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文化,务农持家,看似平凡,但在我看来,能做到这样,实不一般。她,就是我的大姨。
(一)
大姨出嫁时是集体经济时期,那时,农村生活都不富裕,她婆婆多年患关节炎,手指弯曲变形,不能正常劳动,婆家日子赶不上中等水平。
大姨结婚后,一年一个,两年一个,接连生了5个孩子,夭折一个。都说生个孩子脱层皮,大姨累的消瘦了很多。
4个孩子的到来,家庭是热闹了,但吃饭的多,干活的少,日子愈加不如从前。经济拮据,没有帮手,大姨做月子得不到休养,身体每况愈下,用她话说骨头像散了架,浑身关节疼。使命和责任,让她只好咬牙坚持。
四个孩子,老四需要抱着,老三还得牵着,老二不会吃饭,老大还需照顾,这个哭,那个叫,这个拉,那个尿。生活本来就像一团乱麻,灾祸又来了,婆婆瘫痪了。
这年冬天,实在没办法,她将不会走路的老四和已经会走路的老三都穿上土裤(实际就是沙土口袋)围在炕上,给瘫痪的婆婆身子下也铺上沙土。
三人睡土,大姨每天至少要热9锅土,更换9次。那时没有炉子,热土就是件麻烦事,做饭时放在大灶户烧。
八口之家,烧火、做饭、喂孩子、洗衣服,每天是干不完的活。这个吵,那个闹,大姨几年没吃上热乎饭。
为添个零花钱,喂牲灵是唯一出路。一切都得功夫,一切都需时间。大姨忙得脚不沾地。“我是将晚上当白天用。”大姨说,她晚上两点前从来没睡过觉。
黑黢黢的夜里,她在一盏小煤油灯下,为一家人做鞋脚袜子,缝缝补补。1人做给8人穿,谁也没光着,谁也没露着。
家里没人照看孩子,大姨每次外出时,只好四个孩子一起带上。一辆加长的车子,5人“串联”在横梁上,就像横卧着的糖葫芦。
“糖葫芦”经常奔赴在田间小道,也或十里八乡,那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每每总是引来旁观者的注目和啧啧称赞。
大姨那瘦弱的身子,发挥了一辆轿车的“功率”。
(二)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姨夫病了,神志不清。大姨带着姨夫东奔西走,求医问药。中药、西药吃个遍,病就是不见好转。
这年麦秋,姨父不能干活,三秋大忙,抢收抢种,大姨领着孩子们起早贪黑。16亩地的麦子,东西南北,多个地块,用手拔,用镰割,捆成捆,装上车,小车推,大车拉,走土路,走泥路,运到场,卸下车。
摊场,轧场,翻场,扬场。吃干的,喝凉的。汗水淌在脸上,泪水咽到肚里。
100多袋麦子终于入了仓,16亩地再种上玉米。中了邪的姨夫还经常挑不是,怪大姨不炒菜招待客人。家人说哪有客人啊,姨夫乱指一气,说出好几个人名,他说的人,有活着的,也有死了的。
大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更不能气,不能恼。这个不足100斤的女人,就是全家的支柱,是精神支柱,更是经济支柱。
经过长期治疗,姨夫的病慢慢好转,后来,完全康复,又能干活了。
(三)
因家庭困难,四个孩子都没读多少书就去打工了。受家庭的影响,四个孩子能吃苦耐劳,凭自己的双手,挣得合理的收入。
老天眷顾,四个孩子都找到了各自的人生伴侣,组建了四个幸福家庭,四个家庭又都添了九个孩子。
在这个大家庭里,没有抱怨,相互鼓励,姊妹团结,姑嫂和睦,老幼和谐,其乐融融。
(四)
为了让儿子儿媳出安心去打工挣钱,大姨和姨夫承担了养育孙子孙女的担子,三个孩子,伺候吃穿,接送上学。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风雨无阻,勇往直前。
虽是隔辈亲,大姨不糊涂,娇而不惯。
现在大孙女考入大学,孙子考入一中,小孙女努力直追。别说留守儿童,就是有父母亲自管理的,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十分难得。
(五)
大嫂如母。为让小叔子到外打工挣钱,大姨让怀孕的弟媳住在大姨家,吃喝照顾好几个月。弟媳生孩子时,大姨像婆婆一样伺候弟媳出了满月。弟媳孩子多,大姨还帮着带侄女。
现在,侄子结婚当了爸爸,侄子侄媳及孩子们在大姨家就像在自家一样自如。
有人说,假如没有侄子,不是你儿子去继承家业吗?大姨说:“俺觉得有人比有钱更重要,如没有人,那钱有什么用?”
(六)
大姨的几个子女受家庭影响,工作踏实,收入相当不错。大姨家随社会的变化生活条件大大改善,家里应有尽有。年近古稀的大姨和姨夫可以不再干种地,该颐养天年。但勤劳惯了的他们,总也不闲着,依旧大地种庄稼,房前屋后种蔬菜。近些年,大姨和姨夫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他们生活的有滋有味。
“做梦也没想到有今天!”大姨感恩社会,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