的一扇玻璃窗,圆圆的一个洞,煞是厉害。结果自然警察得胜,绑匪陈尸阳台,可见当时景云里是鱼龙混杂,各色人等都有的。鲁迅也未能安居,住在景云里二弄末尾二十三号时,隔邻大兴坊,北面直通宝山路,竟夜行人,有唱京戏的,有吵架的,声喧嘈闹,颇以为苦。加之隔邻住户,平时搓麻将的声音,每每于兴发时,把牌重重敲在红木桌面上。静夜深思,被这意外的惊堂木式的敲击声和高声狂笑所纷扰,辄使鲁迅掷笔长叹,无可奈何,尤其可厌的是在夏天,这些高邻要乘凉,而牌兴又大发,于是径直把桌子搬到石库门外,迫使鲁迅竟夜听他们的拍拍之声,真是苦不堪言的了。

许广平还回忆,居于景云里时,不但环境恶劣,而且还经常受到无赖们的欺侮:

我们的后门,紧对着一位鼎鼎大名的奚亚夫,挂有大律师的招牌。他家中有十四五岁的顽童,我们经常走前门,哪里招惹着他们呢?但因早晚在厨房煮饭,并带领建人先生的小孩,因此被顽童无事生非地乘煮食时丢进石头沙泥,影响到小孩的安全和食物的清洁。鲁迅几经忍耐,才不得已地向之婉言。不料律师家的气焰更甚,顽童在二十三号后门上做那时上海流氓最可鄙的行为:画白粉笔的大乌龟,并向我们的后门撒尿。理论既不生效,控告岂是律师之敌,这时,刚好弄内十八号有空屋,于是在一九二八年九月九日移居到十八号内,并约建人先生一家从一弄原来的住处搬在一起。计从一九二七年十月起,在二十三号共住十一个月。古人云择邻相处,但当时的上海,无论如何择法,也很难达到自己的愿望。这是一段惨痛的回忆。……忽然听说隔邻十七号又空起来了,鲁迅欢喜它朝南又兼朝东,因为它两面见太阳,是在弄内的第一家,于是商议结果,又租了下来。……当我们搬到十七号住的时候,厨房是空着不用的,出入活动,一切集中在十八号内。十七号厨房刚好就存放了一大堆木柴,等待干燥时好用。那律师家的顽童,眼见这情景,乘我们的疏忽,没有关上窗户,夜里却偷偷丢进满是煤油浸透的引火纸头,意想引起火灾。次早一看,却幸而熄灭在地。大律师的威焰,可算给我们吃尽苦头了。

景云里,近横浜桥。横浜桥是四川北路上的一座桥;通常在上海,被称为什么桥的地点,其含义并不仅仅是一座桥,它涵盖方圆一里范围的地块;是一个区域。如此横浜桥,在上海还有提篮桥,八仙桥,斜桥,大木桥,小木桥,枫林桥……如今,横浜桥还是有桥的;提篮桥什么的,连桥都看不见。

横浜桥外观(20世纪30年代)
横浜桥距溧阳路、多伦路不远,鲁迅与林语堂相邻而居。两人常有来往,闲谈也多有相互揶揄。林语堂问鲁迅:“你一天吸几支烟?
“这倒没有统计过,大概很多吧。你是不是替《论语》找材料?”鲁迅反唇相讥,“每个月要挤出两本幽默来,真是吃力的工作。倘是我,我决计不干的。”
后来,横浜桥便有过一个传说,探究的是鲁迅和林语堂究竟有着怎样的隔阂。起因还是鲁迅吸烟。鲁迅与林语堂就此绝交。那是在林语堂家,言谈之间,鲁迅不小心,手里卷烟烟头烧到林语堂家床头蚊帐,将帐头烧掉一角;林语堂心中不悦,厉声责怪鲁迅。性子耿直的鲁迅,深感此人小题大做,为一床蚊帐而光火,未免推板,便回敬道,一床蚊帐,不过五文小钱,烧了又怎样?两人翻脸。

林语堂
被认为是发明“幽默”一词译名的林语堂,为了一顶帐子就幽默不起来;文豪之间动气,竟是为了一顶蚊帐,尚难以认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有隔阂,这是真的。
类似于“火烧帐子”这样的风波,先生与林语堂之间还真有“二次”。1929年8月28日,一场“南云楼风波”,鲁迅与林语堂因误会而疏远。
《鲁迅日记》记道:“二十八日……晚霁。小峰来,并送来纸版,由达夫、矛尘作证,计算收回费用五百四十八元五角。同赴南云楼晚餐。席上又有杨骚、语堂及夫人、衣萍、曙天,席将终,林语堂语含讥刺。直斥之,彼亦争持,鄙相悉现。”

林语堂在《忆鲁迅》一文里,也回忆此事:“有一回,我几乎跟他闹翻了。事情是小之又小。是鲁迅神经过敏所至。那时有一位青年作家……他是大不满于北新书店的老板李小峰,说他对作者欠帐不还等等。他自己要好好的做。我也说了附合的话,不想鲁迅疑心我在说他。……他是多心,我是无猜。两人对视像一对雄鸡一样,对了足足两分钟。幸亏郁达夫作和事佬。几位在座女人都觉得‘无趣’。这样一场小风波,也就安然流过了。”
这俩先生碰在一起就这样“两人对视像一对雄鸡一样,对了足足两分钟”。“和事佬”郁达夫则在《回忆鲁迅》中,对此事很明确地表示是“因误解而起正面的冲突”。并作结论说:“这事当然是两方面的误解,后来鲁迅原也明白了,他和语堂之间是有过一次和解的。”

《白纸红字》

程小莹 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 2019.8

1936年10月19日,鲁迅因肺结核不治而亡。在鲁迅逝世的第四天后,林语堂写了这样的文字:“鲁迅与我相得者二次,疏离者二次,其即其离,皆出自然,非吾与鲁迅有轾轩于其间也。吾始终敬鲁迅;鲁迅顾我,我喜其相知,鲁迅弃我,我亦无悔。大凡以所见相左相同,而为离合之迹,绝无私人意气存焉。”
而鲁迅在《天生蛮性》一文里写道:“辜鸿铭先生赞小脚;郑孝胥先生讲王道;林语堂先生谈性灵。”辜鸿铭是前清遗老,郑孝胥是伪满总理,把林语堂和他们相提并论,可见鲁迅对林语堂,多少是有点“弃”的。
横浜桥、四川北路,便是这样——桥归桥,路归路。
(本文摘自《白纸红字》,程小莹 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年8月出版)

来源:东方学习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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