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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黄帝内经四

 ●異法方宜論篇第十二

馬蒔曰:治病各法,始於五方,而聖人則之,雜合以治,各得其宜,故名篇。

張志聰曰:治病之法,各有異同,五方之民,居處衣食,受病治療,各有所宜。

黃帝問曰: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對曰:地勢使然也。

王冰曰:不同,謂鍼石灸焫毒藥導引按蹻也。地勢,謂法天地生長收藏及高下燥濕之勢也。

馬蒔曰:帝問均一病耳,而或以砭石,或以毒藥,或以灸焫,或以九鍼,或以導引按蹻,治各不同,何其病之皆愈也?伯言四方地勢不同,故所治亦異,不必拘用一法也。

張志聰曰:夫九州八方,皆通於天氣,天有春夏秋冬之四時,地有生長化收藏之五氣,而人亦應之。是以東方主春生之令,而人氣亦發生於外,故宜鍼石以治其外;南方主夏長之令,而人氣更發越於外,故宜微鍼以治其皮毛;西方主秋收之令,人氣亦收藏於內,故宜毒藥以治其內;北方主冬藏之令,而人之陽氣亦沉潛於下,故宜艾焫以起陽氣於至陰;中央濕上主生化之令,而人氣亦守於中,故宜導引按蹻使灌通於四末。此地勢有生長收藏之不同,而治法是亦有別也。

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魚鹽之地,海濱傍水,其民食魚而嗜鹹,皆安其處,美其食。魚者使人熱中,鹽者勝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為癰瘍,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

王冰曰:東方法春氣之方,魚鹽之地,海之利也。水際以隨業近之,豐其利,故居安。恣其味,故食美。魚發瘡,則熱中之信;鹽發渴,則勝血之徵。血弱而熱,故喜為癰瘍。砭石,謂以石為鍼也。《山海經》曰:高氏之山有石如玉,可以為鍼,則砭石也。故砭石東人今用之。

馬蒔曰:此言砭石之所自始也。天地發生之氣,始於東方,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魚鹽最多,海濱近水,其民食魚而嗜鹹,居此土以為安,食土味以為美。然魚性屬火,使人熱中,鹽味至鹹,最能勝血。宣明五氣論云:鹹走血,血病無多食鹹。故熱中則水虧,血勝則陰衰,其民黑色疏理,病為癰瘍,故東方用砭石以治之。後世用砭石者,自東方來也。

張志聰曰:天地始生之氣,由東方之九野,以及於宇內之九州也。夫五方之生物,所以養生,如偏於嗜食,皆能致病也。地不滿東南,故多傍水,海濱之地,利於魚鹽,傍水故民多食魚,近海故嗜鹹,得魚鹽之利,故居安食美也。魚性屬火,故使人熱中,心主血脈,故鹹勝血也。嗜鹹故色黑血弱,致肉理空疏也。五臟生成篇曰:多食鹹則脈凝泣而色變。《靈樞經》曰:飲食不節,陰氣不足,陽氣有餘,榮氣不行,乃發為癰。又曰:血泣不通,則衛氣歸之不得復反,故癰腫也。東方之地,人氣發生於外,故其治諸病,宜於砭石也。夫春生之氣從東方,而普及於宇內,故砭石之法,亦從東方而來,以施及於九州也。金西銘曰:首言地勢使然,繼言天地之所始生,地氣通於天也。

西方者,金玉之域,砂石之處,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風,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其民華食而脂肥,故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生於內,其治宜毒藥,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

王冰曰:西方法秋氣之方,引謂牽引,使收斂也。居室如陵故曰陵居。金氣肅殺,故水土剛強。不衣絲綿,故曰不衣。褐,謂毛布。薦,謂細草。華,謂鮮美,酥酪骨肉之類也。以食鮮美,故人體脂肥。水土剛強,飲食脂肥,膚腠閉封,血氣充實,故邪不能傷也。內,謂喜怒悲憂恐及飲食男女之過甚也。能攻其病,則謂之毒藥,以其血氣盛,肌肉堅,飲食華,水土強,故病宜毒藥,方制御之。藥,謂草木蟲魚鳥獸之類皆能除病者也。故毒藥為西方人方術,今奉之。

馬蒔曰:此言毒藥之所自始也。天地肅殺之氣,盛於西方,故西方者屬金,而金玉生之,砂石產之,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倚高陵以為居,而耐受乎風,水土得金之氣,甚為剛強,故斯民衣不用絲綿,而用毛布之褐,細草之薦,食必用鮮華,而體則脂肥,所以外邪不能傷,而內傷之病生,凡七情飲食皆是也,必宜用毒藥以治之。後世之用毒藥者,自西方來也。

張志聰曰:天地降收之氣,從西北而及於東南,其民依山陵而居,故多風。金氣堅肅,故水土剛強。不衣,不事服飾也。飲食華厚,故人多脂肥。水土剛強,膚腠肥厚,是以外邪不能傷其形,惟飲食七情之病生於外也。毒藥,有毒之藥也。五常政論曰: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九。蓋上古以神農之上品無毒者,可以久服長生,而中品下品有毒之藥,以治病攻疾也。邪不外入,病從內生,故宜毒藥治其內。天地秋收之氣,從西以及於九州,故毒藥治病之法,亦從西方來也。

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風寒冰冽,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臟寒生滿病,其治宜灸焫,故灸焫者,亦從北方來。樂,音洛。焫,音萃。

王冰曰:北方法冬氣之方,野處乳食,又水寒冰冽,故生病於臟寒也。火艾燒灼謂之灸焫,故灸焫北人正行其法。

馬蒔曰:此言灸焫之所自始也。天地嚴凝之氣,盛於北方,故北方者,天地閉藏之域也,其地最高,其居如陵,風寒冰冽,民思避之,故樂於野處,多食獸乳,乳性頗寒,是以人之臟氣亦寒,而中滿之病生。故北方之人,必用灸焫以煖之。後世之用灸焫者,從北方來也。

張志聰曰:西北方陰也,是以閉藏之氣,惟北更甚。地高陵居,西北之勢也。風寒冰冽,陰氣勝也。野處乳食,北人之性也。夫秋收之氣收於內,冬藏之氣直閉藏於至陰之下,是以中上虛寒,而胷腹之間,生脹滿之病矣。艾名冰臺,削冰令圓舉而向日,以艾承其影,則得火。夫陽生於陰,火生於水,艾能得水中之真陽者也。北方陰氣獨盛,陽氣閉藏,用艾焫灸之,能通接元陽於至陰之下,是以灸焫之法,亦從北方而來也。夫人與天地參也,天有寒暑之往來,人有陰陽之出入。經曰:陷下則灸之。即四方之民,陽氣陷藏,亦宜焫艾,故曰艾焫之法,亦從北方來。

董帷園曰:故凡虛寒脹滿之病,治宜溫補啟發元陽,不可誤用寒涼剋伐之劑。

南方者,天地所長養,陽之所盛處也。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胕,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攣痹,其治宜微鍼,故九鍼者,亦從南方來。胕、腐同。

王冰曰:南方法夏氣之方,地下則水流歸之,水多故土弱,而霧露聚。嗜酸而食胕,言其所食不芬香也。酸味收斂,故人皆肉理密致,陽盛之處故色赤。濕氣內滿,熱氣內薄,故筋攣脈痹。微,細小也。細小之鍼,調脈衰盛也,故九鍼南人甚崇之。

馬蒔曰:此言九鍼之所自始也。天地溫厚之氣,在於南方,故南方者,天地所長養,陽氣最盛之處也。地不滿東南,故其地最下,而水土弱,霧露由地而升,惟地下則為霧露之所聚。其民嗜酸味而食胕,胕者氣之腐者也。酸味收斂,故肉理致密。陽盛之處,故色赤。濕氣內滿,熱氣內薄,故其病為筋攣濕痹也。南方之人,乃用九鍼以治之。後世之用九鍼者,自南方來也。

張志聰曰:南方主夏長之氣,是以為陽熱所盛之處,低下則濕,故霧露之所聚。胕如豉、鮓、醯、醢之類,物之腐者也。酸味收歛,故肉理致密;酸乃木味,故外見赤色。多霧露濕氣,故其病攣痹也。南方之氣,浮長於外,故宜微鍼以刺其皮。夫鍼有九式,微鍼者,其鋒微細淺刺之鍼也。金西銘曰:五方之民,舉東方之嗜鹹者,則見本色之黑,南方之嗜酸者,則見所生之赤,蓋色生於味也。夫氣為陽,味為陰。東方主春之氣,而民嗜藏下之鹹,南方主浮長之氣,而民嗜收歛之酸,有若陽鹿之嗜陰龜,潛龍之嗜飛燕,皆出於天性之自然也。

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天地之所以生萬物也眾。其民食雜而不勞,故其病多痿厥寒熱,其治宜導引按蹻,故導引按蹻者,亦從中央出也。

王冰曰:中央法土德之用,故生物眾。然東方海,南方下,西方北方高,中央之地平以濕,則地形斯異,生病殊焉。其四方輻輳而萬方交歸,故人食紛雜而不勞。濕氣在下,故多病痿弱氣逆及寒熱也。陰陽應象大論曰: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居近於濕故爾。導引,謂搖筋骨,動支節。按,謂折按皮肉。蹻,謂捷舉手足。導引按蹻,中人用為養神調氣之正道也。

馬蒔曰:此言導引按蹻之所自始也。東方海,南方下,西北方高,故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土德正王,故天地所以生萬物者至眾。濕氣在下,故民病為痿為厥為寒熱,故治之宜導引按蹻也。後世之用導引按蹻者,亦從中央來也。

張志聰曰:中央,土之位也。地平,土之體也。濕者,土之氣也。化生萬物,土之德也。位居中央而氣溉四方,是以所生萬物之廣眾也。四肢為諸陽之本,痿痹者,手足之氣逆而痿弱不用也。乎脈篇曰:陽脈不足,陰往乘之,則灑淅惡寒。陰脈不足,陽往乘之,則發熱。寒熱者,手足三陰三陽之脈病也。蓋言中土之民,不勞其四體,而氣血不能灌溉於四旁,是以多痿厥寒熱之病矣。導引者,擎手而引欠也。按蹻者,蹻足以按摩也。蓋中央之化氣,不能充達於四旁,故宜導按其四肢以引氣血之流通也。夫中央之化氣,由中而及於四方,故導引按蹻之法,亦從中而四出也。

莫子晉曰:由東南而及於西北,由西北而及於東南,故曰來。由中央而及於四方,故曰出。

故聖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

王冰曰:隨方而用,各得其宜,惟聖人法乃能然矣。治之能達性情,故病皆愈。

馬蒔曰:上文言各法始於五方,而聖人治病,則互用而且合者,此病之所以皆愈也。

張志聰曰:夫天有四時之氣,地有五方之宜,民有居處飲食之殊,治有鍼灸藥餌之異,故聖人或隨天之氣,或合地之宜,或隨人之病,或用鍼灸毒藥,或用導引按摩,雜合以治,各得其宜。所謂病同而異治者,如癰瘍之熱毒盛於外者,治宜鍼砭,毒未盡出者,治宜毒藥,陰毒之內陷者,又宜於艾焫也。又如濕邪之在四肢而病痿厥者,宜於鍼砭,氣血之不能疏通者,宜按蹻導引,所以治異而病皆愈也。得病之情者,知病之因於天時,者因於地氣,或因於人之嗜欲,得病之因情也。或因五方之民,而治以五方之法,或因人氣之生長收藏,而宜於鍼砭艾焫,或宜於毒藥按蹻,是知治之大體,而又不必膠執於東方之治宜砭石,西方之治宜毒藥也。是以聖人雜合以洽,而皆得其所宜。再按上古之民,動作以避寒,則陽氣不致陷藏,而無脹滿之病矣。陰居以避暑,則元氣不致外弛,而無攣痹之證矣。形勞而不倦,則氣血得以流通,而無痿厥寒熱之疾矣。是以毒藥不能治其內,鍼石不能治其外,此修養吾身中之精氣,而能勝天地之陰陽者也。

●移精變氣論篇第十三

馬蒔曰:篇內有移精變氣,故名之。

黃帝問曰:餘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藥治其內,鍼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岐伯對曰:往古人居禽獸之間,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無眷慕之累,外無伸宦之形,此恬惔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鍼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當今之世不然,憂患緣其內,若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賊風數至,虛邪朝夕,內至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帝曰:善。數,音朔。空,上聲。

王冰曰:移謂移易,變謂變改,皆使邪不傷正,精神復強而內守也。生氣通天論曰:聖人傳精神,服天氣。上古天真論曰: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是也。古者巢居穴處,夕隱朝遊禽獸之間,斷可知矣。然動躁陽盛,故身熱足以禦寒,涼氣生寒,故陰居可以避暑矣。夫志捐思想,則內無眷慕之累,心亡願欲,故外無伸宦之形。靜保天真,自無邪勝。是以移精變氣,無假毒藥,祝說病由,不勞鍼石而已。當今之世,情慕云為而動遠於道也。

馬蒔曰:此言上古之人,可以祝由已病,而後世則不能也。往古內無眷慕之累,而後世則憂患緣其內。往古外無伸宦之形,而後世則苦形傷其外。往古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故邪不能入。而後世則失四時之順,逆寒暑之宜。故賊風數至,虛邪內生,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病之小者甚而大者死也。是以往古不必用毒藥以治其內,鍼石以治其外,而祝說病由,遂能移精變氣而已病也。後世必得毒藥以治其內,鍼石以治其外,乃可以已病,而非祝由之所能施也。其不同者如此。

張志聰曰:移精變氣者,移益其精,傳變其氣也。對神之辭曰祝。由,從也。言通祝於神明,病從而可愈也。按此篇帝曰移精變氣,伯曰得神者昌,失神者亡。言能養其精氣神者,可祝由而愈病。湯藥鍼石亦能治之。如精神散失,雖有靈丹,無能為已。故有愈有不愈也。伯言往古之人,精神完固,故可視由而已,蓋以神而後可通神明也。居禽獸之間,不懼於物也。寒暑得宜,四時之氣調矣。無眷慕之累,精得其養矣。無伸宦之形,不勞其神矣。居恬憺之世,志意自適矣。邪不入五臟骨髓,是以毒藥不能治其內,不外傷空竅肌膚,是以鍼石不能治其外也。故可移精變氣以通神明。陰陽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方謂之聖,精氣充足,可通神明,則陰陽和而神氣通暢,又何患邪賊之為害乎?當今之世不然,心志憂慮則傷神,苦形煩勞則傷精,逆其四時則傷氣。賊風,賊害之風。虛邪,虛鄉不正之氣也。精神內虛,故小病必甚,無正氣以勝邪,故大病必死也。

余欲臨病人,觀死生,決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聞乎?岐伯曰:色脈者,上帝之所貴也,先師之所傳也。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上,四時八風六合,不離其常,變化相移,以觀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則色脈是矣。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夫色之變化,以應四時之脈,此上帝之所貴以合於神明也,所以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命曰聖王。

王冰曰:上帝,謂上古之帝。先師,謂岐伯祖世之師僦貸季也。先師以色白脈毛,而合金應秋。以色青脈弦而合木應春。以色黑脈石而合水應冬。以色赤脈洪而合火應夏。以色黃脈代而合土應長夏及四季。然以是色脈,下合五行之休王,上副四時之往來。故六合之間,八風鼓圻,不離常候,盡可與期。何者?以見其變化而知之也。所以知四時五行之氣,變化相移之要妙者。何以?色脈故也。脈應月,色應日者,占候之期準也。常求色脈之差忒,是則平人之診要也。能觀色脈之臧否,斯曉死生之徵兆,故能常遠於死而近於生也。夫上帝聞道,勤而行之,生道以長,惟聖王乃能乎?

馬蒔曰:此至末節詳言色脈為治病之要法也。蓋色之變化最速,可以應日,脈之變化稍常,可以應月,此正治病之要法也。上帝能然,所以遠於死而近於生,稱為聖王也宜矣。

張志聰曰:嫌疑者,不能決其死生也。色脈之要道,如日月之光明,顯而易識也。色脈之道,上帝之所祕藏,非其人弗教,非其真弗授。八風者,天有八風,在人則有五經之風,謂調理五脈之邪也。上古之師,經理色脈,而通神明,總不外乎天地陰陽四時五行之常理也。色者氣之華,脈乃精之液。變化相移者,移精變氣也。觀其移精變氣,以通神明之妙,欲知其要道,則色脈是矣。蓋言理色脈而通神明,則知精氣之盛衰矣。日月者,天地陰陽之精也。夫色為陽,脈為陰,常求其色脈之要,總不外乎陰陽,故知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則其要在是矣。上言色脈之道,合於五行四時八風六合,而其要又總歸於陰陽,此復言陰陽色脈之相合也。色之變化五色,以應四時之脈,色生於脈也,能貴重色脈以合於神明,所以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是謂聖王。聖王者,上古之聖,能修其養生之道,亦歸於真人。

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湯液十日,以去八風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蘇草荄之枝。本末為助,標本已得,邪氣乃服。

王冰曰:八風謂八方之風,五痺謂皮肉筋骨脈之痹。《靈樞經》曰:風從東方來,名曰嬰兒風,其傷人也,外在筋紐,內舍於肝。風從東南方來者,名曰弱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肌,內舍於胃。風從南方來,名曰大弱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脈,內舍於心。風從西南來,名曰謀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肉,內舍於脾。風從西方來,名曰剛風,其傷人也,外在於皮,內舍於肺。風從西北來,名曰折風,其傷人也,外在於手太陽之脈,內舍於小腸。風從北方來,名曰大剛風,其傷人也,外在於骨,內舍於腎。風從東北來,名曰凶風,其傷人也,外在於腋脅,內舍於大腸。林億按痹論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以冬遇此者為骨痹,以春遇此者為筋痹,以夏遇此者為脈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肌痹,以秋遇此者為皮痹。是所謂八風五痹之病也。草蘇,謂藥煎也。草荄,謂草根也。枝,謂莖也。言以諸藥根苗合成其煎,俾相佐助而以服之。凡藥有用根者,有用莖者,有用枝者,有用華實者,有用根莖枝華實者,湯液不去則盡用之,故云本末為助也。標本已得邪氣乃服者,言工人與病主療相應,則邪氣率服而隨時順也。湯液醪醴論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主療不相應也。或謂取標本論,末云鍼也。

馬蒔曰:此言中古以湯液草煎治病也。中古治病,方其病之始至,用湯液十日,以去八風五痹之病,及其十日不已,則治以草蘇草荄之枝,本末為助,而煎之使服,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蓋有病人而後用醫工,故亦以本標名之。今醫藥合其病情,則標本得而邪氣服矣。此中古治病之得其法者如此。

張志聰曰:此言中古之人,不能移精變氣以通神明,而治以湯藥,亦有法也。病至而治之者,言不如恬惔虛無之世,雖有賊邪,不能為害,設有病至,而即以湯藥治之。八風者,八方之風,觸五臟邪氣發病,五痹者,五臟之痹也,人之五臟,應地之五行,天之十干,化生五行,是以湯液十日,十干已周而五痹可去矣。十日不已,治以草蘇草荄之枝,本末為助者,以蘇荄為本,而旁枝為末也。夫五臟有經俞之外榮,有筋脈皮毛骨肉之外合,是五臟為本,而經俞筋骨為標也。草生五味以養五臟氣,是以五臟有病,則以蘇荄治之,如邪在經脈之外合者,則以草蘇草荄之枝治之,是以本治本而以末治標也。心肺居上為陽,而治以草蘇,是本乎上者親上也。肝腎居下為陰,而治以草荄,是本乎下者親下也。以草之本末為助,而病之標本已得,又何有邪氣之不服哉?此中古用藥之有法也。

暮世之治病也則不然。治不本四時,不知日月,不審逆從。病形已成,乃欲微鍼治其外,湯液治其內,粗工兇兇,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起。

王冰曰:四時之氣,各有所在,不本其處,而即妄攻,是反古也。四時刺逆從論曰: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工當各隨所在,而闢伏其邪耳。不知日月者,謂日有寒溫明暗,月有空滿虧盈也。八正神明論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氣定乃刺之。是故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液而衛氣浮,故血易瀉,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泣而衛氣沉,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衛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盛,則肉堅。月郭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衛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氣血也。是故天寒無刺,天溫無凝,月生無瀉,月滿無補,月郭空無治,是謂得時而調之。因天之序,盛虛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故曰月生而瀉,是謂藏虛。月滿而補,血氣盈溢,絡有留血,命曰重實。月郭空而治,是謂亂經。陰陽相錯,真邪不別,沉以留止,外虛內亂,淫邪乃起,此之謂也。不審逆從者,謂不審量其病可治與不可治也。迨病形已成,乃欲微鍼治外,湯液治內,必至心意粗略,不能精審。凶凶,謂不量事宜之可否也。何以言之?假令饑人形氣羸劣,食令極飽,能不霍乎?豈其與食而為惡邪?蓋為失時過節,非病逆,鍼石湯液,失時過節,則其害反增矣。

馬蒔曰:此言後世治病之失也。言後世治病不本四時,不知日月,不審逆從。病形已成,乃欲用微鍼以治其外,湯液以治其內。此粗工者凶凶然,以為可攻,殊不知舊病未已,而新病又起矣。此後世治病之失其法者如此。

張志聰曰:不本四時,洽不法五方五氣也。不知日月,不識陰陽色脈也。不審逆從,不別標本順逆也。上古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暮世之治病,已成而後治之,是猶渴而穿井,不亦晚乎?而粗工凶凶,又妄攻之,是故其邪病未去而妄攻之,新病復起,此暮世之工,不審色脈精氣之盛虛,而為治亦不知標本之法也。

帝曰:願聞要道。岐伯曰:洽之要極,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逆從到行,標本不得,亡神失國,去故就新,乃得真人。帝曰:余聞其要於夫子矣。夫子言不離色脈,此余之所知也。岐伯曰:治之極於一。帝曰:何謂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帝曰:奈何?岐伯曰:閉戶塞牗,繫之病者,數問其情,以從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帝曰:善。到,同倒。數,音朔。

王冰曰:夫色脈之慮,昭然不欺,但順用而不亂紀綱,則治病審當之大法也。逆從到行,謂反順為逆,標本不得,謂工病失宜,以反理到行,所為非順,豈惟治人而神氣受害,若使之輔佐君王,亦令國祚不保康寗矣。去故,去逆理之人,就新,就明悟之士,乃得至真精曉之人以全已也。一者因得之,言因問而得其神氣也。然後問其所欲,而察其是非。

馬蒔曰,此詳言治法以色脈為要之極,而其要之一,惟在於得神而已。神者,病者之神氣也。

張志聰曰:色脈者,陰陽之道也。臨病人,觀色脈,知死生而無嫌疑,治之大法,盡於是矣。此復結前節之義也。逆從到行者,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也。標本不得者。不知病之標本,而以本末為助也。言暮世之人,既不能順時調養,又不能洽卻其邪,是必神亡而形失矣。夫心藏神而為一身之主,主明則十二官皆安,以為天下則大昌,神亡則失國矣。上古天真論曰: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道書》曰:神行則氣行,神住即氣住,知神氣可以長生。故此篇獨歸重於神焉。去故,去其故染之病,就新,就其新變化之精神,乃得真人之道,而亦歸於真人。此言暮世之人,能修養其精氣,將從上古合同與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帝止知要道不離於色脈,伯因帝知其要在色脈,故復曰治之要道,原於至極,總歸一而已矣。一者,神也,得其神則色脈精氣,因其情意而亦得,閉戶塞牗,無外其志也,神舍於心,心性之動處是謂情,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適寒溫,和喜怒,是以無外其志,數問其情,以從其意,則得其神之存亡矣。失神者死,得神者生。首篇論上古真人,呼吸精氣,獨立守神。此篇言往古之人,能移精變氣以通神明,命曰聖王。暮世之人,去故就新,乃得真人,是精神完固,皆可歸於真人。如神氣散失,雖有良工,無能為已。臨病之士,可不察其色脈神氣,而徒以鍼石湯液為事乎?

●湯液醪醴論篇第十四

馬蒔曰:內有湯液醪醴,故名篇。

黃帝問曰:為五穀湯液及醪醴奈何?岐伯對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堅。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時,故能至堅也。

王冰曰:液,清液。醪醴,酒之屬。堅,謂資其堅勁。完,謂取其完全。完全則酒清冷,堅勁則氣迅疾而效速。夫稻者生於陰水之精,首戴天陽之氣,二者和合然乃化成,故云得天地之和,而能至完。秋氣勁切,霜露凝結,稻以冬採,故云伐取得時而能至堅。

馬蒔曰:此言為湯液醪醴者,必有取於稻米稻薪也。蓋稻米生於陰月,成於陽月,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其性至完,稻薪採之以冬,故其性至堅,所以制為湯液醪醴也。

張志聰曰:此承上章而復問也。五穀,黍、稷、稻、麥、菽五行之穀,以養五臟者也。醪醴,甘旨之酒,熟穀之液也。帝以五穀為問,是五穀皆可為湯液醪醴,以養五臟。而伯答以中央之稻米稻薪,蓋謂中穀之液,可以灌養四臟故也。夫天地有四時之陰陽,五方之異域,稻得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之氣,具天地陰陽之和者也,為中央之土,穀得五方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以養五臟。天地之政令,春生秋殺,稻薪至秋而刈,故伐取得時,金曰堅成,故能至堅也。炊以稻薪者,取丙辛化水之義,以化生五臟之津。上章云,移精變氣以通神明,論神氣生於先天之精也。此章復論精氣又借後天水穀之所資生,蓋五穀之液以養五氣,氣和津成,神乃自生。是以上古之人,能完其天真者,雖有湯液醪醴,為而勿服,以神全故也。中古之時,道德稍衰,邪氣時至,服之萬全,以稻米之液,能生養精氣神也。暮世之人,止知毒藥攻內,鍼石治外,不知精氣壞(施去方改弓),其功不立,以神去故也。是以上章曰,移精變氣,得神者昌,此章曰故精自生,巨氣乃平,凡治病必先求其本也。

帝曰:上古聖人,作湯液醪醴,為而不用,何也?岐伯曰:自古聖人之作湯液醪醴者,以為備耳。夫上古作湯液,故為而弗服也,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氣時至,服之萬全。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岐伯曰:當今之世,必齊毒藥攻其中,鑱石鍼艾治其外也。鑱,初銜切。

王冰曰:聖人愍念生靈,先防萌漸,陳其法制以備不虞,蓋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故但為備用而不服也。中古雖道德稍衰,心猶近道,故服用萬全。今之世不必如中古之世,何也?以法殊於往古也。

馬蒔曰:此言上古聖人,制湯液醪醴以為備,然無邪則不必服。中古則邪氣時生,故服之萬全。後世則邪氣太甚,非毒藥鍼灸以治之不可也。然後世有用醪醴者,入之以藥,而上占之醪醴,乃以五穀成之,其性頗醇,故不能治後世之邪,所謂世代漸遠,而治法漸加也。

張志聰曰:伯言上古聖人之作湯液醪醴者,恐為邪氣所傷,故以為備耳。然上古之人,多能完其天真,雖有賊邪,弗之能害,故雖為而弗服也。天真論曰: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所以年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言中古之人,道德雖衰,而不致於精神壞(施去方改弓),故服之萬全。不必已者,不能必其邪已而獲萬全也。齊,疾也。鑱,銳也。鍼有九式,一曰鑱鍼。言當今之世,只知攻疾而不知調養其正氣也。

帝曰:形弊血盡而功不立者何?岐伯曰:神不使也。帝曰:何謂神不使?岐伯曰:鍼石,道也。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今精壞神去,榮衛不可復收,何者?嗜欲無窮而憂患不止,精氣(施去方改弓)壞,榮泣衛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泣、濇同。

王冰曰:神不使,言神不能使鍼石之妙用也。何者?志意違背於師示,而精神不進,志意不治,動離於道,耗散天真故爾。夫精神者生之源,榮衛者氣之主,氣主不輔,生源復消,神不內居,病何能愈哉?

馬蒔曰:此承上文而言也。鍼法之不能立功者,以病者之不能有神也。蓋病者嗜欲無窮,而憂患不止,精神志意,精氣榮衛,皆非其故,故其神已去,而病不能愈,安望鍼法之能立功哉?

張志聰曰:經曰:鍼石之道,在皮肉筋脈骨,各有所處。病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以任其所宜。弊,止也。形弊者,在皮肉筋骨,刺已止矣。血盡者,在血脈,亦已盡其疏通矣,而不能奏功者,用鍼之工,神不使也。《靈樞經》曰:粗守形,上守神,神乎神,客在門。又曰:神在秋毫,屬意,病者神屬勿去,知病存亡。又曰:凡刺之真必先治神,靜意視義,觀適之變,淺深在志,遠近若一,如臨深淵,手如握虎,神無營於眾物。今粗工不知鍼石之道,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也。此申明工不守神也。夫氣生於精,精陽之氣,化水穀之精微,而後生此榮衛,精壞神去故榮衛不可復收。此論榮衛之生於精氣也。或者嗜欲無窮,則壞其精矣,憂患不止,則傷其氣矣,精氣壞弛,則榮血凝泣而衛氣除去矣,故神去而病不愈,此言神由榮衛精氣之所生也。生於精氣者,先天所生之神也。神生於榮衛者,後天穀液之所生也。

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極微極精,必先入結於皮膚,今良工皆稱曰病成,名曰逆,則鍼石不能治,良藥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數,親戚兄弟遠近,音聲日聞於耳,五色日見於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岐伯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也。

王冰曰:此言醫與病不相得也。然工人或親戚兄弟,該明情,疑勿用,工先備識,不謂知方,鍼艾之妙靡容,藥石之攻匪預,如是則道雖昭著,萬舉萬全,病不許治,欲奚為療?五臟別論曰:拘於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惡於鍼石者,不可與言至巧。病必不治,治之無功。此皆謂工病不相得,邪氣不賓服也,豈惟鍼艾之有惡哉,藥石亦有之矣。

馬蒔曰:上文言病者之神至於去固不可愈,而此又言始時病工之不得宜,其病至於成也。帝嘆凡病始生,雖極精微,難以測識,然必先入於皮膚,當是之時,何弗之察,至今病成而良工稱之曰病成,又名之曰逆,則鍼石良藥,不能及已。且此良工者,素能得法守數,與病之至親,日逐聞聲見色,亦何不早治而使病之至於斯也。伯言病非遽至於成也,蓋病者為本,醫工為標,始時醫工不得病者之情,如本篇嗜欲無窮之謂,病者不得醫工之能,如前篇不本四時等義之謂,所以邪氣不服而病至於成也。由此觀之,則病者不可不預,而醫者不可不先,忽之其始,而徒悔於終,奚益哉?

張志聰曰:此節論湯液治病之當有法也。夫察色聽聲,問其情,從其意,此良工得其法矣。如湯液不得其法,而病亦不愈,故詳設此問焉。帝曰:病之始生,極微極細,必先留結於皮膚,如十日不已,良工皆稱曰病已成,名曰逆,雖鍼石不能治,而良藥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審證之法,守其數,問其情,親戚兄弟,或遠或近,繫之病者,可謂從其意,得其情矣。音聲日聞於耳,五色日見於目,可謂察其色,知其聲矣,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治而使病成乎?伯言病為本,工為標,蓋以工之治法為標也。言不得草蘇草荄,本末為助之法治之,是以邪氣之不服也。上節論鍼石治病,重在得神,此節論湯液治病,貴在得法,下節論湯液治病,重在調服精氣,此三者良工之不可缺一者也。夫審證辨脈,得病之情,固良工之首務,而治病之湯液,又不可不得其法也。金西銘曰:此之謂也句,乃引標本已得,邪氣乃服而言也。

帝曰:其有不從毫毛而生,五臟陽已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獨居,孤精於內,氣耗於外,形不可與衣相保,此四極急而動中,是氣拒於內,而形施於外,治之奈何?岐伯曰:平治於權衡,去宛陳莝,微動四極,溫衣,繆刺其處以復其形。開鬼門,潔凈府,精以時服,五陽已布,疏滌五臟,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帝曰:善。以、已同。莝,音剉。

王冰曰:不從毫毛,言生於內也。陰氣內生,陽氣竭也,不得入於腹中,故言五臟陽已竭也。津液者,水也。郭,皮也。陰稸於中,水氣脹滿,上攻於肺,肺氣孤危,魄者肺神,腎為水,害子不救母,故云其魄獨居也。夫陰精損削於內,陽氣耗減於外,則三焦閉溢,水道不通,水滿皮膚,身體否腫,故云形不可與衣相保也。凡此之類,皆四肢脈數急,而內鼓動於肺中也。動中者,謂氣急而欬也。言如是者,皆水氣格拒於腹膜之內,浮腫施張於身形之外,欲窮標本,其可得乎?四極,四肢也。《靈樞經》曰:陽受氣於四末。平治權衡,謂察脈浮沉也。脈浮為在表,脈沉為在裏,在裏者泄之,在外者汗之。去宛陳剉,謂去積久之水物,猶如草莖之不可久留於身中也。微動四極,謂微動四肢,令陽氣漸以宣行,故又曰溫衣也。經脈滿則絡脈溢,絡脈溢則繆刺之以調其絡脈,使形容如舊而不腫,故云繆刺其處以復其形也。開鬼門,是啟元府遣氣也。五陽,是五臟之陽氣也。潔淨府,謂瀉膀胱水去也。脈和則五精之氣以時賓服於腎臟也。然五臟之陽漸而宣,布五臟之外氣穢復除也。如是故精髓自生,形肉自盛,臟腑既和,則骨肉之氣更相保抱,大經脈氣乃復平爾。

馬蒔曰:此帝承上文而舉病成一證者問之,伯遂以治法為對也。陽者,衛氣也。郭,皮膚也,人以皮膚為郭,猶以外城為郭也。魄,肺神也。四極,四肢也。平治權衡,察脈之輕重浮沉也。宛,積也。陳莝,陳草也。邪氣之在人身,猶草莝之陳積也。開鬼門,發汗也。潔淨府,利水也。五陽,五臟皆有陽氣也。巨氣,大氣也,即正氣也。帝言病有不從毫毛而生,非由於外,而生於內,五臟陽氣,皆已竭盡,津液充溢皮膚,發為腫脹,上攻於肺,肺神獨居,是孤精在內,而陽氣耗散於外,形體軟弱,不可與衣相保。四肢脹急,中氣喘促,邪氣入內,以與正氣相拒,腫脹之形施張於外,宜何法治之?伯言當察其脈之浮沉,如權衡然,浮則在表宜汗,沉則在裏宜泄,如去宛積之陳草。又微動四肢以導引之,溫煖其衣以流通之,繆刺其處以復其形體。蓋經脈滿則絡脈溢,絡脈溢則繆刺之,以調其經脈,如繆刺論之所云也。開鬼門以發其汗,潔淨府以利其水,庶使五臟之精,漸以時服,五臟之陽,漸以宣布,正以疏滌五臟,故邪氣去而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也。非由邪氣之去,何以致正氣之復哉?是證也,其《靈樞》水脹論五癃津液篇之所謂水脹歟。

張志聰曰:此節論氣生於精,精由氣化。欲治病者,當究其原,原本既清,則生機自盛,精生氣平,邪氣自服,不可徒以攻疾為首務也。夫陽氣主於皮毛,不從毫毛而生,五臟陽已竭者,不因外邪傷於表陽,而五臟之元真已竭於內也。肺主氣而外主皮毛,氣化則水津四布,而下輸膀胱,氣耗於外,不能布化水液,是以津液充溢於郛郭,而肺臟之陰魄孤精獨居於內也。水液充於皮膚,則身體腫脹,而不可與衣相保。四肢為諸陽之本,陽虛於外,是以四極腫急,喘而動中,是氣逆於內,而形腫施於外,為治之法奈何?必也腐穢去而形復,形復而氣布,氣布而水行,水行而精生,精生而氣平,所謂形歸氣,氣歸精也。平權衡者,平治其脈,即繆刺也。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毛脈合精而後行氣於臟腑,故先平治其權衡,權衡已平,則氣血和而水津散矣。積者謂之宛,久者謂之陳,腐者謂之莝。夫脾主為胃,行其津液,灌於四臟,行於四肢,充於肌肉,脾家實則不能行其津液,而下輸膀胱,是以腐穢當去而後形復也。微動四肢,運脾氣也。溫衣,煖肺氣也。繆刺,調氣血也。肌肉血脈和調,則腫滿消而復其舊日之形矣。鬼門,毛孔也。開鬼門,發表汗也。潔淨府,瀉膀胱也。鬼門開,則肺窮通而水津布,所謂外竅開則裏竅通,上竅通則下竅洩矣。膀胱者津液之所藏,都府潔淨,則精以時復矣。巨陽為諸陽主氣,而生於膀胱,精已復則氣自生,而五臟之陽和已布矣。夫腸胃膀胱,受五臟濁氣,名傳化之腑,陳莝去,都府潔,則五臟之濁,得已疏滌矣。夫水穀入胃,津液各走其道,五臟疏滌,故精自生而形自盛矣。精主骨,氣主肉,精氣足則骨肉相保,而巨氣乃平。巨氣者,太陽之氣也。夫膀胱精復而五臟布陽者,太陽為諸陽主氣也,五臟精生而巨氣乃平者,州都之精,五臟之所生也。此章言上古之聖,能完其先天之真,中古以來,當養其後天之氣,故曰必以稻米,炊以稻薪,蓋後天之精氣,由胃中水穀之所生也。高士宗曰:腹者腸胃之郛郭,足太陰脾土之所主也。津液充郭者,脹滿於腹也。形不可與衣相保,四極急而動中者,腫脹於皮膚四肢也。是以去宛陳莝,消其腹滿也。開鬼門,潔淨府者,行洩皮膚之水也。先治其權衡者,脾土之運輸,必由肺氣之通調也。金西銘曰:四肢者,井榮經俞之所出入,十二經脈,交相貫通,胷中為氣之海,宗氣積於胷中,出喉嚨以司呼吸,同榮氣行於十二經脈之中,氣行則脈行,氣拒於內則脈泣於外矣。外內氣血,交相拒逆,是以四肢脹急而喘動於中矣。此節為治脹滿水腫之要法。

●玉版論要篇第十五

馬蒔曰:篇內有著之玉版,及至數之要,其末云,論要畢矣,故名篇。

黃帝問曰:余聞揆度奇恒,所指不同,用之奈何?岐伯對曰:揆度者,度病之淺深也。奇恒者,言奇病也。請言道之至數。五色脈變,揆度奇恒,道在於一,神轉不回,回則不轉,乃失其機。至數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命曰合玉機。度,入聲。

王冰曰:一謂色脈之應也。知色脈之應,則可以揆度奇恆矣。血氣者,神氣也。八正神明論曰: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也。夫血氣應順四時,遞遷自王,循環五氣,無相奪倫,是則神轉不回也。回,謂卻行也。然血氣隨王,不合卻行,卻行則反常,反常則回而不轉也。回而不轉,乃失生氣之機矣。何以明之?夫木衰則火王,火衰則土王,土衰則金王,金衰則水王,水衰則木王,終而復始循環,此之謂神轉不回也。若木衰水王,水衰金王,金衰土王,土衰火王,火衰木王,此之謂回而不轉也。然反天常軌,生之何有耶?至數之要,迫近以微,言五色五脈變化之要道,迫近於天常而又微妙也。玉機篇名言,以此回轉之要旨,著之玉版,合同於玉機論文也。

馬蒔曰:此因帝疑經旨之異,而深明其道之一也。五色脈變揆度奇恆,俱古經篇名,揆度者,度病之淺深也。奇恆者,言奇病也。所謂奇者,使奇病不得以四時死也。恆者,得以四時死也。所謂揆者,方切求之也,言切求其脈理也。度者,得其病處以四時度之也。試言道之至數!凡五色脈變揆度奇恆,其經雖異,而其道則歸於一,一者何也?以人之有神也。前篇《移精變氣論》有得神者昌,湯液醪醴論有神去之而病不愈,八正神明論有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慎養,上古天真論有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則知神者人之主也,有此神而運轉於五臟,必不至於有所回。回者,卻行而不能前也。設有所回,必不能運轉矣,此乃自失其機也。是可見機在於神,要在於機,故至數之要,至迫至近,至精至微,吾將此數語而著之玉版,命之曰合玉機。蓋玉機真臟論亦載此數語,故曰合玉機也。

張志聰曰:奇恆者,異於恆常也,言奇恆之道,有色脈陰陽淺深順逆,指示多有不同,將用何法以得其要?伯言脈因度數出入五臟之氣,相生而傳,一以貫通,外內環轉,如逆回則為病矣,與脈要精微、平人氣象諸論之脈病不同,故曰奇病也。夫脈始於足少陰腎,生於足陽明胃,輸於足太陰脾,故太陰為之行氣于三陰,灌溉於四臟。至數者,脈因出入之度數也。五色脈變者,五臟之脈變見於色也。一者,神也。神者,五臟血脈之神氣也。蓋脾為孤臟中央土,以灌四旁,五臟受氣轉而不回者也。如逆傳其所勝,是回則不轉,乃失其相生旋轉之機矣。故曰五臟相通,移皆有次,五臟有病,則各傳其所勝。至數之要,迫近以微,言五臟經氣相通,陰陽並合,至切近而微,故曰診合微之事,追陰陽之變。玉版玉機,二篇名,言脈行至數之要,若版籍之有格有序,故方盛衰論曰:脈事因格。玉機論曰:五臟相通,移皆有次。合玉機者,又如璇璣玉衡之旋轉也。莫子晉問曰:此篇章旨與辨脈篇之趺陽脈浮而濇,少陰脈如經者,平脈篇之寸口脈弱而遲諸節同義與?曰:仲景造《傷寒論》,原本於《靈》、《素》諸經,而更闡發其未盡之旨,子也知此,可予言會悟矣。

容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其色見淺者,湯液主治,十日已;其見深者,必齊主治,二十一日已;其見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色夭面脫,不治。百日盡已,脈短氣絕,死。病溫虛甚,死。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女子右為逆,左為從。男子左為逆,右為從。易,重陽死,重陰死。陰陽反他,治在權衡相奪。奇恒事也,揆度事也。齊,作劑。

王冰曰:容色者,他氣也,如肝木部內見赤黃白黑色,皆謂他氣也,餘臟率如此例。所見皆在明堂上下左右,要察去處,故云各在其要。色淺則病輕,故十日乃已,色深則病甚,故必終齊乃已,病深甚,故百日之多,若色見大深,兼之夭惡面肉又脫,不可治也。色不夭,面不脫,治之百日盡可已,使脈短已虛,加之漸絕,真氣將竭,故必死。若甚虛而病溫,溫氣內涸其精血,亦死。色見於下者,病生之氣也,故從。色見於上者,傷神之兆也,故逆。左為陽,故男子右為從而左為逆。右為陰,故女子右為逆而左為從。若女子色見於左,男子色見於右,是變易也。男子色見於左,是曰重陽,女子色見於右,是曰重陰,氣極則反,故皆死也。權衡相奪,謂陰陽二氣不得高下之宜,是奇於恆常之事,當揆度其氣,隨宜而處療之。

馬蒔曰:上文言五色脈變,合揆度奇恆,而道在於一矣。此節以五色之變者而極言之。凡人容色見於上下左右部者,各在其要處為宜。其色見淺者,病未深也,用湯液以治之,十日可已。據湯液醪醴論則此湯液者,乃五穀所為,非如後世之湯藥也。其見深者,病勢深也。必用藥劑以治之,二十一日可已。藥劑者,如移精變氣論治以草莖草荄之枝者是也。其見大深者,病勢深也,必用醪酒以治之,百日可已。醪酒者,入藥於酒中,如腹中論有雞矢醴之謂。其間有顏色沉夭,而面肉已脫者不治,然雖曰不治,期在百日之盡,則其命斯決也。蓋脈短氣絕者必死,病溫虛甚者必死,故知其百日盡而必死也。所謂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者,正以色見於上,病勢方炎,故為逆,色見於下,病勢已衰,故為從。《靈樞》五色篇云: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雲徹散者病方已。女子色見於右,則女子屬陰,而右亦屬陰,是為獨陰也,故為逆。若在於左,則陽以和陰,豈非從乎?男子色見於左,則男子屬陽,而左亦屬陽,是為獨陽也,故曰逆。若在於右,則陰以和陽,豈非從乎?何也?夫男子色見於左,乃重陽也。故曰死,女子色見於右,乃重陰也,故曰死,此陰陽相反而作此病,治法在於察其脈之浮沉,如權衡然,以相奪之,正奇恆揆度二篇之事也。陰陽應象大論云: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正此之謂歟。

張志聰曰:容,面也。五過論曰:上經下經,揆度陰陽,奇恆五中,決以明堂,審於終始,可以橫行,言奇恆之病,發於五臟之中,而五脈之氣色,外見於明堂之上下左右,各在其淺深順逆之要耳。色見淺,其病亦微,故以湯液治之,而十日可愈。夫奇恆之道,五臟皆稟氣於胃,足太陰為之轉輸,病則逆回而色見於面,故用湯液治之。蓋以稻米之液,助土氣之資生,十干已周,俾五臟之氣復。色見深,其病亦深矣,故必齊毒藥攻其中。二十者偶數之終,一者生陽之始,以十干而再周復,得甲而化土,五臟為陰,氣色為陽,二十一日,五臟之生氣已復轉矣。若色大深,則病更深,醪醴熟穀之液,其氣慓悍,飲酒者,衛氣先行皮膚,先充絡脈,榮衛運行,則所逆之色亦散矣,因色大深,至甲十復而後已也。所謂色者,因五臟之變而見於五色也。色夭面脫不治者,以五臟之氣榮於脈,五經之脈見於色,氣血衰則面色脫而夭然不澤,故至百日,五臟之氣盡而而已矣。若脈短氣絕,乃虛脫已極,喪無日矣。上言回則不轉,而見色之淺深,此言氣血虛脫,而為不治之死證,下言受外淫之邪,而致榮衛內陷也。溫病者外感風寒,發為溫熱之病。辨脈篇曰:風則傷衛,寒則傷榮,榮衛內陷,其數先微,蓋榮衛氣機,從內達外,風寒之邪,從外內侵,榮衛受傷,則脈氣反陷,然猶借其根氣盛強,則邪隨正而復出於外,若正氣虛甚,邪惟內侵,邪盛正虛,必死之候也。上言脈氣之從內而外,此論榮衛受邪,反從外而內,即下文所謂八風之勝,終而復始,玉機篇之所謂風寒客於人,從毫毛皮膚傳於五臟是已。色見上下左右者,五色篇曰: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雲徹散者,病方已。女為陰,右亦為陰,故女子色見於右為逆,見於左為從。男為陽,左亦為陽,故男子色見於左為逆,見於右為從。如男女之左右反易,是為重陽者死,重陰者死,此言色見上下左右,各有男女順逆之要焉。反他,言男女陰陽之色反逆也。權衡,脈也。相奪者,奪其逆於右者從左,逆於左者從右,蓋色生於脈治,其脈順則色亦順矣。按方盛衰論曰:陽從左,陰從右,蓋男子之血氣從左旋,女子之血氣從右轉,是以男子之色,見於右而從左散者順也。女子之色,見於左而從右散者順也。揆度,度事也,言揆度奇恆者,度脈之事也。方盛衰論曰:度事上下,脈事因格。度事者,度陰陽順逆上下之事也。脈事者,言脈因前後度數出入,而有一定之格也。此承上文而言奇恆脈事也。

搏脈痹躄,寒熱之交,脈孤為消氣,虛泄為奪血,孤為逆,虛為從。行奇恒之法,以太陰始。行所不勝曰逆,逆則死;行所勝曰從,從則活。八風四時之勝,終而復始,逆行一過,不復可數,論要畢矣。

王冰曰:脈擊搏於手,而病(疒帬)痹及攣躄者,皆寒熱之氣,交合所為,非邪氣虛實之所生也。夫脈有表無裏,有裏無表,皆曰孤亡之氣,若有表有裏而氣不足者,皆曰虛衰之氣也。孤無所依,故曰逆,虛衰可復,故曰從。凡揆度奇恆之法,先以氣口太陰之脈,定四時之正氣,然後度量奇恒之氣也。若木見金脈,金見火脈,火見水脈,水見土脈,土見木脈,如是皆行所不勝也,故曰逆。賊勝不已,故逆則死。木見水火土脈,火見金土木脈,土見金水火脈,金見土木水脈,水見金火木脈,如是者皆可勝之脈,故曰從,從則無所剋殺傷敗,故從則活也。終而復始者,以不越於五行,故雖相勝,猶循環終而復始也。過謂遍也,然逆行一過,遍於五氣者,不復可數為平和矣。

馬蒔曰:此節又以五脈之變者而極言之。脈之搏擊於手者,乃曰痹、曰躄、曰寒熱之交、則有此脈來現也。脈之有陰而無陽,有陽而無陰者,孤脈也。有陰而無陽者為衛氣消,有陽而無陰者為營氣消,脈之虛者而有泄證,乃為奪血也。蓋血乃陰類,泄雖非血,而血從此虛,故曰奪血。然孤者為偏勝,是為逆;虛者猶可補,是為從。凡欲行奇恒篇之法,自太陰始,蓋氣口成寸,以決死生,故當於此部而取之。五行之剋我者,為所不勝也。行所不勝者,是為逆,逆則死。如木部見金脈,金部見火脈,火部見水脈,水部見土脈,土部見木脈之類。五行之我剋者,曰所勝,行所勝者是為從,從則活,如木部見土脈,土部見水脈,水部見火脈,火部見金脈,金部見木脈之類是也。故八風四時之勝,或行所不勝,或行所勝,皆終而復始,若逆行一過,則行所不勝,其病必死,不必復數矣。

張志聰曰:此言脈不循度旋轉,而反陰陽相搏,則又為痹躄寒熱之病矣。但臂不遂者名曰痹,躄乃足之疾也。蓋經脈五俞出於手足,陰陽相貫,上下循行,如反相搏擊,故為手足痹躄寒熱之病。蓋陰乘於陽則為寒,陽乘於陰則為熱,陰陽相搏則為寒熱之交也。血隨氣行,神氣虛消,則脈不能至於手太陰而脈孤弱矣。此太陰陽明之生氣漸消,乃危殆之逆證也。如經虛下泄,此為奪血,非生氣消滅,故為從。辨脈篇曰:趺陽脈浮而濇。故知脾氣不足,胃氣虛也。又曰:趺陽脈不出,脾不上下。身冷膚鞕。此脾胃之氣虛消,而脈不能循經外轉,致有身冷膚鞕之危,所謂逆者此也。又曰:少陰脈反滑而濇者,故知當屎膿也。陽明脈微沉,少陰脈微滑,此為陰實,其人必股內汗出,陰下濕也。《金匱要略》曰:少陰脈滑而數者,陰中即生瘡,狼牙湯洗之。又曰:胃氣下泄,陰吹而正喧,膏髮煎導之。此皆虛陷之證,治之即愈,所謂順者此也。行奇恒之法,以太陰始者,以五臟皆稟氣於胃,而不得至,經必因於脾乃得稟也。脾為孤臟中央土,以灌四旁,五臟相通,次序環轉,是行奇恒之法,從太陰始。行所不勝者,五臟相剋而傳,即回則不轉也。行所勝者,五臟相生而傳,即神轉不回也。故曰五臟相通,移皆有次,五臟有病,則各傳其所勝。八風,八方之風也。四時之勝者,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也。終而復始者,言脈之逆行,而亦循度環轉也。前節論本氣虛消之逆傳,此復論八風之邪,四時之勝,以致脈氣逆行,榮衛內陷,而亦循度回轉也。逆行一過,不復可數者,言風寒客於人,始傷皮毛,而內舍於肺,肺傳之肝,肝傳之脾,脾傳之腎,腎傳之心,逆行一過則死矣。不復如順行之循環無端之可數也。夫論奇恒之要,五臟次序,通移而不回,病則回而不轉,以至於外,因八風之邪,四時之勝,逆行環轉,一周不復可數,奇恒之道,盡於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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