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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红楼梦中爱情色—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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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帕三绝 红楼梦 - 永远的红楼梦

 

色,即色彩或颜色,本来与感情似乎扯不上联系。但在人类文化生活中,对不同颜色的不同喜好,造就了色彩的情感因素,并赋予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意义。

中国古代颜色一词只指面色,而非万物之色彩。比如《楚辞·渔父》里有颜色憔悴说文解字》里说:颜,眉之间也;色,颜气也。到了唐朝,“颜色”才有了指自然界色彩的含义比如杜甫《花底》中写道:深知好颜色,莫作委泥沙。

“色”的另一义就是女人的姿色,有美色、女色等词语,如白居易《琵琶行》:“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并衍生出色欲、肉欲的意思,有色荒、色胆包天、色中饿鬼等词语,从而与情色联系在一起。

《红楼梦》首回说,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这里的“情”和“色”是佛教中的概念,“情”指的是人的种种欲念、感情,而“色”指的是人世间的一切存在,天地间有形的万物,包括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舌头触觉到的、身体感知到的。

关于颜色,现在我们多说七彩世界,古人则以青赤黄白黑为正色。《红楼梦》中有五色石,还有“五彩晶莹”的通灵宝玉和“五色花纹缠护”的五彩绣。在古代的五行学说中,将五色与五行和四季相匹配:东部地区主木,属青色,象征植物繁茂,与春季景物相似;南部地区主火,属红色,象征土壤红赤,与夏季景物相似;中部地区主土,属黄色,象征黄土高原和冲积沃土;西部地区主金,属白色,象征戈壁大沙漠,与秋季景物相似;北部地区主水,属黑色,象征日照短暂和土壤棕黑,与冬季景物相似

山水景物有色彩,人的衣着有色彩,颜色的选择与性格喜好、文化风俗等戚戚相关。《红楼梦》中色彩的寓意和运用尤其值得我们仔细品味。

红色是五行中的火所对应的颜色,八卦中的离卦也象征红色。曹雪芹将他的书斋名为“悼红轩”,将他的呕心之作起名为《红楼梦》,书中主人公贾宝住在“怡红院号“怡红公子”,可见红色在作者的心中和《红楼梦》中是最重要的颜色。人们早就注意到“在《红楼梦》中有特殊而又重要的含义解盦居士《石头臆说》:观其所居之名,宝玉曰怡红,雪芹曰悼红,是有红则怡,无红则悼。

红色在中国传统文化具有特殊的含义,是一种极具活力与热情的色彩,容易引起注意,用来传达有活力积极热诚温暖前进等涵义的形象与精神红色在中国的传统文化有驱逐邪恶表示喜庆的功能,所以诸多宫殿和庙宇的墙壁都使用红色在婚礼上和春节都喜欢用红色来装饰。“红”在《红楼梦》中主要有下述种隐义:

红是胭脂。贾宝玉有“爱红”的毛病,爱闻胭脂香味,甚至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还对制作胭脂很有心得。尽管袭人等规劝他,他只当是耳边风。

红者,花也。《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红楼梦》中也有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埋香冢飞燕泣残红红消香断有谁怜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等,其中即是花之义。由花而引申出来的隐义就是春色。

红者,女儿也。第十九回袭人规劝宝玉的三件事中“还有更要紧的一件”便是“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可见爱红并不完全是爱吃人嘴上的胭脂,“爱红”就意味着“爱女儿”。红代表了所有美丽的女儿,一切和女儿相关的美好事物,他用自己所有的青春和热情去热爱他所深爱、挚爱、敬爱的红颜们。“红”代表女儿,有两方面的缘由:一是红代表胭脂和花,而胭脂和又向来代指或喻指女儿,书中以玫瑰花喻探春,以牡丹花喻宝钗,以芙蓉喻黛玉,以海棠喻湘云等,而《葬花吟》中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也是如此笔法。二是与有关的一些词语均与女子有关,如红颜、红粉、红妆、红泪、红楼、红袖等,有的已引申指女子:红颜,原为女子美艳的容貌,引申指美女,如吴伟业《圆圆曲》: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红粉,原为胭脂和铅粉,引申以指女子,故有红粉佳人之说,如杜牧《兵部尚书席上作》诗:偶发狂言惊满座,三重红粉一时回。书中的《姽婳词》:红粉不知愁,将军意未休。红妆,原为女子盛妆,亦用以指美女,如苏轼《海棠》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更烧高烛照红妆。《红楼梦》第八回中亦有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第十九回宝玉去袭人家里看她,

一面见众人不在房中,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他那里配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他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

袭人对宝玉所说:想是说他那里配红的。处有脂批:补出宝玉素喜红色,这是激将。”不仅在宝玉的眼里,红色是极尊贵的,即使在世人的眼中,鲜艳丽的红妆正适合艳丽的少女,故有配不配穿之说。

红者,情也。古来多有以红豆象征爱情或相思,如书中的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将热心促成别人姻缘的牵线人称作红娘;月老以红线(或作红丝)将有情人绾合,正如《红楼梦》第五十七回薛姨妈所解释:管姻缘的有一位月下老人,预先注定,暗里只用一根红丝把这两个人的脚绊住,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的,也终久有机会作了夫妇。红叶寄托闺情闺怨(隐红叶题诗之典),如宋侯寘《渔家傲》词:红叶不来音信断,疏酒盏,东阳瘦损无人管。此外,还有红杏出墙等,这些词语都意味着隐指男女之情。《红楼梦》第六十三回袭人的花签所题桃红又是一年春,亦以与春的关系隐喻情事。宝玉“爱红”成痴归根结底是对极清净极金贵女儿们的一腔毫无瑕疵、纯真热烈的爱,是脂批对他“情不情”评价的最佳体现。

红楼梦为贾宝玉设定的是红色,将红色融入宝玉的性格之中,作为其基调与背景,成为他人生哲学与实际生活的一部分。宝玉的前身赤瑕宫神瑛侍者,“赤”,红色。宝玉将自己居所题为“绛芸轩”,又号“绛洞花王”,“绛”又点红色。同一个“绛”字也点出了与林黛玉的前身绛珠草之联系:林黛玉和贾宝玉一样的来历不凡。在大荒山灵河畔的前世背景中,黛玉原是神瑛侍者悉心浇灌的一株绛珠草,“绛”点了“红”字,“珠”可视为血泪。二者同用一绛字,冥冥注定了今世的黛玉与宝玉将是一对为情而纠缠的冤家,黛玉将为宝玉抛洒一生的眼泪。

“槛外人”妙玉本应无欲无求,与黑、白这些冷色调相衬,作者却用红色来透露她未曾真正了却尘缘的一片春心。第四十九回贾宝玉芦雪庭赏雪景,他“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栊翠庵外如胭脂般报春红梅,映衬着青春少女一颗热切的心。宝玉《访妙玉乞红梅》中有“寻春问腊到蓬莱”,将乞红梅视为“寻春”。后来,贾宝玉生日时妙玉给他送去一张贺笺,竟然是粉红色的。这张粉笺,透露出她不甘寂寞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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