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厨房，妈妈味

愚鱼

外出回家，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晚餐，父亲“霸占”着电脑看多年前的老片子。瞟了眼无色问津却暗自欢腾的电视，《舌尖上的中国》复播中。吞咽了一下，端坐床前，望梅止渴。

一幅幅诱人的画面，让狂躁的饥饿感倍增。在重复了无数次吞咽动作之后，画面解说词里流露出对“妈妈味”的暖意深情，内容不多，个人感觉不甚明了。餐厅里热腾腾的晚餐却实实在在地舞动出味蕾上的妈妈味。

饺子，暖洋洋的饺子，让被冷风吹蚀了一段时间的我瞬间温暖起来。手切猪肉小丁混合着新鲜海捕虾肉，搭配着时令韭菜，混合少许白菜丁，咬下去馅料有些松散，绝非肉丸的硬实口感。海鲜独有的鲜甜味道混在肉丁中相得益彰，既去掉了猪肉的懒味也免去了虾子的海腥味道。韭菜甜甜的口味与白菜水嫩的组合，让另外那对儿没了油腻感。搭配蒜泥儿，活生生撮出一顿儿北方人的年夜饭感。原汤化原食的讲究是不能丢的，一碗父亲独创的蒜泥饺子汤喝习惯了也离不开了。

回头看了一眼，《舌尖》正在收尾，正合适酒足饭饱。没来得及仔细品味《舌尖》中的妈妈味，只是隐约感觉剧中强调的并不仅仅是酸甜苦辣的确实味道，而是味道背后的那份母爱。

什么是妈妈味？每个人对于这种不确定味道概念的认知自当有所不同。幸运的是家中有一善厨的母亲，之于我，妈妈味透露出美味之余，还有习惯、依赖与细心的滋味。

依稀记得幼时那一个个匮乏的冬季，当季白菜整齐地排列在厨房的某个角落里，半面墙的高度是我能给出的唯一数目。不知为何，母亲用这仅有的食材，变着花样做出的菜肴让人留恋至今，特别是醋熘白菜，那种简单却不好拿捏的味道是我手下的锅铲怎样都翻炒不出来的。

试验过多次，最终还是放弃了从自己手中幻化出妈妈味的那道菜肴，有些独特确实容不得创造而只能唯一，在乎人在乎心。

对于一个有着厨房强迫症的矫情厨子，我一直认为整个厨房就如同一个小家，任何工具都需要培养感情，你对它好，喜欢它，它就能帮你做出美味来，当然，唯心更重要。这就是我下不了家中厨房的理由之一，当然围腻在妈妈味中的懒惰当是重头。每次使用母亲的厨房，总能出现各种状况，伤害在所难免，于是便归还了主权，悠闲自在起来。

没了母亲的厨房，失去了妈妈味的第一阵营，落败而逃地细品起妈妈味的深切情谊。即使再不善厨的母亲，都有想为儿女操刀调羹的那么一刻。不管味道如何，或味同嚼蜡，或色味具佳，那味道身后的故事不知为人儿女的能否真正体会。

每次回家，母亲都细心询问想吃什么，敷衍地一句“随便”却是让她费神费力。当最后一桌呈现出来的时候，还是很满足地细品起来。随着年岁的增长，父母年事渐高，口味变换，母亲为了照顾我甚至出现一顿饭三种味的宽泛局面。于是，饭桌上菜肴评誉各有不同，喜好清淡的我大呼油腻，转战油腻的父亲皱眉清淡，母亲真是左右为难，颇费心思，最终也能填饱这一老一少两只挑剔的胃。

几日前，友人让帮忙写点子。大城市的速度与文化，让蜗居悠闲小镇的我汗颜。“轻奢餐”的起源有点儿噱头，高大上，颇有食神风范，其中的精致，我只能靠想象去意会。扒拉了半天核桃仁脑儿，还是无法给出具体的思路，一次又一次摁灭了友人亮起的头像。问了问学识广博的大蜜，那厮给的答案从菜系上入手，先后有序的想法颇有道理，可味道具体怎样，着实难办。仅靠着文化和价位去吸引和定位顾客群体无可厚非，可在味道至上的餐饮界，多费点儿心思在口味上确为上策。

丢下“轻奢餐”的包袱，拾起母亲亲手捏的白菜肉丁包，仅看着那均匀细密的包子褶儿，幸福和满足感就足以充盈那清冷破败的宿舍。相信多数人都有自己的餐饮喜好，有时候甚至达到任性的地步，我也不是例外。每每吃到那平凡的干净味道，便像只饕餮一样无法自拔。这应该便是妈妈味，让人被宠溺，让人去依赖。

还未为人母，体会不到其中的艰辛，有时候看着周遭顽童的可爱，忍不住母性泛滥，可当小侄女看到妈妈挣扎着投怀送抱，咧着两颗小牙牙天真无邪时，那种被抛弃的失落感再一次体会到妈妈味无可替代。那是幼童时独独为你的奶香四溢，那是长大后期盼归来的悠远饭香，那是厨房里忙碌不停的踏实身影，处处都是笃定，时时都是珍爱。

中国是一个饮食大国，历史悠久，菜系繁多，究其根溯其头，味道是为根本，用料、刀工、烹饪手法加之厨者厨心锦上添花。不管是哪种味道都会既有忠实的拥护者，也有不喜的反对派，独揽的局面实难实现，可大江南北的妈妈味，却是一生一世，无法替代的臻品。

妈妈味，回味悠然，存香悠久，永久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