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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唯一下狠笔塑造的角色,竟是她!

贾政除了正妻王夫人,还有两三个小妾,比如赵姨娘、周姨娘等,周姨娘的戏份不多,赵姨娘却是很重要的角色。赵姨娘以前可能是贾府的丫鬟,大概是被贾政看上了,从丫鬟跳龙门成为姨娘,并且生下了一子一女。

 


《红楼梦》里的反面角色不少,不过曹雪芹写人从不脸谱化,不是说“坏人”就一切都坏,比如薛蟠霸道缺心眼,但他也有侠义的一面,贾珍颇为荒淫,但他也是贾府唯一有点担当的男人……


赵姨娘是曹雪芹唯一下狠笔塑造的角色,也许雪芹家里有过这么一个姨娘,而且他和母亲受过这个姨娘的欺负,所以他下笔不留情,把她写得相当面目可憎。



李少红版的赵姨娘,其演员面相饱满圆润,演赵姨娘这个角色似乎太丰厚了,还是87版的演员更适合。


87版赵姨娘看上去就是尖酸刻薄、凌厉阴险的样子,她的儿子贾环则尖嘴猴腮、贼眉鼠眼,跟眉目如画、面似满月的宝玉站在一起,难怪贾政也要感叹:同样是亲儿子,差别咋那么大呢!


赵姨娘先后生了探春和贾环,凭着子女她也应该能站得稳了。可是在家里,她最不受人待见。


老太太、王夫人、凤姐随时可以打压数落她,甚至当作下人恶骂一顿,自己的女儿探春叫她“姨娘”也就罢了,居然也会时不时教训她,就连底下的丫鬟仆妇们也对她不客气。


最著名的一幕大概是六十回赵姨娘去找芳官,芳官气不过跟她吵起来,后来竟发展为赵姨娘跟藕官、蕊官、葵官、豆官几个厮打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出活闹剧!这至少说明赵姨娘地位相当低,没人把她当正经主子。


若是熙凤、探春打骂下人,谁敢这么以下犯上?王夫人和宝玉前途无量,赵姨娘母子好像是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中。


王熙凤受托管家,但王夫人才是做主的人,撵走晴雯等事都是她拍板,之后跟老太太回一声即可,老太太也不好干预太多。而赵姨娘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连探春的婚事也插不上手,都是王夫人在筹划安排。


如果说在封建妻妾制度下赵姨娘算不上主子,但贾环是贾政的亲儿子,是贾府的正经主子,可是在他妈的影响下,他的自我价值感很低。


二十回贾环跟丫头们玩骰子,莺儿抱怨他小气,贾环说:“我拿什么比宝玉呢?你们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



要说贾府人纯粹看不起偏房和庶出也不尽然,探春也是赵姨娘的庶出,可是探春在贾府的地位稳固,人人尊敬她,老太太欣赏她,来客人了也让她出来见。


这当然是因为探春本人颜值高性格好有才华,赢得了大家的喜爱。周姨娘也是偏房,但她安静过日子不惹是生非,正如探春所说你瞧周姨娘,怎不见人欺他,他也不寻人去。”


至于赵姨娘母子,原本就颜值不高素质不佳,还不知收敛低调夹着尾巴,反而争强好胜不知好歹,处处招人嫌惹人厌,人气越来越低。


他们还变本加厉,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他们在贾府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作死作得自己只能在夹缝之中生存,缺少阳光雨露、和煦春风的滋润,人也越发地扭曲变态了。


曹雪芹只是客观地写这个人,并没有过多评判,但是读者都对赵姨娘恨之入骨,至少是嗤之以鼻,鲜少有人同情她、支持她。


不过,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曹雪芹是看到她的可怜之处的,在凤姐过生日凑份子时,不忘借尤氏之口说出赵姨娘是个”苦瓤子”——若是赵姨娘听见这句评语,也会感动得落一滴泪吧。


这个在贾府的夹缝中生存、心理扭曲变态的“苦瓤子”,并不反思自己的行为举止,而是一味怨恨他人,不甘心被人踩在脚下,而是发起了抗争。贾宝玉是贾府未来的继承人,赵姨娘处心积虑地为自己和儿子的前途打算,把宝玉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赵姨娘知道宝玉最爱黛玉,紫鹃开玩笑说黛玉要回苏州,宝玉都会变得精神失常,所以她千方百计要害宝玉和黛玉,或者通过弄死黛玉来扳倒宝玉,这样贾环才能上位。


在《黛玉的命运走向及最终结局》里我写过,赵姨娘的方法就是向贾政诬陷宝玉和黛玉有了“不才之事”。



贾政对赵姨娘应该说还不错,七十三回赵姨娘的丫鬟小鹊晚上来怡红院,“我来告诉你一个信儿,方才我们奶奶这般如此,在老爷前说了,你仔细明儿老爷问你话。”


可见赵姨娘时常为贾政侍寝——面对正宫王夫人太累,贾政还是喜欢这个偏房——所以,她的枕头风应该颇有效果。


黛玉很清楚赵姨娘的谗言也很忌惮她,而赵姨娘进谗陷害这件事,老太太也有数。


二十五回宝玉凤姐被魇快要断气了,赵姨娘假惺惺劝老太太,被老太太痛骂:


“……你愿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作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素日都不是你们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唬破了……都不是你们这起淫妇调唆的!这会子逼死了他,你们遂了心!我饶哪一个?” 


这些话都是有所指的,听起来惊心动魄。


魇魔、诽谤还不够,根据周汝昌等人的探佚,赵姨娘还收买贾菱、贾菖等人,在黛玉吃的药中下了慢性毒药,造成黛玉慢性中毒,80回后黛玉的身体每况愈下,赵姨娘又诬陷黛玉和宝玉之间早已有了越轨之举,黛玉不堪受辱,沉水自尽。黛玉之死,赵姨娘绝对脱不了干系。


赵姨娘和贾环在80回后的结局如何?肯定也是悲剧收场。


贾家覆灭,他们的夺嫡之梦破碎,甚至连命能否保住也不一定。弗洛伊德说人有“死本能”,这个本能总在寻求痛苦和毁灭,在赵姨娘这个可怜可叹可耻可恨的人身上,确实看到了这个“no zuo no die”的本能。


在生与死、快乐与痛苦之间,人类选择的并不总是生与快乐,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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