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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金瓶梅》男女关系之实质


物与性的交换---探析《金瓶梅》男女关系之实质

从家里的妻妾、丫环、仆佣乃至家丁女人,到外面的女人王六儿、林太太、贲四媳妇及妓院粉头,与西门庆有性关系的女人不下几十人。根据书中情节可以清楚地看出西门庆与这些女人的性关系本质。

《金瓶梅》小说开头明确地说西门庆是一个破落户。西门庆初出道,虽有祖传的生药铺,不过聊以为生,还需要依赖社会关系,游走于衙门与民间,替人放高利贷、说事,赚取好处费等等。

了解西门庆与几房妻妾的来历、背景,发现西门庆娶妇结婚的目的性非常明确,不外乎色与利。

续娶的正房吴月娘的父亲在政府机关工作,属五品地级干部。就是说吴月娘出身是有门第的,她的家庭背景可以为西门庆做白手套创造条件;当然,吴月娘玲珑精致,模样匀称。

西门庆与潘金莲勾搭当然因为姿色,但即使像潘金莲这样的出身,因为武大的全部积蓄都在她手里,潘凭手里的金银细软,养活自己是毫无问题的。

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奸情闹得沸沸扬扬,潘金莲因西门庆而杀夫。在潘金莲装模装样地给武大守丧期间,西门庆却闪电式迎娶了寡妇孟玉楼。书里说孟玉楼“长挑身材,百伶百俐,风流俊俏”,按照媒人薛嫂描述“打扮起来,就是个灯人儿”。长相是一个方面,关键是薛嫂向西门庆亮了孟玉楼的家底,孟有几千两银子的身家,美貌与财富并存。孟玉楼大体知道西门庆家的情况,做好了洁身自好、与众姐妹和睦相处的心理准备,甚至不顾前夫家叔婶的阻挠,与西门庆一拍即合。

但是,孟玉楼的财富比起西门庆第六房妾李瓶儿来又是小巫见大巫。因此,孟玉楼与李瓶儿嫁到西门家,尤其是李瓶儿带来的巨额财富垫底,西门家业的原始资本有了庞大、坚实的基础。

虽然家有六房妻妾,西门庆照样在外大肆狎妓蓄妓,并且把丫头春梅、迎春、孩子的奶妈如意儿也收用了,但是,西门庆还要在外面找情人,比如贵族妇女林太太,伙计韩道国妻子王六儿、贲四老婆叶五儿、来旺媳妇蕙莲、来爵媳妇惠元等也被勾搭上了。

接着谈西门庆和妻妾之外其他女人的关系(不用谈西门庆与妓院粉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第二十二回“西门庆私淫来旺妇”,西门庆在勾引家丁来旺的媳妇蕙莲之前,安排来旺出差杭州,采办蔡太师生辰的锦绣蟒袍去了。西门庆在家勾搭蕙莲时许诺“你若依了我,头面衣服,随你捡着用。”并让丫环送了一匹上好的缎子料给蕙莲。在丫环的协助下,西门庆与蕙莲苟合。“蕙莲自从和西门庆私通之后,背地里不算与她衣服、汗巾、首饰、香茶之类,只银子成两家带在身边,在门首买花翠胭脂,渐渐显露,打扮的比往日不同。”被西门爹收用过的蕙莲地位也改变了,从大厨房调到吴月娘居室的小厨里,给月娘炖茶水、理蔬菜,照顾月娘吃饭,跟着月娘做针线,一下成了领导身边的红人。接着,蕙莲每一次跟西门庆上床,都会索要花茶、银子等等钱物。西门庆勾引家里丫鬟、侍女、奶妈以及伙计的女人,都是承诺恩惠然后上床,遵循这样一个固定的套路。

第三十七回“冯妈妈说嫁韩氏女,西门庆包占王六儿”,西门庆托兼职媒婆冯妈妈为蔡京府上管家翟谦找妾,找到了韩道国的女儿韩爱姐。韩道国女儿的亲事成了,韩道国妻子王六儿与西门庆的好事也有了眉目。

一客不烦二主,西门庆泡王六儿也是通过冯妈妈。王六儿说女儿外嫁家中冷清,老冯建议让西门大官人来陪陪,她对王六儿说:“你要是跟西门帅哥好上了,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就甭愁心了。要是哪天他高兴了,不定给你找个房子,比这鬼地方强多。”王六儿谦卑地说;“他那些妻妾一个个神仙似的,要我这丑货?”

西门庆第一回与王六儿私会,就安排给她买丫头,并雇佣老冯做韩家仆佣,工资当然是西门庆开销。西门庆第二回上王六儿这里,嫌王六儿的酒不好,王说住处偏僻,买不到好酒。西门庆说那就到市中心狮子街那边买个房子。

韩道国上京城给女儿送嫁回来,王六儿将自己与西门庆友好往来的事情,开诚布公地向男人做了详细汇报,重点是西门爹每次给的小费。韩道国听毕说:“这个财路千万别断了,他下次来,你就说我不知道。”王六儿娇嗔道:“死鬼,你不知道老娘多累!”

女儿出嫁,翟谦大管家托韩道国给西门庆的酬金,西门庆推谢给了韩道国。王六儿自打与西门庆相好,家里有了丫环、女仆,买了店面屋,日子一下子步入小康。相比来旺的不成熟,韩道国同志能顾大体、识大局,积极配合妻子发家致富。按照韩道国的意思,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家与主人的关系不一般,西门爹见王六儿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坐着轿子带着小厮书童,光明正大地来。对此,王六儿说:“咱行得正,不怕别人说。”

从此,韩道国经常被西门庆安排出差,南下采办货物。至于工资之外的差旅费用、餐饮补贴不用说,会多给一些。商家那边即使拿点回扣又有谁管呢,还顺路夹带点私货,比如绿帽之类,自家店里卖着。

苗青抢劫杀人大案,请托的人自然找到王六儿这里。一下收了五十两银子的好处费,这让王六儿倍感西门爹的能量。家里赚的钱越来越多,王六儿对西门爹心心念念。因此,在第六十一回“韩道国筵请西门庆”中,借西门庆儿子官哥夭折之由,王六儿与韩道国商量请西门老爹赏光吃饭、听曲“散闷儿”。老韩敬岗爱业,象征性地陪西门爷喝了一会,上店铺值夜去了。王六儿和西门庆二人在床上性交不忘大事,王六儿主张给韩道国娶一个小妾,以后自己专供西门爹使用;西门庆的方案简单务实,基于韩伙计生意经验丰富,就派他常驻杭州搞采购,这是个肥缺,王六儿自然高兴万分。

西门庆勾搭贵族遗孀林太太是经文嫂牵线的,林这样有身份的女人,与外面的男人交往必须有恰当的说法,那就是请求西门理刑帮忙,调教还没有承袭的儿子。关于儿子王三官教育问题的交流,说来话长,林太太与西门庆一直从餐桌交流到床上,效果甚好。基于林太太高贵的身份,谈钱太俗;文嫂提醒西门先生过六天是林太太生日,“那日送礼来给太太祝寿就是了。”

可见,在万恶的旧社会,上至贵妇,下至平民,女性没有地位、没有自主权,依附男性生存。因此,掌有财富的西门庆与家里丫鬟侍女、外室女人的两性关系的实质,不过是男人的性需求与女人物质需求的交换。西门庆死后,一个个妾和丫环被外卖的情况也说明这一点。

女人繁多的西门庆对于李瓶儿似乎特别情深意重。李瓶儿将死,西门庆托人寻了一副极好的材板,花费了三百多两银子。李瓶儿临死之前与西门庆那番伤痛缠绵的对话,让西门庆大哭。李瓶儿刚死,这边吴月娘带着众妾给她换衣入殓,西门庆在一旁哭个没完,惹得吴月娘发火,幸亏应伯爵、谢希大两位把兄弟劝慰,才稍平息。李瓶儿丧事期间请画匠写真、做道场佛事、大肆采购丧葬用具用品,停灵近一个月,耗资巨大,出殡排场堪比王公,这儿不再赘言。李瓶儿死后,其居室正面墙上挂贴李的巨幅画像,床内侧贴着李的半身画像,房间保留李氏生前的摆设,长期设置灵堂,果品香烛祭祀,定期的道场佛事。西门庆常常一个人在两人曾经缠绵的床上孤枕难眠。即使一年之后,在三妾孟玉楼的生日宴上,西门庆点唱思念故人的悲歌;在家里,一个人睡着梦见李瓶儿就哭;上东京城千里迢迢,客旅之中梦到李瓶儿也哭。

西门庆就像一个大情种,对于李瓶儿之死,悲从中来,这让五个活着的妻妾强烈不满。在孟玉楼的生日宴上,由小潘带头,众姐妹齐声谴责西门庆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很难用今人的标准,去判断西门庆对于李瓶儿感情的真伪。这里提一个悖论的插曲,早在李瓶儿出殡后第二个夜晚,西门庆给李瓶儿“守孝”,奶娘如意儿与丫环一起陪夜。半夜里,如意儿起来给西门庆提被子、递茶,西门庆顺势把她搂入了被窝。这灵堂可摆着李瓶儿的全身像,床里壁还贴着李瓶儿的半身像呢。被底下,如意儿很配合:“爹既然抬举我,反正娘也没了,小媳妇我情愿不离开,随爹收用。”西门庆也很客气:“你只要用心服侍我,何愁吃用?”之后,西门庆借着到李瓶儿房间检查羹饭供养情况,第二次在李瓶儿卧室内与如意儿上床。

超级富婆李瓶儿衣着时尚、名贵。李瓶儿死后,几个妾妇和丫环觊觎她的漂亮服装。在和西门庆第二次上床时,如意儿向西门庆直接索要李瓶儿的衣物,从此如意儿衣着光鲜、零钱充裕,行为放肆。潘金莲看上了李瓶儿那件价值六十两银子的皮袄,在与西门庆的一次飘然欲死的床战之后,小潘向老公索要这件皮袄。西门庆推说当铺里有王招宣家抵当的皮袄,那个服装也很高档。潘金莲指定要李瓶儿这件。小潘撒娇、魅惑、争吵、嗔怒,西门庆大脑拗不过下半身。

西门庆对李瓶儿那份“超乎寻常”的感情,他的贴身小厮玳安与傅伙计的对话可以做注解:“(李瓶儿之死)为什么我爹那么心痛?不是痛人,是痛钱!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我娘嫁到我爹家,带了多少东西过来!银子就甭说了,金子珠宝、玉带、绦环、狄髻、宝石,不知值多少钱。我爹给我娘花这些钱,还都是花她自己的!”

家僮玳安的话有助于理解到西门庆对于李瓶儿之死悲伤如此深沉,难以释怀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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