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意拳123
- 2015-3-17 21:49:06
太极散手,惊心动魄
1929年,澄甫公在杭州任浙江国术馆教务长,雅轩师前往襄助。馆中少林拳师周声洪,手掌能开砖碎石,素有铁臂膊之称,与雅轩师闭门切磋,雅轩师右手虚扬,周某举臂急架,亮出肋部,李师立即乘势翻掌向其肋部发放寸劲,周某双臂抱胸蹲伏于地,不能出声;'雅轩师搀扶他回宿舍服七厘散养伤。事后周某赞曰:“杨门太极散手,神出鬼没先生的太极散手 ,神出鬼没,使人惊心动魄, ”从此周某某对李师非常敬重。1933年,杨澄甫师受广东省府专程礼聘,到广东传播太极拳,浙江省国术馆太极挚由李师全权负责。1934年,南京组织太极拳社,李师赴南京就任社长之职,1935年在南京国民体育学校任武术同上校(旧官制,享受上校级军官待遇)设计员,直到抗日战争爆发。
入川传拳,技服猛张飞
1937年“七七事变”,抗日战争爆发了,同年阴历 11月间,日寇飞机轰炸南京。李师离开南京,经徐州、郑州到汉口、武昌。直到1938年夏天,武汉危急,李师又经沙市、宜昌到重庆。同年秋天,来到成都,从此李师定居四川。自李师人川以后,四川的武术才增加了太极拳这一举种。李师以其精纯的武技和高尚的武德,使太极拳在四川生根、发展,广为流传,并在四川武林中,使太极挚占有重要地位。
四川原国民党某骑兵师师长徐俊,生得熊腰虎背,练就一身硬功夫。抗战初期,他坐船到重庆朝天门码头,因一场误会发生群斗,数十个码头工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到重庆后,听到李雅轩大名。一天,骑着高头大马,带上两名背枪的马弁,找到李雅轩住所,见面便说:“听说你的太极拳能够击人,我不信。今天特来会会你,看看到底如何?”李雅轩见他出言不逊,知道其来头不小。见他如此傲慢地轻视太极功夫,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徐俊生性好斗,说干就干,舞动拳头向李雅轩连连猛扑。李雅轩见不能避免,把心一横,顺势退步采捌,徐俊接连被摔几个大跟头,爬起来说:“你的太极功夫很好,明日再见吧!”说罢拱手就走。
李雅轩心想,这下可闯祸了。谁知徐师长第二天摆了许多酒席,请雅轩公赴宴,还请了很多武术高手作陪,徐俊向李雅轩磕头行拜师礼。徐夫人在敬酒时高兴地说:“老徐今天找到到真正的好老师了。”此后,原国民党第二十八集团副总司令郭勋棋,仰慕雅轩公武德高尚,也正式拜雅轩公为师。郭副司令后为起义将领,曾任四川省体委副主任之职。
李雅轩人川以后,在成都北校场国民党军校任太极拳教官。同年12月,四川省省长王缵绪聘李雅轩为四川省体育会设计员。据我师伯王明伦(他是原“国民党陆大”卢凤阁主任的少尉司书)在一篇文章中回忆,1944年,李雅轩被陆军大学聘为将官班太极拳教授,官阶少将级。1946年,李雅轩任国民党二十八军军官总队同上校教官。当时,教授的对象,是国民党将校一级的高级军官,有原国民党的高级将领黄维、卫立煌等。由于李雅轩生性耿直,不愿媚事权贵,珍重自己的人格和太极艺术,一次在军校教拳时,一国民党中将主任黄某某对他说:“李教官,我今天开会累了,你陪我推推手,消遣消遣!”李雅轩听了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心想:你仗你官大,拿我当你的运动品,我今天要狠狠地教训你一下!于是,在推手时狠狠地发了他几个脆劲,当众摔了他几个筋斗,摔得他鼻青脸肿,弄得狼狈不堪。最后,以“目无长官”的理由,李雅轩被撤职处分。但是,他刚直不阿的精神,受到武林界的称誉。
解放后,李雅轩被聘为成都市政协委员。1953年代表西南地区参加在天津召开的“新中国第一届民族形式体育大会”,他的精湛技艺,被当时天津报纸誉为“气魄雄伟,舒展大方”,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1957年,参加全国武术比赛,担任裁判工作。
1964年,李雅轩先生已70高龄,一场大病使他在成都人民医院作了手术。病愈后,照常练功授拳。有一次,在人民公园内,李雅轩和我师伯赵清溪推手。赵清溪身材魁梧,体重200多斤,功夫学得很好,雅轩公经常夸他有天才。只见李雅轩轻轻一搭手,赵毫无办法,脱离不开,不得已奋力挣扎。只见李雅轩神气一扬,手轻轻往前一送,赵则仰面跌出。事后,赵清溪说:“哎呀,老师的功夫怎么病后越发长了?”
李雅轩75岁那年,在成都好友查拳名家张英振先生家中作客,与其友山东武林摔跤高手大力士王应亮相遇,王说:“李老师,你用你的太极拳,我用我的摔跤,作一次友谊赛如何?”雅轩公真乃宝刀不老,雄心不息,欣然答应。王上前一把抓住李雅轩,想用“大别子”把他掀翻在地,动作非常之快。此时,张英振先生在场尚未看清李雅轩用何法破解,只见王则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我师爷李雅轩一生好学不倦,晚年亦不断探讨拳理,他常对我的老师们说,太极拳理论高深,尽平生之精力尚不能明其底蕴。打杨式太极拳,就要保持杨老师教授的纯正风格,推手就要有杨老师推手的味道,不然就不叫杨式太极拳。
1975年,我师爷已是82岁高龄。据我老师说,当时他老人家两腿红肿疼痛,病情极为严重,不能行走了。此时,阔别18年的北京一拳友盖老师专程来成都和我师爷切搓拳艺。一见他两腿不能行走,叹息:“近些年来,我时时钻研太极拳,想和您交流心得,可惜您……”我师爷说:“不妨事,我坐在椅子上和您推吧。”于是,一上手老师连连被抛倒在床上。蔷老师佩服极至,诚心想拜我师爷为师。我师爷说:“你我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们认为师兄弟吧!”于是,盖老师在杨澄甫宗师的遗像前三鞠躬,成为杨门弟子。
陈龙骧老师说,回首先师音容笑貌,宛然如昨。记得1969年时,李雅轩先生已75岁,在讲解劈剑要领时,让他们十来个青年人拿着竹剑围着进击他一人,他们一出手则被我师爷的竹剑击中腕部。其身法之敏捷,步法之轻快,连20多岁的人都赶不上。
2002年初夏,我在成都陈龙骧老师的父母家中,90多岁的陈爷爷虽然记性不好了,但他偶尔想起,说出我师爷的弹弓绝技,在数十步外,百发百中,能先将一弹射向空中,紧接着发第二弹将空中的第一发弹打碎……
知道我师爷的人都说他为人耿直,但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说他教学严格,注重武德教育。在十年浩劫动荡不安的日子里,他的学生没一个去参加武斗。他非常关心疼爱学生,特别对家庭困难的学生,经常给予生活上的援助;学生生病了,他总是亲自去探望,嘘寒问暖。他几十年如一日在公园或省市委党校义务授拳。从学者有原四川省副省长童少生、市委书记廖井丹、宣传部长白紫池、市委秘书长金力声、副市长齐鲁豫等领导同志,以及广大人民群众。
1976年,李雅轩先生因病抢救无效,病逝于成都,享年83岁。他的逝世,是我国武术界的一大损失。他在四川近40年,贡献卓著,培养出整整一代太极拳人才,从学者不下万余人,名徒甚广。今天,他老人家所传的拳艺已走出四川,走出国门,享誉海内外。
京城“隐士”八卦明师白玉才
在当今的武林届,还有一位师承名门,年届七旬,习练程式掌法五十余载,身怀传统武功真技,几十年隐居民间辛勤耕耘、传功授徒而不为圈外人所知的八卦掌老前辈。这就是家住京郊、现为北京八卦掌研究会顾问的白玉才先生。白玉才先生,是已故八卦掌四代名家、原北京八卦掌研究会第一届副会长王文魁先生的大弟子。师承关系如下:董海川—程廷华—刘斌—王文魁—白玉才。
说起白先生,不能不说他的师爷刘斌和师父王文魁。师爷刘斌当年是程廷华先生的螟蛉义子,从小将他收养在家倾囊相授武艺,使他成为程式掌法最重要的传人之一。白玉才先生与师父相识恰有一段奇缘。一九五零年,白先生那时才十多岁,一次与哥哥进城办事,走在劝业场通往打磨厂的路上,前面一辆满载的马车突然辕马失蹄,危急关头旁有一行人箭步上前,伸手顺劲儿一抬辕木,避免了一场马倒车翻。虽是一瞬间的事,可那个快捷、矫健的身影却深深印在白先生心头。谁知几年之后,白先生到了北京邮政总局当工人,竟与当年那位“救马车之人”同在一个科室。一打听才知此人就是武术圈内有名的八卦掌老师王文魁。而此时他已练了几年功夫,拳术、摔跤都样样在行,年少气盛,心中并不服气。因此,卸邮车时他常常提起二、三百斤邮袋,伸平双手行走如飞,故意在王老面前显摆;进而还主动提出与王老试手。谁想,一搭上手自己却累得两膀生疼,进不得身、使不上劲儿,甚至双手掰不动老人一根指头,终于心悦诚服,从此一心要拜老人为师。王老起初没答应,只是教了他转圈的基本功。白先生却十分刻苦,不论冬夏春秋,每天一、两点钟就起床,光着膀子汗水淋漓一直练到天明。过了很久,王老听到传闻后亲自去查看,这才心中认可了这位学生。一九五七年,王老正式收白玉才为入室弟子。可是,因为他年少资历浅,虽是勤学苦练,要想得到那些年岁大功夫深的老师兄们的真心认可却并不容易。于是他心里憋足了劲儿,几年之中,每天夜半下班都蹲步行走,从前门走到陶然亭公园,天不亮时,文魁老人就到了,师徒俩人几经寒暑,一个严格把关,一个认真苦学,八卦圈走不好、单换掌练不到家,就不学新的继续往更难更深的层次走。早起晚睡把所有业余时间都用上了,很快走出了下盘功夫,单换掌能够做到:大腿与小腿蹲成90度直角,上身自然挺直,两腿和两胯并住丝毫不能动,而腰以上部位却能左右大幅旋转活活的;师父从旁打来一掌,身子移了位拳架却不散。有时,走圈练到好时,竟觉得整个身子都练没了,与大自然融化在一起,真正做到了“天人合一”。每一掌法掌式更是千锤百炼,练不到位绝不罢休。从单双顺练到八大掌,从武式子练到文式子,刚柔相济,把架式练圆活,把拳劲儿练整了,师父这才让他去天坛公园正式拜见那些老资格的大师兄们。这一去把当年赫赫有名的八卦掌韩武大师给乐坏了,哈哈笑着对师伯王文魁说:“这小师弟没的说,往后您就瞧好吧!”从此,白先生凭借自身的努力终于赢得了众位同门师叔和师兄们的认可。
作为名门之徒,你要没有一点真本事,在大伙的心中就永远没有立足之地。就这样,白先生也没有骄傲,仍把全部业余时间用在继承师父真传之上。别人都是抢着学新的套路,而他却是老师要教新的却不学,总在问:“某某掌式是否还有进一步的要求?”老师一听就乐了,说:“要这么说就差得远了!”于是继续抠功夫,直到他把每一个掌式别人所没有达到的功夫层次都做到了,这才接着往下学。从那时起,由于社会生活各种因素的变化,技击功夫在赛场上没有用武之地,人们在学武功的时候,往往忽视了拳架中的技击涵义,追求学掌式套路的人多,追真功夫的人渐渐少了,而一些老辈拳师也是因人施教,如王文魁老先生对求学者就是:你想多学掌式,我就注重教你套路,并不认真去抠功夫;而你如果想认真去学传统功夫,那我就一个个掌式严格把关,由浅入深一层层拆解、一层层递进,这里面的变化可就大了,功夫、学问也就深得多了,远非学一套表面的拳法套路可比啊!白先生正是后一种人中的姣姣者,不管别人怎么做,继承前辈真功的决心永不移。当年,笔者曾听王文魁师爷说过这样的话:“我这一生教过一百多学生,真正的徒弟却没几人,把我东西往下传大徒弟白玉才要多费点心啊!”问为什么?老人说:“他最听话,怎么教他就怎么练;我对他费的心血多,他就得多负点责任。”正是师父的嘱托鞭策着白先生在继承民族传统武功的道路上永不退缩。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王文魁先生也已仙逝二十余年,可师父当年在身旁默默注视他练功的情景却依然刻印在脑海里,总也忘不了。如今,许多老前辈和年岁大的师兄弟们也已不在了,白先生更感到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为了这些难忘的记忆,他把退休后的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传功授徒之上。
他的教学十分重视八卦掌的基本功,认为走圈和单换掌,是练一辈子的事情,练一层有一层的功夫,永远没有止境。八卦掌也有站桩,但最重要的是走圈。单双顺是掌式的基础,而八大形、二十四小式为的是把身体练活,打通周身筋脉。王老教的掌法套路虽然还有很多,皆为因人施教,最终目的还是要出功夫。过去有许多老前辈只会走圈和几个掌式,却从无敌手。因此他对每一个来学拳的人,都极为严格,这么多年“抠功夫”被抠跑了的人也不少。圈内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有的人想来学却不敢来,就怕过不了基本功的关。多年隐居在家,不求名利,武术杂志上也少有介绍他的文章和照片,圈外知道他的人不多。有很多出名的机会也被他拒绝。对此有人不理解,他却不改初衷,每日以修练身心、涵养道德、传功授徒为宗旨,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不论冬夏依旧光着膀子一练几个小时。他选择徒弟首先注重人品,不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主动遵照老辈人的规矩,年岁小的求学者就不收了,以免辈分混乱,却一心一意去培养众多的再传弟子们。武术套路有三种功能:健身、技击、表演。而当前流行的追求美观、高难动作而忽视拳架技击涵义的套路表演形式对于原始掌法、套路来说,多数不太适宜。前辈传授的东西主要是为前两项功能服务,有的拳架简单实用、有的练法功夫层次高,但却不一定好看。八卦原始掌式的好看、矫健,是从拳架内涵中渗透出来的,没有多年功夫就练不出来,绝不是当前流行形式可比。白先生认为,自己有生之年如果能完成师父嘱托也就如愿了。因此,他在向徒弟、徒孙们传授武功时,总是按照师父当年要求,掰开揉碎,循序渐进,一丝不苟。每一个套路、掌式和走圈动作,按传统练法都要分成几个层次。相同的套路每一阶段的练法、式子动作、训练难度都不相同。一样的式子,每一层次的动作路线、功夫难度也不一样。而传统练法在动作细节上稍微抠的严格一点、标准一点,内中难度和功夫层次就差得远了。比如王文魁先生当年曾强调“肘掩心”最终要练到底手肘尖儿能与肚脐重合,就为了树立一个“标准”,使你真正把膀子和腰胯松到家,功夫稍差一点也做不到。再如走圈中的“里脚直迈直落,脚尖不能往圈里撇”,虽然就差一点点,可如果中正找不好,你的身子就站不稳。还有“腰往身后旋而两胯丝毫不动”、“大掰大扣360度立桩腿的脚掌不碾地”,这两个要求就更难了。外观上虽然差不多,功夫上却有天壤之别。可是,如你不按老辈人要求去做,就出不了真功夫,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而明师的作用就在于:既“抠”了你的功夫,又使你明了练功方法,少走弯路。就这样,在他言传身教之下,他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们都能注重自身修养,扎扎实实练功夫。大家都觉得,继承民族文化遗产是自己终生的义务和责任。
生活中,白先生也像师父那样,谦虚谨慎,平易近人。虽然自己功夫纯正,却从不褒己贬人,同门之中长幼皆愿与之交往。同门师兄铁恩方九十多岁了,他亲自去拜访。还有同门师兄弟扬永利、徐胜利、胡相根等人以及当年八卦掌大师徐振彪和韩武的徒弟、后人都与他亲密往来。与之往来的还有已逝名家、同门师叔刘兴汉、王荣堂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与白先生同为一师之徒的武林名家还有:北京王文魁之子王正亭、徐州张树华和马兴元、内蒙康启龙、涿州寇景瑞。师兄弟们常来常往,互通有无。像许许多多普通老百姓一样,白玉才先生只是一位平凡的老人,但在传统武功的传承方面他却与许许多多武林老人们一起,筑就了一座“坚固的桥梁”:承前启后,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