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柯林斯《互动仪式链》

《互动仪式链》是一本具有开创性和挑战性的社会学理论著作，它试图从微观层面揭示社会生活的基本动力和机制。作者兰德尔·柯林斯是美国当代最杰出的社会理论家之一，他在本书中综合了杜尔克海姆、米德、戈夫曼等经典社会学家的思想，并借鉴了大量的微观社会学研究，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框架：互动仪式链。

本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理论部分，第二部分是应用部分。理论部分主要介绍了互动仪式链的基本要素和运作机制，并对杜尔克海姆、米德和戈夫曼等经典社会学家的思想进行了批判性地继承和发展。应用部分主要探讨了如何用互动仪式链来分析性、吸烟和社会分层等活动，并提出了一些有趣而富有洞察力的观点。

例如，柯林斯认为，性交换不仅是一种生物学或心理学现象，而且是一种社会现象，它涉及到不同程度和形式的互动仪式。不同类型的性交换（从牵手到手淫再到与妓女的性关系）都有不同的情感和象征意义，同时也受到不同的社会规范和价值观念的制约。柯林斯还认为，吸烟不仅是一种个人习惯或健康问题，而且是一种社会标志或象征，它反映了吸烟者所处的社会位置和身份。吸烟也是一种互动仪式，它可以给吸烟者带来一定的情感能量，但也会导致一些负面的后果，如健康危害、社会歧视等。

柯林斯还认为，社会分层不仅是一种经济或政治现象，而且是一种文化现象，它是由不同的互动仪式链所构成的。不同的社会阶层有不同的互动仪式，它们产生了不同的情感能量和群体象征，从而形成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

互动仪式链理论是一个从微观层面出发，试图解释社会生活的基本动力和机制的社会学理论框架。柯林斯认为，社会生活是由一系列相互联系的互动仪式所构成的，而互动仪式是指一种社会情境，其中有一定数量的人共享一个共同的焦点，并产生一种情感的共鸣。柯林斯将互动仪式定义为“在同一时间和空间内，有一定数量的人共享一个共同的注意力和情感，从而产生一个短暂的共享现实”（2004b:48）。互动仪式是社会生活的基本单元，它们不仅影响个体和集体的行为、思维和身份，而且也创造了社会结构和文化。

柯林斯认为，互动仪式有四个要素：物理共在、共同的注意力、共同的情感和象征性边界。物理共在是指人们在同一时间和空间内相互接触，这是互动仪式发生的必要条件。

共同的注意力是指人们对同一个对象或事件感兴趣，这是互动仪式产生的主要机制。

共同的情感是指人们在互动中产生相似的情绪或情感，这是互动仪式的主要结果。

象征性边界是指人们通过某些标志或符号来区分自己和他人，这是互动仪式维持和传播的主要方式。

这四个要素相互作用，形成了一个正反馈循环，从而增强了互动仪式的效果。柯林斯用这个概念来解释各种社会现象，如性、吸烟、社会分层、宗教、哲学等。

互动仪式的结果是情感能量和群体象征的产生。情感能量是指一种积极的、强烈的、持久的情感状态，它使人们感到自信、有力、有价值，并愿意继续参与社会互动。情感能量是互动仪式的主要产物，它是个体和集体行动的基本动力。柯林斯认为，情感能量是一种可量化和可比较的资源，它可以在不同的互动仪式中获得、消耗、积累和转移。柯林斯认为，人们总是倾向于寻求那些能给他们带来最佳情感能量回报的互动仪式，从而形成了一个情境流，即一个由不同的互动仪式所构成的连续序列。情境流是个体和集体生活的基本形式，它决定了人们的行为、思维和身份。

群体象征是指一些能够代表或激发群体成员身份感和归属感的物品、符号、语言或行为。群体象征是互动仪式的主要产物，它是社会结构和文化的基本元素。柯林斯认为，群体象征是一种具有情感价值和象征意义的资源，它可以在不同的互动仪式中创造、使用、传播和变化。柯林斯认为，人们总是倾向于尊重和服从那些能够代表或激发高度情感能量的群体象征，从而形成了一个象征阶层，即一个由不同的群体象征所构成的等级序列。

互动仪式链的例子就比如说，假设你是一个大学生，你每天都要参与不同的互动仪式，比如上课、吃饭、玩游戏、睡觉等。每一个互动仪式都会给你带来不同的情感能量和群体象征。例如，当你和你的同学一起上课时，你可能会感受到一种团结和归属感，这是由于你们共享了一个共同的注意力（老师的讲课）、共同的情感（对课程的兴趣或厌烦）和象征性边界（学校的制服、校徽、口号等）。这种互动仪式会给你产生一定程度的情感能量，让你感到有动力和自信，并会让你对学校的群体象征产生一种敬畏和尊重。当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吃饭时，你可能会感受到一种快乐和放松，这是由于你们共享了一个共同的注意力（食物和话题）、共同的情感（对食物和话题的喜爱或厌恶）和象征性边界（朋友之间的昵称、礼貌、习惯等）。这种互动仪式会给你产生更高程度的情感能量，让你感到愉悦和满足，并会让你对朋友之间的群体象征产生一种亲密和信任。

本书的优点是，它提供了一个全面而深刻的社会学理论框架，它能够从微观层面解释各种复杂而多样的社会现象，并揭示了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和规律。它也展示了作者对社会学经典和当代研究的广博而精辟的掌握和运用，以及对社会生活的敏锐而富有想象力的观察和分析。

本书的缺点是，它有时过于抽象和理论化，缺乏足够的实证数据和案例来支持和验证其理论假设和论点。它也有时过于简化和概括，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社会因素和变量，如历史、文化、结构、权力等，从而导致了一些过度推广和片面解释。

我认为，这本书对于那些对社会学理论感兴趣或从事社会学研究的人来说，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参考书籍。它不仅可以拓展我们的知识视野，还可以激发我们的思维创造力。我希望这本书能够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和讨论，从而促进社会学理论的发展和创新。

参考文献

Collins, R. (2005). Interaction ritual chains.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Li, Y., & Zhang, Y. (2021). Short video interaction design based on interactive ritual chain. In 2021 IEEE 5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and Signal Processing (ICICSP) (pp. 1-5). IEEE.

Wang, X., & Liu, J. (2022). Understanding interaction rituals: The impact of interaction ritual chains on employee creativity and job satisfaction in organization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13, 1041059.