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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少将李中权回忆冀东反扫荡:率队歼灭百多名训练有素的老鬼子

日寇在冀东更加频繁而疯狂的对我'扫荡',我亦频繁而积极反敌之'扫荡'。在我恢复基本区之丰滦迁、丰玉遵联合县,热南、滦东地区,敌寇或同时或先后对我'大扫荡'。热南敌除大扫荡外,这时已执行集家并村搞人圈政策,实行其烧光、杀光、抢光的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把西起平北的独石口到东部的山海关,共有700里之宽,南北达40至80多里之广大地区,叫做'无住地带',见人就打死,见房就烧掉,见任何东西就抢。

1943年,我冀热边斗争形势仍是很严重的,我部队的政治工作极其艰巨。首要的问题是如何在此严重情况下能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1943年3月,冀东中部我11团和军分区已经回关内基本区,我军分区直属队活动于丰润县地区之上、下水路,蛇探峪,马庄户等地区。4月2日日寇27师团和治安军又集中兵力'扫荡'我丰滦迁地区。运昌同志要我率政治部单独活动。

我率政治部和中共迁(安)、青(龙)、平(泉)联合县委千余人,在军分区侦察连和三区队赖邦(红军)两个连的掩护下,于当日15时西经遵化东敌之大据点三屯营北10多里西进。敌登城对我部窥视。我于黄昏时至遵化城西之鸡鸣寺,吃晚饭后继续西进,并令后边部队排除西进脚印,假装东进,实又西进。当拂晓进至遵化西数十余里之塔寺郝各庄时,敌追上来了,与我后卫之3区队接上火,打响了战斗。赖邦区队长向我报告(赖是江西人,原红军干部,说话结巴):'李……主任,狗……日的……敌人已占领我东山阵地,请……请示……怎么办?'我令3区队在后边掩护,边撤退,又令机关人员不在此停留,迅速西去。

因我是刚来冀东,人生地疏,但我知道拂晓发生情况,我决不能在此恋战,应迅速脱离战斗。即令侦察连由巩玉然排长、张治国副排长率1个排作为尖兵排,向西出塔寺村,我跟尖兵排行动。这时我们发现西边堡子店日寇据点的鬼子有100多人,已距我不到300米,身穿白衬衣,头戴钢盔,手持三八大盖枪,跑步向我军扑来。我当即令巩玉然说:'那就是鬼子,赶快打!'巩持日式歪把子机枪向跑步前来的鬼子扫射,先敌开火;敌人当即就地散开,向我军开火,随着又是几发掷弹筒,在我身边爆炸了。在侦察连掩护下,我率一批政治干部越过遵(化)、兴(隆)公路南去。我第一次远远见到辉煌的清朝马兰峪东陵。在公路上,敌从口外兴隆县车运来鬼子,一卡车一卡车地向塔寺村方向开去,我们当即隐蔽在公路旁30米的洼坑里,清楚地看到车上的鬼子头戴钢盔。另外,政治部的大部分人员和中共迁、青、平县委在赖邦区队长的掩护下,在保卫部长袁耐冬同志(红军)的率领下,分散突围,北越长城。

我到玉田,找到五地区地委书记焦若愚同志,不几天运昌同志派侦察员来联系了解我的情况,不久我们即东去与运昌同志又会合于迁安之龙湾村。袁耐冬同志也从长城外带回机关人员。此役我无大损失,仅牺牲了我的马夫同志。合击我们的敌人达数千之多,跟随追我的一路即1000余人,另从兴隆、遵化、玉田各处据点出动之敌共达4000余人。幸处置得当,得免损失,而敌被我击伤亡不少。

我们军分区直属队在龙湾村住了几天,还同11团一起召开了田径运动会,并动员部队准备继续反敌之'扫荡',准备全部恢复冀东基本区。

敌紧接着于5月初旬,又集中数千兵力'扫荡'我丰、滦、迁冀东中部基本区。李运昌司令员又要我率政治部到口外山区单独活动。我率侦察连及机关人员北出长城铁门关向西,至宽城、喜峰口北一带活动。这时的关外已并非我去年到热南路过时的情景,到处房屋被烧光,群众已被赶入人圈,偶尔见到人民,便是哭声不已,要求八路军替他们报仇。敌人对我军的到来信息十分灵通,敌情时时告急,我们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一天常多次转移。可我只带了一个连,设想给敌人以杀伤,好解心头之恨,但均未成。

恰巧,5月12日,晋察冀中央分局、军区派来冀东工作的朱其文行署副主任、才山副参谋长等170多人,及13团特务连,由副营长薛惠荣率领来宽城之王厂沟,在敌情紧张的塞外,与我会合。我极热情地欢迎他们的到来,可此时的王厂沟大村,已不是去年秋我来此的王厂了。过去此村是瓦房大村,现已被日寇烧得精光,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断墙残壁,大部分群众被赶入圈。在此情况下,我好不容易搞了些吃的,招待到来的这批干部。

13日5时许,侦察员探报:东边之宽城、孟子岭、喜峰口之敌,已西进至棒垂岩,正向我王厂沟方向袭来。我数百人住王厂沟,很明显,敌人是为这一大目标而来。我下决心,今天要歼灭这股疯狂的敌寇。于是,令张进学连长火速带侦察连埋伏于王厂沟北大山之东侧,令13团薛惠荣副营长率特务连埋伏于王厂沟村东小山,又令政治部机关人员、文工团及后方来的百多名干部移至我后方不远之大山,给少数武装以警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7时许还未见敌来。经迅速查明,敌并未向王厂沟村东来,而是沿瀑河滨至王厂沟村西来。我于是即令埋伏之两个连迅速作相应的部署,改变成在王广沟村西口伏击来袭之敌。

8时正,在王厂沟南山的指挥所内,我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穿呢制军装的鬼子指挥官正在手舞着指挥刀,指手画脚地进行着指挥。我想:可恶的鬼子,今天可有你们好的。此时的王厂沟村一切都是静静的。正当敌人进至村的南山坳间,我南北两个连10多挺机枪(特务连8挺,侦察连5挺)和300多支步枪一齐向敌猛烈开火,紧接着就是我手榴弹爆炸的怒吼声,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大都被打死打伤在山沟里。但敌军毕竟是有战斗力的,敌之残部即迅速扑向北山,与我在北山之侦察连形成对峙局面。连长张进学和排长巩玉然在负伤情况下,仍率队与敌鏖战。敌还在北山上树起太阳旗,以示敌机来救援。

战斗打到12时,薛惠荣副营长壮烈牺牲。此时,我判断此乃山区作战,敌援兵不会很快到来,我遂下决心要彻底歼灭这股残敌,乃令特务连绕道东上北山,配合侦察连彻底歼灭残敌。在我特务连开进中,敌重机枪不断向他们射击。约1时许,我两个连奋起向敌人冲去,终于彻底歼灭了北山之敌。

在一轮圆月的映照下,我们掩埋了薛惠荣等烈士,并抬走伤员。当夜,我们即渡过瀑河,隐蔽在河北岸之大森林中休息。

第二天6时左右,敌机3架,入窜王厂沟上空,掩护数百名鬼子进入王厂沟,火化死去的鬼子的尸体,然后撤出逃回去了。敌之一切行动,我们隐蔽在河北对面的大森林中,看得一清二楚。此次歼灭之敌,为日本关东军第101师团第9联队之春田中队150多人,装备精良,战斗力强,多为训练有素的老鬼子。我们缴获一挺重机枪,装备有瞄准镜子;轻机枪3挺,均装有刺刀;掷弹筒3具;步枪数十支,均为双准星的三八大盖枪。歼灭春田中队长及其手下100多号人,不少是长有胡须的老鬼子,此敌原本是对付苏联红军的,又专调来热河对付八路军,搞集家并村的。此战对日寇在热南的集家并村及其'三光'政策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16日,我带西来之大批干部和机关人员回到关内,在迁安之东水峪村,与李运昌司令等会合了。他很赞扬此次战斗,并向参战部队作了讲话。然后我们又专门召开了大会,欢迎新来的大批干部和才山副参谋长的到来。

【李中权(1915年~2014年8月4日),四川达县人。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等。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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