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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驹与《游春图》「连载一」

2017年9月,北京故宫博物院在午门正殿展厅举办了一场为期3个月的“千里江山——历代青绿山水画特展”,画展中陈列的隋代画家展子虔《游春图》,是展子虔唯一传世的画作,也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画卷,距今已有1400余年。

画作全景式描绘了一幅壮阔的山水场景,画中有山水树石,白云出岫,楼阁院落,桥梁舟揖,踏春赏玩的人物车马,展示出杏桃绽开、绿草如菌、水波粼粼、春风荡漾的美好景象。

隋代展子虔《游春图》 绢本设色,纵43厘米,横80.5厘米,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游春图》是一幅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山水画。隋代以前的画作中,山水只是作为人物故事画的背景,在构图布局方面有很大局限性,按照古人说法“人大于山、水不容泛、树木若伸臂布指”。这种状况在隋代出现突破性变化,山水不再作为人物故事画背景的一部分,而是分离出来开始成为一门独立的画科。

《游春图》以山川、水系为主体,将人物、古刹、船舶、阁楼等融于山水,成为画面中的景观。这些景观相互配合,表达画面事物之间的大小、高低、远近等关系,使山水画变得更加符合现实,形成了中国山水画的新格局。

《游春图》又是中国最早最完整的青绿山水画。中国画历史悠久,但在魏晋南北朝以前,黑、红两种颜色一直是绘画的主色调。随着佛教传入,受佛教绘画以石青、石绿为主色的艺术影响,魏晋时期西域佛教石窟壁画中出现近似青绿山水画的特征。

《游春图》以青绿重彩为主色调,展示初春山林盎然生机;用泥金描绘山间小路,装点春寒未退的山色;用粉色、粉白色点染花木树叶,表现含苞初放的春日娇态。形成单纯而丰富、古朴而艳丽的设色特点,开创了唐代金碧山水的先河,成为中国青绿山水画承上启下的代表作品。

由于这些原因,《游春图》不仅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而且作为中国古代绘画出现重大转折变化,开始走向成熟的一幅标志性作品,对中国乃至世界的绘画史、艺术史都具有重要意义。

然而《游春图》卷上并没有作者展子虔的题名落款钤印,画作的卷首上方为宋徽宗的题签“展子虔游春图”,也就是说宋徽宗认为这幅画是展子虔所作,并题名为“游春图”。

《游春图》卷首上方的宋徽宗瘦金体题签

宋室南迁的时候,《游春图》从皇室流出,后归南宋奸臣贾似道所有。宋亡后,元成宗之姊鲁国大长公主得到了它。明朝初年,《游春图》收归明内府,并命冯子振赋诗写于卷尾,后又归权臣严嵩所有。万历年间,画卷为苏州收藏家韩世能所藏。入清后,经梁清标、安歧等人之手归清内府。乾隆帝在画卷上题写有诗句。

洪武十年冯子振写于卷尾的诗

乾隆帝在《游春图》上题写的诗句

这幅作品是否出自展子虔之手,存在争议。提出疑问的代表人物是文学家沈从文。1947年,他在《读展子虔》一文中说曾在半年中有机会前后看过这画八次,觉得认定展子虔作此画缺乏证据。

文中指出,前代关于绘画作品的著录,包括《贞观公私画史》和《宣和画谱》等都没有提到展子虔有此作品的事情。另外,画中男子的衣着、女人的坐式,都与隋代人的习俗不太相符,还有装裱等种种迹象也与当时情形不合。历史资料表明,人们是在元、明朝时才开始认定《游春图》是展子虔画的。所以,沈从文认为,此画可能不是展子虔所作,也不是隋代作品。

有人认为《游春图》是唐代中期的作品,也有人根据画中人物头上戴的幞头、建筑部件形制等,论证它并非隋代原作,而是北宋摹本。张伯驹则认为《游春图》是展子虔的原作。

张伯驹(1898年3月14日-1982年2月26日),是20世纪中国著名的书画收藏鉴赏家,也是书画家、诗词学家、京剧艺术研究家。曾任故宫博物院专门委员、国家文物局鉴定委员会委员、吉林省博物馆副研究员、副馆长、中央文史馆馆员等职。

青年时期的张伯驹

张伯驹倾其所有,大半生致力中国古字画精品收藏保护,鉴赏研究造诣很高。新中国成立后,所藏字画珍品大多捐献或以极低报酬转让给故宫博物院收藏,兑现了“余所收蓄不必终身为余有,但使永存吾土,世传有绪”的初衷。

故宫博物院共计收藏有张伯驹《丛碧书画录》著录的古代书画22件,几乎件件堪称中国艺术史上的璀璨明珠。如晋·陆机《平复帖》是传世文物中最早的一件名人手迹;唐·杜牧《张好好诗》、唐·李白《上阳台帖》、宋·黄庭坚《诸上座帖》、宋·赵佶《雪江归棹图》等,都是中国艺术史上的重要文物。

这些珍贵的艺术品,在民国时期未能流失到海外,而最终由故宫博物院收藏,为中华民族共享,张伯驹居功至伟。中国很多有名的古字画,几乎背后都有张伯驹的收藏故事。

张伯驹何以与古字画有如此不解之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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