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从老家休假回来，老公一进门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带回来的各种消息，有好有坏。其中最触动我心灵的是本街一佟姓邻居的突然离世，不禁让人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这位邻居可以算是我们的“近邻“。位置上讲是大伯的东院，仅一墙之隔；辈分上是叔叔，情感上是老公同学的父亲。平日里好喝两口，几口酒下肚便口无遮拦，骨子里的那些烂俗的东西便纤毫毕现......这位叔叔也因为酒后失言得罪了好些人，邻里之间关系紧张。据说还曾经因为那堵墙，此叔叔酒后还和大伯吵过架。更甚者，这位佟姓同学已到而立之年，因为其父的种种劣行连媳妇也没有领进家门一个-----这成了佟叔叔的致命伤。

        尽管如此，于我，总觉得这人还没有到那种让人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地步 ，怎么突然就与世长辞了呢？细问得知，原来佟叔叔患了可以称之为“血癌”的绝症----白血病！一提起这种疾病，首先跃入我脑海的是8年前在血液科轮转时，看到的那口黄灿灿的棺材。棺材里面装着某重点高中一位死于白血病的优秀女教师的遗体，这么多年依然颜色鲜艳地横亘在我的眼前，飘然而过。每想到此情此景，总让我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喉咙好像堵住了一团棉花，梗塞不适。看过太多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病人，曾经发过毒誓：做什么也不做血液科大夫-----这个让人永远也看不到光明的职业，让我面对的永远是死亡，让我对人生绝望。

       到底什么才是生命？在这里，钱=生命！没有钱，也就没有了命；有了钱，生命才有了延续的希望。什么是世态炎凉？什么是妻离子散？什么是家破人亡？来这里这些情况都可以目睹。眼泪哭尽了，你也达不到人生最惨烈的境地。我曾站在窗口，看着楼下那对夫妇，坐在正午太阳底下的马路牙子上，互相搀扶着，有气无力地掏出裤子口袋仅有的一沓钱，两个人数来数去连几毛几分都算清楚，才慢吞吞的踱到楼上来给老妇人办理入院手续，目的就是输血。只需要一个多小时时间，那位面色苍白的患者，立马变得精神，连脸色都有些红润了。她在感谢我们的那一刻，我的脸也红了。突然觉得这是世上最丢人的事情，像偷了人家钱的还有羞耻心的小偷一样，羞愧难当！我们收了他们的钱，带给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呢？不是生的希望，而是死的丧钟。

       据说佟叔叔走的很快，只用了7天时间。从蓟县人民医院转院至天津某知名医院，后又转回来，他的病已经到了晚期，毫无生还的可能。佟姓同学几近崩溃，身心俱疲。我还没来得及为他扼腕叹息，老公又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他妈妈心脏病突发，入院抢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