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创作一定要靠写生吗？——对话三百年前山水巨作

去年，是戊戌年。干支戊戌，五行皆土，且地支坐火土火库，皆阳土，且燥烈。戊戌年，在中国传统学说中被称为“赫曦”之年，而“赫曦”的意思是“炎暑炽盛貌”。

在历史长河中，尤其是中国的历史中，这一干支纪年有着很多“赫赫有名”的事件。

1958年，“金门炮战”；“大跃进”开始……

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变法；四川和台湾大水灾……德意志强占胶州湾；俄罗斯强迫租借旅顺和大连；英国强占香港新界以及威海卫；法国强占广州湾；日本强占福建。

1838年，道光十八年，林则徐禁烟……安徽雪灾，冻死人畜数万……

1778年，乾隆四十三年，陕西、河南、四川、广西等全国范围超大旱灾，为百年所未有。河南黄河决口，陕西山洪暴发……

年，康熙五十七年，甘肃7.5级地震；安徽休宁、太平、南陵等十数县山洪暴发，溺死人畜数以万计……

就在1718这一年，距今整整五甲子300年前的戊戌，清代山水界画大师袁江在创作盛年完成了他又一件巨作——十二通景条屏《蓬莱仙岛》。

十二通景条屏《蓬莱仙岛》 高184cm，总宽602cm，12条屏，创作年代：1718年

图中所作楼阁大都建于高山之上，隐于丛林之中，苍松翠柏、梅林杏树，或蓬勃于岩石之间、或繁茂于雾霭之中，与画梁翠轩掩映成趣；海上云鹤，烟树白羊，更现生机盎然。岛上仙人，三五成群，神态自若，论道品茗，乘槎破浪，为点景之笔，却有点睛之妙。

袁江被并推为有清一代界画第一，作品多具唐宋山水特色，传流功力深厚，尤其继承青绿山水传统，所作青绿山水，浑朴有致。雄伟本壮阔的山色与富丽堂皇的楼阁，很好地融为一体，既精细入微，又气势磅礴。

界画的历史久远，在敦煌壁画和唐代墓葬壁画中都有发现，主要描绘建筑物，运笔一丝不苟，精细入微，但缺少意境和生活情趣。宋元以后，文人画日渐兴盛，而界画被视为匠人手段，明末清初时逐渐消沉。汤厘曾经在《画论》中说：“世俗论画，必日画有十三科，山水打头，界画打底。”

以袁江为代表的“袁氏画派”以迥异于诸派笔墨形式的青绿山水界画独树一帜，把元明以来一直呈衰颓之势的古老画种重新振兴。袁氏父子在继承前人楼阁技法的基础上，把界画技法融入山水画中，不论与历史上还是同时期的界画相比，袁江袁耀笔下无论是建筑还是山水都刻画极精，各尽其美，却又浑然一体，这是前代画家未曾达到的境界。

纵观袁氏画派的山水界画，绝非单纯的实境对景写生，其山峦样貌，岩石形态，乃至山水环境，绝非实际的具体存在。其建筑造型也绝非照搬明清时期营造规制，而是结合了唐宋以来的不同式样结构，并在此基础上加以变化，整合已经烂熟的各种山水形式，重新建构。全然描绘胸中丘壑，心中山水。借丈余云舫，辟海外胜景。

如此独立成景作画，尚可为之。但如此巨幅通景条屏，则绝非等闲可为。看袁氏山水画作，其山水走势，气韵脉络，无不自然；回环曲折，聚散隐现，又处处精妙。若非整体构图与分幅布局能力极佳，则完全不能完成。再者，详观细节之处，便可以稍窥笔墨堂奥。皴擦点染，随心所欲，绝无滞涩踟蹰之感。可见其运笔如飞，技法精绝，否则如何在几十年间，能够巨作如林呢。

殿宇楼阁，或以坚实的山岩为依托，或以浩淼的江海为背景；画山石用斧劈皴、鬼面皴、卷云皴，给仙境般的楼阁构筑出真实可信的空间，工致细腻、富丽堂皇的建筑也为冷漠的山石增添了色彩与意趣，从而赋予楼阁界画深远的意境和宏大的气势。

除此之外，从袁氏父子留存于世的青绿山水界画来看，几乎皆可称为宏篇巨制。动辄数尺高十几条屏通景，整个画面营造的山水意境及其壮阔深远，而细节处理又工细精微。在中国绘画史上，能以工笔界画技法营造如此规模的作品，鲜有前例。是山水与界画领域，当之无愧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

又是时值戊戌，尝试大师造景之趣，玩味古人笔墨精神，抑或探究五甲子之前的那一番山水心境。原寸临习画界先贤巨制，伏案面壁百日，勉力成之。

袁江传世通景十二作品共计十件，基本上藏于国内外各大博物馆。据报，2010年12月4日晚19点56分，北京保利5周年秋拍中国古代书画夜场在亚洲大酒店开拍，袁江《蓬莱仙岛》通景十二条屏从600万起拍，经过3分钟的激烈争夺，以14560万的落缒价被5789号买家收入囊中。

郝大成仿袁江“蓬莱仙岛”， 184*602cm*12*，作品年代：2018年

题：蓬莱仙岛 戊戌除月 似雨

郝大成 拟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