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来继续讨论我们的解表剂。看九味羌活汤，首先看九味羌活汤的方源。九味羌活汤不是《伤寒论》的方子，不是张仲景先生的经方，那它是谁的方子？他被称为“易老解利法”，“易老”是谁呢？“易老”是张元素。张元素是金王朝时易州县人。大家曾经读过一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吧？可惜那没水了。一般我讲过方子的地方我都去看过，没有水。但是站在易水河边，河床上，看见狼牙山，那也算是我的收获。张元素先生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人物，李东垣是他的学生。这个张元素呢，他怎么出的名呢？他是因为治好了刘河间的病。刘河间当年在金王朝蜚声黄河南北，相当地有名气。金朝的皇帝，特许他见了皇上不必参拜，大伙都跪着，他可以穿着靴子直接走入殿堂，直接坐在皇上旁边，相当了不起的。但是刘河间一生长于用寒凉药，被称为寒凉派的代表。历史记载，刘河间有一次病了，病了以后呢，可能自己这么治、那么治，治来治去没治好。也就是说，各位，任何人都有他的局限性。他的夫人非常着急，就请来了这位张元素先生。张元素先生进去以后呢，要给刘河间看病。一看见张元素，刘河间一翻身，给他个后背。张元素说：“你何必这么轻视我呢？”等看完病以后，各位，他就开了这张方子，九味羌活汤。刘河间吃下去以后就好了。这是刘河间有病，自己治不了，必需得张元素治，留给中国医学史一句名言：医不治己。就是大夫有病自己不能治，我觉得这一点特别正确。有一次我记得我发烧，烧得我晕晕忽忽、老想昏睡不想拿笔开方，这是非常有道理的。所以说各位，你要想当一个医生，最好在周边再交一个好朋友，和你的水平差不多。当你一有病，困难的时候，你可以去问他。我说的是真话。可惜，非常可惜，真的，这么多年我都没交着。各位你们看，张元素先生说了句什么话呢？“有汗不得服麻黄，无汗不得服桂枝。若差服（吃错了药），其变不可胜数，故立此法。” 前面跟大家说过是不是？麻、桂乃虎狼之药，是吧？各位，桂枝入口，阳胜则毙，是不是？那危险性相当大，更不用说麻黄汤了，那更剧烈。所以我张元素立了这样一个法。怎么样呢？“使其不犯三阳禁忌，解利神方。”各位，现在名词越来越多，是不是，发汗是个专有名词，解肌是个专有名词，张元素又来了一个“解利神方”。这就是留给后人的特别著名的“易老解利法”。说实话，我学中医最开始用的最多的就是九味羌活汤。这方子非常平稳，非常好使。我们下面一起来看第二点，看它的主治和病机分析。各位请看，主治什么呢？主治外感风寒湿邪。我们昨天回家，回家下雨，天气骤变。冬暖势必春寒，然后许多地方都停了暖气，咱学校没停。在我们宿舍就停了暖气。停了暖气，各位，它是不是既有风又有寒还有湿，是吧？那还有一个因素，兼有里热，看清楚了吧？这就有意思了。既外感有风寒湿，里边又有内热。同学们，这要举在你们个人身上的例子是什么样呢？就相当于你们在座的这些男同学昨天在操场上穿着背心裤衩踢场球，假如要是得病，即此种。当然你们大多数不得病。我记得像这个年龄的时候，插队的时候，有句什么话，叫“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我也觉得确实有道理。也不是不会点火，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点火，那炕就都是凉的。在东北说睡凉炕受病，但当年，一点病都不受，现在不行。现在褥子铺薄一点就觉得腰受不了。所以各位，你注意，一定要注意，它是两个因素，外感风寒湿邪兼有里热。同学们看出现的症状，“恶寒发热，肌表无汗”，你看像什么病？是像麻黄汤证还是像桂枝汤证？麻黄，是吧？麻黄汤证。“无汗，头痛，项强”，项强是什么意思？脖子僵硬，是吧？我一说它就不轻，注意项强，项强是个大证。项强就脖子硬。脖子怎么硬啊？比如说把患者放在诊床上。我们望闻问切、视触叩听，我们又看又敲，忙了一遍，怎么检查呢？各位，就是把这个手放在患者的头上，让患者躺下，抬头。像你们就很自然地抬头。但当脑膜有刺激征的时候，传出神经末梢发生水肿，听到了吧？水肿以后呢，但是那个通道没有变，所以就卡在这儿。于是患者的保护性反应，你一搬他脖子，他整个半身都起来了，我意思表达清楚了吗？脑膜刺激征，起码要腰穿，就要证实一下你是不是有脑膜炎。各位看到了，摆在面前的症状不是开玩笑的，这是可以死人的病。“肢体酸楚疼痛”，大家要注意，这里出现了一个特殊用词，酸。这个在桂枝汤、麻黄汤中都没有。这个酸，译成英文也没法译。问那个外国人你是不是腰酸？其实外国人才腰酸，外国人他不节制自己，你劝他节制，他说你限制人性。你知道吧？你跟他有些地方没法沟通。这个酸，估计你们这个年龄也体会不到，你们这个年龄，情窦未开，相火未动。但是你必须要把它记住，因为你将来是大夫，听懂了吗？因为病人有三不避：不避父、母，不避大夫。如果病人说肢体酸楚疼痛，同学们你们记住，只要出现这个酸就考虑考虑虚。不过，你看这些小男孩腰疼，来找我说：“我就是虚。”，“你虚啥呀？”， “肾虚。” 你虚什么啊？22岁肾虚，你到我这52岁就没肾了，是不？那不对。他这个酸估计是在操场上踢球他冻着了，吹着风了。风寒湿，肢体酸楚疼痛，可以包括多个关节，比如说肘关节、比如说肩关节、比如说颈部、比如说腰、比如说膝、比如说踝关节、比如说手指头、跖趾关节，都可以算肢体酸楚疼痛。出现这个酸字，你就记住，许老师说他可能虚。至于他是什么虚？得由你们来定性，来定位。“口苦微渴”，同学们注意，这个患者渴，听见了吗？渴，前面学了麻黄汤桂枝汤，都没遇到这个渴，所以说，各位，这个比较复杂。他开始出现口渴。口渴说明什么呢，说明他津液不足或者是津液受伤，所以它不是太阳，渴肯定涉及到阳明。口苦微渴。舌苔白或微黄。听到了吗？同学们，根据他渴，舌上的津液会怎么样呢？应该说少？也不能说少，少也不应该使这个方子，舌上津液不多。你记住这个九味羌活汤它是辛温解表。舌体怎么样？各位，舌体胖大。各位一定要注意舌体不能小。舌体小本方不能使，你就要考虑辛凉解表。我前面说了，舌是心之苗。心主什么？心主血。是不是？所以心血要充盛，舌体就正常。心血要多了呢？舌体就大。心血还能多了？心血怎么不能多？心血多了就成湿。真理向前迈进一步那就是谬误。心血要少了舌体就小。听清楚这意思了吗？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吗？舌体不能小。九味羌活汤特别好使。各位，记住我的话。一般你认为要使用辛温解表，你就使用九味羌活，它是解利神方，它可代麻黄汤、桂枝汤。“脉浮”，同学们，这个脉浮可以包括细，可以是脉浮紧，但可别数，记住我的话。脉浮细，细的感觉你要仔细去摸脉还是摸得出来的。下面我们来看第三，看它的立法，“发汗驱湿兼清里热”。发汗，既要发汗，外感风寒湿，是不？既要发汗又要驱湿，要把风寒散出去，湿邪去掉。同时还要兼清里热，里热还要治掉。下面看看“易老”都用了些什么方子，用了些什么药。同学们看，第一个药是羌活。羌活，各位，都能治什么病？羌活和独活有什么不同？羌活主一身之上，独活主一身之下。羌活入太阳膀胱经，独活入少阴肾经。羌活应该治哪的头痛？太阳头痛，太阳头痛在哪？在后边。第二个，防风，防风是风中润剂，我说过多少次了。第三个药，苍术，同学们看，苍术，那就是说在这张方子里边，各位就要谈一谈术，术分为苍术、白术，那么苍、白二术有什么区分呢？各位，有什么区分呢？共性是什么呢？共性是燥湿健脾。术相当好，隋朝有篇著名的散文，叫《白术礼赞》。这就知道了《白杨礼赞》是跟谁学的，是不是？找来读读，我小时候背过，相当好。各位，苍术和白术有什么不同？得记住东垣先生的那句话，苍、白二术都有什么不同呢？无非就是：发止之殊。一个是发汗，一个是止汗。听清楚了吗？各位，苍术发汗，白术能止汗。一定要记住，我们这儿是需要发汗的是需要止汗？九味羌活汤需要发汗，因为它没有汗。苍术后头是谁？细辛。细辛治哪一经的风啊？少阴肾经，细辛能够搜剔少阴伏风。同学们看好，是连搜带剔，向外剔（剔这个词，一般用剔肉剔牙），搜剔少阴伏风。细辛，我们学本草的时候一般认为细辛用量不超过多少？（同学们说细辛不过钱），细辛不过五分。听到了没有，细辛不过五分。我建议各位当大夫以后两年之内，不使用细辛，好不好？犯不上。许老师这么多年，除了小青龙汤动用细辛以外，那不动不行，名医不治喘，它不动不行，不得已而为之，此外我从来不使用细辛。记住我告诫各位的话。诸葛一生为谨慎，我就这么教你们，听到了吧。疑似之间，赶紧向后退，听清楚了吗？一定记住我的话，人命关天。细辛若一定要使，一定工工整整地写上，细辛2克，好不好？最好还是算了。川芎，治哪一经之风？这得搞清楚啊各位，它不一样啊。川芎，治哪一经之风？川芎治厥阴之风，它血分药嘛，厥阴经的药，治厥阴之风。然后，白芷，白芷治哪一经之风？阳明经。哪疼使白芷？前额。（见台下某学生自指前额）你指的真好。我给你一相面，你可以就吃点白芷，真的。我记得原来曾经发生过争论，这药系的咱们研究生说，白芷能够美容，不信你去问许文忠。人家来了跟我说，许老师，你得给我们提供白芷美容的理论根据。哎呀，我说，我们这些师弟真行。白芷能美容，是在一定的人群能美容，但在一定的人群能毁容，听清楚了吗？当你把刘海撩开，许老师每次给人看病，当你把病人的刘海撩开，在这里布满了疙瘩，我们叫什么？青春美丽痘。看清楚，我就指的这儿（天庭），布满了疙瘩，我可没指那儿（地阁），听见了没有，天庭和地阁那可就不是一个经了。这儿要是布满疙瘩了，白芷就能美容了。那儿要是布满疙瘩，白芷就能毁容，你要是问她月经，肯定是前后不定期，那就复杂了。那就这个月前提时间，下个月后错时间，那是足三阴亏损，另方讨论。同学们再看，现在出现一味药和上面的药大相径庭，这个药是谁？生地，生地和苍术一同出现的方子就在这张方子。哦，看清楚了吗？各位，地和术是一对矛盾，是这样吗？这个我们学本草就已经学过了，这个算中医学的第几大定律?我也记不得了。中医学的定律太多，不像牛顿两三大定律就完了。中医的一条重要的金科玉律告诉我们，地和术怎么？怎么说来着？“术则防肾”，下一句是什么？（台下同学小时说“不知道”）下一句叫不知道？那明年再问九味羌活汤，没学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同学们，就从今天开始知道也可以，好吗？“术则防肾，地则碍脾。”把它背下来吧。妨碍脾运，各位，可以理解，是不是？地黄吃完了碍脾，这也得分谁。这地给谁吃了碍脾？我说了，这脑门，阳明经布满了疙瘩的人吃了就碍脾。有的人吃了，一点都不碍脾。像我那患者，跟我吃药，一开始吃了三付，愿意吃，他吃地黄吃得挺舒服，一开始地黄30克、50克、60克。我还问：“食欲怎么样？”说食欲好，从来没吃过药让食欲大开。食欲好，吃了一段时间他烦了：“你看我能不能不吃这药啊？” 我说可以，你停下来。停两三个星期以后这地黄的作用过去了，他来了。说：“我还真离不了你了，离了你浑身上下全难受。你这药有没有什么成瘾性？” 我说我这方子在这呢，去，拿药监局查去。“是，我问了，他们说没有，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很简单“一握许某手，永远是朋友”。各位，地则碍脾，术则防肾。肾虚的，术少用各位，用了就不讨好。关键是这方子同时出现，告诉我们这个患者的病同时有两个。将来你还会学很多方子，你会发现苍术和生地在一个方子中出现的，在两万多首方子中我找出七张来。所以都可以称为名方。同学们，请注意，所以九味羌活汤是一张相当优秀的名方。他用地黄在这儿干嘛呢？同学们。用地黄治什么？告诉许老师。用地黄治什么？具体症状治谁啊？治谁？它那里讲了那么多症状了。治哪个症状？口渴。还治哪个？酸痛。那说这个患者哪虚啊？肾虚。这个患者是肾虚。肾虚，你不要想，肾虚，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有时候肾虚是你还没长成。比如小孩就肾虚。我们所知道的著名的六味地黄丸是儿科用药。因为小儿的肾还没有发育完全。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吗？表达清楚了。他用的是什么地黄？你们都知道的什么地黄？熟地黄、生地黄。这里为什么不用熟地黄？熟地就更加滋腻，听到了没有？腻就可以留邪。这个病是外来病机，风、寒、湿，是这样吧？你不能把风、寒、湿留住。地黄后面是谁？黄芩。黄芩能够干嘛？清热燥湿。是不是？它既要清热，又要利湿。这生地呢，又能养阴，又不留湿。不是说生地不留湿，是生地比较熟地不留湿。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吗？那生地比起苍术来肯定是又生湿又留湿，它是有参照物的。用法，“上九味，㕮咀”，㕮咀什么意思？同学们，是说中国过去饮片不太发达，现在我们用人家都已经加工好的。过去呢，各位，把一个完整的药拿来用嘴嚼碎了，听见没有？完了再煎。那没办法，你想我们祖先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水煎服，“若急汗热服，以羹粥投之。” 听见了吗？说我们急速出汗，或嘬一口汤或嘬一口粥喝下去。“若缓汗温服而不用汤投之”。这个粥同学们讨论一下，说这是什么粥？同学们，这还有肾虚，就别小米粥了，这个米一定是白的，大米粥，好不好？说老师为什么不用粳米？粳米还没有出现，这还不该粳米出现。来看第五点，一起来看方解。同学们看，九味羌活汤的君药是羌活。羌活可以散表寒、驱风湿，除痹痛，太阳经之要药也。古人说它大无不入、小无不通。羌活主一身之上。臣药防风，长于驱风除湿、散寒止痛。防风是味好药，防风和羌活比起来，防风要柔和得多。苍术辛苦温燥、发汗除湿，这是太阴脾经的重要药，这些药合在一起都可以助羌活止痛。细辛可以搜剔少阴伏风。川芎入厥阴经，白芷入阳明经，可以散诸经之风寒湿。生地可以泻血分之热，可以养肾阴。黄芩可以泻气分之热。血分、气分一起治。使药是甘草，可以调和诸药。九味羌活汤的汤头歌诀我推荐你们还是背咱们老的，老的和新的有什么区别呢？老的汤头歌诀的最后一句是“三阳解表一方通”，张元素先生造这张方子是告诉你，三阳解表一张方子就够了。这是一张非常好用的方子，相当好使。各位，尽管它相当好使，毕竟它年代久远，你要知道这方子在现在在北京也不实用。听清楚了吗？也不实用。北京像昨天那样下点雨的天气毕竟是越来越少。啊，越来越少。现在你教学生用方，你必须告诉他使用。使用九味羌活汤尽管里边有生地、有黄芩，你们要注意，你要用它来退烧，温度也绝不要超过38度。超过38度，各位，不考虑辛温解表。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吗？考虑什么？考虑辛凉解表。毕竟，羌活、防风、苍术、细辛，这些虽然不是虎狼之药。各位，也完全可以辛香走窜，伤阴败血。阴血稍微虚，你就要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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