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谜《红楼梦》:史湘云有个“金麒麟”
读《红楼梦》,大家有个一致的观点,宝钗是《红楼梦》中的女二号,而到此我却还没有一点专门文字说说她,有点不该。但现在还是决定先写写史湘云。因为我认为:一者,和贾母“最喜欢”“最疼爱”外孙女黛玉一样,湘云是贾母“最喜欢”“最疼爱”的侄孙女。 与“大观园”相关相连较多较长的几位小姐,“亲戚”中,贾母“最喜欢”“最疼爱”湘云;“自己人”中,贾母“最喜欢”“最疼爱”黛玉。
我们在前面说过,由贾母出资二十两银子、凤姐安排,在荣国府“贾母上房内排了几席家宴酒席”给宝钗做“及笄之年”生日时,贾母、凤姐的态度是:那次生日宴会,在贾母凤姐眼中心中“并无一个外客,只有薛姨妈、史湘云、宝钗是客,余者皆是自己人”(二十二回)。在贾母眼中,黛玉一入荣国府就是“自己人”了;而薛姨妈、薛宝钗、史湘云却是客。贾母早就说过“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三十五回)这句话了。这至少说明贾母是早就把黛玉看成“自己人”了。我们也可以从五十三回的“贾母元宵开夜宴”中可以看出贾母对黛玉和湘云的非同一般的“喜爱”和“疼爱”。在那次的夜宴上,贾母把“自己的一席”设于自己榻旁,“命宝琴、湘云、黛玉、宝玉四人坐着。”而宝钗在贾母面前始终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等等等等。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黛玉和湘云在贾母心中的分量之重。二者,虽然史湘云也和黛玉一样,是个真正的“草木之人”,湘云的命运甚至比黛玉更悲惨。
但湘云的身上却有个“金麒麟”。湘云身上的这个“金麒麟”,在荣国府可是能够和宝钗身上的“金项圈金锁”相比一下的。在贾府、荣国府,真正要讲“金玉良缘”,按宝玉的“亲不间疏,先不僭后”的说法,同样是“亲戚”,湘云可是比宝钗先到。
作者笔下的史湘云,是个有着太多的谜的人物:“襁褓之间父母违”的史湘云,从小就在荣国府贾母身边生活的,后来为什么离开了呢?“元妃省亲”这么一件轰轰烈烈、热闹非凡的大事,史湘云在贾府却是根本没有见面,为什么?元妃“下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乃随进去读书”,而元妃此“谕”中却不包括湘云,史湘云在大观园中甚至没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院落,为什么?更重要的是,史湘云身上早就有了一个“金麒麟”了。而且,因为湘云身上的这个“金麒麟”,在清虚观又“适时”而“蹊跷”的引出了另一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这是为什么?作者曹雪芹还专门为此“金麒麟”作了“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回目,又作何解?等等等等。总之,史湘云身上,光彩夺目,引人深思。
史湘云是贾母的兄弟的孙女儿,史湘云是贾母的侄孙女。在作者笔下,湘云的判词是:“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转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在作者笔下,湘云的《红楼梦十二支曲词》“乐中悲”是:“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廝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作者这里至少应该说明白了一个问题:史湘云还在婴儿时期,父母则亡故了。湘云是个比黛玉命运更悲惨的女儿。
按作者在《红楼梦》文本中的叙说,湘云很小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在荣国府贾母身边生活的。但黛玉八岁左右进入荣国府时,湘云就已经离开荣国府和贾母了。湘云称黛玉为“林姐姐”,可见黛玉至少比湘云大一岁吧。这也就是说,湘云在七岁之前,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是和宝玉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共同生活在贾母身边的。而且是袭人照顾服侍的。比如,第十九回,袭人和宝玉说:“自我从小来了,跟着老太太,先伏侍了史大姑娘几年,如今又伏侍了你几年…”比如,第五十四回,贾母说:“我想她(袭人)从小伏侍了我一场,又伏侍了云儿一场。末后给了一个魔王宝玉,亏他魔了几年”。比如,第三十二回,袭人说湘云:“这会子害臊了,你还记得十年前,咱们在西边暖阁住着,晚上你同我说的话儿,那会子不害臊,这会子又害臊了?”“你还说呢。先姐姐长,姐姐短,哄着我替你梳头洗脸,作这个,弄那个;如今大了,就拿出小姐的款来了。你既拿小姐的款,我怎么敢亲近呢。”等等等等。这些都可以证明湘云这一段时间是生活在荣国府贾母身边的。
后来,湘云却离开了荣国府,按湘云自己和袭人的说法,是:“你还说呢,那会子咱们那么好,后来我们太太没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怎么就把你派了跟二哥哥。我来了,你就不像先待我了”(第三十二回)。
这里湘云和袭人所说的“我们太太没了”——这个“没了的太太”,当然不会是湘云的母亲。因为湘云的母亲在湘云还是孩提“襁褓中”时就已经亡故了。这个“没了的太太”只能是湘云的伯母或婶婶之类的人物。湘云说袭人:“怎么就把你派了跟二哥哥(宝玉),我来了,你就不像先待我了”,这应该说不能怪袭人。湘云其实也没有怪袭人。袭人这时在荣国府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袭人身不由己嘛。这当然是荣国府主子的意思。
但这究竟又是个什么回事呢?至少是从这时起,湘云就离开了荣国府了。湘云就从此离开贾母了。难道是贾母养不起湘云了?这应该是绝对不可能的吧!难道是贾母“不喜欢”“不疼爱”湘云了?这当然是更不可能的事了!我们从作者笔下的字里行间可以明确感受到,湘云始终是贾母孙字辈中儿女中的“最喜欢”“最疼爱”者之一。贾母“喜欢”“疼爱”湘云,虽然可能和贾母“喜欢”“疼爱”黛玉的感觉有些不同。但,贾母“喜欢”“疼爱”湘云却是远远胜于贾母“喜欢”宝钗和迎、惜二春的(贾母对探春的“喜欢”又是另一种“喜欢”)。贾母“喜欢”“疼爱”湘云和贾母“喜欢”“疼爱”后来的宝琴是一样的。第四十九回里,宝钗就对湘云说过:“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我们这琴儿就有些像你。”可见,贾母最喜欢的就是姑娘们身上的“本色”、“真心”和“童心”。贾母不喜欢“机深谋重”。但探春和凤姐一样的对荣国府的“真心”、成熟和能干,贾母也是很喜欢的。
我总是认为,贾母对黛玉、湘云、宝琴除了“喜欢”,还更多了一份“疼爱”之心。贾母的“疼爱”之心,我认为其中内涵更多。至少来说,黛玉、湘云、宝琴都是“父母双亡”的人,所以,贾母对她们除了“喜欢”又多了一份“疼爱”之心。或者说,是湘云的叔叔婶婶舍不得湘云,而一定要接湘云回去住?或者说,是湘云舍不得自己的叔叔婶婶,而执意的要回到自己的叔叔婶婶身边去?这更不像!比如,第三十二回,宝钗和袭人说:“我近来看云丫头的神情,再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那云丫头在家里竟一点儿做不得主。她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都是她们姑娘儿们动手。”“上次她就告诉我,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若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她家的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再比如,第三十七回,湘云为开诗社事要自己“罚个东道”,宝钗劝她:“你家里你又作不得主,一个月通共那几吊钱,你还不够盘缠呢。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子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等等等等。
据此,我们就可知湘云的叔叔婶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据此,我们就可以知道湘云寄住在叔叔婶婶家,该是一个什么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了。所以,湘云每次来到贾母身边,湘云每次来到大观园,就如同来到了天堂一般!所以,湘云每次要回到叔叔婶婶家时总是有种恐惧感。所以,湘云每当要离开贾母身边和离开大观园时,总是眼泪汪汪的吩咐宝玉,要时时记住提醒老太太去接她过来。
我们总是看到湘云在贾母身边和大观园里,是如此“阔达英豪”,但我们用心想一想,湘云在她叔叔婶婶家时,她的心情和表现,又会比黛玉的心情和表现好得了多少呢?假如有贾母愿意收留湘云,那湘云的叔叔婶婶肯定是巴不得的。而湘云则更是要欢呼万岁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可怜可爱的湘云是在黛玉进入荣国府之前,就离开了贾母的“疼爱”,回到了那个有些不堪的叔叔婶婶家中去了。当然,从此以后,贾母身边之处以及后来的大观园,虽然从生活的意义上说,没有湘云的一席之地,但却成了湘云的人生避风港和时时刻刻不能忘怀的地方。贾母身边和大观园才真正是湘云的“失乐园”。贾母身边和大观园才真正是湘云的“桃花源”。
我们说,湘云在七岁之前最终无奈的离开了荣国府,回到了她那不堪的叔叔婶婶家寄居的原因,作者虽然没有写明,作者虽然把“真事隐去了”但是,只要我们稍作思想,我认为,那当然是贾母不堪王夫人的“事多心烦”的样子而做出的无奈的决定(一家之言,欢迎批评)。贾母每天对着王夫人的那种“你姨娘可怜见得,不大说话,和木头似的,在公婆跟前就不大显好”(第三十五回)的冷眼冷脸色的状态,长此以往,贾母当然很有些受不了,贾母也有些担心荣国府的未来。贾母为了避嫌,贾母只好对湘云忍疼割爱而让湘云回到她那不堪的叔叔婶婶身边去受苦了。否则,长此以往,王夫人的工作也不好好干了(后来,王夫人真的“不大管事了”,但是,凤姐在荣国府“内闱”中的管事,也还是在王夫人的领导下管事的)。那荣国府的麻烦也就大了。我们说,贾母把湘云送了回去,至少也说明,那时的贾母把湘云放在身边抚养,只是“心疼”湘云而已。贾母并不是有私心要把湘云许配给宝玉。因为,湘云是个真正的“草木之人”。而这点对“只有一颗富贵心,只有一双势利眼”的贾政王夫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贾母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儿媳贾政和王夫人的心思的。
“知子莫如母”嘛!这和后来贾母把黛玉接入荣国府,贾母并始终坚决主张“木石姻缘”决不放弃,是根本不同的。因为,黛玉刚刚进入荣国府时,林父还未亡故,林家五代为“侯”,林父又是盐政之官,这时的林家家底应该还是丰厚的。更者,从人情来讲,林父至少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往荣国府亲戚家一放就不管了吧!林父至少会为心爱的女儿准备好“丰厚的嫁妆和一生的生活保障金”的。至于后来黛玉也成了真正“草木之人”,那当然是命运的无常和无情;那更是贾政、王夫人别有用心的“建造大观园”和“蓄意”“欺负”黛玉的结果。所以,贾母后来坚决主张“木石姻缘”并决不放弃的原因,也就在这里吧!这当然也是后话了。但,当时王夫人一定是受不了湘云和宝玉在贾母身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当时王夫人一定是成天用那双怀疑的眼光紧盯着贾母和湘云的。
贾母却受不了。贾母后来把袭人给了宝玉,只好打发这个“可疼”的侄孙女回去了。有着大爱情怀的贾母却还是始终在关心、疼爱湘云的。贾母常常打发人去把湘云接到身边来住上一段时间;贾母让湘云和黛玉同睡一张床,住在自己的身边;贾母让可爱可疼的湘云来到自己身边享受一些真正的“伟大的母爱”。写到这里,我也常常会眼中饱含泪水。我这么个自认为有些“久经风霜的人”,之所以还有泪水,可能也是因为我心中还有一些爱。
我在前面刚刚说过,“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的湘云,七岁之前有那么很长的一段时间,是和宝玉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生活在贾母身边的。命运甚至比黛玉更悲惨的湘云,生活在贾母身边时的这么几年时光里,应该是幸福的;这一个时段的湘云,除了拥有有贾母的“疼爱”外,还拥有三春的“姊妹情”,还拥有宝玉的“兄妹情”,这时的湘云,应该是有人“娇养”的;而湘云真正过上作者笔下的“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的生活,应该是后来湘云离开了贾母身边,湘云离开了宝玉、三春身边,湘云回到了她的那个有些不堪的叔叔婶婶家时,才算开始的。湘云之所以后来离开了贾母身边,离开了宝玉和三春,回到她的那个有些不堪的叔叔婶婶家去生活,作者并没有写原因,作者当然是故意把“真事隐去”了。
但,我们认为,湘云自己和袭人说的几句话,却是值得我们深思的。湘云自己和袭人说:“你还说呢,那会子咱们那么好,后来我们太太没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怎么就把你派了跟二哥哥。我来了,你就不像先待我了”(第三十二回)。
我在前面说过:这里湘云和袭人所说的“我们太太没了”,这“没了的太太”当然不会是湘云的母亲。因为湘云的母亲在湘云还是孩提“襁褓中”时就已经亡故了。所以,我认为:这“没了的太太”只能是湘云的伯母或婶婶之类的人物。说得更准确一些:这“没了的太太”只能是湘云的伯母、婶婶、舅母、姨妈、叔伯母、叔伯婶婶。。。等等之类的人物中的一个。
这里有个基本常识的问题:过去封建社会大家族里,下一辈的“主子”或“下人”,称呼上一辈“主子”的“夫人”,都是必须要称呼为“太太”的。比如:荣国府里,宝玉、黛玉、宝钗、凤姐、三春等等“主子、小姐”,称呼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都是称呼为“太太”的。只不过称呼薛姨妈为“姨太太”而已。而史家这个大家族里,湘云必须称呼为“太太”的人,则一定是很多的,在湘云的眼中,“我们的太太”那当然不只是她的母亲,或者只是她的婶婶了。史家大家族里的那些“至亲的”、“叔伯的”:伯母、婶婶、舅母、姨妈、姑妈等等人物,对湘云来说,都是“我们的太太”。所以,我说:湘云这里所说的“我们太太没了”的这个“没了的太太”,不会是湘云的母亲,也不一定就是湘云寄养家中的婶婶。
有网友坚持说:湘云说的这个“没了的太太”,就是湘云寄养的叔叔家中的“原配婶婶”。这位网友对湘云和袭人说的这句话的解读前提是:湘云的这个叔叔不但是“没了太太”,而且又娶了一个“继婶”。这位网友认为:“…这位继婶很可能是一位既要维持外表体面又讲究实际的人,而且女性魅力不小,可能对湘云的叔叔有比较大的影响力,在家里说得起话…”所以,这位网友的结论是:湘云的这个“继婶”为了“面子”,就派人来到了荣国府贾母身边,把湘云接回了叔叔“继婶”家去了。
我认为:因为作者没说湘云的这位“没了的太太”就是湘云的婶婶,作者也没有说湘云现在的这位婶婶是“继婶”,我们应该不能乱说。再说,假如真是如这位网友所说的这样,那么,湘云和袭人说的话就要被作者改成:“你还说呢,那会子咱们那么好,后来我们太太没了,我们叔叔又接着娶了一位‘继婶太太’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怎么就把你派了跟二哥哥。我来了,你就不像先待我了。”如此说来,湘云的这位叔叔就是个更加不堪的人了:刚“没了太太”,只“一程子”时间,同时接着就又娶了“继婶”。但,不管湘云的这个婶婶是不是“原配的”或者是“后娶的”,我们从作者的字里行间可以读出,湘云的这个叔叔婶婶是有些“不堪”的,湘云的这个叔叔婶婶对命运很悲惨——“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的湘云是“不知娇养”的,湘云在这个叔叔婶婶家里的生活是“酸楚艰辛”的。
我在前面说过,在作者笔下,这点作者是毫不隐晦的明笔写出的。比如:第三十二回,宝钗和袭人说:“我近来看云丫头的神情,再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那云丫头在家里竟一点儿做不得主。她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都是她们姑娘儿们动手。”
“上次她就告诉我,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若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她家的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再比如:第三十七回,湘云为开诗社事要自己“罚个东道”,宝钗劝她:“你家里你又作不得主,一个月通共那几吊钱,你还不够盘缠呢。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子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等等等等。
据此,我认为:我们就应该知道作者笔下的湘云的叔叔婶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据此,我认为:我们就应该知道作者笔下的湘云寄住在她的叔叔婶婶家,该是一个什么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了。而这位网友却坚持说:湘云的叔叔婶婶之所以这么做,这是湘云的“继婶”在“把湘云培养成心灵手巧的好女孩”,这是湘云的“继婶”在“培养湘云的针线能力”。等等等等。
或许,这位网友的这样读《红楼梦》,也是一种“读懂”作者“其中味”的方法?但,我认为:至少来说,这位网友对作者曹雪芹大师笔下“湘云判词”中的“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这句话是根本不理解的;至少来说,这位网友对“命运悲惨、境遇很苦”的湘云是没有一点“同情心”的。所以,我认为:这位网友如此读《红楼梦》,是有问题的。其实,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红楼梦》,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林妹妹。
两百多年来,“红学”之所以如此繁荣昌盛的原因就在这里。其实,我更是欢迎网友们的交流和批评的。我在所发的贴中特别之处都写上了“一家之言,欢迎批评”的话。而且,我在开头语中也做了说明。但,针对我们应该“用一颗什么样的心”、我们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们应该“用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来阅读世界名著《红楼梦》的问题,我还是想来和这位网友探讨一下:
我认为:假如我们阅读《红楼梦》时,我们不去思考作者写《红楼梦》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假如我们阅读《红楼梦》时,我们不去思考作者笔下的“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假如我们阅读《红楼梦》时,我们不去思考作者笔下的贾母为什么会说“我知道咱们家的男男女女,都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第七十一回)这句震撼人心的话的目的是什么?假如我们阅读《红楼梦》时,我们不去思考作者为什么如此用心的塑造出了贾母这么个至尊至贵的、却是有着“大爱之心”的、却是有着“大悲悯情怀”的“真贵族”“活菩萨”的这么一个丰满形象的目的何在?假如我们阅读《红楼梦》时,我们不去思考作者为什么要把“真事隐去”,为什么要“假语存焉”的问题以及作者把哪些“真事隐去”了,留下了哪些“假语存焉”的问题。等等等等。那么,我们就不能够算是在真正阅读世界名著《红楼梦》。
没有灵魂,你有着再艳丽的外套,你也只是“绣花枕头”、行尸走肉而已;没有精神和内涵,你的言语再华丽,你也只是“花言巧语”、“巧言令色”而已。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至于那个“出口成脏”的网友,他就根本不是在读《红楼梦》了。他就只能算是贾府中赵姨娘、贾环之类的“猥琐,卑劣”人物了,那就只有送他一首毛主席诗词和他“共勉”了:“小小寰球,有几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
伟大领袖毛主席早就于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在天安门城楼上庄严的向全世界宣告: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但,要使每个个体的人都能够真正站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确实不容易。总有那么几个“猥琐、卑劣”的人,他们从来都是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的,他们是根本不知道“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的;总有那么几个“猥琐、卑劣”的人,这些人对自己身上的“劣根性”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对待这样的“猥琐、卑劣”的人,我们就必须要学习“鲁迅精神”。
我们应该知道:人生中有比“诚实”更为重要的“道德”,那就是“同情”。我还是要坚持我的观点,那就是:《红楼梦》的读法虽然很多,“红学”的流派也很多。但,一个人,假如你没有一颗“同情之心”;一个人,假如你没有起码的“恻隐之心”。那么,你是不可能真正有心阅读世界名著《红楼梦》的。
我认为:读书就是做人!读好书,做好人!读好书,就是交好友!读好书,就是在净化自己的心灵!大画家黄永玉先生就说过,他一生中留下的只是五个字:爱、怜悯、感恩。他将来在他的墓志铭上准备刻下的,就是这五个字。没有“同情心”的人,甚至没有“恻隐之心”的人,他的心中当然不会有“爱、怜悯、感恩”这五个字的。当代著名学者、哲学家、作家周国平先生说:“同情,即人与人以生命相待,乃是道德的基础。没有同情,人就不是人,社会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人是怎么沦为兽的?就是从同情心的麻木和死灭开始的,由此下去可以干一切坏事。”“所以,善良是最基本的道德品质,是区分好人和坏人的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界限。”“人如果没有同情心,就远不如禽兽,比禽兽坏无数倍。”
作者笔下的贾母是个有着“大爱情怀”的人。作者笔下的贾母是个有着“大悲悯情怀”的人。在作者笔下,贾母把元春、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宝玉从小都带在自己身边“教养”长大,贾母这个具有“大爱之心”、“大悲悯情怀”的人,假如没有特殊原因,贾母是决不会让可怜的史家女儿湘云回到她的那个有些不堪的叔叔婶婶家去“无人娇养”的。贾母和湘云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贾母和湘云身上可是流着有相同的血液的。可怜的湘云最后只能离开贾府,只能离开贾母,只能离开宝玉、三春,回到那个有些不堪的叔叔婶婶家的真正原因,那也只有让我们去猜想了。
说了一些皮外话,现在言归正传。元妃回贾府“省亲”,贾府上上下下都忙忙碌碌。那简直是贾府天大的一件喜事。凡是与贾府有一点相关的人,都会关注“元妃省亲”并充满期待的。作者笔下的金陵十二钗,除了已经死去了的秦可卿以及还小的巧姐在“元妃省亲”时没有什么表现,大家都在荣国府集中了起来,大家且都有不凡的表现。
但,我们却偏偏不见身上有个“金麒麟”的湘云在贾府出现,为什么?而且,在作者笔下,金陵十二钗正册“判词”,湘云排在第四,“红楼十二支曲词”,湘云的“乐中悲”排在第六,说明湘云在“十二钗”中的分量是很重的。湘云身上的“金麒麟”,虽然曾经被湘云藏了起来,但后来我们读者知道后,这个“金麒麟”在我们心中,却始终是“光彩照人”的。
那么,贾府中“元妃省亲”这么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湘云为什么没有出现呢?看荣国府“外客”薛宝钗和贾母的“自己人”黛玉,“元妃省亲”之际也都在认真的准备着,以便接受元妃姐姐的“考察”或者“展才”,以便随时给这贵人姐姐留下好的印象。“元妃省亲”时,黛玉就是准备“安心今夜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不想贾妃只命一匾一咏,倒不好违谕多作。”(十八十九回)黛玉没了“安心今夜大展奇才”的机会,黛玉则只好帮宝玉作了一首“应试诗”“杏帘在望”。宝钗更是在这次“元妃省亲”时,因为元妃改了“红香绿玉”为“怡红快绿”之事,宝钗和这个“贵人姐姐”有了一次“心有灵犀一点通”,宝钗并因此而做了一回宝玉的“一字师”。这次“元妃省亲”,宝钗的收获是最大的,宝钗的心情是最好的。宝钗从此在荣国府乃至贾府里,更是处处以“准宝二奶奶”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了。
宝玉也同时在接受“贵人姐姐”元妃的考试。元妃说:“且喜宝玉竟知题咏,是我意外之想。此中‘潇湘馆’‘蘅芜苑’二处,我所极爱;次之‘怡红院’‘浣葛山庄’。此四大处必别有题咏方妙。前所题之联虽佳,如今再各赋五言律一首,使我当面试过,放不负我自幼教授之苦心”而且,元妃在看了宝玉所做的的四首“应试诗”后,马上评黛玉代做的“杏帘”一首为前三首之冠,马上将“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了。所以,我们说:元妃在前面改了“红香绿玉”为“怡红快绿”一事时,宝钗看出来元妃只是不喜欢“玉”字,与“香”字无关,宝钗是对的。所以,宝钗做了宝玉的“一字师”。至此我们才明白:原来我们还以为元妃是不喜欢“香玉”二字。其实元妃不讨厌“香”字嘛。所以,我们说:宝钗和元妃确实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还有,李纨、三春等人也都接受了“贵人姐姐”元妃的“考试”。元妃“向诸姊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不长于吟咏,妹辈素所深知。今夜聊以塞责,不负斯景而已。异日少瑕,必补撰“大观园记”并“省亲颂”等文,以记今日之事。妹辈亦各题一匾一诗,随才之长短,亦暂吟成,不可因我微才所缚。’”李纨、三春、黛玉、宝钗,每个人都“各题一匾一诗”,每个人都做了一首“应试诗”。妙玉当然也在贾府了,妙玉当然在贾府里也有自己的事。可见元妃的这次省亲的意义重大,事关重大。只不过我们当时不是很注意、很用心而已。我们当时都被贾府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太平气象、富贵风流…”给吸引住了。
但,从“建造大观园”开始到“元妃省亲”结束,这一切,对身上有个“金麒麟”的湘云来说,却似乎没有一点反应。难道是湘云不知道?当然不会!但,湘云却根本没出现在贾府中。湘云宁愿在不堪的叔叔婶婶家做活吃苦受累“做到三更天”,湘云也没来凑这份“虚热闹”。湘云来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湘云完完全全成了个局外人。湘云看着贵人姐姐的态度是“视有若无”的。
其实,我认为:湘云自己是早已在七岁左右离开贾母、离开宝玉和三春、搬出贾府时,就把自己的一颗心搬出了这到处都是“只剩一颗富贵心”“只剩一双势利眼”的贾府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湘云肯定是早已知道了或从贾母身上看出了自己为什么不能“稍微长久一点”在贾母身边被贾母“疼爱”“娇养”的原因了。湘云自己也就更不对“长住贾府,以作将来终身之靠”作任何奢望了。而实现此奢望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宝二奶奶。湘云知道,自己真正的就是个“草木之人”嘛!
而后来来了这个“林姐姐”,是如此的一个“仙人般的姐姐”。 老太太又是如此“疼爱““林姐姐”甚至超过了“疼爱”自己。而且,老太太又是如此不管不顾的让“宝哥哥”“林姐姐”这么大了还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比如:“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第五回)比如:“原来近日贾母说孙女儿们太多了,一处挤着到不便,只留宝玉黛玉二人在这边解闷,却将迎、探、惜三人移到王夫人这边房后三间小报厦内居住,令李纨陪伴照管。”(第七回)
更且,“宝哥哥”又是如此心心念念的眼中只有一个“林妹妹”,而“林姐姐”这个“小性儿、行动爱恼人的人”偏偏又“会辖治”“宝哥哥”(二十二回)。所有的这些,湘云当然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湘云总是常常拿“宝哥哥”来讥讽或者打趣:“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又怪嗔我赞了宝姐姐,可是为这个不是?” “你只会在我们跟前说话,见了你林妹妹,又不知怎么了。”(三十二回)“快把这船打出去。他们是接林妹妹的。”(第五十八回)等等等等。
再就是:后来又来了一个“家有百万之财”的宝钗“宝姐姐”。“宝姐姐”身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金项圈金锁”,而且“金锁”上有八个字,这八个字又正好与“宝哥哥”的“通灵玉”上的八个字是一对。所以,这“金锁”当然一下子就比自己身上的“金麒麟”名气大起来了。
湘云当然知道:这时贾府中出现的“金玉良缘”满天飞 的“金”是宝钗的“金锁”,而绝不是自己的“金麒麟”。自己原本也早就没了这奢想。所以,湘云更加小心的把自己的“金麒麟”挂的隐蔽点,以至于贾府中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宝哥哥”都没注意到自己早就有了一个“金麒麟”了,其实,这“金麒麟”和宝钗的“金锁”相比,只不过少了几个字而已。所以,我们至此应该知道:作者设计湘云这个光彩照人的形象时,让湘云的身世、命运偏偏比黛玉更悲惨,却又偏偏让湘云身上有个“金麒麟”,却又偏偏不让我们先知道湘云身上的这个“金麒麟”,而贾母“清虚观之行”后,当我们知道了湘云身上早就有个“金麒麟”时,这时,作者却又偏偏让湘云“定亲”了。作者其实是有目的的。所以,至此,我们该知道作者的伟大、高超的手笔了吧!
我读《红楼梦》,我总是在想:作者之笔确实厉害!我们说:假如王夫人和薛姨妈早知道或者早就留意到了湘云先就有了一个“金麒麟”了,那么,她们在贾府肯定就不会打“金玉”牌,作“金玉”文章了。她们完全可以作“钻石、通灵玉 ”文章嘛!因为“金玉良缘”之说,经贾母在“清虚观”的这么一提醒,大家都知道湘云早就有个“金麒麟”了,大家都感觉“金玉”之说其实很无聊了!怪只怪王夫人平时从来不关心下人。怪只怪王夫人平时总是“事多心烦”。怪只怪王夫人平时的一张脸总是板着的,一双眼总是阴着的。所以说,湘云早就摆正了位置,只是把自己当成贾母的侄孙女,只是把自己当成宝玉的小妹妹的。
至于说湘云肯定也曾对宝玉产生过那么些许的爱恋,这当然也很正常。毕竟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在贾母身边生活了几年 ,而且宝玉确实“神采飘逸、秀色夺人”,而且宝玉身上确实又有个“通灵宝玉”,自己也确实有个“金麒麟”。就连住在栊翠庵的妙玉都对宝玉产生过爱恋之心嘛。青春年华,原本就是人生的恋爱季节。每个人都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并不奇怪。但,这并不表示湘云就肯定能够嫁给宝玉或者宝玉是“情不情”“滥情”以及“见一个爱一个”。
我们有些红学家和红迷,总是认为真正的“金玉良缘”就是宝玉的“通灵宝玉”和湘云的“金麒麟”,这其实就是我们心中拥有的“爱心”“同情心”“恻隐之心”的表现。但,这其实是经不住推敲的,而且,我认为也是不可能的。贾母的“清虚观之行”,作者让我们知道了湘云身上有一个“金麒麟”后,作者马上接着让湘云进入荣国府了,而且这时的湘云是已经“提亲”了。
第三十一回,作者笔下的荣国府里,大家在“金钏儿事件”影响下过了一个无聊的端午节后,晴雯“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后,湘云就来到了荣国府,湘云是来给平儿、鸳鸯、袭人、金钏儿送绛纹石的戒指儿来的。湘云来到了贾母身边,“青年姊妹间经月不见,一旦相逢,其亲密自不消细说。”“淘气”“爱说话”是湘云来到贾母、宝玉身边和姊妹们身边的本分!湘云和姊妹们“唧唧呱呱笑一阵说一阵”后,这时王夫人开口说话了。王夫人说:“只怕如今好了。前日有人家来相看,眼见有婆家了,还是那么着。”
我认为:作者其实是在提醒我们,湘云虽然有个可以和宝钗的“金锁”一比的“金麒麟”,但,这个“金麒麟”是与“金玉良缘”无关的。其实,在作者笔下:湘云不仅仅是“元妃省亲”这件大事时根本没有出现;就是“贾母的清虚观之行”这件大事时,湘云也没有出现;“元妃赐礼”,也根本没有湘云的份;大观园中也根本没有一间那怕比黛玉的“潇湘馆”还小“丁级房”的院落属于湘云。等等。更且,在作者笔下,在《红楼梦》文本中,作者让湘云的正式亮相很迟,直到第二十回才出现。但,湘云一亮相,却是马上就把我们这些读者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湘云一亮相,却是光彩无比、耀人眼目的。所以,元妃回来“省亲”,与湘云何干?湘云当然不会出现。湘云对荣国府及大观园的留恋,只不过是留恋贾母的“疼爱”、关怀和庇护;留恋姐妹之情深;还有就是留恋从小一处长大的宝玉身上的兄妹情深。贾母的身边和大观园,常在湘云的梦中出现,那可是湘云真正的“快乐之地”啊。
下面,我再来说说湘云为什么在“大观园”没有一间那怕很小很小的、却是属于自己的“院落”的问题以及元妃“赐端午儿节礼”湘云却根本没有的问题。
元妃回来“省亲”时在“大观园”改“红香绿玉”为“怡红快绿”,宝钗和元妃姐姐“心有灵犀”,宝钗且及时做了一次宝玉的“一字师”之事,因为湘云没有参加“元妃省亲”,这些事湘云一定是不知道的。元妃姐姐“省亲”时不喜欢“香玉”或者不喜欢“玉”的事以及其中之内涵,因湘云没有参加“元妃省亲”,湘云当然更不知道了。就算湘云参加贾府的“元妃省亲”了,湘云不是“局中人”,也不一定知道。黛玉和宝玉就是“局中人”,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元妃不喜欢“香玉”或者不喜欢“玉”的“其中真味”。而元妃后来的突然“下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的“真正用心”,湘云开始就更是不清楚了。但,看到元妃王夫人贾政等人如此小气,不舍得在偌大的“大观园”中装一间那怕很小“丁级房”的院落给湘云住,我认为,事后贾母和湘云对这件事肯定是有过一些不愉快和想法的(一家之言,欢迎批评)。所以,后来湘云入荣国府,贾母是准备叫凤姐(贾母撇开王夫人而直接吩咐凤姐了)在“大观园”中再装修一个住处给湘云的,只是湘云“知趣”不要而已。湘云那个时候确实是在真心感激宝钗对自己关心和帮助的,湘云愿意和宝钗这个姐姐住在一起,湘云这个“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的人,这个时候是口口声声的称呼宝钗为“好姐姐”“亲姐姐”的。比如:当湘云来到“怡红院”看望袭人并给袭人送来绛纹石戒指时,当袭人告诉湘云,宝钗早已经“转手”送了袭人一个湘云送宝钗的绛纹石戒指时,湘云很激动,湘云动了真感情。
我们看作者手下之笔:湘云(对袭人)笑道:“我只当林姐姐给你的,原来是宝姐姐给了你。我天天在家里想着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娘养的。我但凡有这么一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湘云和袭人说这话时,是当着宝玉的面说的,而且说着说着,湘云真的眼圈儿就红了起来。这时,宝玉说了湘云:“罢,罢,不用提这话。”史湘云马上回击宝玉说:“提这个便怎么?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又怪嗔我赞了宝姐姐,可是为这个不是?”袭人在旁嗤的一笑,说道:“云姑娘,你如今大了,越发心直口快了。”宝玉笑道:“我说你们这几个人难说话,果然不错。”史湘云道:“好哥哥,你不必说话,叫我恶心。只会在我们跟前说话,见了你林妹妹,又不知怎么了。”(第三十二回)比如:第三十七回,湘云为了“大观园开诗社”事,要先邀一社,要罚自己一个“东道”。
这时作者写道:至晚,宝钗将湘云邀往蘅芜苑去安歇。两个人在灯下计议如何设东拟题。宝钗劝湘云说:“既开社,便要作东。虽然是个玩意儿,也要瞻前顾后,又要自己便宜,又要不得罪人,然后方大家有趣。你家里你又作不得主,一个月通共那几串钱,你还不够盘缠呢,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子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况且你就都拿出来做这个东道也不够。难道为这个家去要不成?还是和这里要呢?”
最后,宝钗决定代替湘云作东,设螃蟹宴,请王夫人和老太太在园里“赏桂花吃螃蟹”。宝钗对湘云说:“你如今且把诗社别提起,只管普通一请。等他们散了,咱们又多少诗做不得的。我和我哥哥说,要几楼极肥极大的螃蟹来,再往铺子里取上几坛好酒,再备上四五桌果碟,岂不又省事,又大家热闹了。”湘云听了,心中自是感激,极赞她想得周到。宝钗这时又对湘云笑道:“我是一片真心为你的话,你千万别多心想着我小看了你,咱们两个就白好了。你若不多心,我就好叫他们办去的。”湘云忙笑道:“好姐姐,你这样说,倒多心待我了。凭他怎么糊涂,连个好歹也不知,还成个人了。我若不把姐姐当作亲姐姐一样看,上回那些家常话繁难事,也不肯尽情告诉你了。”(为这事,又引出了贾母坚决要回湘云的席,所以才有了后来贾母“两宴大观园”的故事。)等等等等。所以,后来姊妹们搬入“大观园”后,湘云再来到荣国府时,就只是和宝钗一起住到了“蘅芜苑”了。况且,黛玉的住处“潇湘馆”也很“小”很“窄”,就算湘云想和黛玉一起住在“潇湘馆”,想在“潇湘馆”另外搭一只床,应该说也是没有地方的。
王夫人后来果断的命凤姐等人“抄捡大观园”后,宝钗也及时决定要搬出“大观园”了。而当宝钗来到李纨处说明自己决定搬出“大观园”的想法时,虽然宝钗的说法很婉转,宝钗和李纨说:“…只因今日我们奶奶身上不自在,家里两个女人因时症未起炕,别的靠不住,我今儿要出去伴着老人家夜里做伴儿。要去回老太太太太,我想又不是什么大事,且不用提,等我好了横竖进来的,所以来告诉大嫂子一声。”
但,李纨岂能不知宝钗之真意?!所以,李纨和宝钗说:“既这样,且打发人去请姨妈的安,问是何病。我也病着,不能亲自来的。好妹妹,你去只管去,我自打发人去到你那屋里看屋子。你好歹住一两天还进来,别叫我落不是。”这时,宝钗却说道:“落什么不是呢?这也是通共常情,你又不曾卖放了贼。以我的主意,也不必添人过去,竟把云丫头请了来,你和她住一两日,岂不省事。”这时,宁国府尤氏在李纨边上,尤氏说:“可是史大妹妹往哪里去了?”宝钗说:“我才打发她们找你们探丫头去了,叫她同到这里来,我也明白告诉她。”可见,宝钗这时的态度是 :“蘅芜苑”这个“甲级房”的院落,即使是空着,也不能、不愿意让给湘云独自住的(七十五回)。
我读《红楼梦》时,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以宝钗和湘云的关系:宝钗平时口口声声的总是如此关心湘云,湘云总是口口声声的叫宝钗为“好姐姐”“亲姐姐”;且宝钗和湘云都是荣国府的“客人”,说的更加准确一点,湘云比宝钗和荣国府的关系是要更亲一些的;按说:宝钗搬出了“蘅芜苑”,这时湘云还住在“蘅芜苑”,宝钗也是应该把“蘅芜苑”让给湘云住的。按说:宝钗搬出“蘅芜苑”后,这时这个“蘅芜苑”的主人应该“理所当然”的就是湘云了嘛!按说:大观园的管理者李纨这时也对宝钗说得很清楚了,李纨这时和宝钗说“我自打发人去到你那屋里看屋子”,应该就是把“蘅芜苑”交给湘云“看屋子”就是了。按说:李纨和宁国府的尤氏这时也在宝钗面前明确谈到了住在“蘅芜苑”的湘云了,至少,这时宝钗应该把“蘅芜苑”交给“大观园”的管理者李纨,由李纨安排谁住或者谁“看屋子”才是。但是,实际情况不是这么回事。
实际情况是:宝钗搬出“蘅芜苑”后,湘云和宝钗一样,也搬出了“蘅芜苑”。不同的是,宝钗是搬到了她的母亲身边,宝钗是无情的、绝情的、真正的搬出了“大观园”;后来,宝玉来到了“蘅芜苑”中,宝玉看到“蘅芜苑”里“寂静无人,房内搬的空空落落的,不觉吃一大惊。”宝玉“因看着那院中的香藤异蔓,仍是翠翠青青,忽比昨日好似改作凄凉了一般,更又添了伤感。默默出来又见门外一条翠樾埭上也半日无人来往,不似当日各处房中丫鬟不约而来者络绎不绝;又俯身看那埭下之水,仍是溶溶脉脉的流将过去。心下因想天地间竟有这样无情的事!”(第七十八回)
而湘云却是搬到了李纨的“稻香村”,湘云没有、也根本舍不得搬出“大观园”。按湘云后来自己的说法,湘云是有“择席”毛病的,这次湘云的又一次搬家,当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稻香村”是睡不着的。还有,别看湘云是个“草木之人”,湘云却也是“绮罗丛”中生活着的真正的“小姐”,湘云的身边起码也是有一些“二小姐”、小丫鬟、婆子们的,她们在“大观园”里搬来搬去的,麻烦也是很多的,她们心中也会有一些想法的吧。更且,湘云在贾府和“大观园”里也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她们看到后,心里也肯定会有一些想法吧。可怜可爱的湘云啊!湘云后来在那个“中秋之夜”和黛玉在“凹晶舘联诗悲寂寞”之前,湘云面对黛玉的“…不觉对景感怀,自去府栏垂泪”时,湘云真心来到了黛玉身边,湘云是在“真心”宽慰、劝慰黛玉的。
在作者笔下,湘云对黛玉说:“你是个明白人,何必作此形象自若。我也和你一样,我就不似你这样心窄。何况你又有病,还不自己保养。可恨宝姐姐姊妹天天说亲道热,早已说今年中秋,要和大家一处赏月,必要起社;到今日便弃了咱们,自己赏月去了。社也散了,诗也不做了,倒是他们父子叔侄纵横起来。你可知宋太祖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们不做,咱们两个竟联起句来,明日羞她们一羞。”
这里:湘云和黛玉说宝钗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话可谓令人深思。(七十六回)这里:我们又看到了作者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写作大手笔!这里:我们可见湘云后来在宝钗和自己都搬出了“蘅芜苑”后,湘云的那颗对宝钗的“好姐姐心”“亲姐姐心”是有些复杂的。在这个不平凡的“中秋之夜”,贾母“最喜欢”“最疼爱”的这两个“命运悲惨、境况恶劣”的女儿黛玉和湘云,还有后来的同样“命运悲惨、境况恶劣”的妙玉,她们在“大观园”的“凹晶馆”相遇,她们对景抒情,她们通过“凹晶馆月夜联诗”,她们谈人生,谈命运,谈境遇,谈作诗,谈…这三个“大观园”中“美丽的女儿”,在这次“中秋月夜联诗”时,是真正的成了“知己”的……
黛玉对湘云说:“正是古人常说的,事若求全何所乐。”湘云笑道:“得陇望蜀,人之常情。可知那些老人家说的不错。说贫穷之家,自为富贵之家事事称心,告诉他说竟不能随心,他们不肯信的;必得亲历其境,他方知觉了。就如咱们两个虽父母不在,然却也忝在富贵之乡,只你我竟也有许多不遂心的事。”黛玉笑道:“不但你我不能称心,就连老太太太太以至宝玉探丫头等人,无论事大事小,有理无理,其不能各遂其心者,同一理也。何况你我旅居客居之人。”黛玉和湘云“凹晶馆月夜联诗”对句,当黛玉对了“色键茂金萱”句时,湘云批评黛玉说:“‘金萱’二字便宜了你,省着多少力。这样现成的韵被你得了。只是不犯着替他们颂圣去。”
据此:我感觉到,湘云对人生的感受和黛玉一样,也是很深刻的。湘云绝不只是个“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人,就是这样的“中秋月圆之夜”,湘云也是不愿意回到她的那个有些不堪的叔叔婶婶家去“团圆”的;据此:我们认为,湘云这个“父母双亡”的女儿对黛玉这个“父母双亡”的女儿这时所说的“只是不犯着替他们颂圣去”的话,可是意味深长的;据此:我们认为,湘云这个“说你没心,却又有心”的女儿,这时对黛玉所说的这句话中,其实是更直接的说出了对宝钗的态度的;据此:我们可知,湘云的这句话中,其实也更说出了湘云心中对贾府这些主子们的真正态度;据此:我们可见,湘云对冷酷的贾府的“看透本质”以及“厌恶心理”,其实比黛玉更清楚和更直白的。就是至尊至贵的贾母,在这个“月圆”“人不圆”的“中秋之夜”,也是心怀“不禁凄凉寂寞之意”的。“夜静月明,且笛声悲怨,贾母年老带酒之人,听此声音,不免有触于心,禁不住堕下泪来。”
在湘云和黛玉的“五言排律”“十三元韵”的“凹晶馆月夜联诗”对句中,湘云的“寒塘渡鹤影”和黛玉的“冷月葬花魂”,成了这一对“命运悲惨、境况凄苦”的女儿在这次“联诗”时留在《红楼梦》文本中的真正“用心血”吟颂出来的“警句”和千古绝对!这个千古绝对,两百多年来,总是让我们读者“嘘嘘不已,慨叹不已,伤痛不已…”;这个千古绝对,两百多年来,更是让我们读者“浮想联翩,不能自己…”;这个千古绝对,两百多年来,我们又有多少红学家和红迷们根据这个对子,在探索这两个“苦命的、人生境遇恶劣的”“美丽女儿”的以后的终极命运会是什么样的。。。谁能说得清楚呢?后来,湘云和黛玉再一次共同睡在了“潇湘馆”同一张床上,两个人再次谈人生、谈命运、谈境遇…
这时作者写道:“谁知湘云有择席之病,虽在枕上,只白睡不着。黛玉又是个心血不足常常失眠的,今日又错过困头,自然也是睡不着。二人在枕上翻来覆去。黛玉因问道:‘你怎么还没睡着?’湘云笑道:‘我有择席的病,况且走了困,只好躺躺吧,你怎么也睡不着?’黛玉叹道:‘我这睡不着也并非今日了。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满足的。’湘云道:‘却是你病的原故,所以——’”作者写到这里时,停住了…
作者写到这里时,又在把黛玉和湘云这两个“苦命的、境况恶劣的”女儿在“潇湘馆”同一张床上所谈的话的内容的“真事隐去了”但,我相信,这两个“苦命的、境况恶劣的”女儿,她们这次在“丙级房”“潇湘馆”里,她们共同躺在黛玉的床上,一定是谈了很多很多的。我相信,湘云、黛玉这两个“命运悲惨、境遇困厄”的小小年纪的美丽女儿的谈话,一定会令人慨叹、心疼、流泪的。想到这里,我的心确实也有些“疼”。
其实,湘云是自从离开贾母的“娇养”,回到她那有些不堪的叔叔婶婶家后,在荣国府就没了单独的住处的。宝玉和姊妹们搬入“大观园”前,湘云来荣国府都是和黛玉同睡一床的住在贾母身边的。入住“大观园”后,湘云来“大观园”则是与宝钗同住“蘅芜苑”了。再后来,湘云就是只能又住在“稻香村”了。我们说,黛玉所住的“潇湘馆”太小,按著名作家李国文先生的话,“可能算是丙级房”,也就是说,最多是个“丙级房”而已,且“潇湘馆”的装修更是“刻意”的简陋和不见一点“红色、粉红色”的。我在前面已经说过,这当然是王夫人“小集团”的“蓄意”的“恶劣”的“欺负”黛玉的结果。但,湘云在“大观园”却是连一个比黛玉的“可能算是丙级房”的“潇湘馆”还要小的“丁级房”的单独的院落都没有的。可见,贾政王夫人“小集团”更是也在“欺负”湘云,这其实也就是在欺负贾母(一家之言,欢迎批评)……
“阔大英豪”的史湘云对自己在“大观园”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那怕很小很小的院落,虽然不是很上心,但湘云毕竟是个“慧心灵性”的姑娘,她当然是早就把荣国府中相应的人和事都看透了的。 湘云后来和宝琴说“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子里来,这两处只管玩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会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那屋里人多心怀,都是要害咱们的”(四十九回)。湘云的这一番话,可是话中有话的。难道湘云所说的“那屋里人多心怀,都是要害咱们的”这句话是在指赵姨娘?不会吧!赵姨娘虽然“很不堪”,但赵姨娘和湘云却是没有什么仇恨和利益冲突的。湘云心中犯不着对赵姨娘有如此大的“恨”。况且,从真正意义上来讲,赵姨娘虽然“很不堪”,但赵姨娘也是荣国府主子们的“受害者”和“被欺负者”。再者,王夫人的“上房”里,也就是湘云说的“太太屋里”,真正的“主人”就是王夫人。在“太太屋里”,“主人”王夫人不害人,谁还敢害人?就是赵姨娘,在“太太屋里”也是时刻受到王夫人的“欺负”的,王夫人很随便的就骂赵姨娘等等这样的例子,在《红楼梦》文本中随便可见。
我认为,这里只是我们又再次看到了作者运用自如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无有有”的创作手法而已!作者的“假作真来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手法,总是在《红楼梦》的关键之处运用的炉火纯青的!
后来,元妃的“赐端午儿节礼”,元妃故意“赐”宝玉和宝钗的一样,“赐”黛玉和三春的一样。袭人给宝玉拿来“元妃赐礼”时,袭人和宝玉说“别人都没有”(二十八回)。袭人这时说的“别人”,当然也包括湘云了,或许,袭人这里就是在特指湘云了。湘云没有被元妃所“赐”,只是显得元妃小气。湘云当然早就无所谓了。而此时的黛玉,因为“元妃赐礼”,黛玉心灵上却是在再次经受元妃的更加“恶劣的”“恶意的”“蓄意的”“欺负”和“打击”了。元妃“赐礼”,湘云没有;黛玉的被元妃“蓄意”“恶劣”“欺负”的感受,湘云也没有;湘云的一颗心没有“被”再次受伤;湘云和黛玉相比,却是值得庆幸的。湘云的“金麒麟”,当然在王夫人贾政元妃等人的“只有一颗富贵心,只有一双体面眼”的“全面考虑下”,早早的彻底“出局”了。所以,我们说:湘云的一颗稚嫩的、其实是成熟的心,早就在搬出贾府、荣国府时,早就在离开贾母、宝玉、三春时,湘云就把荣国府的这些主子们的“真实面貌”看透了……
湘云虽然是“早早的彻底出局了”,但湘云无疑始终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女中的一个。元妃贾政王夫人眼中没有湘云,但贾母却是时时刻刻记挂着这位史家的孙女儿的。这就是贾母和湘云的“血浓于水之亲情”;这也是贾母的“大爱之情怀”;这也就是贾母的“大悲悯情怀”。
我读《红楼梦》,我的体味是贾母“最疼爱”黛玉;但贾母也“最疼爱”湘云;还有,就是后来入府的宝琴。这三个人都是父母双亡之人,但都是“本色之人”。贾母当然也很喜欢探春。贾母喜欢探春的真心、成熟和能干。贾母对湘云的关爱和疼惜,充斥在整部《红楼梦》的字里行间,枚不胜举,令人慨叹,令人冰冷的心中泛出阵阵暖意。
我们这个社会,并不缺乏“围观、冷漠、无情、虚伪、恶劣、丑陋、卑劣、无耻…”我们这个社会,并不缺少“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不怀好意”“无中生有”“机深谋重”“机关算尽”“恶言相向”。我们这个社会,并不缺少“富贵心”、“势利眼”,而且,这“富贵心、势利眼”甚至有越来越恶劣的倾向,正在变成“黑心、红眼”以及“没心没肺、乌眼鸡”。我们这个社会,也并不缺少批评、批判和针砭。
我们这个社会,恰恰是缺少“温情”“同情”“关爱”“感恩”“尊重”“平等”等等这些闪烁着诗意的、光辉的、温暖的东西;我们这个社会,需要对“温暖”的信仰,需要对“真善美”的、“真诚”的关怀;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的是“爱心”,需要的是“同情”,需要的是“一声问候”,需要的是“一张笑脸”,需要的是“一个关怀”。我们这个社会,真正需要的是“雪中送炭”;我们这个社会,真正需要的是“人性关怀”。至于那种“大爱之心”、“大悲悯情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等等,那只能更是我们的一种理想和奢望了。这些,对我们当今来说,以及对当时的贾府来说,都是一样的。比如,三十一回,史湘云带领众多丫鬟媳妇来到了荣国府。
作者写道:“青年姐妹经月不见,一旦相逢,其亲密自不消说得。”但贾母一看到湘云,马上就是:“天热,把外头的衣服脱了罢。” 就是贾母的这一句话,曾经让我感动得眼含泪水。其实,简单的、温暖的一声问候比尖刻的批评、尖锐的批判更能触摸到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也是贾母的这一句话,引起姊妹们的许多话题。
黛玉说:“唯有前年正月里接了她来(指湘云),住了没两日,下起雪来,老太太和舅母那日想是才拜了影回来,老太太的一件簇新的大红猩猩毡斗篷放在那里,谁知眼错不见,她就披了,又长又大,她就拿了个汗巾子拦腰系上,和丫头们再后院子里扑雪人儿去。一足栽在沟跟前,弄了一身泥水。”
我们说,正因为贾母“疼爱”湘云,湘云才可以把老太太的“簇新的大红猩猩毡斗篷”弄脏,而贾母不但不责怪,反而高兴。再比如,四十九回的“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里,作者写道:“一时,史湘云来了,穿着贾母与她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戴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
在整部《红楼梦》中,能享受贾母赠送贵重衣服的人,只有宝玉、湘云和宝琴。黛玉当然不用说了。而此待遇宝钗是绝对享受不到的。宝钗唯一一次享受贾母“赠物”,只是那次贾母带众人游“大观园”,进入“蘅芜苑”,看到“雪洞一般”,贾母看不下去,贾母有些不高兴。其实,贾母带众人在黛玉的“潇湘馆”时 ,就对王夫人等人“蓄意”“恶意”的“欺负”黛玉很不高兴了。贾母因为忍着,所以没发作。贾母这时正好借机发作。贾母借机发挥说:“使不得,虽然他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我们这些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我们应该知道:“潇湘馆”是连院子里“桃杏树”都没有一棵的,只是一片绿色;“潇湘馆”里的窗纱都是绿的且是旧的;“潇湘馆”里最多就是个“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潇湘馆”里更是“古董”一件也没有的,有的只是黛玉带来的满书架的书;“潇湘馆”里那才是真正的“素净”了;“潇湘馆”里那才是真正的“也忌讳”了;“潇湘馆”里那才是真正的令刘姥姥这个亲戚“看着不像”了,刘姥姥以为“这哪里像个小姐的绣房?”,刘姥姥以为“这必定是哪位哥儿的书房了?”。
而脂砚斋却在“潇湘馆”的“凤尾森森,龙吟细细”这里批了个“与后文‘落叶萧萧,寒烟漠漠’一对。可伤可叹!”脂砚斋这里简直居心叵测!“潇湘馆”院子里只有一株梨花树。“潇湘馆”哪来的“落叶萧萧”和“寒烟漠漠”?“大观园”里容许有“寒烟漠漠”吗?他是什么时候看到的?脂砚斋简直无聊!脂砚斋这是在把我们这些读者往沟里带嘛!而“蘅芜苑”里却是红花绿叶、争奇斗艳、奇花异草、香气袭人的。“潇湘馆”是“又小又暗”的,而“蘅芜苑”里这“雪洞一般”却至少还有“阔大和明亮”的感觉。所以,贾母这时故意叫鸳鸯拿两件“古董”过来摆设摆设。其实,贾母的话是话中有话的。还有,看后来的贾母请客宴席,只要湘云在,贾母大多时候是把湘云、宝琴、黛玉、宝玉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正因为有贾母这般无私的“疼爱”和“怜惜”,还有姊妹们及宝玉的情深意重,才让湘云对荣国府的贾母身边和“大观园”是如此的思念、留恋、流连忘返…
现在,我来和大家探讨一下湘云身上“金麒麟”的来历的问题,我认为这个问题有些重要。
其一:湘云身上的这个“金麒麟”,虽然与湘云的婚姻无关,虽然和荣国府的“金玉良缘”无关,但,我认为湘云的“金麒麟”也决不是一个简单的挂件和配饰。虽然湘云曾经有意把身上的“金麒麟”隐藏了起来,但,湘云却是始终把“金麒麟”挂在身上的。这“金麒麟”对湘云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这“金麒麟”就是湘云的“吉祥物”。
其二:讨论这个问题,对我后面解释“因麒麟伏白首双星”问题很重要(一家之言,欢迎批评)。在荣国府,湘云的“金麒麟”没有宝钗身上的“金项圈金锁”名气大。宝钗的“金项圈金锁”,从宝钗进入荣国府时,就人人皆知。但明眼人知道,宝钗的“金项圈金锁”就是王夫人和薛姨妈利用“权力”利用“阴谋”在荣国府“炒作”的结果。其“功利性”和“目的性”是很强的。
有人读《红楼梦》,总是认为说:他们不能认同王夫人“小集团”一开始就有“金玉良缘”心;他们更不同意王夫人“小集团”为了“金玉良缘”而绞尽脑汁、用尽阴谋、卑劣无耻、毫无人性、甚至“毫无恻隐之心”。他们总是坚信宝钗入京入荣国府,就是为了“备选”“参选”的;他们总是相信,“金玉良缘”就是“和尚说的”;他们总是相信,“金玉良缘”似乎就是“天定”的。其实,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说:他们总是忽视了作者的“真事隐去”“假语存焉”;他们总是忽视了作者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他们总是忽视了作者的“风月宝鉴”是必须要照反面的。作者其实就是在提醒我们如何阅读《红楼梦》的问题;他们总是忽视了作者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有无无”的创作手法。其实,作者的“假作真来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是充斥在作品的字里行间的。
在过去封建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封建婚姻制度和封建婚姻道德最根本内容之一。在封建婚姻制度和封建婚姻道德规范下,封建大家族“主子们”为了“家族政治”“家庭政治”,他们给子女定“娃娃亲”,甚至“指腹为婚”,并不稀奇。比如:《红楼梦》中的“小家碧玉”尤二姐就是“指腹为婚”的,《红楼梦》中的“大家闺秀”薛宝琴也应该就是父母定的“娃娃亲”的吧,被毛主席称为《红楼梦》老祖宗的《金瓶梅》中,集“奸商、官僚、恶霸”于一身的西门庆的儿子官哥儿,就是生下来不久就定了“娃娃亲”的,等等。所以说,王夫人和薛姨妈这一对亲姊妹,她们在生下宝钗和宝玉后,她们有心玩“权力和金钱相互追逐”的游戏,她们有心亲上加亲的结为亲家,她们有心“金玉良缘”,决不是一件稀奇事,假如她们没有此心,反而不正常了。
而且,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金玉良缘”就是王夫人这一对姊妹搞的鬼。所谓的那个“金锁上的八个字是和尚送的”以及“金锁是和尚送的”“根本矛盾”的说法,完全就是经不住推敲的“鬼话”。所谓的宝钗入京只是为了“备选”“参选”,就更是“假话”。宝钗入京、入府后,根本就没有去参加“入选”。“元妃省亲”时,宝钗和贵妃这一对姊妹就因为元妃不喜欢“玉”字而“心有灵犀”了,宝钗就及时的当了宝玉的“一字师”了。更且,薛姨妈一家进入荣国府后,就住下坚决不走了,薛姨妈和王夫人的那个“处常之法”,就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等等等等。
至于她们为了实现“金玉良缘”而结成“小集团”;她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玩阴谋”,来反对、破坏贾母的“木石姻缘”;她们用尽心机来“蓄意”的“恶劣”的“欺负”和“警告”“草木之人”黛玉;则更是很正常的。说实在的,在世界名著《红楼梦》里,在作者笔下,是写了一系列的矛盾和斗争的。在作者笔下,有地主阶级和农奴阶级的矛盾和斗争;有“主子”和“主子”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有“主子”和“奴仆、下人”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有“奴仆、下人”之间内部的矛盾和斗争。等等等等。
而整部《红楼梦》中,作者最着力描写和刻画的矛盾和斗争:就是“金玉良缘”和“木石姻缘”的矛盾和斗争;就是“长房”贾赦和“二房”贾政“房族”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就是贾政“二房”内“嫡庶”之间的矛盾和斗争。
在作者笔下,贾府里的这些或明或暗的矛盾和斗争,或者说叫“没硝烟的战争”,构成了贾府的丰富多彩的、波澜壮阔的、诡谲丛生的、真真假假的、虚虚实实的生活长卷。也正是这些矛盾和斗争的不能和缓以及不可妥协,最后导致了贾府这个“百年望族”的“轰然倒塌”。
湘云身上的“金麒麟”却没有这么复杂的“功利性”和“目的性”。湘云的“金麒麟”,当然也决不会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挂件和配饰、一个玩物而已。湘云的“金麒麟”,是湘云的吉祥物,当然有属于自己的“内涵”。那就是长辈对湘云的那份关爱!那就是长辈对湘云的那份祝福!且湘云的“金麒麟”在荣国府比宝钗的“金锁”出现的早。但,荣国府中人,大都不知道湘云有一个“金麒麟”,就是连宝玉都不知道。而我们这些读者,也是直到贾母的“清虚观之行”,才知道湘云有个“金麒麟”的。因为湘云平时不但不宣传不张扬,湘云甚至在故意的把身上的“金麒麟”隐藏起来。
湘云这身上的“金麒麟”,是谁送给她的呢?首先,当然不会是“和尚给的”。和尚也没有对这个“金麒麟”说过些什么。和尚不关心这个“奴才丫头”(湘云自己的话。二十二回)的事。和尚不管这个“草木之人”的事。
那么,是湘云的叔叔婶婶给她的吗?我感觉决不可能。看湘云的叔叔婶婶那么的“小气”和“不堪”。“她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都是她们姑娘儿们动手。”他们他们甚至会让湘云这个小小年纪的、苦命的女儿“在家里做活到三更天,若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她家的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等等等等。
湘云的叔叔婶婶如此对待湘云,当然决不会是在“把湘云培养成心灵手巧的好女孩”,或者在“培养湘云的针线能力”。湘云的叔叔婶婶对“命运悲惨”的湘云如此“不知娇养”,湘云的叔叔婶婶他们怎么会给湘云一个贵重的“金麒麟”当“吉祥物”或者当“玩物”挂在身上呢?湘云的叔叔婶婶当然不会送一个“金麒麟”给湘云的。湘云也早就看透了她的叔叔婶婶,就是在那个“中秋”“月圆人圆之夜”,湘云也宁愿在荣国府陪黛玉安慰黛玉和黛玉联诗和黛玉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两颗年轻的、孤弱的心在荣国府这个“寒塘”里、在“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又一个“冷月”下,她们只能互相安慰、互相宽慰,她们吟出了“千古绝对”“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但,湘云也决不愿意回家去陪叔叔婶婶过“中秋节”“团圆”。
那么,是湘云父母亡故前留下的?有可能。但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大可能。我在前面说过,湘云身上的这个“金麒麟”,应该是寓有长辈的关怀和祝福的,应该是湘云的吉祥物。否则,湘云的“金麒麟”上真的是连一个字都没有的,按宝钗的说法,“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湘云这个“二门”都不能随便出的“小姐”,成天挂一个“沉甸甸的”“金麒麟”在身上干什么?而湘云还在“襁褓”中时,父母就已经亡故了,也就是说,湘云父母健在的时候,湘云简直太小,就算湘云父母对湘云有太多的“希望、关怀、祝福”,湘云的父母为了“娇养”女儿而送了湘云这个“金麒麟”,“襁褓”中的女儿脖子上天天挂这么一个“金麒麟”,应该显得早了点、重了点吧。所以说,我读《红楼梦》,我更感觉、更相信、更愿望这“金麒麟”就是贾母送给湘云戴的。
湘云从小父母双亡,父母是个什么样,湘云肯定都不知道的。湘云从小和宝玉、三春一起在贾母的身边生活过几年。贾母是那么“疼爱”和“怜惜”湘云,贾母对湘云是那么的大慈大爱。贾母又是那么的富有和大气。贾母因为宝玉项上挂有“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第三回)等物,而湘云又天天和宝玉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生活着,女孩子心又比男孩子心细,小女孩子的攀比心也应该比小男孩子重些(大女孩子看了后可别生气哦)。所以,贾母送湘云一个“金麒麟”就很正常了。如此,湘云身上的这个“金麒麟”,更是贾母对“命运悲惨”的湘云的一种关爱、一个祝福、一个温暖、一个希望。其实,黛玉第一次进府时,宝玉问黛玉“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有没有“玉”时,宝玉摔“通灵玉”时,从贾母哄宝玉的那一番话中来看,我认为,贾母当时就有心要送个什么金什么玉之类的东西给黛玉挂的。只是黛玉不喜欢而已。
至于宝玉为什么不知道湘云有个“金麒麟”,实在正常。因为宝玉是个男孩子嘛!况且,宝玉和湘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在贾母身边生活时,宝玉和湘云都还太小。更重要的是,宝钗未入府前,湘云身上的“金麒麟”被宝玉身上的“通灵玉”的光彩给遮住了;而宝钗入府后,湘云身上的“金麒麟”又同时被宝钗身上的“金锁”的光彩给遮住了。湘云后来进荣国府,和黛玉睡一床,黛玉居然也不知道湘云有个“金麒麟”,这至少说明黛玉根本就不是个“小性儿”。精明的探春也不知道湘云有个“金麒麟”,至于迎春和惜春等人,那当然也就更不知道了。而后来的宝钗却能很早的就知道湘云有个“金麒麟”了,这至少说明宝钗真的是个“有心人”,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话还是要说回来,假如黛玉身上有个“金麒麟”,那宝玉就不可能不知道了。有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其实,也是不必什么事都要“说清道明”的。
但不管如何,贾母却是不可能不知道湘云有个“金麒麟”的。贾母可绝对不是那个自己和刘姥姥说的“老了,都不中用了。眼也花,耳叶聋,记性也没了”“不过是个老废物罢了”的人(三十九回)。贾母后来带刘姥姥游大观园时,贾母在黛玉的“潇湘馆”中说的那个“软烟罗”的事,那可是比凤姐年龄还要大的,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贾母都能记忆犹新,贾母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四十回)。贾母后来“赏桂花吃螃蟹宴”时,贾母和湘云凤姐等人说的那几十年前史府中“枕霞阁”里的幼时往事,贾母也都是在心中永久珍藏着的(三十八回)。等等等等。
贾母是这样的“重情心细”,贾母是这样的具有“大爱之心”,贾母岂能会不记得湘云身上有个“金麒麟”?!当然不会!何况这“金麒麟”原本有可能就是贾母送的!所以,后来贾母的“清虚观之行”时,贾母在清虚观,宝玉在贾母身边“用手翻弄寻拨,一件一件的挑与贾母看”张道士送来的“敬贺之礼”时,贾母看见了那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麒麟”,贾母说:“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二十九回)我认为,这当然是贾母故意的,是属于贾母“心里明白却装糊涂”的行为。
贾母这样和宝玉以及众人说,当然是有目的的!就是贾母的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马上就招来了年轻人宝玉、黛玉、宝钗、探春等人对湘云身上的“金麒麟”的兴趣和讨论。而且,这个时候,贾母“清虚观之行”时,在作者笔下好像失踪了的薛姨妈,应该就是坐在贾母身边的…至此,湘云身上的“金麒麟”以及清虚观的“金麒麟”,这两件“金麒麟”——都是湘云的“吉祥物”,都出现了。
我认为正确的解读:应该是清虚观里“蹊跷”的“适时”出现的“这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麒麟”,才引出了湘云身上的“金麒麟”的。大家这时才知道,原来湘云早就有了一个“金麒麟”了。只是因为湘云平时做人太低调,大家不知道而已。但,不管湘云是不是很低调,不管湘云是不是很谦虚,这时大家对贾府满天飞的“金玉良缘”就很有些不以为然了。且不说贾府中很有些人不以为然了,就是“利害毫不相干”的我们这些后来的读者,也有些愤慨了:什么“金玉良缘”?湘云明明来的比你宝钗早嘛!湘云早就有了一个“金麒麟”了嘛!所以,世界名著《红楼梦》诞生两百五十多年以来,我们这些红迷读者以及那些红学家们,为了这两个“金麒麟”,为了那个“金玉良缘”的“金”到底是指“金项圈金锁”还是指“金麒麟”,为了那个“因麒麟伏白首双星”,都对宝玉、宝钗和湘云产生了太多的争执、联想和期望:
有太多的红学家和红迷,都固执的认为湘云和宝玉之间一定会有一段未来的故事。而有些人简直就是宁愿宝钗先死去,最后让湘云和宝玉结婚。等等。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比如:俞平伯先生在他的《红楼梦辨》第十三章中,论及“所谓‘旧时真本红楼梦’”,俞先生从《续阅微草堂笔记》转录了一段文字:“《红楼梦》…自百回以后,脱枝失节,终非一人所笔。戴君诚甫曾见一旧时真本,八十回之后皆不与今同。荣宁籍没后均极萧条;宝钗亦早卒;宝玉无以为家,至沦为击柝之流;史湘云则为乞丐,后乃与宝玉仍成夫妇,故书中回目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之言也。”比如:“天才作家”张爱玲女士说人生有三大恨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张爱玲女士专心研究《红楼梦》十几年,她也有相类似的话。
“十年一觉迷考据,赢得红楼梦魇名”的张爱玲女士,在她的《红楼梦魇》中有一段叙说:“有个佚名氏‘读红楼梦随笔’——旧抄本——一开头就说:‘或曰:三十一回篇目曰:“因麒麟伏白首双星”,是宝玉偕老者,史湘云也。殆宝钗不永年,湘云其再醮者乎?因前文写得宝玉钟情于黛,如许深厚,不可再有续娶之事,故删之以避笔墨矛盾;而事实究不可抹煞,故于篇目特点之。”等等等等。
红学大家周汝昌先生的红学大作,我是每逢必读的。我们确实在周先生的一系列红学专著中得到了太多的人生感悟和人生启迪。周先生更是个有着“大爱情怀”的人!周先生在《红楼十二层》中有一段话,给我们“用心”读《红楼梦》、读懂《红楼梦》以深刻的启迪。周先生说:“所以我认为,《红楼梦》是一部以重人、爱人、惟人为中心思想的书。它是我们中华文化史上的一部最伟大的著作,以小说的通俗形式,向最广大的人间众生说法。他有悲天悯人的心境,但他并无‘救世主’的气味。他如同屈大夫,感叹众芳芜秽之可悲可痛,但他没有那种孤芳自赏,唯我独醒的自我意识,所以我认为雪芹的精神境界更为崇高伟大。”周先生是一直坚称“最喜欢湘云”的。周先生是个真正的“湘云拥趸者”。我在前面就说过,周先生在他的《红楼夺目红》“湘云四时花”一节中就说“原来:玉佩金麟,才是一对儿——才是真正的‘金玉’之姻缘”。周先生在“芳官与湘云”一节中说“总结一句:在雪芹笔下与宝玉意中,只有湘云方是相当于正妻的身份品位——而并非‘续 ’之可比”“宝、湘二人是青梅竹马,是同食同榻,是旧圃新房,是风尘知己,是患难夫妻,钗、黛如何能与之比肩哉”等等。周先生是口口声声主张真正的“金玉良缘”就是指湘云和宝玉,而决非宝钗和宝玉。类似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等等等等。
针对“金玉良缘”的是是非非,几百年来,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结呢?我在前面说过:这当然正是因为我们的这颗心的深处还是很柔软的;这当然是因为我们的眼中还有泪水。不过,话还是要说回来。我认为,这可能只不过是我们这些红迷们以及红学家们的一厢情愿而已。因为,我们读《红楼梦》文本,我们读湘云判词,我们读宝黛钗判词,作者都是写得明明白白的。我们想让宝钗先死去,让湘云嫁给宝玉,怎么可能呢?!就算宝钗真的先死去了,贾政王夫人元妃也不会同意宝玉娶湘云的。
王夫人“小集团”的那颗“富贵心”和那只“体面眼”是根本不会同意的。除非宝玉出家了以后或者荣国府败了以后,贾政王夫人等人都全部死光了,宝玉还俗了,宝玉可以自己作主自己的婚姻了,湘云的婆家也没有人了,等等,那还差不多。但,那也就是属于《红楼后梦》了。再者,湘云在自己丈夫死后,在封建婚姻制度和封建婚姻道德制约下,湘云也不决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嫁的,湘云也是要和李纨一样在丈夫的家族里“守节”的。湘云身上的“金麒麟”及清虚观出现的“金麒麟”,既然都与荣国府的“金玉良缘”无关,都与湘云的婚姻无关,那么,作者笔下的“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又该作何解释呢?而且,作者是郑重其事的上了回目的。
下面,我就来说说“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的解读,以便和大家共同讨论。因为是一家之言,欢迎大家批评。为了《湘云有个“金麒麟”》,我乱七八糟的说了以上这么些话,不知大家感觉如何?我在前面《贾母的“清虚观之行”》一节里和大家讨论过:贾母的“清虚观之行”,其实就是贾母的一个“政治行为”;贾母的“清虚观之行”,其实就是贾母和凤姐、张道士早就联系好了的一次“阳谋”后的一个行动;贾母的“清虚观之行”,其实就是贾母和凤姐、张道士三人策划周密,天衣无缝的一个事件。贾母的“清虚观之行”,贾母、凤姐、张道士三人在贾府众人面前,特别是在薛姨妈面前,始终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贾母的“清虚观之行”,真正的“主角”就是贾母和张道士。贾母的“清虚观之行”,其实就是贾母和张道士“寓有大爱情怀”“寓有大悲悯情怀”的一次行动。
贾母的“清虚观之行”,贾母在凤姐和张道士的帮助下,最后顺利的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所以,我说:那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在清虚观张道士的托盘里“适时”“蹊跷”出现,也就根本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了。让我们还是先回到那个“清虚观”吧。
在作者笔下:先是张道士和凤姐在众人面前的“一唱一和”“谈笑风生”。凤姐笑着对张道士说:“张爷爷,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张道士哈哈大笑道:“你瞧,我眼花了,也没看见奶奶在这里,也没道多谢。符早已有了,前日原要送去的,不指望奶奶来做好事,就混忘了。还在佛前镇着,待我取来。”张道士用“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的茶盘把凤姐的女儿大姐儿的“寄名符”托了出来。然后,又是贾母、凤姐、张道士三人在薛姨妈等众人面前的一段“说说笑笑”。张道士又用茶盘把宝玉的“通灵玉”请了下来,张道士说:“我拿出盘子来,一举两得,却不为化布施,倒要将哥儿的这玉请了下来,托出去给那些远来的道友并徒孙们见识见识”。
这时,作者接着写道:“只见张道士捧了盘子,走到(贾母)跟前,笑道:‘众人托小道的福,见了哥儿的玉,实在可罕。都没什么敬贺之物,这是他们各人传道的法器,都愿意为敬贺之礼。哥儿便不稀罕,只留着在房里玩耍赏人吧。”然后,作者写那些“敬贺之礼”——也就是张道士所说的“各人传道的法器”为:“贾母听说,向盘内看时,只见也有金璜,也有玉玦,或有事事如意,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贯,玉琢金镂,共有三五十件。”而且,这些“敬贺之礼”中——也就是张道士所说的“各人传道的法器”里面,居然就有那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麒麟”。
我们读《红楼梦》读到这里,刚开始时是不是会感到有些“蹊跷”呢?红学大家周汝昌先生在他的巨著《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中的这一回有一个“回后评”。周先生说:“张道士欲将哥儿通灵玉请出,与道友们观赏。我每读至此常有小疑:在娘娘传命打醮时,庙中何以有如此众多之道友,而众道友又每人都有一件佩物,皆系传道的法器,焉能如此轻易送与一个年轻哥儿,令人费解此中是否另有深意,未敢妄断。”周先生的这个“回后评”,对我们“解读”这些清虚观“适时”“蹊跷”出现的、这么多“远来的道友并徒孙们”身上所谓的“敬贺之礼”——“各人传道的法器”, 是不是有很大的帮助呢?!
关于“传道的法器”:我查过《辞海》,它的解释是:法器:(1)佛教称具有传承佛法才能的人为“法器”。(2)指僧道举行宗教迷信仪式时所用的引磬、木鱼等器物。
关于“道家传道的法器”:我也在“百度”上一搜,它的解释是: 指“道教仪式中所使用的各种用具”;“无论那门那派,仪式上所使用的法器,主要是为了使仪式具有法力的效能,从而呈现出庄严肃穆的宗教气氛。”
但不管怎么解释,我认为像那些“事事如意、岁岁平安”之类的东西,应该不能叫“传道的法器”吧?!更者,这“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作为“传道的法器”,是不是也太贵重了点?!这贵重的“金麒麟”作为“传道的法器”,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出家人“清心修行”“四方云游化布施传法传道”的内涵?
更重要的“疑问”和“蹊跷”处,就是周先生所说的:“庙中何以有如此众多之道友”?“皆系传道的法器,焉能如此轻易送与一个年轻哥儿?”面对如此多的“疑问”和“蹊跷”,我认为,这或许只有一种解释:这就是贾母、凤姐、张道士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这“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等等“敬贺之礼”——“各人传道的法器”,就是事先贾母送过来放在张道士这里的。我们在前面说过:贾母的大箱子里可是“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二十二回)贾母的箱子里的这些东西可是很多的。我们前面已经说过,贾母对湘云身上有个“金麒麟”当然是很清楚的,因为湘云身上的“金麒麟”原本可能就是贾母送的。所以说,我认为这次清虚观“适时”“蹊跷”出现的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也是贾母的有意安排。这里,只不过是作者把“真事隐去了”而已。这里,只不过是作者又一次采用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写作手法而已。贾母用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目的之一是为了请出湘云身上的“金麒麟”。
贾母的目的当然很清楚:让贾府所有人都知道“金玉良缘”是“很荒唐”的;让荣国府年轻人来讨论一下“金玉良缘”的“荒谬性”问题,这也是贾母“清虚观之行”的真正目的之一。
我们再来看看作者的“生花妙笔”吧:张道士(刚刚)对贾母和宝玉说:“…哥儿便不稀罕,只留着在房里玩耍赏人吧”。而当宝玉真的当着张道士的面对贾母说:“老太太,张爷爷既说,又推辞不得,我要这个也无用,不如叫小子们捧了这个,跟我出去,散给穷人吧。”而且,当贾母笑着表示同意时,这张道士又马上拦住宝玉了。
作者接着写道:“张道士又忙拦道:‘哥儿虽要行好,但这些东西虽说不甚稀奇,到底也是几件器皿。若给了乞丐,一则与他们无益,二则反倒糟蹋了这些东西。要舍给穷人,何不就散钱与他们?”
我们说:张道士真正要拦着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而已。至于宝玉把那个“金麒麟”拿到了以后,其他的“敬贺之礼”是不是散给穷人,张道士也就可以不管了。
元妃和贾母到清虚观“打平安醮”,目的无非就是“散财积德,祈福消灾,祈求平安。”元妃为了“打平安醮”,都准备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贾母这个“大慈大爱”之人来到清虚观“打平安醮”,准备三五十件“也有金璜,也有玉玦,或有事事如意,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贯,玉琢金镂”的东西,通过宝玉之手散给“穷人”,则更是正常了。所以说,接下来:当宝玉“用手翻弄寻拨,一件一件的挑与贾母看”时,“贾母因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贾母笑道:“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贾母这样说,当然是故意如此的。因为这时薛姨妈等众人就坐在贾母的身边。再者,贾母故意这样说,让宝钗等年轻人自己说出来,再让年轻人讨论,岂不更好?!果然,坐在贾母身边的宝钗等年轻人马上接上贾母的话了。
我们且再看作者这时的“妙笔生花”吧: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贾母道:“是云儿有这个。”宝玉道:“她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她都记得。”林黛玉冷笑道:“她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宝钗听说,便回头装没听见。宝玉听见史湘云有这件东西,自己便将那麒麟忙拿起来揣在怀里。一面心里又想到怕人看见他听见史湘云有了,他就留这件,因此手里揣着,却拿眼睛飘人(第二十九回)。
其实,我读《红楼梦》,我始终认为,这次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在清虚观的“适时”“蹊跷”出现,贾母、凤姐、张道士三人应该是有心让黛玉挂上的。贾母和凤姐当然知道黛玉的品性。她们只有让宝玉劝黛玉挂上。而且,就算黛玉不愿意挂上这“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贾母也绝不会担心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的去向问题。贾母更相信宝玉的品性,宝玉一定会把这“金麒麟”送到湘云的手中的。湘云这时已经“定亲”了(因为贾母“清虚观之行”后,接着湘云入府,从王夫人和袭人口中,我们得知,湘云定亲了,湘云定亲,贾母当然不可能不事先知道),这也正好可以作为贾母对湘云的“关爱相贺之礼”吧(相贺之物却不是定情之物)。宝玉也确实先和黛玉说过“我替你留着,到了家穿上你带”的话,但黛玉却是将头一扭,说道“我不稀罕”。所以,宝玉在知道了湘云原来有一个“金麒麟”后,宝玉给湘云留下了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也就是很当然的事了。所以,我说这个“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回目的解释,应该为:贾母的清虚观之行,之所以适时出现了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金麒麟(因麒麟),其中隐寓着(伏)贾母和张道士这两位白发老寿星的共同的智慧(白首双星)。
或者直白一点说:清虚观里之所以“适时”“蹊跷”的出现了这个“金麒麟”的原因(因麒麟),就是隐伏着(伏)贾母和张道士这两位白发老寿星(白首双星)的共同智慧。(整个回目“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的解释:“怡红院”里宝玉鼓励“撕扇子”,是为了让晴雯作“千金一笑”;“清虚观”里张道士手上出现了“金麒麟”,却隐伏着“白首双星”的共同智慧。)这就是我对“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的解释。一家之言,欢迎批评。
而关于“金麒麟”的事,我还要说一点,那就是“脂批”的问题,脂砚斋也在这里对湘云的两个“金麒麟”也做出了所谓的批语。庚辰脂批先批:“‘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金麒麟,是间色法也。”脂砚斋又批:“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
这里:脂砚斋好像在告诉我们,湘云“定亲”的对象是若兰,或者说湘云后来已经嫁给若兰了。这里:脂砚斋似乎在告诉我们,后来在“清虚观”出现的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就是湘云和若兰爱情和婚姻的“信物”或者“定情之物”。这里:脂砚斋似乎在告诉我们,湘云身上的“金麒麟”以及后来出现的这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就已经是与湘云的爱情、婚姻有关了。我们说:假如湘云这时还没有和若兰结婚,只是“定亲”而已,那么,这个“金麒麟”是怎么到若兰身上去的?
总不会是湘云和若兰凭“金麒麟”“私定终身”吧?总不会是湘云私自送给若兰的“信物”或者“定情之物”吧?所以,若兰就把它挂在了身上?或者,就算脂砚斋看到的这个后几十回里的湘云这时已经和若兰结婚了,那么,这个“大男人”若兰有必要每天把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挂在身上吗?也就是说:就算湘云后来真的就是嫁给了若兰,若兰这么一个大男人,每天会身上挂着这么一个“又大又有文采的”“赤金点翠的金麒麟”?按宝钗的说法是“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再者:假如脂砚斋看到的这个后几十回里,这时湘云已经和若兰结婚了,脂砚斋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脂砚斋为什么却含含糊糊的批什么“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所以说,我认为脂砚斋这里的批语,简直让我们有点莫名其妙。所以说,我认为脂砚斋在这里批个“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简直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湘云与“荣国府”和“大观园”的关系。我们在前面说过:在贾府、荣国府里,只有“贾母身边”和“大观园”里,才是相对干净的。湘云后来也和宝琴说过:“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子里来,这两处只管玩笑吃喝。”所以,我在这里声明一下:我这里所说的“荣国府”,是带引号的“荣国府”,就是指偌大的荣国府中“贾母身边”的那么一些地方,包括贾母住的地方周围和贾母生活的地方周围。
对湘云来说,只要贾母到了偌大的贾府中任何地方,那个地方就可以称为“荣国府”。对湘云来说,“贾母身边”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荣国府”;对湘云来说,只要有贾母存在,她身边的那些地方都是真正的快乐之地,都可以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荣国府”;对湘云来说,真正意义上的“荣国府”不能离开贾母。
湘云虽然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但“荣国府”和“大观园”却是真正属于湘云。而湘云也真正属于“荣国府”和“大观园”。“荣国府”和“大观园”也正因为有了湘云,才变得如此更加美丽!“荣国府”和“大观园”对湘云来说,才是真正的“失乐园”和“桃花源”。
仗着贾母的“疼爱”,仗着身上有个“金麒麟”,湘云到了“荣国府”和“大观园”,才真正的“百无禁忌,浑身放松,自由解放,阳光灿烂,乐观豪爽,英气逼人,光彩艳丽,纯真自我,口无遮拦,锦心绣口,阔达英豪,灵心慧性,本色人生…”湘云到了“荣国府”和“大观园”才“真名士”、才“自风流”。湘云到了“荣国府”和“大观园”,才能“开怀大笑,诗兴大发,划拳猜枚”,并“石凉贪睡芍药姻”,并大吃“烤鹿肉”,并“是真豪杰自英雄”。
“荣国府”和“大观园”是湘云的天堂和福地。在这里,湘云有贾母的“疼爱”和“怜惜”;在这里,湘云有宝哥哥的兄妹情深;在这里,湘云有姊妹们的浓浓闺中情谊。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湘云是不愿意再受任何一点伤害了。比如:在第二十二回的贾母给宝钗作“及笄之年”的生日宴席上,湘云因为接了凤姐之话,心直口快的湘云鲁莽直言的说出了黛玉像小戏子。而湘云因为马上看到宝玉对她使眼色,湘云就以为宝玉这是在为了黛玉而责备自己了;湘云就以为自己受了宝玉的伤害了;湘云就以为宝玉心中只有黛玉这个林妹妹而没有了自己这个妹妹了。湘云回屋就吩咐丫鬟马上收拾行李“回家”。湘云说:“明儿一早就走,在这里作什么?看人家的鼻子眼睛,什么意思!”宝玉过来解释,湘云大发雷霆。
作者这时写道:“湘云摔手道:‘你那些花言巧语别哄我,我也不如你林妹妹,别人说她,拿她取笑都使得,只有我说了就有不是。我原不配说她。她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头,得罪了她,使不得。’”
湘云这时根本就是蛮不讲理的夹枪带棒的连黛玉也是一顿攻击了:“大正月里,少信嘴胡说,这些没要紧的恶誓,散话,歪话,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人,会辖治你的人听去!别叫我啐你。”这个时候,湘云和黛玉到底谁是“小性儿,行动爱恼人”我们不是一看就明白了吗!这时的湘云,岂止是“小性儿、行动肯恼”,简直又是宝玉的另一个“野蛮女友”了。
湘云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是再也受不得冷落的。比如:第二十回,湘云在书中第一次入府亮相,湘云看到黛玉因与宝玉生气走了,宝玉赶去劝黛玉,湘云走来,笑道:“爱(二)哥哥,林妹妹,你们天天一处顽,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再比如:第三十二回,贾母的“清虚观之行”后,湘云又来到了“荣国府”和“大观园”。后来,湘云来到“怡红院”看望袭人,并给袭人带来了“礼轻情重”的绛纹戒指儿。两人当着宝玉的面说到了黛玉和宝钗。湘云因为感激宝钗对她的关心和同情,湘云动情的和袭人说:“我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湘云因为事先到过“蘅芜苑”(湘云是在蘅芜苑和宝钗同睡的),湘云在宝钗处知道了黛玉剪了她给宝玉做的扇套子,湘云也不问黛玉之所以剪了扇套子的原因,湘云心里对黛玉很不高兴。这时,湘云在“怡红院”当着宝玉的面又发作了。湘云当着宝玉的面讲了黛玉的不是,赞扬了宝钗。当宝玉不愿意听湘云讲黛玉的不是时,湘云对宝玉说:“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又怪嗔我赞了宝姐姐,可是为这个不是?”
湘云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他敢提醒宝琴说“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子里来,这两处只管顽笑吃喝。”而王夫人的房中不能乱进,“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四十九回)
湘云敢在“大观园”里不怕人说笑自己而与宝玉大吃烤鹿肉。湘云可以在“大观园”里为邢岫烟而打抱不平。湘云因为看到黛玉“中秋月夜”伤感,“不觉对景感怀,自去府拦垂泪。”湘云宽慰黛玉说“你是个明白人,何必作如此形象自苦。我也和你一样,我就不似你这样心窄。何况你又多病,还不自己保养。”(七十六回)。
湘云和黛玉两“知心”人在“大观园”“凹晶馆联诗”“悲寂寞”,共度了一个不眠之夜。等等。
湘云在“荣国府”和“大观园”中,才是一个真正完美的人。湘云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是“无欲则刚”。湘云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只要能拥有贾母无私的爱和姊妹们的闺中情谊以及宝玉的兄妹友情就够了。湘云在“荣国府”里不用看王夫人的“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冷脸和冷眼色。湘云在“大观园”里敢讲薛姨妈开当铺是“人也太会想钱了。薛姨妈家的当铺也有这个不成?(五十七回)”湘云在“荣国府”里看元妃“似有如无”。湘云敢在“怡红院”与宝玉大声“划拳猜枚”。等等等等。
现实就是这样,湘云真正需要“荣国府”和“大观园”,“荣国府”和“大观园”也真正需要湘云,但“荣国府”和“大观园”却没有湘云的一间那怕小小的院落。湘云来到“荣国府”和“大观园”只能和黛玉同睡一张床,和宝钗搭睡在“蘅芜苑”,以致后来流浪一样的睡在“稻香村”和“潇湘馆”。
我们可以想象,湘云回到她叔叔婶婶家的生活状态,那当然又是另外的一番滋味和感受了。所以,每当湘云要离开“荣国府”和“大观园”,每当湘云要回到她叔叔婶婶的家中,湘云总是依依不舍,湘云总是要吩咐宝玉不要忘了提醒老太太去接她来到“荣国府”和“大观园”。湘云在“大观园”有没有单独的院落无所谓。湘云能够在“荣国府”和“大观园”中多待一段时间就够了。湘云在她叔叔婶婶家中倍受压抑的心灵,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才能得到完全的释放和轻盈飞翔。湘云在“荣国府”和“大观园”里才是一个完全真实的湘云。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