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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宜通(2)
         第二卷591医论医话
一、小青龙汤方论小青龙汤出自《伤寒论》,特为肺失宣降,寒饮内停而设。其所体现的治法是宣肺降逆,温化水饮法。前人解说此方方理,均从解表涤饮立说,而陈氏则以《伤寒论》所载本汤证虽有表寒之证,而《金匮要略》与本方相关之3条条文却无一言及表证为根据,分析本方并非专为表寒而设,于是从肺脾虚寒,津气失调阐述其理,使病理本质和方剂作用原理得到了更深刻的说明。
并提出了掌握运用本方的四个疑点、一个重点,从中医方理的角度为学习、运用、研究本方提供了新颖而又深刻的思路。
陈氏指出,本方主要针对在肺失宣降、寒饮内停这一中心病机影响下的三类证候:(1)恶寒发热,无汗,咳嗽气喘,痰多而稀,苔润滑,不渴饮,脉浮紧者;(2)痰饮喘咳,不能平卧,无表证者;(3)肢体重痛,肌肤悉肿者而设。喘咳痰稀,为本方主证;肺失宣降,水饮内停,是此证病机;其余脉证,是辨证依据。并举《素问·咳论》“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从其合也。
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之论,首先从病理上作了分析,指出小青龙汤证的病机与咳论之说,完全吻合。临证所见,其病变过程有下述两种情况:一是脾肺虚寒,脾寒不能散精归肺,肺寒不能敷布津液,于是水液聚为饮,壅阻于肺,肺的宣降失调,成为咳逆倚息不得卧的支饮;或因肺失宣降,津凝不布,水饮流行,归于四肢,当汗出而不汗出,身体疼重,形成溢饮。二是素体脾肺虚寒,一旦风寒束表,立即影响肺气宣降,水液敷运,形成外寒内饮病机。其证恶寒发热,无汗,为风寒外束引起营卫运行之机受阻的表证。风寒外束,肺气宣降失常,郁而不宣,逆而不降,遂生喘咳;影响津液敷布,水道通调,则水饮内停而痰多清稀。痰稀亦与脾胃虚寒不能输布津液、肾阳不足不能化气行水有关。
在探明病理的基础上,然后总结治法,阐明方理。肺失宣降,寒饮内停,肺气上逆而生喘咳,法当宣肺降逆,温化水饮。方中麻黄有宣降肺气,发汗解表,利尿行水三大功效;桂枝有温通血脉,解肌发汗,温肾化气三大作用。两药相伍,有发汗解表,通调营卫,降气行津之功,正合肺失宣降,气逆水停机理,故是主药。虽有麻桂宣上温下,若不温运中焦,则内停的水饮仍不能消除。故配半夏燥湿,干姜温脾,使脾能输津,肺能布津,肾能化气,则津行无阻而水饮可除。
至于配伍细辛、五味降逆下气,芍药、甘草柔肝缓急,又专为气道挛急与肺气上逆的喘咳而设。
此方八药同用,能够消除致病原因,调理五脏功能,流通气血津液,缓解气道挛急,故是宣肺降逆,温化水饮的有效名方。
陈氏强调指出:研究本方,须要弄清四个疑点,掌握一个重点。
疑点之一:方书仅据《伤寒论》条文的配有麻桂分析本方机理,谓是治疗表寒里饮之方,体现解表涤饮之法。今不从旧说而从肺失宣降,水饮内停分析此证机理,谓是宣降肺气,温化水饮之法,是否符合仲景原意?陈氏以为,《伤寒论》所载虽有表寒证象,《金匮要略》三条却无一言及表证,可见本方并非专为表寒而设,只从表寒里饮分析,似有片面之嫌,从肺脾虚寒,津气第二卷592失调阐述其理,才能揭示病变本质,也才符合仲景原旨。
疑点之二:本方证病位主要在肺,联系心脾肝肾等脏分析方义,是否牵强?陈氏认为此方所治病位诚然主要在肺,但却涉及气失宣降,血运不利,水饮内停,气隧挛急四个方面的病理改变。卫气运行关乎肺,营血运行关乎心,水津运行关乎肺脾肾,气隧痉挛关乎肝。此方虽以治肺为主,却以桂枝兼调心营,通血脉,温肾阳,增强气化;干姜兼温脾阳,恢复脾运;芍药甘草柔肝缓急,解其痉挛,是符合此证机理的,若仅从肺系分析,《金匮》用本方治疗妇人吐涎的道理就难于解释了。
疑点之三:此方配伍芍药之理,方书或谓制诸药之燥,或谓养血调营,人言言殊,各执一词,今谓此药和甘草缓解痉挛以达止咳平喘目的,是否符合实际?陈氏认为芍药甘草着眼于缓解痉挛是有充分依据的。综观仲景方书,缓解四肢拘挛疼痛的芍药甘草汤;治胸胁疼痛的四逆散、大柴胡汤;治腹中疼痛的当归芍药散,小建中汤;治上焦喘咳的小青龙汤;治下焦小便不利的真武汤,均有芍药。上述各证归纳起来不外两类:一因经脉拘急而痛,一因经脉拘急而致气道或水道不利,都与肝所主的筋膜有关。芍药甘草为柔肝缓急之品,善解经脉痉挛。经脉痉挛解除,则五脏筋隧和柔畅利,气血津液运行无阻,故通过柔肝缓急可治五脏病变。本方配伍二药,其意正在缓解气道痉挛。
疑点之四:此方并不专用利水药物,何以能治水饮内停?《伤寒论》指出此方所治证候,是“心下有水气”;其或然诸证亦由水饮停蓄三焦引起。《金匮要略》更以此方治疗溢饮、痰饮、吐涎等证,看来水饮内停,是本方的基本病理已无疑义。问题在于此方如何能治水饮内停?治病之要,在于治本,《内经》早有明训,只有以治本为主,兼治其标,本病才能获得较好疗效。水液在体内升降出入,靠的是肺气的宣降,脾气的输运,肾阳的气化。此方用麻黄宣降肺气,干姜温运脾阳,桂枝温通肾气,其治疗作用都集中在恢复三脏功能而令水津升降无阻,始无水饮再停之忧。麻黄发汗行水,能使已停水饮从毛窍外出,由三焦下行,正是重在治标。这就是本方虽无专门利水药物却能治疗水饮停聚之理。
此证是因肺失宣降以致气逆津凝而成,联系肺脾的生理功能分析水饮内停和气逆不降之理,应是本方重点。
对于本方的临证应用,陈氏从《伤寒论》、《金匮要略》的不同示范作了分析,《伤寒论》运用此方有两条:①“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小青龙汤主之”。此条既有恶寒发热,头痛身疼的表证,又有水气内停的干呕、咳嗽和或然五证。肺失宣降,脾失输运,水气内停,射于肺则喘咳;犯于胃肠则干呕,或咽噎,或下利;脾不输津上承,则口渴而喜热饮;水道壅滞则小便不利,少腹满,一切表现都是肺脾津气壅阻证象。用此方外解表邪,内化水饮,表解饮蠲,诸证自愈。此条提示水饮内停是引起各证的病变本质,并以咳为主证。②“伤寒,心下有水气,咳而微喘,发热不渴,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小青龙汤主之”。咳而微喘,是水饮犯肺现象;发热不渴,是表寒里饮之徵,由于心下有水气,故身虽发热而口不渴。服小青龙汤后反口渴,是心下的水气已消,胃中的寒饮已去,故谓“此寒去欲解也”。
《金匮要略》用此方有三条。痰饮篇:“病溢饮者,当发其汗,大青龙汤主之,小青龙汤亦主之”。饮流四肢而呈身体疼痛,当以汗解,本方有发汗作用,故用。“咳逆倚息不得卧,小青龙汤主之”。此条所述病症属于脾肺虚寒,不能输布津液,水饮内停,肺失宣降所致。说明水饮内停第二卷593的喘咳,虽无表证亦可应用此方温化水饮,宣肺降逆。妇人杂病篇:“妇人吐涎沫,医反下之,心下即痞,当先治其吐涎沫,小青龙汤主之。涎沫止,乃治痞,泻心汤主之”。吐涎沫是脾肺虚寒不能输布津液之象,用此方温脾肺之寒,俾脾能散精,上归于肺,肺能布津,达于体表,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则吐涎的证象自愈。
综合仲景用小青龙汤五条观之,此方所治虽有咳喘、身体重痛、浮肿、吐涎、干呕、或噎、或利、或小便不利、少腹满等肺脾肾三脏证象,其病机均与肺失宣降,寒饮内停有关。用此方可使水饮从毛窍外出,小便下行,故可治。本方与温阳化气的真武汤相比较,此方以治肺为主,兼治脾肾;真武汤以治肾为主,兼治脾肺,充分反映了方剂配伍中的协同作用和整体联系。
陈氏还指出,后世在研究运用此方的过程中,不少学者见解深刻、论述精辟,对今天学习掌握此方很有启发意义,值得记取。如:《方舆》谓:“初学以小青龙汤为治咳之主方,然小青龙汤之专效在逐水发邪,盖此咳因水邪相激而发,故用此汤发其邪,则咳自止”。逐水发邪一语,是使用本方要领。
《医学统旨》用本方止“水寒相搏”的呃逆,寒甚者加附子尖。
《张氏医通》:“肺感风寒,咳嗽倚息不得卧,背寒则嗽甚,小青龙汤”,“冬月嗽而发寒热,谓之寒嗽,小青龙汤加杏仁”,“入房汗出当风,嗽而面赤,《内经》谓之内风,脉浮紧,小青龙,脉沉紧,真武汤”,“水肿脉浮自汗,喘嗽便秘,小青龙加葶苈、木香”等,都是十分宝贵的经验。
《金匮要略》用本方加石膏,治肺胀,心下有水气,喘咳烦躁,脉浮者。此方所治较小青龙汤多一烦躁证象,加入清热的石膏,一可清里热而除烦躁,二可制麻桂发汗力量,增强涤饮作用,则又为后世化裁运用本方作了优秀示范。
二、麻黄附子细辛汤方论麻黄附子细辛汤出自《伤寒论》,特为阳虚外感而设。其所体现的治法为助阳解表法。仲景以此治疗阳虚外感,身发热,恶寒甚,脉沉细,但欲寐之证。后世诸先贤及陈氏发挥运用,以此治疗素体阳虚,复又暴感寒邪,致令精气闭阴,清窍废用而成的暴盲、暴哑、暴聋等证,确有特殊疗效。陈氏在研究此方时,将后世的这些突出成果,一一论列,使之与古圣心法交相辉映,共垂后世。
陈氏首先详析本方证病理,认为本方证系平素阳虚而又外感风寒所致,表里俱寒是本方证中心病机;恶寒是表寒证象;表证脉当浮,此证脉不浮而沉弱,兼见神倦欲寐,是阳虚于里之征;两组症状同时出现,自属表里俱寒。故神倦欲寐,脉象沉弱是本证的辨证要点。
陈氏在详析病理的基础上,始解说方理,指出方中麻黄辛温解表,是治表寒证的主药。然而此证兼见神倦欲寐,脉象沉弱等阳虚里寒证象,若单纯解表,不仅表不能解,且有可能因阳气耗散而成亡阳之变。故本方在用麻黄解表的同时,配辛热的附子以振奋阳气,而成助阳解表法则。细辛辛温,既助麻黄辛散在表之寒,又助附子“温少阴之经,散水气以去内寒(元素)”,有辛通内外之功,麻附得此,使表里之寒得以尽去,阳气振奋而其病若失,诚治阳虚外感良方。
陈氏进一步将本方同真武、五苓、越婢诸方对比分析,指出发汗与利水为治疗水肿两大法门,本方兼而有之。少阴阳虚,气化失常而肿者,宜用真武汤、五苓散之类温阳化气,行水消肿;肺失宣降,水道壅滞而肿者,宜用越婢汤、越婢加术汤等宣肺行水,开源导流;若卫阳郁而不宣,肾阳衰第二卷594而不振,既属太阳少阴同病,也属肺肾同病的水肿,则适宜运用本方。方中麻黄宣降肺气以散在外的阴邪;附子壮肾阳以化内郁的水气;配细辛以通表里上下之气化,体现宣上温下,肺肾同治之法。水肿较甚,单用利水法难于获效者,可以此方治之。俾肺气开宣,表郁开解,肾阳得温,气化正常,则三焦通畅而水肿易消,诚治阳虚水肿良方。与真武汤、五苓散合用尤佳。由于水肿表实,服用此方很少出汗,多见小便通畅。若见大便稀水亦绝非药误,而是肺的宣降功能和肾的气化功能恢复,即《素问·经脉别论》所谓“水精四布,五经并行”之象,是痊愈的征兆。
或问:此方伤寒注家及方书均从阳虚外感、表里同治作解,而陈氏从宣上温下作解,是否能够指导临床?陈氏认为,此方诚属表里同治之方,但经历代医家实践证明,用此方治疗五官七窍,咽喉心肺诸疾,尤见效验。若仅从表里同治释方,便难与此类证候紧密联系。惟从宣上温下,肺肾同治解释,才能更有助于应用此方。
陈氏将此方的临证应用主要总结归纳为五个方面,即:1暴哑声不出,或咽喉疼痛异常,或咽中如有物阻(慢性咽炎)等症,审其确属阳虚里寒病机,投此可获良效。喉主通气与发音,为肺系组成部分,足三阴经皆过喉中。发生病变时,常见肿痛、呼吸不利、自觉梗阻、失音声嘶等症。究其成因,或因风寒犯肺,肺气不宣;或因温邪上受,久郁不散;或因少阳三焦湿热阻滞;或因少阴阳虚,气化不及,痰水上壅。此方所治的暴哑失音或咽喉疼痛,多因素体阳虚,一遇寒邪侵犯太少二阴,遂成肺气闭郁,宣降失常,气化不利,水湿阻滞少阴经脉机理。此外,热证过用寒凉转成此证者尤为多见。方中麻黄宣郁闭之肺气,行壅滞之水饮;附子温肾,以助气化,振心阳以畅血运;细辛专通少阴经脉,行三焦气痹,协助麻、附开通上下,使肺气得宣,血运流畅,津行无碍,咽喉无所阻滞,则暴哑、声嘶、疼痛等症可愈。若咽喉疼痛日久而致咽中如有物阻,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是气血津液阻滞少阳三焦半表半里之象,用此方随证加入半夏、厚朴、郁金之属,调气活血,除湿祛痰,连服数剂,自然见效,与真武汤合用尤有效验。
2外感耳聋:肾开窍于耳,耳病多与肾脏有关。同时,手少阳三焦经脉沿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与耳的关系亦颇为密切。由于少阳三焦是气机升降出入之所,水液运行之区,故气、津病变,均可通过三焦影响耳窍而耳鸣、耳聋、耳肿。若感冒风寒,误用寒凉,肺气闭郁不宣,肾命气化不行,气闭津壅,窍隧不利而致耳暴聋者,可用此方温煦少阴,开宣肺气,使津气升降出入恢复,则耳聋之症可愈。
3眼科疾患:瞳子属肾,目能视物以明察秋毫,有赖肾精充足。若突然失精或精气闭阻,均可致暴盲。审属阳虚寒凝,肾精闭阻者,亦可酌用本方。某翁年逾半百,素体阳虚,时值初冬,冷水濯足后,当晚遗精,次日目盲不能睹物。予本方数服而愈。
4鼻塞流涕,多属肺气宣降失常,肾气温化不及,气郁津凝,壅阻鼻窍而成。此方麻黄宣肺行水,附子温阳化气,细辛辛通气机,与此若合符节,审属鼻甲肥大的寒证,即可投此方。
5喘咳胸闷:肺为清虚之府,津气流通之所。一旦肺失宣降之常,津气壅阻于肺,则易成喘咳胸闷等症,此方麻、辛宣降肺气,附子温阳化气,津气运行无阻,肺功能恢复正常,则咳喘胸闷等症可以缓解。故用于肺气肿亦可获有效。与真武汤合用,治肺病及心的咳喘心悸亦有一定疗效。
对本方的加减化裁,陈氏仅以前人成功经验作了示范性举例,即:附子细辛汤(《指迷方》):细辛30克,川芎30克,附子15克,麻黄30克。为粗散,每服15克,生姜三片,煎,去滓,温服。
治风冷头痛,痛连脑户,或但额间与眉相引而痛,如风所吹,如水所湿,遇风寒则痛极,得热熨则第二卷595痛可暂缓,其脉微弦而紧者。此由风寒入脑,与正气相搏使然。此方有温阳散寒之功,加入川芎,有行气活血之效,用于此证,可谓合拍。其余化裁、运用之妙,全在于心。
三、真武汤方论真武汤出自《伤寒论》,原为少阴阳虚,水湿内停而设。其所体现的治法是温阳化气法。仲景以本方治疗阳虚误汗所致的发热、心下悸、头眩、身动等症,范围尚较小,后世医家在临床运用中又不断扩展,陈氏发挥尤多。因而在研究本方时,他从阳虚不能化气,阳虚不能化津,阳虚不能化血,阳虚不能化精立说,辨析病机,归纳治要,举述历代医家和他自己运用本方时的创造性发展,共40余证,且多为疑、难、顽、怪之疾,本方的宝贵临床价值才得以充分展示。
陈氏综古今之要,将本方适应证候归纳为:少阴阳虚,水液失调,痰饮水湿,阻滞三焦而导致的多种病症。①见于本脏:其人小便不利,或不通,或阴囊潮湿,或蓄水为疝,或带下清稀,或经淡如水,或遗精滑泄,或阳痿不举,或体渐肥胖。②滞留体表:肢体酸软,怯冷、重着、疼痛、浮肿;或阳气不足,表卫不固,而体常自汗,或过汗亡阳,或易于感冒,或风丹隐疹。③脾肾同病,升降失调:腹满、腹痛、呕吐、泄泻、便秘。④壅滞肝经:胁肋胀痛,头目眩晕,筋惕肉,肢体痿废,呃逆。⑤水气凌心:胸痹疼痛,心悸、怔忡,精神异常。⑥水泛高原:或喘、或咳。⑦上干清阳,壅蔽七窍:头部昏、胀、重、痛,头发脱落,记忆减退;或鼻塞流涕,或喷嚏连声,或视物昏花,或牙龈肿痛。⑧气化不行,湿滞经脉:声音嘶哑,或咽中如有物阻,吐之不出,吞之不下。舌体淡胖有齿痕,苔白滑,脉沉迟。
他以自己的丰富临床体验为根据,肯定地指出,上列42种证象都可使用本方,并无主证可言。少阴阳虚,水液失调,是所有证象的基本病理。舌体淡胖有齿痕,舌苔白滑,脉象沉迟则是确定诸证为少阴阳虚,水液失调的辨证依据。机体摄取水液后,由胃肠吸收,上输归肺,再经肺气宣降,使津液敷布于体表,下输于肾系。水液在体内升降出入,运行不息,全赖肾阳将水津蒸化为气,才能循三焦到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从而实现并维持“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的正常生理状态。由此可知,水津能在体内升降出入,需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需五脏的协同配合,一需少阳三焦为其通路。
少阴阳虚,或见阳虚不能化气,阳虚不能化血,阳虚不能化津,阳虚不能化精四类病变。本方所治诸证,主要反映阳虚不能化津的水液失调。但阳虚不能化气的心阳虚衰,表卫不固,筋脉失温亦较常见。阳虚不能化精的证象则间亦有之。
就气化不及的水液失调而言:反映了津液壅滞,升降紊乱,出入失常三类证象。肾系的小便不利,小便不通;体表的酸、软、重、痛、肿;肝系的胁肋胀痛,肢体痿废;心系的心悸、怔忡,精神异常;肺系的喘咳;七窍的蔽塞,都是津液变生为痰饮水湿,阻于各部的证象。肾系的阴囊潮湿,带下清稀;脾胃的呕吐、泄泻,都是津液升降紊乱的证象。体表的浮肿,自汗;脾胃的便秘,都是津液出入失常的反映。
就阳气虚衰反映的证象而言:肾阳为五脏阳气根本,肾阳一虚,五脏均可受其影响,肾病及脾,可表现为中焦虚寒的腹痛;肾病及心,可表现为心阳虚衰的心悸、怔忡;肾病及肝,可表现为筋脉失温的筋惕肉;影响肺系,可表现为表卫不固的易于感冒,形寒怯冷,体常自汗等症。
就肾阳不足,不能化精的病理而言:肾阳有化谷精为肾精,化阴精为阳气的功能。肾阳虚第二卷596损,既不能将阴精转化为阳气,又不能将水津蒸化为水气,则湿浊下注。下注之湿浊,既扰动肾气,使封藏不力,又令精隧松弛,精关不固,于是阴精流失,而为滑泄。若阳虚不能化谷精为阴精,则谷精凝结膜腠而似脂非脂;不能化水津为水气,则水津停积为浊液,“脂”凝液积,而渐成虚胖。
上述见症虽然气化不及都可出现,但并非气化不及所特有,必须兼见畏寒怯冷,手足不温,舌体淡胖有齿痕,脉象沉迟等症,才是阳虚水停病机所致。其中舌体淡胖有齿痕,更是阳虚水停的辨证依据。因为,体内的气血津液是流动不息的。气血充足是正常生理现象,不会引起舌体变大,而水液属浊阴之质,最易壅滞,舌有齿痕是水湿壅滞的特异指征。此证舌淡且胖,自是阳虚气化不及引起的水湿壅滞。
阳虚不能化气,以致水湿停蓄,法当温肾阳以助气化,调五脏以复功能,利水道以疏壅滞,令已虚的阳气得温,已乱的功能得复,已滞的水湿得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一矛盾。如果不明此理而唯水是务,是治标而非治本,必愈利而正气愈伤。故本方用辛热的附子以壮肾阳,肾命阳气旺盛,则气化行而浊阴自利;用生姜温胃散水,白术运脾除湿,脾胃健运,则水有所制,生姜还可辛开肺气,启上闸以开水源;用茯苓淡渗利水,通调三焦,导浊外出;用芍药通顺血脉,解除经隧挛急,调理肝的疏泄,开水液下行去路。
陈氏特别强调指出,发汗利水为治水两大法门。此方用生姜,是借其辛散以宣通毛窍,温化之中不忘达邪出表,实寓两法于一药,若换为干姜,温运脾阳之力虽强,却失去原方本意。
此方治疗水邪为患而不强调用利水药,主要通过恢复五脏功能的协同作用,特别是振奋脾肾的生理功能以达到治疗目的,充分体现了治病求本精神。
他还就此方所治诸证和所用诸药提出了以下几点启示。第一,要谨察病机,不能只看表面现象,应该以证象为依据去推求病理,揭示病变本质。第二,要注意不同证象的本质完全一致,相同证象的本质又各不相同这一辨证关系。第三,同一病机而证象可见于五脏所属任何部位的,只有气血津液发病后涉及范围才如是广泛。由于气血津液是五脏功能活动的物质基础,发病后自然也就可以危害五脏。第四,气血津液为病的证象甚多,是与它的流通道路———膜腠三焦遍布全身分不开的。津气以腠理为通路,血液以脉络为通路。脉络与三焦无处不有,所以津液变生的痰饮水湿可以停于任何一部,并因停滞的部位不同,证象也就有别。第五,津液的输泄与肺脾肾三脏的功能正常与否相关。三脏中任何一脏的功能失调,都可使水湿停滞三焦。肾脏的气化不及,自然要影响水液的生化输泄而表现为病态。第六,在五大系统中都有相反的证象,如体表的肢体浮肿与体常自汗,脾胃的泄泻与便秘,肝系的四肢痿废与筋惕肉,七窍的鼻塞与流涕等。虽然证象完全相反,但病变的本质相同,仅有水湿阻滞,出入失常,升降紊乱的区别。
第七,方中附子温煦少阴,复肾命气化之常;白术运脾除湿,复脾胃运化之职;生姜宣降肺气以布散水津,茯苓淡渗利湿以通调水道,芍药柔肝缓急以调理肝的疏泄。五药同用,兼顾肾阳的气化,心阳的温煦,脾胃的运输,肺气的宣降,肝气的疏泄,三焦的通调。本方结构反映了体内水液运行有赖五脏协同作用的整体观思想在方剂配伍法度中的具体运用。通过此方协调五脏功能,可以恢复水液的正常输泄。由于以温化阳气为主,故是治疗阳虚水泛的有效名方。
此方以温肾助阳,化气行水见长,因而临床应用范围较广,凡阳气不足,以及因阳虚引起的水液失调诸证,无论证象见于何脏,均可运用。
陈氏临证运用此方最为生动活泼,综其要,约有以下数点:第二卷5971前列腺肥大:以小便不利、不通为主症。中年以后,阳气渐衰,气化不及,水湿停滞,从少阳三焦下注前阴,形成前列腺肥大,压迫尿路,以致小便困难,审其舌体淡胖,陈氏用此方化气行水,取效。若因湿热或气虚下陷,则非本方所宜。
2肾病水肿,肾功衰竭:陈氏用本方加人参、鹿茸益气温阳,桂枝、桃仁、丹皮之属,改善血运,肾功可望逐渐恢复。陈某,58岁,重庆某军工干部,1985年患肾炎,1986年因肾功衰竭住院医治数月无效,求治于陈氏,因其舌体淡胖,陈氏以此方加人参、桂枝、桃仁、丹皮治之,连服三月,肾功基本恢复,于1987年2月出院,现已7年,三度检查肾功,均正常。
3遗精滑泄:因湿随三焦下注前阴,扰其精室,有如强盗踞室,主人外窜者,陈氏用此方化气行水,令湿不下注,滑泄可愈。四川大学哲学系学生李某,滑泄无度,每周必遗泄四五次,求治于陈氏,因观其舌淡而胖,即以此方加牡蛎治之,数服后减为一月遗二三次,已趋正常。
4肥胖病:多因肾阳虚损,既不能化谷精为肾精,又无力化水津为水气,于是“脂”凝液积而形体肥胖。此证多见于中年以后,但亦有青年即患此证者。周某,婚后一年,体形发胖,渐至步履艰难,不能劳作。求治于陈氏,陈氏以此方加泽泻治之,数十剂后,体态始渐正常,体力亦渐恢复。
5阳虚感冒:此证多见于阳虚或表虚病人,气候稍有变化,即直接影响水液失调,而变生清涕、咳喘、眩晕诸证者,可用此方治之。通过振奋阳气,调理水液,可以收到良好的治疗效果。
陈氏素体阳虚,每患感冒即以此方加当归、黄芪,一二剂即愈。盖表虚太甚,不仅不能解表,还须固表,才能杜绝邪气的不断侵袭。方中附子用至60克,干姜用至30克,始能见效。
6过汗亡阳或产后阳虚:以自汗不止为主症。陈氏用本方加黄芪、当归、人参、五味子、牡蛎温阳益气,固表敛汗,多获良效。某女医,暑天产后自汗不止,自拟桂枝汤调和营卫,无效。
求治于陈氏,因见舌体淡胖,为书此方加上药数剂而安。
7风丹:属于表卫阳虚,遇冷即发者,用此方加当归、黄芪、桂枝、甘草、大枣(即桂枝汤、真武汤、当归补血汤三方合用)效佳。1980年春,宜宾812厂职工某某,患风丹,每发即昏倒,两度住院,仍未根治,陈氏以此方加当归、黄芪、甘草、人参治之数剂而安,至今未发。
8风湿:关节不红不肿,或只肿不红,疼痛,遇寒加剧,属于寒湿型者,陈氏以本方加麻黄、桂枝、细辛、防己、川芎,效佳。
9风湿性心脏病:面色晦暗,咳嗽喘息,面浮,重者不得卧,脉结代,陈氏以本方加防己、黄芪、桂枝,增强行水之功。如喘不得卧、自汗出者,加人参、五味子益气固表。
10高血压:眩晕头痛,耳鸣心悸,行动气急,夜尿增多,舌淡胖有齿痕者,陈氏以本方加牛膝、桑寄生、泽泻治之效佳。刘某,女,56岁,宜宾县人,1976年患高血压,头昏不能站立,观其体胖舌淡,即以此方加牛膝、泽泻、桂枝治之。服10余剂后,血压下降,追访10年,病情无反复。
11冠心病:症见心痛,短气,心悸,自汗,陈氏以本方加瓜蒌壳、薤白、半夏通阳宣痹。四川人民出版社,钱某,1973年,患冠心病,观其舌体淡胖陈氏用此方加味治之,二月而安,十余年来,未见复发。
12肺原性心脏病:咳嗽、气喘、心悸,吐痰清稀,口唇发绀者,陈氏用本方加陈皮、半夏、桂枝、细辛、五味子,温阳化气,祛痰行水,并将生姜换为干姜,常能改善症状。若病情严重,心悸、气喘、不得平卧,尿少身肿,下肢尤甚,面色灰暗,舌体淡胖,苔滑腻,脉沉弱者,多以此方与五苓散同用。
第二卷59813心力衰竭:心悸、气喘,畏寒怯冷,尿少,面色苍白,全身浮肿,舌淡苔白,脉沉或结代者,陈氏每将本方中生姜换为干姜,并加桂枝、泽泻增强温阳利水功效,加人参增强附子的强心作用。
14心动过缓:心率每分钟仅40~50次,审其舌体淡胖者,陈氏用本方加人参补益心气,生姜改干姜,效佳。
15阵发性心动过速:发时心率每分钟在100次以上,未发时每分钟不到60次者,陈氏认为可以放胆使用本方。宜宾吴某,50余岁,每月必患心动过速1~2次,发时心率每分钟竟达160次左右,每次数小时。患者平素嗜茶,年来已不欲饮,是水气凌心之象,陈氏先以真武汤合己椒苈黄丸温阳逐饮,继单服真武汤,愈后未再复发。
16小儿麻痹:症见患肢不温,或较健侧稍冷,沉重不用,疼痛,食欲减退或正常,舌淡苔白滑,脉沉细,病程较长者,陈氏以此方与舒筋活血的牛膝、当归、红花、丹参之类配伍。连服数月,有一定疗效。
17精神异常:气血津液郁滞,皆可导致精神异常,水饮痰湿引起精神异常尤为常见。因痰浊或湿热而致者,人皆易晓,因少阴阳虚,水湿壅阻而致者,则少有论及。陈氏审其舌脉证象确属阳虚,往往投此获效。亦可加入甘遂,增加逐水力量。
18慢性咽炎:以咽中如有物阻为主症,系气郁津凝,阻于咽部的病理现象。不偏寒热者,陈氏用半夏厚朴汤降气逐痰;阳虚湿滞者,陈氏用此方合麻黄附子细辛汤以宣上温下,连服数剂,可望获效。声音嘶哑,亦用此法。
19视物昏花:目能视物,须赖精血充足,已为医所习知,故养血填精似已成为治疗视物昏花定法。其实,水湿壅滞令人昏花亦较常见。须知湿滞眼底,犹如水气蒙镜,故尔视物模糊,如雾如烟,如蚊蝇飞舞。若系湿热,宜用三仁汤、甘露消毒丹之类清热除湿;若系痰浊,可用温胆汤之类除湿祛痰;不偏寒热,可用当归芍药散以养血调肝,健脾除湿;若系阳虚气化不及,即宜用真武、五苓之类化气行水。湿能令人昏花,古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病理影响的客观存在,观驻景丸中配伍车前仁即其实例。
20头发脱落:适用于湿阻皮下,毛窍闭阻,发失营养的脱落。此方有温阳行水之功,水行则窍隧通畅,营卫流行,发自得养,本方对阳虚湿滞的发落可以阻其复落。
陈氏另有验案一则,症状奇特,特附之以供参考:宜宾县,农民李某,50余岁,1978年春节就诊。自述每日上午觉肚脐不断吸气,继而腹胀难忍,虽用长巾紧束腰腹亦无济于事,半夜后不断矢气,腹胀渐消,周而复始,已逾一年。奇异怪诞,闻所未闻。陈氏以其面色苍白,体质虚弱,舌体淡胖,断为阳气虚损,表卫不固之变象,予真武汤加当归、黄芪、五味子以温阳化气,实卫固表。服此方三剂后,肚脐吸气现象消失。此案说明,无论疾病的临床表现多么复杂怪异,论治均当以辨证为准绳。
四、补中益气汤方论补中益气汤出自《脾胃论》,特为中气不足、清阳下陷而设。其所体现的治法为补中益气,升阳举陷法。东垣以此治疗脾胃阳气下陷的烦热、头痛恶寒、渴喜热饮,而脉象洪大无力之证。
后世进一步扩充,用来治疗便血、崩漏、脏器下垂、久疟、久痢、自汗、反复感冒、小便淋漓、失禁、第二卷599不通,及一切清阳下陷之证。陈氏在研究本方时,广收博采,并深刻分析了学习运用本方的六个要点,于临床很有参考价值。
陈氏深刻指出:此方所治一切证候,其内在病机都是中气不足,清阳下陷。反映了气虚不荣,气虚不固,气虚不摄,气虚不举,气陷不升,气郁不舒六类证象。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饮食劳倦,脾胃受伤,生化不及,中气有亏,于是声低息短,少气懒言,无气以动,动则心悸气喘诸症见矣!中气不足,卫气随之亦虚,表卫不固,于是畏寒怯冷,自汗头痛诸症见矣!气有统摄津血作用,中气不足,气不摄血而血从窍隧外出,则便血、崩漏;气不摄津而阴津下流,则久泻、久痢、尿频、失禁诸症见矣!中气不足,清阳下陷,无力升举,于是脏器下垂而阴挺、脱肛等症见矣!清阳下陷,阳气不能上头,清空失养,则目眩、耳鸣诸症见矣!阳气内郁而不外达,下陷而不上升,于是身热、自汗、口渴等假热证象见矣!上述六类见症,前三类是中气不足的病理改变,后三类侧重于清阳下陷。
《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劳者温之……损者益之”,“下者举之”。病由脾虚气弱,当以甘温药物温养脾胃,补益中气;此证不仅气虚,且呈清阳下陷,治宜双管齐下,一面补中益气,一面升阳举陷,使脾气充则卫气有源,清阳复位则诸证自愈。方中黄芪补肺气,实皮毛,益中气,升清阳,对于气虚不足,表卫不固,清阳下陷之证,可以全面兼顾,故是主药。人参能补下焦元气,壮脾胃谷气,益上焦肺气,得白术、炙草相助,则生机旺盛,卫气有源,与黄芪同建实卫固表,补中益气之功。升麻升发中焦脾阳,柴胡升发下焦肝气,协助黄芪共奏升阳举陷之效,佐陈皮醒脾利气,使补气而无气滞之弊;当归养血调肝,温煦少阳春升之气,亦各有所取。
学习此方,陈氏强调应该注意以下几点。
1此方所治一切病证,均属气虚下陷机理,涉及内外上下各个部位和气血津精各个方面,证象虽殊,本质却是同一的,其临床运用,充分反映了治病求本的原则和异病同治的特点。
2本方所治病症虽因中气不足引起,却应联系少阳三焦才能阐明所有机理,因为气虚的病理影响是行于少阳三焦的卫气,气陷的病理影响也是行于少阳三焦的卫气,如果仅从脾胃解释,则不能揭示内外上下不同病理反应与脾胃的深刻联系。
3此方能治气虚下陷,阳郁不达的假热证象。有热象而用甘温之品,故称甘温除热。假热的机理不同,治亦各异。营卫不和而致者,调其营卫,令卫气与营气和谐,则热象自除,桂枝汤、小建中汤主之。大量失血,血虚气无所依,浮越于外而发热者,实卫固表,兼以养营,使阳气内归,则热象自除,当归补血汤主之。肝失疏泄,阳气内郁而长期低热者,疏达气机,阳气伸达则热象自除,逍遥散、柴芍六君汤主之。此因阳气布张无力,陷而不升,郁而不达,形成假热,用此方益气升阳,使清阳复位则假热自除。由此观之,甘温除热一法,是为卫气不和、外浮、内郁、下陷者设。
4东垣所制当归补血汤、升阳散火汤、补中益气汤诸方,常为后人称道,但其说理欠通,令人难解,此方即是一例。所谓发热是因“元气不足而心火独盛”,“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云云,不仅令人费解,且易混淆发热概念。果如所言,此证是因“心火独盛”,“阴火上乘”,岂有又用升阳的升麻、柴胡助其上升之理?5或谓:此证发热是因“湿浊下流,郁遏下焦阳气”所致。果如所言,无湿则不发热矣!而临证使用此方的指征却恰好相反,只有纯虚无滞,才可放胆而投,若夹湿邪,服后反增胀满。可见,湿浊下流,郁遏下焦阳气之说不可从。本方虽也能治湿浊下流的久泻、久痢;水道失调的小第二卷600便不通、淋沥、失禁等症,却是气不升举所致水液下流,本质并非气为湿遏。
6柯韵伯谓:“是方也,用以补脾,使地道卑而上行;亦可以补心肺,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也;亦可以补肝,木郁达之;惟不宜于肾,阴虚于下者不宜升,阳虚于下者,更不宜升也。”柯氏之说亦不尽然,小便淋沥,失禁,尿血,崩漏,子宫脱垂,都是肾系病变,却有宜于此者。
对于本方的临证应用,陈氏认为,中气下陷常表现为在外、在内、在上、在下四个方面的气虚下陷,津液不固,营血外溢,阴精不守证象。因而从气分病变,血分病变,津液病变,精液病变,脏器下垂,禁忌六个方面进行了总结。
1气分病变:是气虚下陷本身反映出来的证象。
气虚生热:中气下陷,阳气内郁,可以呈现身热、自汗、渴喜热饮、脉大而虚等假热证。用此法升举下陷之阳,使清阳上升,阳气外达,则热象可除,此即甘温除热的道理之一。
反复感冒:卫气有固护体表,防御外邪侵犯的作用。卫阳既虚且陷,不能卫外,所以常患感冒。通过益气升陷,可使阳气充沛外达,表卫得固,自无反复感冒之忧。
头痛、目眩、耳鸣:气虚下陷,清阳不能上头,津血也就不能濡养清空,空窍失其温煦和濡养,所以出现上部诸症。故《灵枢·口问篇》说:“人之耳鸣者,何气使然?耳者,宗脉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则宗脉虚,虚则下溜,脉有所竭者,故耳鸣”。用此方可以获效。但应注意,头痛当以绵绵而痛,时痛时止,遇劳则发为指征;目眩当以血压偏低为指征(可与生脉散合用);耳鸣当以兼见其他气虚下陷症状为辨证依据,否则不可妄用。
便秘、腹胀:中气虚损,胃肠传导乏力而致便秘;或因无力推动气的运行,因虚而滞,因滞而呈腹胀,用此可使脾气健运,传导正常。此种阻塞不通证候而用补法治疗,体现的是塞因塞用的治疗方法。
四肢不用或十指与面部麻木:有脾虚证象的,或用本法补中益气,俾气充则四肢得荣,头面得养。但应与湿浊鉴别,无湿方可投之。
2血分病变:气能摄血。气虚且陷,血失气摄,可见便血、尿血、血崩、肌衄。此法因有益气升陷,实卫固表作用,所以尤宜于下窍及体表出血。
3津液病变:津随气行。气充则津液内守,气虚则津液外泄;气升则津液亦升,气陷则津液下流。设若气虚下陷,可呈津液外泄和下流证象。
自汗:《张氏医通》谓“脾虚而自汗者,壮其中气”,可以使用本方。令卫气充盛则津固而不外泄。
小便不通、小便淋沥:是气虚下陷,湿浊随气下趋,引起水液失调的病理改变。可在此方的基础上加茯苓、泽泻、木通、车前仁之类以升清降浊。
小便频数、失禁:是气虚不能摄津与阳虚不能化气的综合反映。可用本方加温阳化气的附子,固精敛气的山药、五味子。
久泻:《张氏医通》谓:“久泻谷道不合或脱肛,乃元气下陷,大肠不行收令而然,补中益气加诃子、肉豆蔻、五味、乌梅。”便后常有精出,乳汁自出等症,用此益气摄精,可以获效。
5脏器下垂:包括阴挺、脱肛、肾下垂、胃下垂、眼睑下垂等症。可用此方加燥湿化浊的苍术、半夏、砂仁、枳壳,或固涩药物,提高疗效。
6禁忌:陈氏认为张景岳对此方的禁忌,说理最为透辟,概括最为全面。其谓:“表不固而第二卷601汗不敛者不可用;外无表邪而阴虚发热者不可用;阳气无根而格阳戴阳者不可用;脾肺虚甚而气促似喘者不可用;命门火衰而虚寒泄者不可用;水亏火亢而衄血吐血者不可用;四肢厥而阳虚欲脱者不可用。总之,元气虚极者不可泄,阴阳下竭者不可升。”确属至理名言。
五、阳和汤方论阳和汤出自《外科证治全生集》,原为阳虚寒凝,血滞痰阻而设。其所体现的治法为温阳通滞法。王洪绪及其后学以此方治疗一切阴疽、附骨疽、流注、鹤膝风等症,卓有良效。但其作用原理,陈氏之前,却无人勘透。唯陈氏始从药物作用层次入手,由骨髓到血脉,到肌肉,到腠理,到皮毛作了由里达表的透辟分析,从而为本方的现代临床运用铺平了理论认识的道路。
陈氏明确指出,此方为治疗阴疽、流注的主方。并从病理角度分析,阴疽发于筋骨,以患部漫肿无头,皮色不变,也不发热为特征,属于少阴阳虚,寒凝血滞,痰湿内阻机理。少阴心肾,一主血脉,一主水液,阳虚不能温煦血脉,化气行水,若遇邪侵,邪从寒化,着于筋骨、血脉、腠理,遂致血滞痰阻,成为阴证。
治疗阳虚寒凝,血滞痰阻而成的阴疽,法当和阳通滞;此证病理较长,日久不愈,水谷精微多不化生为血而凝结成痰,不仅需要和阳通滞,亦需补血滋阴。故本方重用熟地黄以滋阴补血,填精补髓;鹿角胶补血益精,温肾助阳。二药相伍,则鹿角胶得补阴的熟地黄而有充足的物质基础供其生化;熟地黄得补阳的鹿角胶才有旺盛的阳气使之化育,是阳中求阴,阴中求阳的治疗思想的生动体现,此二味着眼于虚。肉桂擅长温肾助阳,通利血脉,化气行水,血得此而温和流畅,津得此而气化蒸腾,不致血郁津凝则阴疽之病根拔矣!姜炭温运脾阳即所以温煦肌肉,白芥子祛皮里膜外之痰即所以宣通腠理,麻黄宣通阳气亦即宣通毛窍,如此配伍,从筋骨到血脉,从血脉到肌肉,从肌肉到腠理,从腠理到皮毛,均有温药层层温煦,层层宣通,以化阴凝而布阳和。阳气布护,阴血宣流,水津无阻,则阴疽等证愈矣!此五药着眼于滞。方中鹿角胶、熟地黄得姜、桂、芥、麻之宣通,则补而不滞;麻、芥、姜、桂得熟地、鹿胶之滋补,则宣发而不伤正,温阳而不偏亢,相辅相成,相得益彰。配伍甘草有解毒而和调诸药之意。方中熟地宜重用,目的在于滋阴养血。鹿角胶亦可改用鹿角霜,既能祛其瘀滞,又能补血补阳。用麻黄的目的不在解表发汗而在通阳,故用量宜轻。肉桂亦可改用桂枝,温阳功力虽然稍逊,但温通血脉的力量较强。
对于本方的临证应用,陈氏不仅全面继承前人经验,将其概括为症见患部不红、不热、漫肿、酸痛、脉细的一切阴疽、附骨疽、流注、鹤膝风等病变,而且还补充了现代运用的发展,指出近代用本方治疗骨结核,腹膜结核,慢性骨髓炎,骨膜炎,慢性淋巴结炎,类风湿性关节炎,血栓闭塞性脉管炎,肌肉深部脓疡等属阴疽者。
本方对于血虚寒盛之慢性气管炎,慢性支气管炎哮喘,妇女痛经,慢性关节炎,运用恰当,亦有突出疗效。则又多属陈氏数十年发挥运用本方的个人经验之谈。
第二卷602经验方
一、定眩饮(陈氏自拟方)组成:人参10克、白术10克、天麻10克、半夏20克、茯苓30克、泽泻30克、桂枝6克用法:水煎服,每日1剂。
适应证:肺脾肾三脏阳气不足,水饮停聚,浊阴上泛,蒙蔽清阳所致之眩晕。
二、泄洪饮(陈氏自拟方)组成:制附片15克(先熬20分钟)、麻黄10克、细辛5克、陈皮10克、茯苓皮30克、大腹皮15克、桑白皮15克、生姜皮10克、紫苏梗20克、白术15克。
用法:水煎服,每日1剂。
适应证:脾肾阳虚而又兼肺气闭郁之水肿。
三、木香蜈蚣散(陈氏之堂兄陈继戎方)组成:木香30克、蜈蚣10克。
用法:上二药共研细末,成人每次2~3克,每日3次,白酒或黄酒送服;小儿每次1~2克,甜酒煮服。
适应证:一切原因不明的睾丸肿痛。
四、调气活血汤(陈氏自拟方)组成:细辛5克、当归10克、川芎15克、牛膝20克、甘草5克、石菖蒲15克、木瓜20克、半夏10克、桂枝10克、柴胡15克、枳壳10克、木香10克、台乌10克(夹湿加苍术)。
用法:水煎服,每日1剂。
适应证:跌仆闪挫,寒凝气滞及原因不明之慢性腰痛。
五、荨麻疹验方(陈氏自拟方)组成:羌活12克、防风12克、荆芥10克、川芎10克、僵蚕15克、蝉衣6克、薄荷10克、陈皮10克、厚朴10克、茯苓20克、人参10克、麻黄10克、连翘15克、赤小豆30克、杏仁10克。
用法:水煎服,每日1剂。
适应证:风寒郁表所致之荨麻疹反复发作,久治不愈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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