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经历一个大时代（4）

1.变的是世界，不变的是我们

（3）土地与地主

余华的《活着》，描写了一个地主的不肖子孙在解放前后那个变化的时代为了活着所历经的苦难。主人公徐福贵在解放前把祖产赌输了精光，结果三反五反，那个赢了他土地的人，却替他挨了枪子儿。

很多类似这样的故事，就曾在我们身边上演。

我父亲生于1924年，他大字不识一个，但身强体壮。年轻时他老是挑树到白果镇卖，两三百斤的担子，一天跑两趟。就这样他积攒了一些银子，到1946年和1948年，他就买了不只一块田地和山林。解放后，到合作化运动，他的田地就都成为集体的了——相当于他年轻时挣的那么些银子，最后都交给了集体。钱花光了，到五九年他病重，就再也没有钱治病，于是他的一生就给毁了，毁于1946年、1948年的买地和1959年后无钱治病。

谁也没有想到，1981年，全国农村开始分田到户，土地的集体所有制并没有取消，农民获得了土地的经营权。共产党用的还是与土改差不多的招儿。当初共产党用土改获得了农民的支持，改革开放之初成绩的取得，仍然瞄准的是土地。

但开放的结果却出乎大家的意料。从土地上转身的农民，开始了几十年的进城之旅。分田到户时，为了得到好田地，好些农民家庭曾经打破了头；到大部分农民从土地上转身到其他行业就业之后，那些曾经让农民无限崇敬和景仰的土地，已经没有多少农民愿意种植了。在我们村子，很多田地不再种植水稻小麦和棉花，山上、地里、田里到处都是板栗树，多年都不用打理；很多田地都已荒芜，很多农民都再也不种田了。过去几千年的真理——农民离不开土地、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这些认知，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时代所颠覆。

但在城郊，土地即意味着巨额的财富。1994年有朋友曾问我，如果有钱投资什么好，我说最好在武汉买块地建栋房子，结果就有同学凭这样一套房子成为千万富翁。更有甚者，我所知道的人中，有人就在2000年到2004年拿了不少的地，然后在近几年才开发，最后成为亿万富翁。当初他们几乎是不茗一文，现在他们就凭借若干年前弄到的一块地，完成了很多人几辈子也积累不到的财富。

同样是土地，却有如此的天壤之别！决定它们命运的，除了地利，更为重要的，还是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