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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锦辉:《红楼梦》杨藏本研究六十年综述


《红楼梦》杨藏本[1]自1959年在北京琉璃厂出现以来,先后多次影印出版,成为海内外红学专家研究的热点。学界在杨藏本的版本源流、版本性质(含作者与修订者)、成稿时间及版本价值等四个密切关联的问题上展开了持续的探讨,部分学者对其收藏者杨继振的生平做了一些初步的考证。

杨藏本第一回

陈维昭《红学通史》(2005年)和胥惠民《20世纪〈红楼梦〉研究综述》(2008)以不同的视角和体例对杨藏本研究成果作过介绍,此后相关讨论仍在持续推进。现将六十年来关于杨藏本研究的一些主要观点、成就与不足之处等综述如下。

01
一、杨藏本的版本性质及其文本来源

《红楼梦》杨藏本版本性质及其学术价值的评判,取决于对其文本来源的考察、成书时间及其在《红楼梦》版本系统中所处的位置。

据程伟元、高鹗二人序言可知,《红楼梦》在抄本流传阶段绝大多数版本只有八十回;杨藏本却有一百二十回,且后四十回又有抄写工整的二十一回和修改痕迹较多的十九回之别。学界讨论其文本源流时,或是总论全本,或是分论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观点各不相同。

1.杨藏本版本性质总论

对于杨藏本版本性质的总体判断,除了少数学者认为是“赝本”之外,大多数学者观点可以归结为三类:一是“程、高稿本说”,二是“曹雪芹稿本”说,三是“程本同源”说。

(1)程、高稿本说:范宁、潘重规、杜春耕等认为,此本是程伟元、高鹗整理刊行《红楼梦》过程中的稿本。具体而言,又有多种说法,如:高鹗手定稿说,程、高修改稿说,高鹗修改稿说,程伟元修改稿说等。

杨藏本

其一,高鹗手定稿说。

清末收藏家杨继振首先提出“高鹗手定稿”说。杨氏在此稿本封面题曰:“兰墅太史手定《红楼梦稿》百廿卷”。[2]台湾学者潘重规在《读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1965)中认可这一观点,认为这一抄本“是程乙本付刻前的底本”[3]。

1959年发现杨藏本以来,范宁、俞平伯、宋谋瑒等学者对杨继振的“高鹗手定稿”这一说法多持怀疑态度。范宁在1962年为中华书局影印出版这一版本(题名为《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时所写的跋文中提出:“这个抄本乃高鹗和程伟元在修改过程中的一次改本,不是付刻底稿。”[4]

俞平伯(1964)不同意“高鹗手定稿”一说,但是并没有否定“稿本”二字,而是从第三十八回中多处提醒如何抄写的文字着眼,认为:“这都不关文字异同,是关于行款格式旳指示,虽不解决什么问题,却清楚地表示这抄本的性质来,是个校勘用的'底本’。它的目的也是在整理《红楼梦》,成绩如何且不论,总不失其为稿本。本书题曰《红楼梦稿》也是不错的。”[5]

林冠夫《谈杨本》(1980)认为,“旁改文字并非出于高鹗之手,也非高氏手定稿的过录。认为是高氏手定稿,乃是杨继振等人的误会。”[6]

杨藏本

一部分学者在否定“高鹗手定稿”说的同时,重新提出了几种新的假说:一是程、高二人共同修改的稿本,二是程伟元修改的稿本,三是高鹗修改的稿本。

其二,程、高修改稿说。

范宁跋文不认可“高鹗手定稿”说,但没有完全否定这一稿本与程伟元、高鹗之间的关系:“根据我们的考察,这个抄本是程高的修改稿,可能性最大。”[7]

王利器(1978)否定了此前所持“高鹗续书”说,转而认同程、高序言的说法:“高鹗对于《红楼梦》后四十回,在乾隆辛亥年第一次付排前,作了'阅读’工作;第二次,在乾隆壬子年付排时,又作'重订’工作。对于《红楼梦》的最初印行,高鹗作出了一定贡献。”[8]

徐仁存、徐有为(1983)认为,杨藏本“并非是一般供阅读用的钞本,而是为出版预作准备的稿本。”[9]

以上三位学人是“程、高修改稿”说的代表者。程、高二人共同修改此稿本的具体过程或分工如何,尚有待进一步辨析。

其三,程伟元修改稿说。

俞平伯曾将关注点从高鹗身上移开,重视程伟元在整理《红楼梦》过程中所做的工作和贡献,认为杨藏本的修改与程伟元密切相关。此后,台湾学者王三庆对此观点进行了呼应和论证。俞平伯早年是“高鹗续书说”的拥护者,后来对“高鹗续书”说产生了怀疑,认为后四十回“不很象程伟元、高鹗做的,至今还是一个谜。”[10]

《俞平伯全集》

杨藏本被发现以后,俞平伯认为:“甲、乙两本皆非程高悬空而创作,只是他们对各本的整理加工的成绩而已。这样的说法本和他们的序文引言相符合的,无奈以前大家都不相信它,据了张船山的诗,一定要把这后四十回的著作权塞给高兰墅,而把程伟元撇开。现在看来,都不大合理。”[11]

王三庆(1980)认为:“如今从最近发现的几件资料来看,都足以证明红楼梦的流传,完全程氏一手造成,高兰墅反成辅佐的角色。而《红楼梦稿》上的一些增删涂抹的现象,可能都是程小泉一人在辛亥春天,即已完成。”[12]王三庆认为杨藏本是程伟元的修改稿,基本否定了“高鹗续书说”。

其四,高鹗修改稿说。

一些学者认为,杨藏本是高鹗手中修改的稿本。王锡龄(1976)列举了杨藏本中21条比较显著的例子,认为:“这正与刻本引言所称:'聚集各原本详加校阅,改订无讹’的话完全符合。我们看了这些例子,知道高氏在修订过程中确曾下了不少工夫,化了不少心血。”[13]

王永(1990)在坚持“高鹗续书说”的前提下,认为杨藏本是高鹗手中修改的稿子:“据此看来,梦稿本可能是程甲本问世后的一个再改本,正在琢磨推敲之中,但还没有达到程乙本定稿时的文字水平。”[14]

人民文学出版社影印本《红楼梦稿》

杜春耕(2003)不认同“高鹗续书说”,但认为杨藏本是高鹗手中修改的本子:“《红楼梦稿》虽不是《程甲》、《程乙》成书的直接稿本,但它却是高鹗手中的本子,并记录了高鹗的最后工作成果。”[15]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影印出版此本时,采用杜先生这篇文章主要观点和内容作为书序。

(2)曹雪芹手稿说。

在杨藏本版本性质的假说中,与“程、高稿本说”相对立的一种观点认为,杨藏本是曹雪芹的手稿。林语堂、张爱玲、严冬阳均持这一观点,至今仍为夏荷、花美云所坚持。

林语堂(1966)在反对“高鹗手定稿”的基础上,提出了“曹雪芹修改稿”这样一个假定:“我倾于相信,很可能是雪芹自己的手笔。”[16]随后,他在《高本后四十回》(1966)中进一步对此“假定”进行论证,认为“高本作者之才学经验见识,也足与前八十回作者相称。其谈琴理禅理,尤似雪芹之作,并非任何人可以率尔操觚的。”[17]从小说艺术创作角度而言,林氏所论颇有一番道理。

张爱玲赞同林语堂的观点。她在《详红楼梦——论全抄本》(1974)开篇就表明自己的基本看法:“我最初兴趣所在原是故事本身,不过我无论讨论什么,都常常要引《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本》,认为抄本比他本早。”[18]

如果说林语堂、张爱玲提出的“曹雪芹手稿说”只是一种假设的话,严冬阳则对这一假设进行了确认。严冬阳《论红楼梦后四十回之真伪》(1978)一文认为,杨藏本的出现说明在高鹗补书之前已有一个八十回后之稿,可见后四十回不是高鹗所续,“确是曹雪芹之遗稿”[19]。

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红楼梦稿》

夏荷、花美云(1989)进一步将“曹雪芹遗稿”说论证为“曹雪芹工作稿”,提出“《梦稿本》乃是一切《红楼梦》写本的母本”这一观点,认为:“它是曹雪芹和他的续写者的工作稿本。早在乾隆甲戌(1754年)《甲戌本》出现以前,曹雪芹就写出了《梦稿本》的最初的篇章,而他的续写者对《梦稿本》的加工修改,一直延续到雪芹死后,结束于甲辰年(1784年)前不久。”[20]

1995年,花美云发表《〈红楼梦〉是改出来的杰作——试论〈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与诸本的关系》一文,重申上述观点。

此后,二人相继发表《〈曹雪芹写本百廿回红楼梦〉序》(2000年),《〈红楼梦稿〉是一切抄本的母本》(2002年)。2003年12月8日,《光明日报》刊发采访夏和、花美云夫妇的文稿,题为《〈红楼梦稿〉为曹雪芹手稿》。然而,“曹雪芹手稿说”在版本和文本两个层面的证据显然不足。

(3)程本同源说。

胡崧生(1994)认为,杨藏本既不是高鹗手中的稿本,也不是由程本删节而来,而是与程本有着同源关系的另一种本子。[21]

《红楼梦稿新探》

此后,胡崧生、王利二人(2007)对“程本删节说”和“以乙改脂说”等观点进行了反驳,重申其“同源”说:“在乾隆辛亥程甲本问世之前,百二十回《红楼梦》的后四十回,至少有5种不同的本子在流传,那就是,迄今发现的最早期的《红楼梦稿》原文的母本;《红楼梦稿》据以作第一次增删的母本;《红楼梦稿》据以作第二次增删的母本;程甲本的母本;程乙本的母本。”[22]该书对版本异文现象的阐释比较简略,其统计数字亦难以核实,所假设的5种“母本”尚需获得版本实物的支持。

(4)“赝本”说。

在对杨藏本版本性质的判定中,有一种全盘否定的观点,认为此本是书商伪造牟利的结果。张欣伯(1978)认为,“这个本子的前八十回,似与高鹗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另一个人的重订本。此人不惜笔墨,要删就删,要改就改,其作风之大胆,虽高鹗亦瞠乎其后。” [23]

宋谋瑒(1980)对“稿本”的界定提出质疑,认为:“这个本子根本不是稿本,……《红楼梦稿》这个书名是杨继振误认了错定的,影印本定名为《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则又是为杨继振所误。这个错误的名称只能引起校勘学与版本史上的混乱,应该纠正过来才好。”

宋谋瑒虽然不认可“红楼梦稿”这一命名,但也没有认为这一稿本是“杨继振所伪造,用以欺瞒世人”。[24]

沈阳出版社影印本杨藏本

陆树仑(1981)明确表示:“我们认为,这部脂稿本是赝本,无法用来论证《红楼梦》后四十回非高鹗续作的问题。”[25]陆文认为,杨继振特地标明这是高鹗“手定”稿本是存心作伪。

金品芳(1995)在此基础上提出,杨藏本以《红楼梦稿》之名影印出版,“对红学版本史知之不多和未曾校勘的读者将继续产生负面的影响,是可想见的。”[26]这些学者将杨藏本视为“赝本”或“伪本”,不仅否定了杨藏本与程伟元、高鹗整理印行《红楼梦》的关系,也否定了这一稿本的版本价值。

2.杨藏本前八十回文本来源

考察杨藏本文字的来源,是确立其版本性质与版本价值的基础性工作。关于杨藏本前八十回文本的来源,目前主要有两种观点,即:“以乙改脂”说和“拼凑本”说。

(1)以乙改脂说:

俞平伯(1964)论杨藏本仅涉及前八十回,基本看法是:杨藏本不是高鹗的稿本,是他人用程乙本妄改脂本的结果。他说:“我看不像高鹗的稿本,是另一人的手笔。……就改文来说,以乙本改'脂’,本不甚好,又多妄改,在文学上或无甚可取,但在《红楼梦》版本上仍不失为很重要的资料。”[27]

赵冈、陈钟毅(1991)认为:“根据此抄本'改文’的状况,可以断定这一定是用刻本校改抄本的结果。”[28]

《红楼梦新探》

日本学者宫田一郎对“以乙改脂”说提出过反对意见,认为:《红楼梦稿》的改文中与程乙本的异同之处,不仅仅体现在异体字、儿化音标记的有无等处,考虑到文中使用了程甲本的字句等几处线索,至少可以明确:改文所依据的文本不是现今所谓的依据程乙本。[29]

宫田一郎进一步提出:改文所依据的应该是往程乙本订正中间过程中的某个文本;也许其中与高鹗有某些相关的部分,是依据订正中的改文加进去的。[30]日本学者的这一意见值得重视,有待进一步研究。

(2)拼凑本说:

俞平伯由杨继振题记中“据摆字本补足”等字提出了“拼凑本”说,认为杨藏本是由脂本和程本拼凑而成的。此后,部分学者进一步就“拼凑本”说展开论述,讨论的重心却是前八十回,认为杨藏本前八十回文字是由不同的脂本拼凑而来。从目前所发现的抄本而言,脂本系统本身有多种形态,故此各家持论有别。

那宗训(1978)认为:杨藏本前八十回与庚辰本大体上相同,但有些地方不同于庚辰本,涂改之后竟与庚辰本相同,这说明原文并非根据庚辰本抄录的;很多字、词不见于杨藏本的原文,却见于改文,也见于庚辰本、程甲本。[31]

王三庆(1980)认为,“红楼梦稿一书前八十回的正文可能来自三至四种抄本,包括己卯本、戚本、甲戌本或晋本诸系统。……后四十回改本部分的正文为程氏得来的一个初稿,清本的正文则是初篇又加上初稿中的改文。”[32]

《红楼梦版本研究》

潘重规(1981)介绍王三庆研究成果时说:“他从各本校勘的结果,证明全抄本有根据甲戌本或晋本系统的文字,有根据戚本系统的文字,有根据已卯本系统的文字。尤其是他证明现存的怡府己卯本及庚辰本,过录时已删去批语,现在全抄本所用的已卯本的底本,绝非从现存的己卯本过录,而是比怡府更早的带批的己卯原本。”[33]这里所说的全抄本,即为杨藏本。
    林冠夫《论杨本》(1980)认为:“杨本前八十回的底本是一个拼凑本。前七回底本是己卯本,第八回以后,也可能是个拼凑的脂本。” [34]同时还认为,“杨本的后四十回,底本也是拼凑本。其中一部分是程乙本,另一部分是一个早于程甲、程乙的本子。”[35]

杜春耕进一步考察认为:“(1)《梦稿本》据以抄录的底本至少有四个;(2)这四个以上的底本中,至少有两个是可以确定的,即抄写格式与现存《甲戌本》、《己卯本》相同的本子;(3)《梦稿本》的过录是用四个以上本子为底本的首次过录,而不是再过录。”[36]如果这一说果真成立,倒是与程、高序言中的说法相一致了。

夏薇(2015)认为,杨藏本和蒙古王府本均是混合本:“这两个本子是一百二十回抄本,前八十回是脂本……但它也不属于程高本系统,因此称它为'混合本’。”[37]混合本的说法与“拼凑本”之说表述不一,性质大体相同。

《红楼梦一百二十回抄本初探》

这些观点表明,杨藏本底文极其复杂,应该是《红楼梦》早期抄本系统的整合。事实上,现存的己卯、庚辰等早期抄本不过是众多的抄本系统中有幸保存下来的几种,当初的抄本数量应该远不止这些。程伟元、高鹗当年所收集的抄本,未必就是现存的几种抄本,但应该与现存抄本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学者们以现存的己卯、庚辰等本与杨藏本进行版本比对,其结果也只能证明杨藏本前八十回文本来源于早期抄本系统,而不能明确地界定为哪一种或哪几种。这是《红楼梦》版本研究中值得注意的一个前提性问题。

3.杨藏本后四十回文本来源

杨藏本后四十回文本来源与《红楼梦》作者问题密切相关,自然也是争论焦点之一。在杨藏本后四十回文本来源问题上,主要有如下四种说法:

(1)“无名氏续书”说。

范宁《跋》文认为,后四十回的底稿“是远在程、高刻书以前的一位不知名姓的人士所续”,高鹗只不过是“在这个底稿上面做了一些文字的加工”[38]。徐仁存、徐有为认为,“杨藏本的后四十回即是程伟元购得的续稿”[39]。

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红楼梦》(第三版)署名为“曹雪芹著,无名氏续”,不再题“高鹗续”。这一署名的变动,应该是由这一观点而来,并且在2018年初引发了学者与读者的热议[40],可见此说已为学界所重视。

人民文学出版社版《红楼梦》

(2)“高鹗续书”说。

俞平伯早年承续胡适的“高鹗续书说”,对后四十回持否定态度:“我一向认为后四十回非曹氏原著,且未必含有他的原稿在内。”[41]王永(1990)虽然认可后四十回,但也是“高鹗续书说”的坚持者:“从总体上看,后四十回续书基本上是成功的。在没有发现新的反证材料之前,高鹗续书之证是难以否定的。”[42]

目前学界基本上已放弃了“高鹗续书”说,但也并不否认程伟元、高鹗所做的工作。刘勇强评注本《红楼梦》“前言”中说:“本书题署'曹雪芹原著;程伟元、高鹗修辑’。其中'修辑’二字取自程乙本'引言’,至于'修辑’的范围、性质、程度,则有待红学界的进一步研究。”[43]对于杨藏本的深入研究,或许有助于考察程、高二人整理《红楼梦》的具体过程及分工情况。

(3)“高鹗修改稿”说。

吴世昌(1963)认为,杨藏本后四十回的原文、改文出自高鹗的不同稿本:“……至于后四十回,其未改前的原文系从高氏一个初稿本抄来,以后又用一个高氏的修改本校改。但这个修订本,仍非高氏最后刊刻的定本,故其中有一部分文字与程伟元的刊本不同。”[44]

《红楼梦探源》

潘重规(1981)认为,程、高的贡献不仅限于“整理加工”,而且有“创作”的成分,杨藏本后四十回是“程小泉积累收集”到而又经扩充加工的、“近于创作”的本子[45]。这一说法认可高鹗的整理之功,但是与“高鹗续书说”有着明显的区别。

(4)“程本删节稿”说。

陆树仑、朱淡文、郑庆山等学者认为,杨藏本后四十回是由程刊本删节而来。陆树仑(1981)认为后四十回本于程本,其理由是:“这种有繁有简、繁简很不协调的现象,说明原稿并非出自作家之手,而是抄自一种文字较繁的本子,抄时,对有的地方作了一些节要。……今用程本与原稿核勘,发现原稿有文字脱节,语意混乱等现象,并可资说明原稿的后四十回是节自程本的。”[46]

朱淡文(1988)认为,“杨藏本的后四十回系据程乙本过录,其中有十九回是程乙本的简抄本”。[47]郑庆山(1990)认为:“后四十回则是程乙本的删节本,有十六回程度不同地被抄手删削成了简本。”[48]

金品芳(1993)认为:“杨本的要害部位,即后四十回中十九回的原抄正文,只能产生在程乙本问世之后;它是程乙本的节本。这就是它的版本真容。”[49]

陈庆浩、蔡芷瑜(2013)认为:有改文的十九回底文根据程乙的删节本,改文则是依据一部前十四回为程乙、后五回程甲的程本添补,其余二十一回皆从程乙本抄录而来。[50]如果此说成立,杨藏本便是一个赝本,毫无版本价值可言。

《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

(5)“曹雪芹残稿修改”说。

杨藏本被发现以前,王佩璋(1957)对“高鹗续书说”表示过怀疑,认为“后四十回可能有曹雪芹遗稿”[51]。杨藏本被学界发现以后,林语堂等人主张的“曹雪芹手稿说”虽然难以完全成立,但对其中部分文本具有“雪芹手稿”特征的发现和思考亦颇可取。周绍良、曹立波等学者认为,《红楼梦》后四十回确实有曹雪芹残稿,但是经过了后人(程、高)的修改。

周绍良(1981)提出:“前八十回也好,后四十回也好,不论是已经增删定稿还是没有来得及增删定稿,这一百二十回回目,是已经有了的,是曹雪芹自己'纂成’的”,并且认为“从今本后四十回的内容来看,主要故事显然是有曹雪芹的残稿作根据,不是他人续补得出来的,但也有些地方与原作相差太远,应是程、高补缀时所羼入。”[52]

季稚跃(2004)认为,杨藏本上有《红楼梦》后四十回的原创文字:“杨藏本上的文字并不是程甲本(或程乙本)的删节,恰恰相反,是杨藏本的文字为尔后的续作者提供了有丰富想象空间的故事框架。”[53]季文虽然仅仅比对考察了第八十一回至八十五回的文本,结果却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2010年以来,曹立波师与门下弟子在辨析、鉴别杨藏本后四十回中的雪芹残稿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基本判断:杨藏本后四十回不是由程本删节而来,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其间既有曹雪芹的残稿文字,亦有程、高修补的部分,处于从雪芹稿本到程、高刊本的过渡状态。

《红楼梦版本与文本》

耿晓辉、曹立波《杨本后四十回与程乙本的关系考辨》(2010)认为:“杨本的原文和改文都具有明显的早期抄本的特色,即使比之于最早的刊印本程甲本和程乙本来说,其在时间上也是略早的,或者至少是原文和改文的底本要早于程本。”[54]

曹立波、韩林岐《〈红楼梦〉杨藏本底文的独立性》(2014)认为:“程甲本、程乙本所表现出来强调南方信息的现象,从反面证明程本有《红楼梦》修订后期阶段的特征,而杨藏本底文对'南方’信息的淡然或忽视,则说明它依然是一个尚未成熟的过录本。”[55]

曹立波、曹明《〈红楼梦〉后四十回中的雪芹残稿和程高补笔》(2016)对后四十回中的雪芹残稿和程、高补笔进行了辨析,认可程、高二人在整理过程中修补残稿的可能性。[56]这些研究成果,进一步论证了“雪芹残稿修订”说的合理性。

刘继保梳理并归结了清代评点家在《红楼梦》前、后两部分问题上的三种观点:陈其泰等认为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非一人所写;张新之、王希廉、姚燮、话石主人认为一百二十回浑然一体,为一人所写;黄小田则认为前四十回是曹雪芹所写,后八十回为别人续写。

在此基础上,刘继保认为:“我们今天看的《红楼梦》后四十回,虽然与前八十回有不少差距,但在语言、人物塑造上还是有不少的相似性,这种情况说明后四十回应该是根据曹雪芹的手稿改写而成的。”[57]这样一种学术史的梳理,对于考辨前八十回、后四十回文本的作者问题及杨藏本研究,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02
二、杨藏本的成稿时间

《平心论高鹗》

由于研究者对《红楼梦》杨藏本版本性质及文本来源的判定各不相同,因此对其成书时间的界定也彼此互异,主要有以下四种可能性的假设。

1.杨藏本最早说。

林语堂、张爱玲、夏荷等人主张杨藏本为“曹雪芹手稿”。在这一观点之下,杨藏本在所有版本中当然是最早的。张爱玲曾明确提出全抄本(杨藏本)比他本早,夏荷、花美云始终坚持“《红楼梦稿》是一切抄本的母本”的观点。前文备陈,兹不赘述。

2.程本之前说。

范宁、吴世昌、潘重规及日本学者塚本照和等学者认为,杨藏本是“程、高稿本”,其文字形成时间及过录时间在脂本之后、程本之前。细究起来,秉持此论者也略有不同。杨继振等认为是“高鹗手定稿”,自然是在程刊本之前。

范宁《跋》(1962)认为“这个底稿的写作时间应在乾隆甲辰以前”。吴世昌(1963)认为,“杨藏本是乾隆辛亥(1791年)以前的本子,亦即是程伟元在这一年付排百二十回《红楼梦》全书以前的钞本。”[58]

《范宁古典文学研究文集》

日本学者塚本照和(1965)支持范宁的意见:如同(范氏)跋文中所见,约莫可以推断是在庚辰本(1760年)与甲辰本(1784年)之间。[59]

陈庆浩(1968)认为杨藏本的情况比较复杂,有的早,有的晚:“全抄本有很大部份的出现是后于庚辰本,有正本的,而且,大体上说来,它应是个较后期的抄本。”[60]

那宗训(1978)认为杨藏本是“庚辰秋定本”以前的一份底本:“我觉得这只有说《梦稿》是早于庚辰本的一个府本抄下来的。”[61]

赵卫邦(1984)认为:“三个以《红楼梦》为书的脂本,舒序本为最早,保持了第四代本的面目;《梦稿》次之,是以第四代本为基础经过一次匆促删改的本子;梦觉主人序本又次之,最近于程本。”[62]

王永(1990)认为,“它的底本形成的年代,不仅在卯、庚本之前,甚至比甲戌本也许更早一些”,“但现在我们所见到的这个过录本,其抄写时间却在甲辰本之后。”[63]

以上诸家所论,虽然参照不同版本所得出的具体时间点不完全一致,但均认为杨藏本是程刊本之前的抄写本。

3.程本前后说。

俞平伯、杜春耕认为,杨藏本的成稿时间在程本前后。这一说法可归为“程本前后”说。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1964)认为,杨藏本底本的过录时间较早,而涂改的时间较晚,“此本过录的时间,应与甲辰本相先后”,“依我看来,这些涂改在高氏之后可能性较大”[64]。俞平伯将杨藏本底文与改文分别予以考察,具有很好的启发意义,值得深入研究。

俞平伯书《红楼梦题词》

杜春耕(2003)认为,杨藏本虽不是程甲、程乙成书的直接稿本,但它却是高鹗手中的本子,并记录了高鹗的最后工作成果[65]。若果如此,杨藏本的形成自然在程本前后。

4.程本之后说。

陆树仑、朱淡文、金品芳等人主张“程本删节”说,那么,杨藏本成书自然是在程本之后。朱淡文(1988)明确提出,“杨藏本原抄的过录时间应在乾隆五十七年以后,约在乾嘉之交。”[66]

金品芳(1995)认为,“它产生的时间不是在程甲本付刻之前,而是在程乙本行世之后。”[67]这两种表述,在主张“程本删节”说的学者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以上关于杨藏本成稿时间的不同观点,涉及到这一版本在《红楼梦》抄本系统中的多种可能性;然而事实只有一个,原委究竟如何,有待进一步辨析。

03
三、杨藏本的版本价值

中华书局影印梦稿本版权页

从《红楼梦》杨藏本被发现之日起,对其版本价值的评定就成为学界讨论的一个重要话题。六十年来,大多数学者持肯定性判断:

杨藏本是《红楼梦》版本中很重要的一个版本,对杨藏本的研究有助于深入探讨小说《红楼梦》后四十回作者问题、“程、高”整理贡献以及《红楼梦》成书过程等问题。

刘梦溪论及《红楼梦》后四十回的作者问题时说:“原来认为是高鹗,后来梦稿本出世,高续说土崩瓦解。”[68]也就是说,由于杨藏本的发现,胡适所提出的“高鹗续书说”受到了根本性的动摇,基本上为红学界所扬弃。

范宁、俞平伯、赵冈、潘重规、徐仁存、杜春耕等学者先后对杨藏本的版本价值进行过论述。

范宁(1962)提出,通过这个抄本,我们大体可以解决后四十回的续写作者问题:“我们看到后四十回……原先就有个底稿。高鹗在这个底稿上面做了一些文字的加工……大致可以确定不是高鹗写的,而是远在程、高刻书以前的一位不知名姓的人士所续……”[69]

俞平伯(1964)认为,“它的价值毕竟是很高的……在《红楼梦》版本上仍不失为很重要的资料。”[70]

赵冈、陈钟毅(1970)认为,“由这个抄本中我们可以看到《红楼梦》后四十回初稿或残稿的形状及内容,这就是此抄本后四十回的正文部分。”[71]赵、陈二人据此推论出《红楼梦》后四十回不是高鹗所续。

《校定本红楼梦》、《校定本红楼梦札记》

潘重规(1981)认为这部抄本“在版本和文学两方面都有极重大的关系和贡献”。[72]单以版本而言,潘先生认为:这个抄本的前八十回是程小泉、高鹗整理《红楼梦》时,广集各种脂评抄本,命抄手将旧本重抄而成;杨藏本的后四十回,则是程小泉积累收集的一个抄本,其间颇有漫漶处。程、高加工整理的原则是一方面要增修原稿本的文句,另一方面又要尽量不丢弃原稿本中的字句;由此证明后四十回非高鹗所续。

杜春耕(2003)认为,杨藏本的价值是极高的[73]。以上学者所论,从不同角度对杨藏本的价值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论述,肯定了杨藏本在《红楼梦》版本系统中的重要意义。

04
四、杨继振生平考证研究

部分学者围绕《红楼梦》杨藏本的收藏轨迹对杨继振的生平及其获此稿本的时间进行了考证,相关成果有:

(1)关于杨继振祖籍,主要有“辽阳说”和“阳湖说”。

(2)关于杨继振生年,据推测有“道光二、三年”(1822)说和“道光十二年”(1832)说。

杨继振藏书印

(3)关于杨继振卒年,有“光绪十六年”(1890)说,“光绪十九年”(1893)说。学者们依据以上考证结果推导杨继振获得此本的时间,主要有“咸丰乙卯”(1851)说,“道光己丑”(1829)说及“光绪己丑”(1889)说。

徐恭时(1980)较早对杨继振的生平、籍贯进行了考证,推测出“他约生于道光十二年壬辰(1832),约卒于光绪十六年庚寅(1890),存年约五十九岁。”[74]

徐仁存、徐有为(1985)认为:“杨继振……汉军镶黄旗、辽阳人,约生于清道光二、三年,卒于光绪十五、六年。曾任浙江乍浦同知、工部郎中等职。居京师北城旧古楼街……关于杨氏的生平事迹,所知也不过如此。”[75]

以上两文所依据的材料主要有:恩华《八旗艺文编目》,震钧《天咫偶闻》,李濬之《清画家诗史》,褚德彝《金石学录续补》,叶昌炽《藏书纪事诗》等著作的有关记载。

贾穗(1996)补充说明了徐恭时的考证结论是依据于源《柳隐丛谭》卷四所记的材料,并认为这一结论是无所可疑的;但在杨氏卒年上,贾穗提出了“光绪十九年(1893)”说:“由杨氏《竹簻古泉四种》稿本的署年'癸巳三月十三日’可知,杨继振至少活到了光绪十九年,也就是说六十二岁。”[76]

《中外人名辞典》

此外,高阳据所谓“中华版《中外人名辞典》”的记载及其闲印文字认为杨继振祖籍在阳湖。[77]高氏此说并无实据,亦系推测之辞。

聂壮硕士论文(2011)综合考察以上学者的征引材料及观点后认为:杨继振出生于书香世家,阳湖(今常州)和北京是他的主要生活地,“生年大约是道光十二年(1832),卒年大约在光绪十九年(1893)至光绪二十三年(1897)正月十五日之间。”[78]聂文采取了折中兼顾的办法,但在材料发掘上没有取得新的突破。

要之,相对于杨藏本版本及文本研究而言,考证层面的研究还比较薄弱;与杨藏本相关人物如于源、秦次游等人的生平经历,以及他们与杨继振的交游等方面,有待发掘新的文献材料,从而进一步探究杨继振生平及收藏此本过程的细节问题。

05
五、杨藏本研究的成就与不足

综上所述,《红楼梦》杨藏本研究六十年的成果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

兰墅阅过

一是普遍重视杨藏本的版本价值和研究意义,认为杨藏本研究有助于进一步探讨《红楼梦》的作者与成书过程等问题;二是在版本比勘方面作了较多的工作,注意到了一些重要的异文现象,并对其底本的来源做了初步的探讨;三是在杨藏本的版本性质方面提出了各种假说,杨藏本在《红楼梦》版本系统中的各种可能存在的位置都有考虑;四是对杨继振的祖籍生平及其藏书情况做了初步的考证工作。这些学术成就的取得,为进一步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

红学界在杨藏本研究方面所取得的上述成就,有力地推动了红学研究的总体进程,在一些核心问题上有所突破,亦存在不足之处。从成果的呈现形式来看,主要为单篇论文或论著的某一章节,尚未有相应的学术专著问世。

从研究内容和方法上来看,以下三个方面有待深入研究:一是关于杨继振收藏此本的来龙去脉尚未考证清晰;二是对此版本上相关题签、钤印、笔迹的辨认尚存在空白与分歧,有待进一步明确其文字与归属;三是对其文本与其他版本文字之间异文现象的阐释拘囿于文字本身,而在文学与文化方面的阐释相对不足,诸家观点与结论众说纷纭、难以达成共识。

杨藏本目录

上述三个方面的深入研究和发掘,对于解决杨藏本的版本性质、成书过程及其在《红楼梦》版本系统中的定位等核心问题有着重要的学术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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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该抄本简称比较复杂,计有:高鹗手定稿本,红楼梦稿,梦稿本,全抄本,杨本,杨藏本,文学研究所本,等等。因此本曾为清末收藏家杨继振所藏并有钤印、题签,本文称作“杨藏本”。
    ②曹雪芹著《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影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扉页,第1365-1367页。
    ③见胡文彬、周雷《台湾红学论文选》,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年版,第458、766页。
    ④曹雪芹著《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影印),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1365-1367页。
    ⑤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中华文史论丛》1964年第5辑。
    ⑥林冠夫《谈杨本》,《红楼梦研究集刊》1980年第2辑,第211、239页。又见林冠夫《红楼梦版本论》,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115、164、165页。
    ⑦曹雪芹著《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影印),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
    ⑧王利器《耐雪堂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406页。原载《扬州师范学院学报》1978年1-2期。
    ⑨见季啸风《红楼梦研究·台港及海外中文报刊资料专辑(特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第79、84页。原载台湾《中外文学月刊》1983年12卷3期,1985年第13卷第10期。
    ⑩孙玉蓉《俞平伯序跋集》,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173页。
    [11] 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中华文史论丛》1964年第5辑。
[12] 王三庆《红楼梦版本研究》,花木兰文化出版社2009年版,第393、343 页。原为王三庆(私立中国文化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1980年完成的博士论文。
[13] 见胡文彬、周雷《香港红学论文选》,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第354、336页。
[14]王永《〈梦稿本〉真谛》,《红楼梦学刊》1990年第4辑。
[15] 杜春耕《杨继振旧藏〈红楼梦稿〉告诉了人们什么?》,《红楼梦学刊》2003年第1辑。
[16] 林语堂《平心论高鹗》,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6页。
[17] 胡文彬、周雷《台湾红学论文选》,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年版,第766页。
[18] 张爱玲《红楼梦魇》,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50页;原载《幼狮文艺》1974年3月号。
[19] 严冬阳《论红楼梦后四十回之真伪》,台湾《国立编译馆馆刊》1978年第7卷第1期。
[20] 夏荷《试论〈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的稿本性质及曹雪芹真迹的发现》,《兰州大学学报》1989年第3期。
[21] 胡崧生《〈红楼梦稿〉启示录——论〈红楼梦〉后四十回非高鹗所著》,《红楼梦学刊》1994年第4辑。
[22] 胡崧生、王利《〈红楼梦稿〉新探》,四川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55页。
[23] 张欣伯《初见〈红楼梦稿〉——怡红快绿之七》,《台湾时报·时报副刊》1978年5月1日。
[24] 宋谋瑒《关于〈红楼梦稿〉的几个问题》,《中国古典文学研究论丛·第一辑》,吉林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443页。
[25] 陆树仑《有关后四十回作者问题的材料考辨》,《红楼梦学刊》1981年第2辑。
[26] 金品芳《谈杨继振藏本后四十回中十九回上的添补文字》,《红楼梦学刊》1995年第2辑。
[27] 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中华文史论丛》1964年第5辑。
[28] 赵冈、陈钟毅《红楼梦新探》,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年,第267-268页。
[29] [日]宫田一郎《〈红楼梦稿〉后四十回につしいて》,《人文研究》1974年第26卷第7分册,第411页。原文分别为:(1)このように,《红楼梦稿》の改文に程乙本との异同が,单に异体字とか,儿化语尾表记の有无にとどまらないで,程甲本の字句を用いることなどを考えると,改文にさいして拠つたと思われるものが,今日いわれるところの程乙本の版本でないことは明らかである。(2)今日伝えられている程乙本の版本そのものに拠つたとも考えられない。とすると,改文拠つたのは,程乙本への更定过程にあるものといわだるをえない。おそうくは,高鹗となんらかのつながりにあるものが,更订中のものによつて改文を加えたものごあろう。神奈川大学留学博士王子成提供翻译参考。
[30] 同上。
[31] 61 那宗训《红楼梦新探》,新文丰出版公司1982年版,第48页。原文《谈红楼梦稿》载于《大陆杂志》1978年第57卷第4期。
[32] 王三庆《红楼梦版本研究》,台湾:花木兰文化出版社,2009年版。原为王三庆博士学位论文(1980)。
[33] 见胡文彬、周雷主编《红学世界》,北京出版社1984年版,第229、240、228页。
[34] 林冠夫《谈杨本》,《红楼梦研究集刊》1980年第2辑。又见《红楼梦版本论》,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137页。
[35] 林冠夫《红楼梦版本论》,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年,第164-165页。
[36] 杜春耕《杨继振旧藏〈红楼梦稿〉告诉了人们什么?》,《红楼梦学刊》2003年第1辑。又见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影印《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杨本》序言。
[37] 夏薇《〈红楼梦〉一百二十回本初探》,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237页。
[38] (清)曹雪芹《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该影印本沿用范宁1962年所题跋语。
[39] 徐仁存、徐有为《程刻本红楼梦新考》,台湾国立编译馆1982年版,第258页。
[40] 代表性文章有:(1)人民文学出版社微信公众号2018年1月16日文章题为:《为什么新版〈红楼梦〉不再是“曹雪芹、高鹗著”,而是“曹雪芹著,无名氏续”?》。(2)人民日报海外网美国频道公众号2018年2月22日文章题为:《新版〈红楼梦〉署名“曹雪芹著,无名氏续”,不再是“高鹗续”!》。(3)光明日报客户端2018年2月22日发表陈文新文章,题为《〈红楼梦〉后四十回的作者应该署谁?》。此外,其他门户网站、微信公众号、博客转载很多,暂不赘列。
[41] 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中华文史论丛》1964年第5辑。
[42] 王永《〈梦稿本〉真谛》,《红楼梦学刊》1990年第4辑。
[43] 曹雪芹、高鹗著,刘勇强评注《红楼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3页。
[44] 吴世昌《〈红楼梦稿〉的成书及其年代》,《图书馆》1963年第4期。
[45] 潘重规《十年辛苦校书记》,香港《明报》1981年第16卷。
[46] 陆树仑《有关后四十回作者问题的材料考辨》,《红楼梦学刊》1981年第2辑。
[47] 朱淡文《〈红楼梦〉版本源流总论》,《红楼梦学刊》1988年第4辑。
[48] 郑庆山《论杨继振藏〈红楼梦〉抄本》,《北方论丛》1990年第6期。
[49] 金品芳(《谈杨继振藏本后四十回中的十九回原抄正文》,《红楼梦学刊》1993年第4辑。
[50] 陈庆浩、蔡芷瑜《〈红楼梦〉后四十回版本研究——以杨藏本为中心》,《中国文化研究》2013年第4期。
[51] 王佩璋《〈红楼梦〉后四十回的作者问题》,《光明日报》1957年2月3日。
[52] 周绍良《略谈〈红楼梦〉后四十回哪些是曹雪芹原稿》,《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283、285页。
[53] 季稚跃《舒序本和杨藏本》,见《纪念曹雪芹逝世二百四十周年 2004扬州国际〈红楼梦〉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文化艺术出版社2004年版,第521页。
[54] 耿晓辉、曹立波《杨本后四十回与程乙本的关系考辨》,《红楼梦学刊》2010年第4辑。
[55] 曹立波、韩林岐《〈红楼梦〉杨藏本底文的独立性——从程本多出的文字“金陵”、“南边”、“南方”谈起》,《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3期。
[56] 曹立波、曹明《〈红楼梦〉后四十回中的雪芹残稿和程高补笔》,《红楼梦学刊》2016年第5辑。
[57] 刘继保《清代〈红楼梦〉评点对一百二十回的认识》,《红楼梦学刊》2013年第4辑。
[58] 吴世昌《〈红楼梦稿〉的成书及其年代》,《图书馆》1963年第4期。
[59] [日]塚本照和《抄本〈红楼梦稿〉の语汇と抄写时期》,《中国语学》第149卷,1965年3月,第17-18页。原文为:此の『红楼梦稿』の抄写された时期の决定については,より详细な分析检讨のうえきめられねばならぬ问题であか,以上におこなつた比较校合の结果,からするならは,『跋』文にもみえる样に,『庚辰本』(1760年)と『甲辰本』(1784年)との间と推定できよう。神奈川大学留学生张韬提供翻译参考。
[60] 见胡文彬、周雷《香港红学论文选》,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第336页。
[61] 那宗训《谈红楼梦稿》,《大陆杂志》1978年第57卷第4期。
[62] 赵卫邦《〈红楼梦稿〉校读札记》,《红楼梦学刊》1984年第4辑。
[63] 王永《〈梦稿本〉真谛》,《红楼梦学刊》1990年第4辑。
[64] 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中华文史论丛》1964年第5辑。
[65] 杜春耕《杨继振旧藏〈红楼梦稿〉告诉了人们什么?》,《红楼梦学刊》2003年第1辑。
[66] 朱淡文《〈红楼梦〉版本源流总论》,《红楼梦学刊》1988年第4辑。
[67] 金品芳《谈杨继振藏本后四十回中十九回上的添补文字》,《红楼梦学刊》1995年第二辑。
[68] 刘梦溪《拥挤的红学世界——红学论争与红学公案(续)》,《文艺争鸣》1989年第5期。
[69] 曹雪芹著《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影印),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1367页。
[70] 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中华文史论丛》1964年第5辑。
[71] 赵冈、陈钟毅《红楼梦新探》,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年版,第267-268页。该书初版为香港文艺书屋1970年版。
[72] 潘重规《十年辛苦校书记》,胡文彬、周雷《红学世界》,北京出版社1984年版,第228页。原载香港《明报》1981年第16卷(3)。
[73] 杜春耕《杨继振旧藏〈红楼梦稿〉告诉了人们什么?》,《红楼梦学刊》2003年第1辑。
[74] 红豆《杨继振藏本〈红楼梦〉二、三事》,《红楼梦研究集刊》第五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40页。“红豆”为徐恭时笔名。
[75] 徐仁存、徐有为《杨继振与红楼梦稿——〈红楼梦稿〉研究之二》,《〈红楼梦〉研究——台港及海外中文报刊资料专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第84页。原载《中外文学月刊》(台)1985年第10期。
[76] 贾穗《试谈杨继振和杨藏本〈红楼梦〉的题记》,《红楼梦学刊》1996年第1辑。
[77] 高阳《红楼一家言》,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85页。
[78] 聂壮《〈红楼梦〉“杨本”及后四十回研究》,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年),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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